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娜木鐘帶著自己的騎兵先行出發,由他們打頭陣,用精湛的騎術,來應對同樣是蒙古人精湛的騎術。
前方揚起一陣塵土之后。
只是過了一刻鐘,賀今朝便率領著自己的步卒推著勒勒車,緩緩前進,給前方戰場流出足夠多的空隙。
莽古爾泰騎馬站在土坡上,遙望遠方廝殺的戰場。
蒙古人沒有互相沖擊,而是一個勁的左右來回奔馳放箭互射。
不時有人被射落馬下,躲避不及就被后面的戰馬踩死。
總體而言,是袞出斯巴圖魯等人漸漸落了下風。
賀今朝先前總是派遣兀良哈的降卒前去輪換廝殺,莽古爾泰手底下的蒙古人,沒有那么多輪換的。
連日征戰,他們遭不住這么大的強度,尤其人數上還有劣勢。
奧巴的人射出一箭,察哈爾的人便能射出兩三箭,大家騎射的本領都不差。
誰的人多,就能占據更多的優勢。
莽古爾泰面色陰沉,對于奧巴等人作戰不力,分外不滿。
“呵,袞出斯落入了下風,待到察哈爾追擊的時候,我們便可以趁勢后撤,再殺他個回馬槍。”
邁達禮全身披甲,手里拿著馬鞭,忍不住發笑。
“待到賀今朝他領軍追擊,陣型就亂了,足可以一舉沖潰他們。”
“嗯。”
對于蒙古人之間的廝殺,他們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們的作用就是來消耗的。
賀今朝站在戰車上,拿著單筒望遠鏡向著遠方戰場觀察。
不得不說,及時是一個師傅教的,雙方破不了招,或者就那么三板斧。
人多打人少就是占據優勢!
先前蘇布臺等人的拼殺,已經讓依附后金的蒙古人感到一絲的疲憊。
今天更是加大強大的廝殺,他們的箭失儲備可跟不上。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為了讓兀良哈的降卒好好拼命,賀今朝已經免了降卒家人奴隸的身份,還差遣他們做事。
這伙已經完全落入下風,察哈爾都開始追擊了。
賀今朝再看遠處山坡后金莽古爾泰的旗幟,根本就紋絲不動。
“鳴金。”賀今朝吩咐了一聲。
前方戰場上便響起敲鑼的聲音,娜木鐘勒住韁繩,大聲喝止追擊的士卒,讓他們撤軍返回。
“贏啦。”
蒙古人勒住韁繩望著科爾沁的人狼狽逃竄,哈哈大笑。
大部分士卒皆是策馬都從左翼返回休息,順手牽走戰場上無主的戰馬。
倒地受傷的士卒,己方的倒是可以扶起來給帶走,敵方的便一槍戳死。
否則以蒙古的醫療條件,巫醫們大抵也沒啥太好的醫治手段,牛糞給你湖在傷口上。
土坡。
邁達禮倒是先皺眉:“賀今朝倒是謹慎,林丹巴圖爾的旗幟完全沒有看見,果然他被奪權了。”
對于自己的防守反擊,沒有使出來。
邁達禮很是不爽,可此刻又只能耐下性子來。
敵人先勝一回,此時擺在大金面前的便是車陣。
只有鑿開車陣,管他賀今朝有多少人馬,都不夠殺的。
莽古爾泰拽著韁繩,冷漠的開口道:“選六百敢死之卒,率領蒙古人沖擊敵軍的兩個車陣。”
“是。”
邁達禮明白他阿瑪的戰術,先用敢死之人沖擊敵軍的車陣,后面緊緊跟著披甲的步卒。
待到敵軍軍陣松散,后面的騎兵再完全最后一擊,把這些人趕進寬河當中,絕不能讓他們入城。
牛錄額真薩年與狄谷卜得到命令后,當即大聲呼喊他們麾下的三百士卒。
奧巴與袞出斯巴圖魯得到消息后,更是心生不滿。
因為連日來的廝殺,已經讓袞出斯巴圖魯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馬。
現在又要沖擊錘匪的車陣,損失會更大。
喀爾喀其余兩部在損失了一二百人后,便直接跑了,再損失下去,他們的部落就得消失。
奧巴損傷也不小,這次就是打著雪恥的心思,可沒有想象當中的那么順利,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兩人一合計,各自再出三百人馬,跟著薩年一起沖擊敵軍的兩個車陣。
但是報到邁達禮那里被拒,說是五百人才能有沖擊力。
莽古爾泰根本就沒想著只破一個車陣,而是兩個一起打。
相比于蒙古人亂糟糟的陣型,正藍旗的兩個牛錄一路而行,節次不亂,士卒沒有一個人敢喧嘩的。
薩年捏著弓箭,身披重甲利刃,騎馬在立在最前頭,要當前鋒。
待到身披重甲的后面,則是一些短甲善射之人。
車陣中間留著十步左右的距離,沒有人愿意往那塊縫隙當中沖殺。
賀今朝倒是希望這些后金兵能夠從間隙當中沖殺,有他們好果子吃。
有人從車陣間隙當中跑過來匯報:“大隊長,女真韃子動了,大抵是一個牛錄的兵力各自帶領幾百蒙古人進行攻擊。”
“嗯,再探。”
“是。”騎兵撥轉馬頭往前跑去。
賀今朝拿著手中的望遠鏡繼續觀察:“莽古爾泰當真是好大的胃口,想一口吃掉老子,老子先把他的門牙崩掉嘍。”
冬冬冬。
戰鼓聲響起。
“殺!”
薩年大吼一聲,便狠磕馬肚,直接沖殺起來。
身后的正藍旗士卒個個打馬上前,超過牛錄額真薩年,他們聞戰則喜,攻則奮勇。
劉二虎見女真韃子終于向他的車陣沖來,滿臉的欣喜之色。
“傳我的命令,不管女真韃子有幾條命,老子都要讓他有來無回。”
賀贊臉上盡顯凝重之色,對于女真韃子的兇悍程度,他在明軍陣營當中早就聽過許多傳聞了。
今日,定然不能成為“錘匪的薩爾滸之戰”,變成失敗的一方。
“佛郎機準備。”
當戰場上重新響起密集的馬蹄聲時,無論是攻方還是守方的士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雙方相互試探已經膩味了,如今正是要突破底線,殺個你死我活的時候。
張能手持開山大斧,躲在盾牌后面,透過縫隙,瞧著越來越近的女真韃子那兇狠的臉。
他們一個一個不要命似的,根本就是事先演練的那樣,驅趕無主的戰馬破壞前面的拒馬與車陣。
而是直接拿人命沖。
像這種不要命的沖鋒,他還是頭一次見,下意識的攥緊手里的斧柄。
“敵軍已經到達五十步。”
“放!”
砰砰砰。
數門佛郎機發出火光,冒出一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