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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四圣應施敦倫禮

  “我們回來嘍!”

  從天心宮出來,月亮仙舟落在“白骨廣場”。

  雖然被這陰森、詭異的情景所攝,但很快被歸來之喜驅散,姜小黎等人一個個喜氣洋洋和熟人相見。

  滄瀾子、孟晨見東萊眾人一個不少,暗暗松了口氣。

  好好,這下子回去能交代了。

  單靈慶、九魚上人上前與應汝宏、張玄初等人相見,從他們口中得知事情始末。

  當張玄初講到幾個弟子被孫隼所殺時,單靈慶皺了皺眉。

  應汝宏連忙講述那幾人所為,并點出其魂魄、肉身盡數被東方蕓琪封在冰棺。

  “這事,我們曉得了。回頭你們再去掌山師兄面前說一遍。我們再慢慢合計吧。”

  兩位劫仙心下有譜,自不樂意為這群不肖之輩與東萊翻臉。而且論起來,也是他們理虧。

  “此番全靠東方姑娘護持,倒是要好生答謝。”

  說著,九魚上人目光尋覓,卻未在人群中找到東方蕓琪。

  “咦?她人呢?”

  不止東方蕓琪,伏宣和也不在此。

  滴答——滴答——

  伏宣和獨自走在黝黑甬道,面前懸浮一盞“靈火玄燈”。

  幽光照耀下,他仔細尋覓曾經走過的道路。

  “道兄,你是在尋找我當日安放‘石盤’的位置嗎?”

  身后響起女聲,冰冷的寒意緩緩飄來。

  伏宣和停下來,扭頭等候。

  素白月光驅散黑暗,東方蕓琪駕馭“月船”靠近。

  “道兄是打算去找公冶姑娘嗎?”

  “你在那方世界,見過她了吧?”伏宣和長嘆一聲,“她過得可好?”

  轉念一想,他默默搖頭。

  “白骨廣場”的結果可見,她過得怎么可能好?

  “公冶姑娘對我等幫助良多。雖然她本人并未言明,但能看出來,她對我等來歷有所了解,以及…”

  頓了頓,東方蕓琪道:“她可能已經知道了。”

  東方蕓琪等人自不會大張旗鼓喊自己等人是“未來之人”。但從她們積極準備的種種回家措施,也能看出并非往其他大洲傳送,而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方式。

  公冶明嬋清楚這一點,自然也想明白伏宣和與自己之間的時光隔閡。

  “送我等臨行前,她說過一句‘人力自助自強,且求天公所愿’。想來,雖是祝我等順利歸來之意。但或許也是對道兄所言。”

  人力自強,尚且需天公作美。

  若無緣分,莫可強求。

  伏宣和悵然道:“的確是她的性子。”

  關于能否相見,他們早就討論過。

  若能相見,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放手兩寬,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四萬年歲月隔閡,公冶明嬋雖然想要努力跨過。但卻不希望對方為此而付出一切。

  這時,一道符箓從前方飛回。

  “找到了。”伏宣和將符箓回收,順著符箓指引線索,找到東方蕓琪曾經埋藏“石盤”的位置。

  東方蕓琪趕緊跟上去。

  等來到那處石洞時,她看到伏宣和四下打量石壁。

  “東方姑娘,你看明白幾分?可能感應到那方世界?”

  東方蕓琪默默搖頭。

  兩儀門有問題。

  伏衡華能想到的,他們很快也反應過來。

  當初困死伏宣和等人的時空回道,應該就是兩個時空的疊加地帶。

  而東方蕓琪的石盤之所以能被伏衡華等人得到,恐怕也是靠著這處“世界疊加”。

  如果…

  如果通過這個疊加地帶,是不是可以進入“那個世界”?

  伏宣和:“天衍四九而遁其一。天心宮窮極天道奧妙,是渾天文明的最高技術,用以記錄、封存天道之理。但同樣的,渾天文明終究未曾證道,人力究有極限。因此天心宮必有一線破綻。”

  而這一絲破綻,就在兩儀真君封鎖的“金門”。這扇門的疊加空間,同樣可以進入那個世界。

  見伏宣和開始拿符箓研究解析,東方蕓琪忙道:

  “望道兄三思,此舉兇險非常。若你出了事,我回頭無法和伏道友交代。”

  “衡華會理解的。”

  “若他真默許道兄所為,那幾尊未來身何必將道兄踢出時海?”

  東方蕓琪當時雖然不在,可事后與旁人交流,已猜出衡華們的態度。

  救人之舉做不得,有礙伏宣和成道。

  所以,邪皇衡華才好意相勸,希望他能自行看破,放下執著。

  但伏宣和顯然不打算聽。

  符箓撒開,一道道符光自動飛向石壁,開始解讀、感應“疊加世界”。

  見此,東方蕓琪想起一事,又道:“我聽聞,赤綾魔帝尾隨至天心宮。道兄,其人所謀為何,我們理應深思。”

  伏宣和閉目感應,一道道符箓毀滅,緊接著又有新的符箓替代。

  他隱約感覺到,在自己身處的空間之外,還有一股隱秘的波動。

  “她是經年的魔帝,對‘天都’內的東西,或許有些了解?她尾隨而來,許是她有救人之策?”

  這話是東方蕓琪胡謅的,只為打斷伏宣和行動。

  聞言,伏宣和睜開眼。

  “星羅魔帝尚且不知渾天文明內幕,赤綾魔帝未必可知。”

  “一個是南洲土著,一個是外洲天驕,自不可相提并論。”

  東方蕓琪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道兄稍安勿躁,若赤綾魔帝對此真有了解,或許另有辦法。如今道兄反而不能彰顯急躁之態,以免被赤綾魔帝所趁,坐地起價。”

  東方蕓琪見伏宣和停下來思考,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聽聞,那魔帝化作道兄的情劫。興許,她打算拿‘救人’作要挾,逼道兄娶她呢?”

  伏宣和一臉無語:“你這謬論…少跟衡華一起…別學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魔帝以救人方法為由,要挾我娶她?赤綾魔帝固然好色,可也沒下作到那一步。她的性格,喜歡誰就正大光明,明明白白上手。哪用得上這等手段?”

  想到玄元城隔三差五的情書,東萊眾人深受其擾,伏宣和也是一臉膩歪。

  赤綾魔帝心胸寬闊,博愛眾生。只要長得好看,甭管男女,甚至人獸不限…

  但人家是正大光明說喜歡,玩不出下作手段。

  “當年那姓郭的,攜其徒破魔宮而逃,后來被我所斬。其聽聞后,放下恩怨,登門來為情夫報仇,可見重情。說到底,赤綾魔帝和星羅魔帝一般,俱是仙道墮魔而來。如非不得已,誰又愿意成魔呢?”

  關于赤綾魔帝墮魔,南洲仙魔有種種揣測。

  最主流,最靠譜的說法,就是其因情所迫,不得不入魔。

  或是被人拋棄,入魔而報復。

  或是如星羅魔帝一般,為救愛人而入魔。

  “小郎君,背后議論人,非君子所為。你家的家教,可不是這么教的。”

  紅霧彌漫,輕柔之音回蕩。

  旋即,轉眼一道倩影飄然而至。

  東方蕓琪二話不說,損魔金鞭拿在手中。

  “東方妹妹休要動怒。你這金鞭篆刻伏六郎的生辰八字,對他最是克制。換成旁人,也只能對付一二魔君了。”

  玉手托起金鞭,東方蕓琪幾次運力,那金鞭都不能祭起。

  笑聲回蕩,赤綾魔帝欺身至東方蕓琪身邊。

  見月容傾世,魔帝眼眸頓時閃亮起來:“妹妹方脫劫數,定是疲勞不堪。可愿隨我來魔宮小憩?讓姐姐為妹妹松寬一番?”

  嗖嗖——

  月光凝成利刃射過去。

  魔帝歪頭閃躲,伸手去摸東方蕓琪的手。

  冷如玉,柔似水。

  魔帝戀戀不舍,一時間沒忍住,又捏了兩下,心中癢癢的。

  “妹妹,你我結拜可好?”

  轟隆——

  一團符光對準魔帝轟炸,她不得不退后幾步。

  伏宣和將乾坤一炁符激活,冷聲道:“陛下此行有何貴干?”

  對東方蕓琪示意,東方蕓琪連忙躲在他身邊。

  “本是有所好奇,隨諸位一行,瞧瞧古天都的風光。卻不想,遇到一場大戲。”

  伏衡華的未來身竟然那么強,而且有那么多的可能性!

  赤綾魔帝境界比眾人都高,自然明白這背后的含金量。

  那顯化的一尊尊未來身,都已站在真仙的極致,每一個都能輕松碾壓南洲魔帝們。

  放眼東萊修真界,也唯有幾位祖師級的高手達到這個層次。

  慫了。

  赤綾魔帝清楚,不只是她,她背后撐腰的那位“愛染天魔主”都未必能打過伏衡華的未來身。

  但所幸,他們所要謀劃的,是伏宣和。

  世間萬物執著入相,以污道心者,為愛染。

  愛染天魔主,彰示十三種天魔道路之一。

  禍人清凈,污損道心。

  情劫,是愛染天魔主最常用的手段。

  此情不止男歡女愛,一切因情而起,執著障礙皆為愛染魔王之道。

  親情、友情、師徒之情…只要過于執著,動搖理性,皆為劫數。

  是故魔道生“愛染天魔法”,而仙道則以“太上忘情”應之。

  忘情,非絕情。

  而是真情入心,卻不染道心。

  本我清明,哭笑隨心,卻不受情愛所控。

  是仙道一種極為上乘的“心境”。

  陰陽教主對伏宣和的期許,自是看破情劫,領悟太上忘情之念。

  唯有如此,才可度過入圣第一難。

  赤綾魔帝放下那一絲對東方蕓琪的歡喜,轉而打量伏宣和。

  見其靈神萎靡,情念傷身,不免暗嘆。

  仙道太上之念,真正能看破勘悟者,又有幾人呢?

  若昔年能看破“情之一字”,自己又何必入魔呢?

  收斂心思,她柔聲說起正事。

  “關于你們方才所言,我的確不知情。天都時歲遙遠,我一后進之人,對古歷史又無半點興趣,自不知曉救人之策。

  “不過小郎君所言,甚合我意。我行事正大,自不會拿這點情報做要挾。”然后,魔帝故作羞澀道,“若是那位妹妹得以救活,我還可與她共事一夫呢。小郎君和那位妹妹年紀輕,不懂房中滋味。姐姐過來人,正可在洞房中一一指正。”

  魔帝孟浪之言,聽得東方蕓琪滿面羞紅。

  在家里,她何曾聽過這種話?

  縱然從仙藻宮出來,在外行走。也多是拜見仙道高人、賢達,也無人如此言語。

  可這魔頭…

  伏宣和顯然對此早有預料。

  赤綾魔帝的嘴,比這更猛的話語都有,這才哪到哪兒?

  他直奔關鍵:“關于我救人,你有什么法子?”

  赤綾魔帝沒辦法,卻又說可以救活…

  “還是小郎君貼心,知我心意。”

  魔帝笑吟吟道:“我沒辦法,但魔道之中有人可為。”

  伏宣和目光一沉:“蒲河?星羅?”

  和赤綾魔帝交易,他或許有點信心。

  但換成別的魔帝…

  不可信!

  “我們這些魔帝看似尊貴,可‘扭轉時空,死者復活’這等偉業,我們可做不得。”

  赤綾魔帝笑道:“我可以為你引薦‘魔主’。真正的魔主。”

  東方蕓琪色變,連忙拉住伏宣和。

  “道兄,此事關乎重大,需慎思。”

  與魔主交易?

  那些魔主一個個都是大坑啊!

  伏宣和也不傻,聽出赤綾魔帝的打算,直接歇了念頭。

  “自然,我也知道你們不肯輕信。所以,我打算引薦聞知、善樂兩位魔主。或許你們不知道這兩位魔主的做派,他們是十三天魔主派系中,最為友善者。”

  本來,赤綾魔帝打算按照背后那人吩咐,推薦“玄明天魔主”。

  可話到嘴邊,她反而有些舍不得。

  玄明天魔主調教魔頭,常將魔頭扮作機緣投入人間。待人喚醒魔頭后,再利用這些魔頭安排任務,頒布獎勵,輔佐修士得道。而等這些修士失去自主自立之念,一心靠著魔頭外物時,天魔主再吩咐魔頭收割。一朝斷絕支援,那些沒有自我修持,只靠“機緣”而來的法力、學識便統統付之東流。剩下的,就是一道被“機緣”養廢,再無半點能力的廢人。在患得患失之下,這類“廢人”要么乖乖效命天魔主,要么被天魔主當做餌食吃掉。

  玄明天魔主的這套手段無往而不利,雖然是后進天魔主。但通過這類方式拉攏了一眾域外天魔效力,其他幾個派系的天魔主與其也有合作。

  赤綾魔帝背后那人謀算伏宣和,就是打算和玄明天魔主一脈合作,贈送伏宣和一道“天符機緣”。

  借助其神思混亂,如今道心蒙塵之時,引他去祭拜“玄明天魔主”。待付出一定代價后,再給他“機緣”。讓他從小任務開始慢慢積累點數,等到一定點數后才給他一道復活的機會。

  這樣的方式,愛染魔頭與玄明魔頭合作不知凡幾。

  但赤綾魔帝改變心思,反而推出另外兩位天魔主。

  我這是怎么了?

  是他方才那番話?不,應該是我那化身的情愫?

  赤綾魔帝心思猶疑,隱約感覺到不妙。

  情劫,伏宣和的劫數,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劫數?

  難不成,那位大人還打算拿我作戲,去獻媚“愛染天魔主”嗎?

  愛染魔主與燭陰魔主相類,都是樂子人。但她的看戲,多是悲歡離合、情劫愛難。每有一位修士因情劫而隕,便迎合其魔愿,使其實力更進一步。她坐下八千萬愛染魔頭亦是這類性情,為媚主上而積極推動情劫。在人世間制造“偶然”,締造一對對癡男怨女。

  赤綾魔帝想到這,心神不免錯亂。

  面上,她還是急忙將兩位天魔主的情報告知。

  “多聞遍識,廣相大智。聞知天魔主乃諸天魔主中最智慧者。喜以智慧為難他人,待他人陷入謎題困境,便顯化魔身噬其魂魄。這位魔主不會找尋常人麻煩,只有最頂尖的智慧者,才能入其慧眼。因此,你不用擔心他謀算你。只要你能解答聞知天魔主的一個問題,作為獎勵。祂會告訴你如何救人。”

  你這是明著說我不夠聰明啊?

  伏宣和有些不悅。

  他這樣的天驕都不算聰明人?

  那聞知天魔主的目光可夠高的了。

  東方蕓琪在一側道:“道兄,不要聽她胡言。這位天魔主既然眼界極高,又豈會下降疑難給你解讀?”

  “旁人不行,但小郎君必然可以。因為你的姓氏擺在這,聞知天魔主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為難風氏嫡系的機會。”

  因為聞知天魔主敗過。

  在人祖圣人以及好幾位人族大圣手中,聞知天魔主都失敗過。

  在赤綾魔帝想來,只要伏宣和愿意挑戰,魔主絕不吝嗇區區一道謎題。

  而救活一個人,對魔主而言絕非難題。

  “那么,另一位天魔主呢?”

  “善樂天魔主最喜樂于助人,在他人遭逢劫難時,會主動伸出援手。”

  此言一出,二人紛紛搖頭。

  “天魔之中有好人?”

  “這交易怕是要我付出不少吧?生命?道途?元神?”

  “救人援手時,魔主立下契約,日后需十倍奉還。如還不起,則累世積債,越積越多。”

  這聽起來,更不是好人了。

  赤綾魔帝有些心虛,自己沒有按照背后那位大人的意思,反而推出這兩位天魔主幫忙——但她的確是好意。

  聞知天魔主的謎題很難。

  但伏宣和過不了,還有伏衡華啊。

  當年天魔主的幾次敗北,都是風氏參河洛,持慧心之人。

  至于善樂天魔主這位“高利貸”。看似條件苛刻,但只要設法還上,契約了結,就不會再有后患。甚至他還會隨機搭上一些好處,求一個善緣。

  善樂,即廣結善緣、樂善好施之意。

  在諸多天魔主中,這位也屬異類。以行為拉攏一眾域外魔頭,培養三千債頭在人間肆意借貸。

  但信用、契約擺在這里,在魔道之中都屬于風評極高的一位。

  赤綾魔帝當年就求過這位。

  她是真心實意,打算幫伏宣和一個忙。

  說完,赤綾魔帝察覺一絲陰冷氣息纏繞而來。

  臉色微變,紅霧迅速散去,匆忙返還魔宮。

  “讓你給玄明家提供生意,你卻跑去給善樂大人牽線。怎么,當年的十倍債很舒服嗎?”

  陰冷之音隨行而動,讓赤綾魔帝心神錯亂。

  等返還魔宮,她面前出現一道魔影。

  “你如此作為,就不怕陛下震怒嗎?”

  “我這一小小的魔修,何德何能入陛下的法眼。”

  愛染魔王座下無量情魔,來與赤綾魔帝勾搭的,自不是“愛染天魔主”本尊。甚至不是愛染一系那幾位證道的魔王。

  “我引出那兩位魔主,不也一樣是毀其道果嗎?”

  十倍貸不好還。

  只要伏宣和選擇這條路,就葬送入圣之機。

  但如此一來,也好過被“玄明魔主”坑一輩子強。

  被“玄明機緣”糾纏,人就徹底廢了!

  “至于聞知天魔主的謎題…無法自我解答,需求借他人之慧。無論如何,他的道心出現瑕疵,終究是破了心境。”

  赤綾魔帝嘆息道:“圣道艱難,情劫更難。”

  伏宣和劫數的破解方式有兩條。

  一條是把人救回來。

  但人明明白白已經死在四萬年前。

  從四萬年前拉人,赤綾魔帝這樣的存在都辦不到,更遑論伏宣和?

  一條是看破情劫,太上忘情。

  傷情而不傷身,待日后證圣得道,可逆轉時空復活愛人。

  但說得輕松,又有幾人能輕松看破,成就“太上”?

  “若忘恩負義之輩,情念寡少。自不會陷入情劫,受這執著愛染之苦。而情深義重者入劫,又有幾人能輕易脫身?”

  這便是情劫之難。

  那些寡情薄意之輩連情劫都招引不來,愛染魔頭都不屑去看他們。

  而伏宣和這樣的人,如無能挽回悲劇,且又不能看破情劫。不管是選擇哪一位魔主,終究還是失敗者。

  “情劫失敗,又何須在意是哪一位魔主作法?”

  “對我愛染一系,的確不在乎。可對伏宣和而言…”

  找玄明魔主幫忙,這輩子都糾纏不清,道途徹底送葬。

  而尋其他兩位,只要舍得付出,就可以撇清債務因果,回頭可以和公冶明嬋一起開開心心修仙。雖不能入圣,但好歹后半輩子無憂。

  “而對你…你為他謀算這條路,保留這一份善念…是真怕你自己的劫數輕了嗎?莫要忘記,昔年你是怎么入魔的。”

  扭曲的人形重新化作一團陰影,在赤綾魔帝注視下消散。

  魔帝長長一嘆。

  都說魔帝尊貴,殊不知在那些真正的高手面前。她這樣的存在只是守在南洲當看守的份。

  “早知今日,當初董郎的建議…”

  當年從萬魔洲回來時,她有一位情人勸告,希望她留在萬魔洲。

  可她拒絕了。

  為什么拒絕呢?

  她深思回溯過往,良久后苦笑搖頭。

  縱然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拒絕吧?

  萬魔洲遼闊廣大,受諸多魔道大能眷顧。可到底規矩繁多,比不得南閆福洲逍遙自在。

  更別說…

  想到自己成道登帝路上,那幾位為自己而死的情人們。

  魔帝捫心自問,無法安心在萬魔洲自在作樂。

  南洲雖小,但自在逍遙。可也遙望山海,看著故人們輪回轉世。

  輕撫心口,一絲絲復雜的情愫在心田升騰。

  情劫…我的劫難…

  為何要在三井洞天弄一尊修仙的化身?

  化身們所寄托的,不僅僅是一道復活的機會。

  更是魔帝心中那一份,對過往故舊的懷念。

  曾幾何時,她也是修仙之人。

  “僅此而止,我的善意只有這一點。他未來如何選擇,皆與我無關。”

  赤綾魔帝目光冰冷,緩緩閉上眼。

  入情而不傷情,這也是她的修行理念。

  如果“那一位”打算用自己作為情劫,供愛染天魔主取樂。

  那么自己未嘗不能看破情劫,邁入“太上忘情境”。

  不提伏宣和等人的機遇,伏衡華在“平行世界”足足待了三日,才神采奕奕的走出來。

  與之相反,玉圣衡華急匆匆拉著其他三人,倉促地解除“四圣幻境”,返還未來。

  “這廝太邪性了!這模樣了,竟然還沒入魔墮邪嗎!”

  玉圣衡華衣衫不整,口中罵罵咧咧。

  其他三人一臉奇怪看著他,神情十分古怪。

  紫皇衡華抱怨道:“若非你故意幻化玉女相試,何以引出他這等稀奇古怪的點子,非要拉著我們…練…練那種功法?”

  玉圣衡華頂回去,然后又指著其他二人說:“你倆計劃也不比我強。什么引誘拜師,偏移大道,結果呢?都沒成果?還不如我呢!”

  他們四人最初計劃,是開辟一方“神仙洞府”,然后各自布置試煉。

  陰陽教主扮演一位隕落的真仙。將自己衣缽傳承封存,引伏衡華傳承衣缽,走偏造化大道。

  大赤衡華則瞧不上陰陽教主的法子。他是伏衡華入南洲后,才分出來的未來。直接去做赤淵祖師,而不是老老實實在師門伏低做小。

  “過去的我都走到這一步了。更進一步就是開派宗師,還瞧得上他人的道統?你縱然留下一本完整天書,他都未必動心。更遑論承接一方道統的因果?”

  于是,他故意以“太清妙法”幻化仙器。若伏衡華強取仙器,自然被太清妙韻干擾,從而失去造化之純粹。

  或許造化大道包羅萬象,可以調整回來。但些許偏移,就可以讓其與“造化主尊”的道路出現差異,從而迫使“造化未來身”出岔子。甚至可能扭曲出一個“造化第四尊”,給未來證道增加難度。

  但他這路數,也被紫皇衡華嫌棄了。

  “對我而言,區區一法寶,何曾有誘惑力?除了家傳法寶和洛書、云軸外,其他法寶不是見一件、扔一件嗎?”

  引伏衡華主動推演,自然就把相應的大道烙印傳給他,影響其未來道身。

  然而三人各自敲算盤,卻趕不上伏衡華砸算盤的速度。

  伏衡華入試煉地后,先撞上玉圣衡華的試煉。

  他幻化玉女,把自己裝在一口水晶棺材里面充作睡美人。

  本打算借衡華之善心,當他將自己喚醒后,傳授一篇玉圣閣的心法。

  豈料衡華進來后,繞著水晶棺轉了兩圈,然后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然后脫靴入棺,求參玉女之法。

  沒等玉圣衡華反應過來,又見伏衡華招來其他幾道靈神,將藏起來、法力即將消失的其他三人捉住。

  “這三位妹妹也是眼熟。”

  陰陽教主三人并未顯化女相,但伏衡華大手一揮,強將三人化為玄女、素女、采女。又將玉女抱起,共參造化陰陽之法。

  臨末了,還不忘發出一句靈魂質問。

  “他人陰陽相合,可誕后裔。若有一人回到過去,嫁與過去之身,可否生育得子?若非未來真身,而是一道渺茫而不可知的可能性,能否交合得子?若得子,可否為血肉之身?”

  四圣狼狽返還大道門前,其他三人化作阻道陰魔。而陰陽教主那一道靈光回歸本體,神情越發古怪。

  邪皇在旁冷不丁來了一句:“所得者,為燭陰魔也。”

  “啊?”

  陰陽教主面色不解,卻見不少伏衡華紛紛點頭。

  “甚是,亂時空而交配,必生燭陰魔。”

  粗略一掃,一眾衡華竟有三分之一的人對這個答案心中有數。

  然后他們彼此對視打量,了然大悟。

  看來研究這一項目的,并非一人啊。

  陰陽教主目光越發奇怪。

  “你們…”

  他大袖一揮,羞惱罵道:“邪魔外道,羞于爾等為伍!”

  回應他的,是一眾白眼。

  拜托,到底誰不“伏衡華”,誰格格不入,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衡華折騰四圣投影,返還天心宮。

  路上,他不斷尋思。

  “燭陰天魔這一鬧,倒讓我開闊眼界,有了一條新思路。”

  拿活人做實驗,總會被仙道道德之輩鄙夷、訓斥、反對。

  但拿自己做實驗,旁人卻無法干涉。

  “我的身體萬分貴重,自然不能胡亂來。但是…”

  可以去拉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嘛!

  早已銷毀的可能性,只要能觀測到。

  大可以拿來制作為“燭陰魔”,進行試驗后再進行銷毀。

  干干凈凈,對外界沒有半點影響。

  “甚妙,甚妙!這個法子好。”

  走出天心宮,他立馬接到一道月光的傳訊。

  臉色一變,衡華將自己的“稀奇古怪念頭”拋卻天外,急忙去和伏宣和、東方蕓琪匯合。

  怎么又冒出來新的天魔主了?

  這劫數是沒頭了吧?

  這段時間喜歡用大章,省心,不用分段。還能湊一湊章節數,比較方便。

  就是時間上,可能不穩定。現在大概是三四十個小時一章樣子。

  不過分量上,比原本一天一章,可能還會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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