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賀今朝的抱怨,張福臻倒是認為官軍的步調很正常。
明明高闖王暴露的目標最大,也最明顯,為何要偏偏來招惹他呢?
很簡單。
因為高迎祥他在山西晉南沒有那么強的組織力,官軍的諜子可以快速的獲取有效消息。
反倒賀今朝這里是油潑不進,再加上自己麾下兩次嘩變,全都投了錘匪。
最重要的是自己都猜出來賀今朝是殺了莽古爾泰的主使,洪承疇他能猜不出來嗎?
別以為你藏得好,我們就看不出來。
大家都是狐貍,誰能不知道誰的招數啊?
無外乎是就那一只狐貍能夠抓住對自己更加有利的條件,從而干掉另一外一只狐貍。
賀今朝這只小狐貍,偏偏還以為他能騙過所有老狐貍,他也就只能騙騙皇城里坐著的那只假狐貍!
張福臻早就曉得洪承疇就是想要干賀今朝,否則也不會順應皇帝,積極謀劃山西,又撒出許多諜子,甚至還要調集臨近省的官兵。
其余賊寇都可以趕出山西就算完事,唯有要把賀今朝堵在山西內剿滅。
“這里的地形不適合大規模作戰,兵力根本就無法展開。”
賀今朝指著孟門關那塊說道:“明軍的優勢,便是以少數精銳士卒帶領大部分士卒耀武揚威。
縱然要廝殺的話,想必孫守法必然會親自來交戰。”
“孫守法是被我俘虜的,用不用我出面勸降他?”張福臻開口詢問道。
“著什么急啊。”賀今朝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我還準備用你來釣魚呢。”
張福臻微微頷首,站在洪承疇的角度想,陳奇瑜的法子可太值得冒險了。
“決戰是不可能決戰的,總得先試探試探,我倒是要掂量掂量這群滅了陜西起義軍的官軍戰斗力有多強。”
賀今朝看著整個沙盤道:“軍師,派人告訴老黨嚴密監視黃河,免得洪承疇派榆林鎮的官軍去偷襲河曲等地。”
當賀今朝說要作戰的消息下達之后,全軍皆是興奮異常。
尤其是陷陣營的士卒們,更加興奮,練了快一個月,眼瞅著都把厚衣服要換了。
大帥總算是要出兵了。
別看官軍號稱五萬人,但是大帥只準備帶一萬人前去迎敵,沒膽子的就在后方守衛綿長的黃河線。
以少打多,從來都是他們官軍的思路,轉變為錘匪的身份后,還是如此打仗,搞得他們不真實。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議論,三萬人馬,大帥就帶著一萬人去。
在這個時候,可沒人后退,紛紛叫嚷著去打狗官軍。
他們不想去,駐扎在太原時刻等待著增援的陷陣營,保準嗷嗷請戰。
尤其是郭太等人更是叫囂的厲害,他們才是平定陜西賊寇的主力。
賀今朝也只是差人把幾個營的主官給叫來,讓他們抽簽。
有人負責正面戰場,就得有人負責側翼。
最后臨縣留有三個合成營,離縣增派三個合成營。
剩下的三個合成營跟著賀今朝前往孟門關預備接敵。
既然是夾生飯,沒法完全吃下去,那就先輪戰練練兵。
賀今朝帶著劉二虎、郭太、劉道江開往孟門關。
東依巍巍呂梁,西濱滾滾黃河,南靠軍渡要塞。
西跨黃河天塹即達陜北地區,是控山帶河的重要關隘。
據說大禹治水的時候,就曾經噼孟門,鑿壺口,孟門山就是神龜馱的一塊息壤。
賀今朝此時就站在這塊息壤上,拿著單筒望遠鏡瞧著遠處的官軍。
官軍當中旗幟不少,且營寨已經扎下,看樣子就是想要阻止己方出兵救援吳堡縣。
“主公,白惠喜又成功派人來送信求援了。”
“嗯,知道了。”
賀今朝繼續觀察明軍的營寨,吳堡縣都被官軍圍的水泄不通,孟門關還有官軍把守。
白惠喜的人都能沖過來,甘肅總兵楊嘉謨的鉤子未免太直了一些。
“大帥,咱們什么時候動手啊?”
“老子告訴你們,你們在搞不定你們營中各自不和,老子就把你們擼了,去前面當大頭兵。”
張福臻這兩波人按照各自擅長的全都打散重組了,難免會有在一個合成營當中的。
“這種屁事,老子不想管,你們要是沒本事料理,老子就讓有本事的人上來,都滾蛋。”
“是。”
郭太、劉道江二人尷尬著臉色,直接下山去了。
賀今朝看著他們往下走,哼了一聲:“膽敢給老子重復渾河之戰的舊事,先摘了他們的腦袋祭旗。”
張福臻也不言語,畢竟他都沒有處理好,對于賀今朝這種打散重組,就更沒有發言權了。
這種地域或者因為共同矛盾和利益組成的小團體,根本就無法彌合。
“主公,依我看,還是由你出現訓斥他們一遭。”
賀今朝搖搖頭:“這兩個被推舉出來的代表人物不知道如何想解決問題,以后也就別干了。
今后咱們還會俘虜更多的大明官軍,和其余起義軍的,雙方廝殺的更是慘烈。
就得強行把他們捏在一起,堅決不能形成小山頭,老子寧愿等他們叛亂鎮壓他們,殺雞總歸是沒問題的。”
吉珪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微微挑眉,不知道睡會成為自家主公要殺的那只雞。
孟門關突然出現大批錘匪增援的消息,直接送到了楊嘉謨的營寨當中。
“總爺,錘匪增兵近萬人作為先頭部隊。”
楊嘉謨摸著胡須站起身來,看著一旁的地圖:“賀今朝安敢如此小覷本總兵!
只派遣一萬人馬前來,臨縣據我所知就有兩萬投效士卒呢。”
孟門關險要是險要,就是不能施展兵力。
“守法。”
“末將在。”
“你給老子打疼了錘匪,得讓賀今朝親自來救援吳堡。”
“末將明白。”孫守法雖然應下了,但是面色愁苦:
“總爺,那錘匪屯駐在孟門關,根本就不應戰,我想打他們也打不到。”
楊嘉謨冷哼一聲道:“漫漫黃河沿線,我看他如何守衛,想法子把他引誘出來。”
孫守法麾下的家丁一般騎射皆可,指定不能放棄戰馬,攀登呂梁山繞過去,不定出現在哪里呢。
“如何引誘?”孫守法對于這種不應戰的賊寇,當真是束手無策:
“吳堡縣的白惠喜已經連發數道求援信,都不見賀今朝動窩的。”
楊嘉謨卻是摸著胡須道:“派夜不收去離縣打探一二,那里是否也增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