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宋嘉木體驗到了吃熱豆腐的感覺,那只柔柔嫩嫩的小手怎么可以有這么大勁兒呢,揪得他嘴巴又紅又燙,真像是吃了熱豆腐一般。
好不容易才把嘴巴逃脫了少女的魔爪,宋嘉木麻溜地躲到了被子里面。
云疏淺還不罷休呢,隔著被子跨坐在他身上,拿著枕頭拍他拍他。
打累了就休息一下,每當這時候,宋嘉木就會從被子里把腦袋鉆出來好奇地看看,然后她就像是打地鼠似的,他腦袋一鉆出來,她就抱著枕頭拍下去。
可惜動作始終沒有他靈敏,拍了好多次都沒有拍到宋地鼠。
少女的羞惱來得快,去的也快,在宋嘉木偷偷地把燈打開之后,昏暗的房間一下子明亮了起來,打亂了她的思緒,她也就忘了這茬了。
不過還是氣鼓鼓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見宋嘉木又冒頭,她快速地把枕頭拍下去。
宋嘉木這次沒有躲被子里了,而是一把接住了枕頭,她咿呀咿呀地搶枕頭,但力氣哪有他大。
“只是試一試啊,而且我也沒親到你,你看我的嘴巴都讓你揪腫了。”宋嘉木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給她看,果然紅紅的,看起來比平時要厚了許多,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你、你親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八年前那次!我現在想起來就很…生氣!”云疏淺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說害羞顯得自己太落下風了,便只好用生氣來形容,總感覺這家伙在說‘試一試’的時候,是在暗示她當年那次。
好吧,原來是舊事重提呢,不過小時候那次,到底是誰親了誰啊!
“我壓扁你。”
見搶枕頭搶不過他,云疏淺就用小屁股壓他,又蹭又坐。
身下的宋嘉木忽地漲紅了臉,麻溜地翻了個身,再讓她這樣壓下去,他可就要失控了。
“啊。”
云疏淺一聲驚呼,他翻身的時候,把她從他身上翻了下來。
宋嘉木在躺著,她就盤著小腿兒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抱胸,幽怨地盯著他看,俏臉的紅暈還沒消散呢。
“要不是我們又好了一丟丟,你剛剛那樣子已經被我打死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們現在只能牽牽小手,不能親嘴,是我得寸進尺,色欲熏心了。”
“…知道就好。”云疏淺琢磨了一下,似乎他說的也沒錯,那么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生氣的了。
“那你現在有多生氣?”宋嘉木小心翼翼地問。
“像這下了一整天的雨一樣生氣!”云疏淺伸出手臂,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雨停了。”宋嘉木提醒道。
她連忙回頭看,果然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像一整個西湖那么生氣!”云疏淺又展開了手臂,表明自己生氣的程度。
“居然這么生氣…完了完了,我們才剛剛又好了一丟丟,現在我肯定要被扣分了,這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天下第一好?”宋嘉木夸張地說著,一臉懊惱后悔的模樣。
云疏淺聽著想笑,但是又死死地憋著笑,于是俏臉的表情就顯得有些繃不住,她裝作超生氣的模樣,抿著唇哼了一聲,依舊盤著小腿兒坐在他身邊,雙手抱胸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但她知道,宋嘉木要開始哄她了。
宋嘉木裹著被子,像條小臭蛆似的蠕動到她身邊,她當作沒看見,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親愛的社長大人,那你要怎么樣才能不生氣?”
“那不是你的事嗎,要不是你拿小時候的事打趣我,我怎么會生氣,還來問我,一點誠意都沒有。”
云疏淺雙手抱胸,她本就身嬌臉嫩,即便是最御姐的姿勢,也沒有絲毫唬人的意味,反而顯得嬌俏可人。
“那我想想啊。”宋嘉木捏著下巴思考。
“嗯。”
少女冷淡地回答,但腳趾頭已經俏皮地一動一動的了。
“現在雨停了,我們一起去外面逛逛,然后我請你吃很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給你買。”
“那如果待會兒又下雨了呢。”
“下雨的話,我就給你打傘。”
“我們的傘很小…”
“我只給你擋。”
云疏淺扭了扭身子,長發飄啊飄的,終于是有些高興了。
“好了好了,誰要你幫忙打傘啊,那我們快走吧。”
“不生氣啦?”
“哼。”
“那還扣分不?”
“哼。”
眼見著再啰嗦,她又要說話了,宋嘉木麻溜地從被子里鉆了出來,拉著她一起下了床。
“我還沒梳頭發…”
“我的頭發也亂糟糟啊,走了走了,趁現在沒下雨,我們去透透氣。”
“帶傘!”
下過雨后,西湖的水面升騰起一片水霧,讓西湖變得仙氣飄飄,倒是比起前幾天那會兒,更有韻味了。
宋嘉木和云疏淺走在西湖邊散步。
哄云疏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當然了,惹她生氣也很簡單。
雨停了之后,藏在街邊小巷里的小推車又冒了出來,宋嘉木給她買了炒栗子、烤紅薯、小魷魚串串、還有一小包蜜餞。
少女輕易地就被他哄得開開心心的。
“好香!”
“好吃吧?”
“嗯嗯,宋嘉木,你要不要吃烤紅薯。”
“你吃,我買給你吃的。”
“好大一根,我吃不完。”
“那你分一半給我。”
“這一半吃過的給你。”
“…那我只能勉強吃了。”
“騙你的,你以為我像你這么惡心。”
東西都在宋嘉木手上提著,她小手捏著紅薯的兩頭,掰開一半,白氣就冒了起來,香噴噴的。
兩人一邊散步一邊吃,本想找個地方坐一下,可惜石椅都是濕的。
雨后傍晚的天空異常的絢麗,宋嘉木和云疏淺從斷橋往白堤走,盡頭是平湖秋月,也許是因為明天就要回家了,這樣散步的時候,話就比之前少了很多。
各自心里藏著小心思,把這靜謐溫馨的時光收進心里。
在湖邊看完了落日之后,天色也昏暗了起來,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了。
兩人依舊在慢悠悠地走著,從黃昏走到日落,再走到夜色降臨,也沒有看地圖,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確信還是在西湖邊。
“都吃完了。”
她嘴巴鼓鼓的,把最后一根木簽子遞給宋嘉木。
宋嘉木把垃圾都裝在一個袋子里,回頭問她:“飽不飽?”
“超級飽了。”
“讓我來摸摸肚子就知道了!”
“滾啦你。”
云疏淺拍開他的手。
“那你吃飽了嗎?”
“你吃剩下的我都吃了。”
“說的跟你吃我的口水一樣,明明我們各吃各的。”
“那我也吃的很飽了,你可以摸摸我的肚子。”宋嘉木大方道。
云疏淺就摸了摸他的肚子,他沒有用力,軟綿綿的肚子很好摸。
“我買了明天十點鐘的車票,那我們睡醒吃個早餐就回家了。”她說。
“不玩到下午才回去嗎?”
“笨,酒店過了一點鐘就要算一天的房費啦,我們帶著行李又那么多,還是早上回去吧。”
正好附近有便民的核酸檢測點,兩人便又一起做了個核酸。
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回家了,向來戀家的云疏淺卻顯得有些興致不高,覺得這幾天過得好快,一眨眼假期就要用完了。
當然也不是因為要回去上課的原因,即便是寒暑假的時候,假期那么長,她也沒有太過留念,反而這短暫的五天,讓她格外依依不舍。
夜色降臨之后,湖邊便起了風,又因為剛下過雨,氣溫便低了不少。
宋嘉木和她都穿著短褲t恤,寒意襲來的時候,兩人的身體不知不覺就靠的很近。
“怎么看你興致好像不高?”宋嘉木回頭看了看她。
“沒有啊。”
“那按照你之前對完美的定義,你覺得我們這次假期過得怎么樣?”
“很好,我覺得很完美!”
“那我大概能理解你現在的情緒了。”
宋嘉木說:“體驗過完美的假期后,再重新回到工作日,確實會有些小惆悵。”
“唔,是這樣。”
云疏淺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呢,你覺得這個假期怎么樣?”
“很好,我覺得很完美,不過可惜我今天沒有跑步。”
“所以你打算跑回去?”
“你果然跟我心有靈犀。”
“少臭屁,誰跟你心有靈犀啦。”
“那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這樣一想,云疏淺就覺得還是跟他心有靈犀更好一點了。
“來啊,要不要一起跑回去?體驗一下一起瘋的日子?”
“不要,走了好遠了,我腳又酸又累。”
云疏淺拿出手機看了看,兩人散步走得慢,但現在距離酒店也有三四公里了,這么遠的距離,她可跑不了。
屏幕上忽地砸下一顆水滴,在疏油層上碎成了一枚枚圓潤的水珠,隨后更多的水滴從天空落了下來,落到她的頭發上、衣服上,旁邊的西湖水面也泛起了無數漣漪。
“真下雨了!我們只帶了一把傘!”她驚呼道。
扭頭一看,宋嘉木竟然還在做熱身運動,像是對這場雨毫無察覺似的。
“宋嘉木,你真要跑回去啊?”
“對啊,我是不是很有決心?”
“決心你個豬頭啦,你這樣跑回去衣服肯定濕透了,傘給你吧。”
“誒誒,你上哪兒去啊?”
“機智的我打算找個地方躲雨,再打車回去。”
“那看來你要跟愚蠢的我一起了。”
“我跑不動!”
宋嘉木簡單的熱身完了,雨勢倒不是很大,他拉住云疏淺,在她身前伏下腰來。
“上來。”
“干嘛…”
云疏淺愣了愣。
“我背你啊,你打著傘,咱們一起跑回去!不瘋一下,這個假期會不會結束的太平淡了?”
“你來真的?!”
“從說要跟你和好的那一刻開始,我對你所有的話都是認真的!”
“來嘛來嘛,快點,雨更大了!”
看著他結實寬厚的肩膀,云疏淺微微紅了臉,自從他上一次背她的時候,都過去多少年了…
少年稚嫩的肩膀變得強壯有力了,他彎著腰的時候,雨水滴在他的后背上,在他的灰色t恤上點出一枚枚墨色的水印子。
云疏淺輕輕地趴了上去,彼此的身子都僵硬了一瞬間。
直到她摟住他的脖子,他挽住她的膝彎,輕松地把她背了起來。
少女的身子嬌柔,輕得像只小貓咪似的,她也很懂事地跟他貼緊。
“冷嗎?”他扭頭問。
他說話的時候,胸腔也在跟著共鳴,帶來奇妙的真實感。
云疏淺用小腦袋在他脖子磨蹭表示搖頭。
“那我要沖咯!出發!”
根本不管路人的目光,不管那淅淅瀝瀝的雨,宋嘉木背著她便在人行道上快步跑了起來。
云疏淺還以為會超級顛簸呢,卻沒想到出奇地穩,她從沒看過宋嘉木跑步,也就只有在共享定位的時候一起云跑步,今天倒是被他背著,切實地體驗了一番。
少女嬌柔的身子輕輕搖晃,她呀呀地小聲驚呼著,時不時會咯咯地笑起來。
行人在她眼中消失了,店鋪在她眼中消失了,車輛在她眼中消失了,就連那淅淅瀝瀝的雨也在她眼中消失了。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宋嘉木那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兩顆起伏不定的心,在微涼的雨夜中逐漸靠攏。
“云豬婆,你不撐傘啊?還說你機靈!”
“我忽然不想撐傘了!”
“我臉上都是雨水了!”
“我幫你擦擦。”
她伸出小手,替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是雨水和汗水的混合。
“宋豬頭,我重不重?”
“超級重!”
“那你還不放我下來?”
“呼說了背你跑回去,我就背你跑回去!”
“那我要回蘇南!”
“你要我命啊!”
他的身體變得好熱好熱,大概這個假期最后一天,就是和他一起瘋的日子。
趴在他的背上,云疏淺忽然想起了那部《野蠻女友》的電影,她再一次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在奔跑的人不是她,但她的心跳跟宋嘉木一樣快!
在愛情的滋潤下,在這樣雨夜中被他背著奔跑在陌生的城市里,云疏淺感覺像是在做夢!
她清晰地看到,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碎碎的汗珠,跟雨水一起匯聚成線。
這場雨同樣打濕了她的俏臉,秀發像濕漉漉的水草似的黏在她臉上,她從未如此狼狽,卻也從未如此開心。
她激動地有些像醉了酒,伸出俏生生的手指對宋嘉木說:
“宋豬頭!我們追上那輛自行車!”
宋嘉木竟然也迎合她,托著她的大腿往上抬了抬:“抓緊了!”
他跑得好快好快!
云疏淺沉浸在美美的戀愛滋味當中,她又指著另一邊說:“追那個!追那個!”
宋嘉木氣喘吁吁,但始終沒停下,汗水和雨水順著他的脖子流下,他朗聲問:“云豬婆!你到底要我追哪個!”
“笨啊,最前面那個!”
“呼不許再換了!”
雨下得更大了。
夜風中,云疏淺聞到了他身子散發的汗味兒,還有溫暖的氣息,她的身子也濕透了,竟然絲毫不覺得冷。
她曾經以為,幻想中的戀愛和約會,應該是在黃昏的某個時候,天空飄著晚霞,路上梧桐葉落,空氣中彌漫花香,他捧著一束花迎面緩緩走來。
如今想來,卻也抵不過現在這般和他一起瘋的日子,趴在他的背上一起在雨夜中奔跑。
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在一起,這種平實而溫暖的感覺。
“宋豬頭,我可不可以咬你一口?”
“呼什么?”
“我可不可以咬你一口!”
“我的云大小姐!你干嘛要咬我一口?!”
“因為想咬你一口!”
“那你就咬吧!”
他答應的那一瞬間,云疏淺感覺自己被寵上了天。
她低頭,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一切過往全部釋懷。
“…你哭了?為什么雨水是熱的?”
“我沒有。”
她狼狽地抹著眼角,抿著嘴道:
“是口水,我朝你吐口水啦,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