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未愈,又添新痕,他肩上那梭小牙印兒還在呢,現在大腿又被她掐紫了。
此番蘇杭之旅,宋嘉木光榮負傷而歸。
酒店退了房,兩人便一起往地鐵站走去,早晨的陽光明媚起來了,下過雨之后的天空格外的干凈。
云疏淺抬頭,遠處的天空是是清澈的湛藍色,還有著幾朵棉花團似的云,這樣好的天氣,讓她的心情也格外明朗。
“宋嘉木你快看,天好藍!”
“那下次咱們一起去海邊,那時候就是夏天了,海邊的天空更好看,有藍色的,金色的,還有五顏六色的。”
“還有五顏六色的天空?”
“嗯。”
宋嘉木點了點頭,腦海里出現各種五顏六色的比基尼。
他看了看身邊的云疏淺,想象著她穿著可愛的泳衣——也只有可愛的泳衣最適合她了,泳褲是櫻粉色帶著裙邊的那種,泳衣同樣是一整套的那種,再給她來頂大大的沙灘帽,最后再想象她在愚蠢地蹲在地上堆沙子城堡,結果城堡底部被掏空,在她跟他炫耀的那一刻,城堡塌了,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要腳丫子來回蹬沙子的那種哭!
進行著這樣充滿惡意的想象時,宋嘉木就心情愉悅,總算是報了她咬他一大口、還掐紫了他大腿的仇了。
“…你在笑什么啊?為什么你看著天空也能笑得這么猥瑣?”云疏淺一臉狐疑地抬頭看他。
“沒,我只是在進行有趣的想象。”
“有我嗎?”
“…有。”
她縮了縮肩膀,小手也抬起來捂住衣領口,警惕地看著他。
“我感覺我在你的想象里面受到了很邪惡的對待。”
“沒有的事。”宋嘉木連忙道。
“你是不是在惦記我掐你的事?”
“…我才沒這么小氣!”
宋嘉木嚇壞了,難道這女人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不成?!
他低頭看了看身邊的俏姑娘,出發那天她穿的是長裙,回家這天她穿的是可愛的短裙,外貌上面她倒是沒啥變化,這樣明媚的陽光里她的肌膚顯得更加白嫩了,偶爾他也會想象自己像她那樣掐她,他很確信,她這樣白嫩的肌膚,只需要用最輕的力度,便能掐出水來。
當然了,宋嘉木不敢掐她,就連平時摸她小手的時候,都生怕用力太大,把她給捏疼了。
心理學上把這個‘看到可愛的事物就想捏一捏、掐一掐’的現象稱為cuteaggression,也就是上次宋嘉木跟她說的那個單詞,可愛侵略癥。
這是大腦為了防止你被她可愛死了,而做出的自我保護。
畢竟嬌嬌小小、軟軟嫩嫩的她,真的很讓人想把她抱在懷里狠狠地欺負的。
等等…云疏淺那么喜歡掐我,難道是因為早就愛極了我?
這樣一想,宋嘉木心里又愉悅了起來。
“哼。”
云疏淺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他又不肯告訴她他在想什么,但看他嘴角露出的那猥瑣變態的笑意,讓少女確認他一定在琢磨什么壞事。
現在也沒有理由掐他,她便也想象,自己隨便堆起來的沙子城堡塌了,旁邊宋豬頭在哈哈大笑,然后她終于找到機會,興奮地跑過來,一屁股把他辛辛苦苦堆的沙子城堡給坐扁了,他懊惱地抱著頭‘噢不!’‘你這個惡魔!’
她的小手揪了揪包包帶子,嫩嫩的手指捻動的弧度顯得有些揶揄,嘴角也澹澹地勾了起來,明媚的陽光穿透樹蔭落在她身上,在她發絲周圍泛起一層好看的光暈,她卻笑得很壞。
宋嘉木就這樣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好久,直到心底發涼。
“我感覺我在你的腦海里受到了非人的對待…”
“…什么?”
“沒什么,戴口罩了,進地鐵了!”
“口罩在大包包里頭。”
“哪個?”
“我那個!”
宋嘉木就站定不動,他前胸背著她的大背包,后背背著他自己的大背包,路人絕不會認為兩個包都是他的,因為她那個背包是粉粉的碎花色。
云疏淺站在他面前,她身上斜挎著自己的小包包和大水壺,伸手拉開宋嘉木胸前碎花色背包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來兩個口罩。
宋嘉木低頭,她就微微踮起腳尖,幫他給口罩戴上,他的鼻梁高挺,她用嫩嫩的手指捏了捏他的鼻梁,讓口罩更加貼合。
給他戴完口罩,她這才給自己也戴上口罩,微微側頭撩開發絲,把口罩帶子勾在耳后,另一邊帶子也同樣。
女孩子撩頭發的動作很動人。
宋嘉木眼疾手快,伸出手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這樣口罩也貼合她的面部了。
云疏淺翻了翻白眼瞪他,她的臉小,戴上口罩后,顯得眼睛更大更明亮了,她哪里不知道,這家伙就是想捏她鼻子罷了。
走進地鐵,人流一下子多了起來,健康碼行程卡過安檢,一整套流程下來,兩人總算是來到了地鐵前等待。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返程的高峰期,等待地鐵的人很多。
云疏淺和宋嘉木挨在一起站著,車還沒來,看著面前玻璃的反光,她又拿出手機來拍照。
“除了地鐵站不同,你這照片也沒拍出什么跟出發前不一樣的元素嘛。”
“那你說怎么拍…”
“這樣。”
他右手一伸,撈住了她的左手。
云疏淺身體稍稍緊繃了一下,但感受到來自他手心的溫暖后,她又漸漸地放松了下來,左手好似沒了力氣似的,五指松松垮垮地散開,但細心觀察的話,她的手指還是有些小緊張。
見她放松了手指,宋嘉木就順勢地把自己的手指沿著她的指縫滑了進去,她再次握緊小手,宋嘉木也握緊,于是便親密地十指相扣了。
云疏淺看著玻璃上的倒影,玻璃干凈的像是一面鏡子。
她第一次從第三者的視角看見兩人十指相扣的模樣。
充滿寵溺感的身高差,他背著兩個大書包,她穿著青春可愛的小短裙,兩人挨得很近很近,彼此的雙手十指相扣,像最常見的情侶一般在等待地鐵。
果然宋嘉木說的不錯,即便是同一件事,兩個人一起的話,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自己一個人坐地鐵時,也會羨慕在她面前牽著手的情侶,而現在,她也被人牽著了。
變化總是發生在不知不覺間,恍然回想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五天時間過去,她和宋嘉木的感情似乎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云疏淺拿出手機,對著玻璃把這張照片拍了下來。
「旅行結束,回家!」
照片在屏幕定格的那一瞬,列車進站,玻璃上光影交錯,她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流,這樣的瞬間,讓她覺得自己在坐時光機穿梭時光隧道似的。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宋嘉木已經牽著她走到車里了。
“要不要鉆到我的手臂里面去?這樣別人就碰不到你了。”
“不要。”
“真不要啊,人好多。”
“不可以這樣的,我現在又沒有跟你那么好,回到去之后,我們也不可以再牽手了。”
“好吧,我都聽你的。”
宋嘉木居然真的聽她的,他唰地一下就松開了手,云疏淺還沒反應過來,她的小手還在用力握著他呢,結果他就這樣熘了!
可憐的小手沒人牽,手心里的汗就在空氣中快速地蒸發,給掌心帶來一絲絲的涼,她忽然就感覺原本地鐵里消失的人群瞬間就密密麻麻地出現了,帶來了嘈雜的聲音和亂七八糟的氣味兒,無數多的人把這個小小的車廂擠得滿滿當當,但她卻又感覺自己心里空蕩蕩的。
少女口罩下的小嘴兒撅了起來,一雙大眼睛幽怨地看著他,宋嘉木正在看手機。
列車啟動,人群黑壓壓地一個擠一個地往后推,她呀地一下就鉆到了宋嘉木的手臂里,事先聲明,這可不是故意的喔。
“你站穩啊,要橫著站,雙腳撐開,前后站肯定站不穩。”
宋嘉木沒有扶著東西,他站得穩穩當當,她撲過來的時候,他就用手臂圈住了她,這樣別人就擠不到她了。
“哦。”
云疏淺輕聲說著,但卻沒有再從他手臂里鉆出去,就這樣乖巧地在他懷里站著。
她忽然有些討厭她的那個背包了,他前胸背著她的大背包,兩人之間還隔著這個大背包。
為什么宋嘉木就不能學學人家,把背包頂在頭頂上呢?
“你背著兩個包重不重,要不把我的背包給我背吧…”
“不用,就這樣ok了。”
中間的背包實在討厭,她就站到了他的左手邊,裙擺隨著車子輕輕搖晃。
她周圍也沒有撐桿可以扶,她便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列車開啊開,云疏淺有些想念宋嘉木的牽牽了,他要是像剛剛上車那樣主動來牽她,她肯定是會勉強同意的,畢竟車里人那么多,他怕她走丟了啊,當然了,她自己肯定不會主動這樣要求,不然他豈不是以為她是個隨隨便便就能牽手的女孩子啦。
見宋嘉木沒反應,她只好大膽一些,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好粗好粗!
她的手那么小,一只手完全把握不住!
只好從他的手肘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他手掌的方向挪。
一直到他的手腕處時,她才勉強能抓住了。
云疏淺偷偷抬頭看了看宋嘉木,他正專心看車窗外的風景——黑乎乎的隧道。
于是她又把手往下挪了挪,柔嫩的指尖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他半握的手掌自然地張了開來。
她的手滑了進去,把手指嵌進他的指縫當中,這里也有一個開關,他張開的手掌就合攏起來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牽宋嘉木的手。
感覺這次沒好好體驗到,她又忸怩了一下手掌,把小手從他掌心里抽出來,然后再次從他手腕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他手掌湊,直到他再一次緊緊地牽住她。
嘻嘻。
這個過程讓她感覺到了奇妙的樂趣,讓她想起來小時候跟他一起玩相互侮辱的奇怪游戲。
少女又把手抽了出來,繼續體驗她主動去牽他手,然后他一把握住的那種感覺。
無聊的地鐵路程也有趣了起來,她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第九次的時候,她把手指嵌進他的指縫當中,但宋嘉木的五根手指都愣愣地張開著,好似開關壞掉了一樣,再也不肯合上去了。
云疏淺急了,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像他上次那樣,一根一根地把他手指合攏上,讓他牽住她的手。
可她另一只手才剛離開,他的手掌又直愣愣地張了開來。
完了,合不上了,宋豬頭被她玩壞掉了嗎?
“想要嗎?”他問。
云疏淺低著頭不說話,但心跳卻不斷地在加快,小耳朵也在一點點泛紅…
“想要嗎?”他又問。
少女死死地閉著嘴巴,但喉嚨卻有自己的想法,發出了一聲軟軟的‘嗯’
于是她的手終于被牽住,十指相扣,像被磁鐵吸住似的,再也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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