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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新招

  篤篤篤。

  后金軍的重箭洗禮。

  射穿錘匪車廂兩側的厚木板,箭尾猶自不停的震動。

  箭身粗,重量大,箭鏃寬,八旗兵專用于近射。

  箭失更是穿破盾牌,射斷錘匪士卒的手臂。

  這都算是運氣好的。

  運氣不好的錘匪士卒直接面門中箭,箭失從鼻梁插進腦中,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后金軍死兵把盾牌橫在身前,拎著腰刀伏低身子快速沖鋒。

  火銃兵中隊長王可興拿著魯密銃,大聲命令還擊。

  他們有車的板子以及盾牌掩護,還可以從容放銃。

  但是后金軍在箭失的掩護下,許多火銃兵中箭倒地慘叫不停。

  砰砰砰。

  錘匪合成營前猶如爆豆子一樣。

  火銃、火炮連連開火。

  近距離之下,縱然是披了三層重甲,也難以抵擋密集射擊的佛郎機。

  光是散彈打到人身上的動能,就不是鎧甲能夠防護住的。

  后金軍的死兵倒在沖鋒的路上,但后面的人依舊大踏步的沖,像是毫不在意生死一樣。

  要是往常這個時候,與他們對戰的明軍就會被迫放棄抵抗,丟棄陣地逃跑。

  接下來便是后金軍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可錘匪士卒依舊在堅挺,他們仿佛也不顧及生死一樣,面對后金軍箭雨的洗禮下,依舊在還擊。

  后金軍的死兵不顧傷亡,奮勇向前,時不時的扔出一柄手斧,噼在膽敢反擊的錘匪士卒臉上。

  緊接著后金軍死兵就會迎來更多火炮打擊。

  在這二、三十步沖鋒的路上,雙方死傷慘重。

  尸體相互枕及,干涸的黃土地上,被一片片血跡所浸濕。

  作為監軍的鑲藍旗巴牙喇,所帶的十根重箭全部射光。

  索倫圖可以確定自己射殺了十名敵軍。

  但箭壺里只剩下一根鳴箭,三根輕箭。

  這幾支箭射在同樣身披重甲的錘匪士卒身上,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有效的殺傷。

  索倫圖只得丟棄長弓,撿起盾牌,大叫著沖上去,如同以前撕裂明軍陣營一樣,勝利最終會屬于大金!

  牛錄額真西吉爾已經帶著自己的部下沖擊敵軍的車營,與七個大金士卒相互靠在一起。

  他本以為沖進敵營便能迅速站穩腳跟,緊接著巴牙喇沖進來,擴大戰果。

  但現在他手底下的三百人連帶著他自己,就剩下八個人,幾乎個個帶傷。

  太陽逐漸升起,牛錄額真西吉爾身披三層重甲,流汗越來越嚴重。

  放眼望去皆是敵軍,而他還沒有看見本來是援軍的巴牙喇隊伍沖進來。

  錘匪中隊長袁時中手里舉著大鐵斧,示意身邊的士卒用鉤鐮槍把幾個狗韃子勾過來。

  這種專門針對重甲士卒的訓練,他們不知道訓練了多少時日。

  鉤鐮槍沖著后金軍死兵的小腿就勾過去。

  他們一旦被勾到,身上負擔過重的他們很難再起身,只能任人宰殺。

  緊接著迎來的便是一柄長斧落下,隨后幾柄大號鐵錘分別砸在他的胸前,大腿。

  牛錄額真西吉爾只覺得自己胸口疼的不得了。

  他吐出一口血來,胳膊大腿傳來的疼痛感,讓牛錄額真西吉爾的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眨眼之間,這八個后金軍的死兵,就被錘匪士卒瓜分的一干二凈,合成營內再也沒有站立一個后金軍士卒。

  袁時中松了口氣,啐了下口吐沫,捏著手中的長斧,再次做好迎敵準備。

  一旁的輔兵迅速拖著后金軍士卒的尸體,往車營后面拉去,以免影響錘匪士卒站位輸出。

  巴牙喇索倫圖帶人撞開車營后,面對的便是數桿刺過來的長槍。

  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胡亂刺的,而是奔著面門、喉嚨等地直刺過來。

  長槍刺殺是錘匪的老傳統,當初賀今朝在甘泉縣面對官軍圍困的時候,便是依照戚家軍的刺殺動作訓練。

  鑲藍旗巴牙喇索倫圖橫刀砍擋插過來的長槍,可錘匪士卒根本不給他大發神威的機會,有一支長槍戳進他的左眼當中,用力的攪了一下。

  索倫圖當即就失去了控制身軀的能力,那些在戰場上磨練的戰斗素養,無法發揮出來,便摔倒在地。

  錘匪張能可不在意他刺死了誰,踩著索倫圖的大腿,艱難的拔出長槍。

  隨著長槍拔出,帶出一只眼球,鑲藍旗巴牙喇索倫圖徹底沒了聲息。

  砰砰砰。

  一陣陣火炮噴射而出,聲震數里。

  鉛彈橫掃之下,后金軍的楯車被摧毀的七七八八。

  德類格還沒有下令出兵,后金軍的死兵已然損失殆盡。

  “貝勒爺,我們暫且撤軍?”

  武納格眼瞅著這些死兵幾乎全都倒在地上,縱然是巴牙喇充作銳兵,也沒有撕開錘匪車營的口子。

  闖進里面的后金軍士卒,還沒有一個人闖出來。

  就仿佛進去就被吞噬,連骨頭不吐出來。

  “撤什么撤!”德類格舉著馬鞭策馬走了兩圈:

  “我們損失慘重,錘匪賀今朝他同樣損失慘重!

  今天縱然我把所有人都填進去,只要大貝勒領軍到來,最后死的只能是他賀今朝!”

  “貝勒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鑲藍旗損失不起。”

  正藍旗固山額真色勒小聲提醒了一句,這是他真正的嫡系,德類格一點都不害怕損失。

  自從他親哥莽古爾泰死后,正藍旗已經被皇太極全都換過一茬了,充入正、鑲黃兩旗,甚至還一度從八旗變為七旗,真正的正藍旗旗強悍部下全都成了豪格的人!

  但正藍旗立即又被恢復,只不過恢復過后,實力大減。

  此番德類格為了破開錘匪的車營,自是派出了自己的鑲藍旗精銳部下。

  畢竟被錘匪陰了一波,讓對方打個開門紅,德類格當然想要找回場子。

  “傳我的軍令,命令正藍旗派出兩個甲喇推著撒著火藥,火油的被子、褥子、被單的小車,沖擊錘匪車營,我要一把火燒死他們,另外派出炮兵往前靠近,轟擊他們。”

  “是。”

  正藍旗的固山額真色勒當即命令自己部下到了兩個甲喇額真,叫他們立即組織人手準備,身披輕甲,直接沖鋒。

  賀今朝通過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廝殺,盡管自己做了許多演練和訓練。

  但是后金的八旗士卒,依舊給予己方部分隊伍重擊。

  要是沒有紅夷大炮轟散他們的楯車,頂在最前沿的士卒,所受到的壓力會更大!

  不得不承認,后金軍在遼東與官軍廝殺這么多年,對于火器的防備,經驗豐富的不像話。

  “主公,這伙狗韃子還沒死心,仗打成這個樣子,都沒想著要鳴金收兵。”

  張福臻看著錘匪士卒陣亡或者受傷,嘆了口氣。

  以往打官軍的時候,至少打大小曹的時候,他還不覺得錘匪損失大呢!

  那些明軍士卒在炮火的轟擊下,根本就挨不過幾輪火炮的洗禮。

  縱然是曹文詔編練出來的隊伍,那也不行。

  可是眼前這支打著鑲藍旗的后金軍士卒,就算前面的士卒被鉛彈給打的粉碎,鮮血碎肉激了后面的士卒一身,他們也依舊悍勇的往前沖鋒。

  張福臻搖搖頭,原本他以為自己在延綏編練出來一支精兵,可以橫掃秦地諸賊。

  將來不可避免的要回去遼東與后金韃子作戰,可現在眼前的這一幕,讓他看清楚了形勢。

  愿不得努爾哈赤一步一步做大,皇太極他敢奔襲千里攻打大明京師,是手底下這些悍不畏死的八旗兵,給了他們底氣。

  “我覺得照這個情況下去,三邊總督洪承疇被調去遼東與后金韃子對戰,他會輸的有點慘。”

  張福臻認為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畢竟遼東才是陛下的心頭大患。

  稍微有點精兵他就得往遼東派,早點平定遼東,每年就可以省下來幾百萬兩銀子了。

  賀今朝聞言,微瞇著眼睛瞥了張福臻一眼:

  “倒是不好說,如果崇禎以及朝廷當真的大臣不會胡亂指揮,洪承疇這個人也是有點本事的,不會輸的太慘,但贏的也不會太好看!”

  張福臻倒是沒料到賀今朝對洪承疇會有如此評價:“你覺得洪承疇能編練出來一支精兵?”

  “我好想未曾聽聞過他貪財的傳聞,只要舍得往外撒銀子,糧草、盔甲、武器供應充足,自是有大批官軍愿意給他拼死效命。”

  張福臻連連點頭,洪承疇這個人很是愛惜自己表面的羽毛,會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

  至于被潔白羽毛覆蓋下的黑心,他才不在乎底下的人是如何評價他的。

  因為洪承疇認為那些人都不配,只要皇帝重用他,將來完全可以入閣為相!

  或者說百姓什么的,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人。

  砰砰砰的火炮繼續響著。

  “大帥,狗韃子又出新招了。”牛有才指著遠方的戰場。

  一里之外的后金軍軍中當中,出現大批手推車。

  上面還橫亙著不少被子之類的玩意。

  一看就是從沿途老百姓家里給搶來的,什么色的都有。

  賀今朝仔細觀察,據說用車子推著被子,被水浸濕被子后面是泥土之類的,有可能會擋住子彈的穿透。

  后金難不成是想要用這玩意防槍炮?

  楯車都防不住紅夷大炮的鉛彈,更不用說這些小推車了。

  正當賀今朝瞎想的時候,張福臻確大叫一聲:“主公,快下令阻攔,他們是要用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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