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一天,宋嘉木在早上六點鐘起來。
也許是老天卷顧,體諒他們難得一次的出城采風,前段時間天氣預報還說五一會下雨,然后昨天看的時候,目的地蘇杭也都是多云和晴天了。
即便把童年算上,這也是宋嘉木和云疏淺第一次和對方一起離開蘇南,而且只有他倆。
訂的高鐵票是早上九點半的,宋嘉木和云疏淺沒有讓宋遲開車送,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學那會兒,認識從家里到學校的路之后,兩人就再也沒有讓長輩接送過了,而是更喜歡跟對方一起上學和放學,在路上磨磨蹭蹭地玩兒,湊著各自兜里的零花錢買一根冰淇淋,然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這段路就變得格外快樂。
如果長輩來接送的話,那么就相當于少了一段和對方獨處的路了。
“我去跑步了,你還不起床。”
宋嘉木用著在耳邊說話的音量,對著視頻說了一句。
枕頭上用被子捂住腦袋的少女便哼哼唧唧兩聲,轉過身去,整個人鉆到被窩里不理他了。
當自律成為一種習慣后,即便是待會兒要出遠門,宋嘉木也不會以此為借口來中斷自己的跑步。
對他而言,鍛煉身體反倒成了次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這也是跟她好的決心,不能因為兩人的關系開始逐漸親密,就變得松懈了。
上次他對云疏淺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回憶最重要的意義是讓他開始反思,他記得和云疏淺相處的每一個階段,是怎么變成現在這樣的,所以要學會控制自己做出正確的事。
出門,今天依舊是那條新路線,經過景觀橋,舊碼頭,最后到臨江湖景區,再從那邊徑直跑回來,全程七公里。
七點鐘,宋嘉木提著早餐摁響了云疏淺的門鈴。
云疏淺才剛起床呢,懷里還抱著枕頭,揉揉眼睛一副犯困的模樣,頭發也亂糟糟的,睡出了令人羨慕的空氣劉海,俏臉上還有一些壓出來的紅印子。
“才睡醒呢?我都跑了七公里了!”
“昨晚很晚才睡著啊。”
“不是跟我一起睡的嗎?”
“你還好意思說!你五分鐘就睡著了!我跟你說話都不理我的!”
“我睡著了怎么理你…”
因為一想到明天就要跟他一起出發去蘇杭采風,云疏淺激動得一整晚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出去玩兒的事。
一會兒想想去哪兒玩,一會兒又想想跟他一起住同一間房,還百度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男生女生一起住的注意事項,甚至在那間訂好的雙人房的退房按鈕猶猶豫豫好多次呢。
可這家伙睡得跟豬頭似的,光留她自己一個人在瞎想了。
“快刷牙吃早餐了,七點四十分我們就出發,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你的呢?”
“萬事俱備!”
“拜拜。”
云疏淺關上門,把早餐放桌上,枕頭丟回房間里,趕緊刷牙洗臉,拿著小梳子梳梳頭發,雙手拍拍臉蛋,她的臉蛋有一丟丟的嬰兒肥,屬于特別好親的那種。
她換了一條溫柔風的長裙,最近只要是和他一起出去玩兒,她都會穿裙子。
跑進老媽的房間,拿著眉筆簡單地勾一下眉毛,又涂一點淺色系的唇膏,抿一抿唇,讓顏色均勻,這樣便算是化好妝了。
至于遮瑕粉什么的,她也用不太上,本身膚質就極好,上了粉跟沒上也沒太大區別,反正他也看不出來。
關鍵是睡晚了啊,如果早一個小時醒來的話,那么云疏淺一定會認認真真地打扮打扮,至于為什么會睡晚呢,那還不都怪他。
所以怪他怪他,都是他啦。
弄完這些,云疏淺重新檢查一遍行李,昨晚她也收拾了好久,本來是想帶個行李箱的,但最后還是決定輕裝出行。
東西比起很多女孩子來說,并不算多了,但也裝了一整個大背包,電腦放在夾層里,中間是衣服什么的,還有一個小包包,用來平時挎著的,總不能去哪兒都背著這么大個背包吧。
人總是會在路上才想起有什么東西忘記帶了,所以云疏淺早早便檢查一遍。
然后吃著早餐的時候,也在細細地想還有什么沒帶。
昨晚百度的時候,不少女孩子說最好帶上一包安全小雨傘,畢竟是跟男孩子一起住,預防萬一。
她才不要帶!
萬一被宋嘉木發現,豈不是要尷尬死?
矜持的少女怎么可能同意這種事!
昨晚跟宋嘉木視頻的時候,兩人也對了各自的行李,很多能一起用的東西,他帶了,那么她就不用帶了。
比如筆記本電腦的充電線,他帶了,那么她的電腦也能用,就不用再帶了。
吃完早餐,時間也已經七點四十分了。
云疏淺換上一雙小白鞋,背著這個大旅行背包,摁響了宋嘉木家的門鈴。
開門的是李媛。
“阿姨早。”
“淺淺這么快收拾好啦?先進來坐會兒,不用換鞋了,阿姨待會兒要拖地。”
云疏淺就到沙發坐著等他,放下書包,抱著年年玩兒一會兒。
“唔嘛年年,我們要去外面工作喔,你自己在家要乖乖知道嗎。”
“喵嗚哇。”
年年很懂事,想到宋嘉木和云疏淺要去努力工作給它賺小魚干,它就乖極了。
沒等多久,宋嘉木也背著包從房間里出來了,云疏淺也拿起自己的背包站起來。
“媽,那我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記得打個電話。”
“知道啦。”
“多照顧一下淺淺!”
“知道啦。”
宋嘉木也抱著年年親了一口,剛好是云疏淺剛剛親的位置。
少女白了他一眼,但沒提醒。
兩人便從家里出來了,下了樓,走到小區,清晨的陽光已經落下來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劉大爺,洗龜呢?”
“嘿嘿,你倆這一大早的上哪兒去?”
“去蘇杭玩兒。”
“喲,看西湖呢?”
“對啊。”
宋嘉木笑著跟看門的劉大爺嘮嗑兩句,云疏淺也乖巧地喊‘劉爺爺早’
離開了小區,從這里開始,便算是旅途的一部分了。
不知名的小鳥在綠化帶上雀躍著飛起,天空很藍,陽光很好,少女的心情也很美麗。
“背包給我吧。”
“干嘛?”
“我幫你背啊。”
宋嘉木一邊走著一邊跟云疏淺說。
少女本身就長得嬌小,她的旅行背包是碎花色的,一看就是女生用的那種,但個頭也不小,她背在身后,像是一個厚重的殼似的,加上她穿的是長裙,這樣看起來就更顯得本身嬌滴滴,但背包又重的像五指山了。
“不用,我自己能背。”
“拿來吧你,有便宜不占,還說你自己機靈。”
宋嘉木在她面前停下,雙手抓著她背包的肩帶,從她纖細的肩膀上取了下來。
少女裙子的衣領被掀開了一點,能看到肩上極其白皙的肌膚和精美鎖骨。
“是你自己要幫我背的哦,我可沒潛規則你。”
“是是是,能幫社長大人拿包,小的榮幸至極。”
宋嘉木自己身后也背著黑色的大背包,便把她的碎花背包跨到了胸前背著,如此一來,他就變得很臃腫了,而身邊的姑娘渾身輕松,像是那被風吹起的裙擺,充滿了輕飄飄的味道。
“那你會不會感覺好重?”
“再背上你我都不覺得重,我力氣很大。”
“臭屁啦,一會兒你就重的不行不行。”
沒有背包重量,云疏淺就變成了一只小鳥,連邁動的步伐都像是一蹦一跳的感覺,輕靈又自在。
她很享受這樣被他照顧的感覺,挨著他也很近。
地鐵站不遠,走了一公里左右便看到站牌了。
“口罩。”
“你放哪兒了?”
“我來拿。”
宋嘉木停住腳步,她站在他身前,拉開她自己背包的拉鏈,在最外面那包口罩里拿出來兩只。
宋嘉木低頭,她愣了愣,就幫他把口罩給戴上了,明明他自己雙手也空著的。
戴好口罩,檢查健康碼行程碼,背包過安檢機,她在安檢機出口等著,眼疾手快地把兩個重重的包拉出來,宋嘉木接過,又重新背到肩上。
云疏淺很少坐地鐵,這會兒人挺多的,大部分都像他倆這樣大包小包,尤其是到高鐵站那條線路,排隊等候的人好多。
兩人并排站著,地鐵沒來的時候,玻璃便像是一面鏡子,正好反光出他倆的模樣。
也只有這時候,云疏淺才發現從第三視角看他時,他好高喔。
“宋嘉木,你站直。”
“干嘛。”
“比一比。”
宋嘉木就站直,她也站直,這時候宋嘉木才發現她在‘照鏡子’。
一米六五的她正好到他的肩膀處,她一席溫柔的碎花長裙,秀發披散在身后,而她身邊的宋嘉木背著兩個人的包,陽光又帥氣,高高的站在她身邊,充滿了安全感。
云疏淺拿出手機,對著玻璃的反光拍了個照。
「旅行,出發!」
照片拍完,列車也進站了,光影交錯。
她只感覺小手被一只溫暖寬厚的大手包裹,宋嘉木牽住了她。
“走啦。”
“噢噢…”
有宋嘉木保護著,即便是擠進地鐵的這個過程,云疏淺也感覺變得好通暢。
他自然地拉著她的手,防止被人群沖散,牽著她擠到了里面。
坐是肯定沒位置坐了,兩人走到車廂中部,宋嘉木右手牽著她,左手扶著身旁的撐桿,這一整個過程里,少女乖巧的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車門關上,列車開始行進,她稍微踉蹌一下,但宋嘉木牽著她的手只需稍稍用力,她便輕松地穩住了身形。
隨著列車逐漸平穩,云疏淺也感覺兩人牽著的手開始一點一點的變熱,最后竟有發燙的感覺,她掌心沁出了汗,碎花裙擺隨著列車輕輕地搖動著,修長而緊致的身子也貼在他身邊,另一只手緊緊地攥著小拳頭,心跳得厲害,臉頰也是紅撲撲的,還好戴著口罩他看不出來。
“你、你還不放手…”
“什么?”宋嘉木裝傻。
“手。”
“喔,我怕你走丟了。”
宋嘉木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掌心的這份柔荑。
真是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描繪,少女的手可不就像柔荑一般,細細軟軟的,又彷佛一塊溫玉,滑膩微涼。
“我又不是小孩子。”
見他松開了手,云疏淺也大松一口氣,那份被他牽著的滋味兒,讓她既緊張又享受,只是對目前而言,緊張和不安還是占據大部分情緒的。
她想扶著點什么,但周圍也沒有撐桿和扶手了,除非她愿意跨出一步,離開宋嘉木身邊。
“扶著我不就好了。”
“不太好吧…”
“這有啥的,又沒人認識咱們,還帶著口罩呢。”
宋嘉木又抓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云疏淺忸怩了一會兒,他松開手之后,她的手搭在他腰上就沒有再收回來了,也不好意思完全搭上去,只是幾根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到高鐵站不用換線,但也有一段距離,大概要半個多小時吧,現在才早上八點出頭,高鐵票是九點半的,時間很充裕。
從一開始只是捏著他的衣角,到列車中途停靠和啟動的顛簸,少女的手已經完全摟在宋嘉木的腰上了,挨著他也更近了,兩人側著站,但中間的身子幾乎完全貼著。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她可以扶著背包?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矜持,她朝宋嘉木伸出手掌。
“干嘛?要牽牽?”
“滾。你不是帶了口香糖嗎,給我一片。”
完蛋!哪有口香糖!他就沒帶口香糖!
“額,我早上拿出來吃的時候忘記收回去了,我兜里有水果糖你要不?”
云疏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吧。”
“自己拿吧。”
宋嘉木左手扶著撐桿,右手拿著手機,把右腿往她那邊側了側,意思是糖在褲兜里。
云疏淺的小手就鉆了進來,在他的褲兜里掏啊掏。
宋嘉木的大腿肌肉瞬間繃緊,感覺像是鉆進了一條調皮的大黃鱔似的。
“沒有啊…”
“難道在左邊?”
“這根是什么…”
“小充電寶,你別掏了別掏了!我拿給你。”
云疏淺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似乎有些奇怪,周圍坐著的乘客都詫異地看著他倆。
她把口罩再拉上來一點,兇兇地瞪著他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真不是故意的!”
宋嘉木從左邊的褲兜把糖拿了出來。
云疏淺接過糖,撕開一顆送進嘴巴里,又撕開另一顆,嫩嫩的手指捏著糖塊,宋嘉木也配合得把口罩拉下來,她就把糖塞他嘴里。
手指碰到了他的唇,有溫熱濕潤的感覺。
她愣了愣,收回手。
剝下的糖衣攥成一團,又塞回他褲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