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三沙鎮,陸銘身邊,多了郭有東的代表律師羅德曼。
區公所是原本魏三的三間瓦房加廂房,現今已經拾掇的有模有樣。
三間正房其中的一間,暫時掛了區法院的牌子。
而實際上,在小鎮東頭空地上,區公所及相關機構的辦公區正在建設中,由縣公署撥款,區里十幾個煤炭老板本來自愿繳納“區建捐”,一起籌資建區公所,但被法官何默君裁定為非法政治獻捐,“區建捐”的名目就此黃湯。
這也是區法院審理的第一個案子,主體為區公所,希望得到法庭批準可以征收這筆“區建捐”。
而這個案子,也立時令所有煤老板們,都感覺到了一絲新鮮的空氣吹到了他們身邊。
三沙鎮陸宅。
花廳里,已經是沙發茶幾等布局,羅德曼坐在陸銘對面,不時伸手驅趕圍著他飛的一只蚊子。
他自然很不不習慣這里的氣候及艱苦條件,從下車的那一刻,就抱怨個不停。
“這里的蚊子,也搞種族歧視!”羅德曼苦著臉,又看了眼陸銘,心里真是很佩服自己的老板,簡直就是個吸血鬼,為了錢,這種鬼地方都能忍。
“談的怎么樣了?”陸銘舒舒服服坐著,自己現今蟲蟻不侵,好像蚊子從來不咬自己,這比較好,不然不知道被蚊子叮一口,是不是也十倍疼癢?那就難受死了。
“差不多了,下午簽完協議我就走。”
羅德曼帶了張十萬元的支票來,是郭有東愿意還給父親的錢,用他的話說,我就當分家產了,我這大兒子,難道還分不到三分之一家產?何況,家里也不是才十五萬的資產。
而只要郭德旺不愿意控告這個兒子偷盜和欺詐,確實能按照經濟糾紛和解。
但郭有東本身是被羅德曼嚇得夠戧的,所以,才乖乖就范。
不過,羅德曼雖然說的都是最壞情況,但絕對沒有夸大事實。
按照代理人協議,龍崗這個案子的律師費,屬于彈性協議,郭有東一共拿出了十一萬,羅德曼和他家里達成和解后的剩余款項,就是律師費。
“談到了9萬元…”羅德曼嘿嘿一笑。
陸銘點點頭,那么,律師費就是2萬元。
不過,羅德曼只是初級合伙人,按照初級合伙人協議,律師行分配的案子,律師費的百分之九十要上交,百分之十為分紅。
當然,在律師行,初級合伙人及普通律師,都是有固定年薪的。
普通律師,只有高額律師服務費用才有分成,也就是一件案子,產生1000元以上的律師費,該律師才獲得分紅資格,通常是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的分紅。
“三叔!”外面傳來稚嫩怯怯的喊聲。
陸銘一笑,走到窗前,院中,小花布衣布褲的女童正是丫丫,旁邊牽著她手的是何默君母親。
何默君一家三口搬來了三沙鎮,郭有南在政務所找個了文員的差事。
聽說三叔回來了,丫丫跟外婆說,想來看看,此時見到窗戶里露出三叔的臉,她卻往外婆身后躲了躲。
顯然,又想三叔,又怕三叔。
陸銘對羅德曼道:“你自己看著辦吧,辦完事就走,不用找我了,我很忙。”
羅德曼抓抓花花綠綠的頭發,“老板,我再待下去會發瘋的,所以,不用你趕!”
陸銘笑笑,走了出去。
蹲下身子就抱起丫丫,逗得丫丫笑起來,“丫丫,來,我給你帶了點好吃的好玩的。”
和何母進了西廂,炕上有個大包,里面很多玩具和零食,還有積木七巧板之類,又有個口琴,陸銘笑著將丫丫放地下:“看看,這都是你的。”
丫丫大眼睛跳動著喜悅的光芒,但轉頭看向外婆。
何母慈愛的摩挲她小腦袋,說道:“三叔給你買的,你們是骨血親人,你母親不會不讓你收的。”
丫丫立時給陸銘鞠躬:“謝謝三叔!”
陸銘又拉開另一個包的拉鏈,說:“嬸子,上次去看你們也沒什么準備,這些呢,都是我從東海帶來的,我叔父喜歡喝酒是吧?這是東海的虎骨酒,很厲害的師傅給泡的,還經過現代工藝消毒除菌程序,回頭叔父嘗著要好的話,我就經常叫人帶。嬸子的煙就少抽點,但我也帶了,別抽旱煙了,抽這種帶過濾嘴的。”
這個包也不小,里面都是煙酒,在東海都是最好的牌子,甚至可以算是硬通貨了,這一包的煙酒,用了幾百元。
“三少,您看,您太客氣了!”何母笑得合不攏嘴,心里更嘆息,陸老爺家的家風還有得說么?太寬厚仁義,對改嫁的媳婦都這樣好,可惜啊,翠花福薄,做不成陸家的兒媳婦,看她上大學改的那名字,就不好,磨磨的大頭兵,一輩子勞碌命,要不是陸家念舊情,三少仁義,她哪有現在,還做上官了,咱這輩子,都得念陸家的好,只能下輩子再報答人家。
何母思忖間,院里來了人。
“老爺,劉區長來了,說是渤泥礦出事兒了,礦業稽查大隊來查,要罰款。”院里通報的是魏嫂。
劉思禮,就不能和丫丫及外婆一樣,隨便進這個宅院了。
陸銘微微蹙眉,“請他去客廳。”
渤泥礦是西平區的第二大礦,比三沙礦大,僅次于涇陽礦。
其實龍崗的煤礦,除了直接由市里管轄的四大煤礦,在其他二三十個煤礦里,涇陽礦也是最大的,渤泥礦屬于第二級的幾個煤礦之一。
渤泥礦的礦主叫王福榮。
慢慢品著茶,陸銘聽著劉思禮講。
此次稽查大隊帶隊來查渤泥礦的是副大隊長柴金花,也就是女悍匪紅豺。
以渤泥礦不符合礦業局頒發的礦井安全條例為由,要查封渤泥礦,并罰款五萬元,渤泥礦暫時停業整改,幾時能再開礦,等稽查大隊通知。
“老王得罪過紅豺…”劉思禮有些無奈,“老王臭毛病挺多的,財大氣粗嘛,狂的不行,喝多了就瞎咧咧,有一次和幾個礦主喝酒,說他有一次去給老豺送孝敬看到過紅豺,反正吧,就葷的素的,說那紅豺多媚多帶勁,還說那紅豺的小腳出奇的漂亮。”
“幾個都喝多了,就醉熏熏要湊錢請保安隊,去滅了老豺幫,老王說,抓到紅豺后,他沒別的奢望,就想舔舔紅豺的小腳,那真是死了也愿意。”
“這話應該是傳到紅豺耳朵里了,老王給我打電話說,紅豺一直笑瞇瞇看著他,嚇得他頭皮都炸了。”
劉思禮說著搖頭,“這個婆娘,太…”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風騷入骨,又狠辣無比。
陸銘點點頭:“你這樣,你打電話告訴王老板,就說按照帝國法律,現在他可以不即時停業,而是申請行政復議,另外,還可以來區法院提出申訴,由區法院進行聽證,對該稽查大隊的處罰書是否有效做出裁決。”
劉思禮呆了呆,“區法院能管得到?”
陸銘一笑:“當然,按照帝國法律,就算省里來稽查隊,只要涉及咱西平區的事務,區法院都有裁決權,而且,地方法院都是并行的,縣、市法院之間互相并無上下級關系,都屬于地方法院,咱區法院雖小,卻是地方法院之一,要推翻地方法院的裁決,需要省高等法院了。”
帝國法庭三級制,地方法院、高等法院,以及聯邦最高法院,而如東海這種自治權極高的大都會區的高等法院,已經具備終審權。
聽著陸銘的話,劉思禮點頭:“好,我這就去跟老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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