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堯的瞬擊給呂真造不成任何的壓力,張旺心中知道,以唐堯的實力,其實對呂真造不成任何危險。
他的心中并沒有太過驚訝。
以呂真在異人界的名聲,有此修為才是正常之事。
若是唐堯就能與呂真戰個旗鼓相當,他反而會懷疑眼前的呂真是否是名震異人界的那個呂真。
盡管如此,他還是震驚于呂真的游刃有余。
呂真沒有顯露任何傳揚甚廣的絕招,只以單手就輕松接住了唐堯的瞬擊,無一遺漏…
唐堯不是普通弟子,而是精英的內門弟子,無論是之前顯露出的幻身瘴,還是現在的瞬擊,都給了他許多的驚喜。
不論尚未成功修煉的丹噬,現在的唐堯已經不遜色于幾十年前唐門鼎盛時期的內門弟子。
可是,這樣的唐堯還是被呂真單手輕松壓制。
過了百招,唐堯還未出最后一擊,不是他不想,而是唐堯那么多擊,都沒有令呂真發生一丁點慌亂,所以也就發現不了呂真的弱點。
那么唐堯落敗已經是可以預見之事。
張旺對呂真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他原以為唐堯至少可以脫身,以至于試探出呂真的底細,但是現在看來,這些是他想多了。
瞬擊一發動,唐堯的右臂只余下了殘影,攻擊連續不斷,看起來十分精彩。
但無論是許新,還是其余的唐門弟子都知道,唐堯的敗像已經十分明顯,就看他還能撐住多久。
若是能夠試探出呂真的某些異能,讓在場之人對呂真的實力有更清晰的認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霧里看花,連呂真的實力底線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么就是唐堯的成功。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呂真沒有任何大動作,好似隨意探出手,就抓住了唐堯在高速移動的右手,好似他的雙眼早已看透唐堯右手的移動軌跡。
在瞬擊之時,唐堯意圖以高頻率的攻擊,為最終一擊創造機會,而呂真也在觀察唐堯的動作。
即使沒有動用任何異能,最終還是呂真更勝一籌。
這是心性、眼力一以及反應的比拼,更為純粹,也更具沖擊力。
身為唐門之人,都知道在瞬擊之時,直接被破,意味著實力差距有多大。
所有人在皺眉之余,便聽到了呂真那輕飄飄的,卻能讓任何唐門弟子血氣上涌的話。
“唐門,也不過如此。”
“你…”
張旺聽到這話,胸口頓時劇烈起伏,雙眼死死地瞪著呂真,一字一頓道:“侮辱我唐門,你…”
他的聲音忽然被打斷:“旺爺,尊嚴只要靠實力才能拿回來…”
之前與唐堯站在一起長發中年女人越眾而出,走到張旺身前:“無論是個人,還是門派。”
她沒有轉頭:“如今我們唐門本來就撐不起那么大的名聲,除非我們以實力證明,我們唐門有這個實力,旺爺,您說,對嗎?”
張旺看著女人的背影,收斂了怒火:“唐羽,你…有把握嗎?”
“誰能說有把握呢?門長醒著的時候不能,那位以丹噬出手,恐怕也不能,何況我呢?”唐羽走向呂真,“只能試試而已。”
一層淡紫色的毒瘴從她的身上蔓延而出。
張旺不再說話。
許新的眼神也放在了唐羽的背影上,喃喃道:“這種感覺,比唐堯要強些…”
唐冢陷入了寂靜之中,只有唐羽輕微的腳步聲在唐冢之中回蕩。
“你比他強。”
看著前進的唐羽,呂真隨手將唐堯拋開,對唐羽做出了評價。
她的神色死寂,與唐堯一樣,但是在毫無波動的雙眼之下,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醞釀。
這這感覺,呂真曾經在拉克斯曼大師身上感受過。
“多謝夸贊。”唐堯在呂真半丈外站住,毒瘴繚繞在身周,“但是強得有限,應該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身為唐門人,出手的勇氣尚在,幾十年是這樣,幾十年后,我們依然是這樣!”
話音落下,那些毒瘴如有意識一般瘋狂擴散而出,鋪天蓋地地向呂真淹沒而來,眨眼之間已經到了呂真的眼前。
一根手掌長短的漆黑鐵刺無聲無息地從毒瘴之中刺出,向呂真的左眼刺來。
這鐵刺出現的時機與角度都恰到好處,換做他人,在被毒瘴影響的情況下,定然極發現這刺出的鐵刺。
但是呂真似早已發現這跟鐵刺的軌跡,在鐵刺出現之后,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腦袋只是微微一偏,任由鐵刺從自己的頭側刺過。
右手食指一彈,一點白色的雷光沿著鐵刺飛入毒瘴之中。
毒瘴之中傳出細微的炸裂聲,鐵刺迅疾收回,毒瘴的擴散速度猛然增長,與呂真身上冒出的黑、黃二炁撞在一起。
毒瘴在涌出的的黑黃二炁之下不斷散溢,又出現。
“這就是他名震異人界的黑、黃二炁?”
在呂真身上的黑、黃二炁涌出來的剎那,唐冢內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壓抑感已經心中早已被斬斷的負面情緒。
即使距離那黑、黃二炁尚遠,諸多內門弟子,已經張旺與唐秋山都感受到了自身心緒不受控制地起了細微的波動。
驚懼、憂慮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在意識之中泛起了波瀾。
其中尤以張旺為最。
他自身本來就脾氣暴躁,此時又處于心緒不穩之時,對唐門未來的憂慮,對唐妙興與許新的憤怒,以及不解被迅速放大,讓他的呼吸越來越不穩。
他閉上雙眼,勉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緒:“唐門殺手以心性冷硬,殺人如拔草著稱,他這招尤其針對他人的心緒,對唐門弟子影響很大…”
感受到自身心緒變化的唐秋山深感其然,正要說話,場中局勢驟變,使他已到嘴巴的話又被咽回了喉嚨里。
黑、黃二炁逐漸將唐羽的毒瘴壓回唐羽的身周。
呂真籠罩在黑、黃二炁的右手猛然刺出,在毒瘴之前,仿佛遇到了實質性的阻擋一樣,只刺入毒障半掌之遠,就不能再深入。
防護力不下于金光咒…
眼前唐羽的毒瘴的防御比起張楚嵐的金光咒還要強…
呂真看向自己的手掌,與眼前的毒瘴。
忽然,唐羽四周的毒瘴迅速縮回,露出唐羽的真面目,她手中泛著紫光的鐵刺已然無聲刺向呂真的胸口。
隨著更多的毒瘴在鐵刺上聚集,上面的紫光更為濃郁。
即使黑、黃二炁也無法阻擋唐羽手中的鐵刺,被其輕易刺穿,直到金色光芒在呂真的胸前亮起,才阻擋住唐羽手中的鐵刺。
“這是…”手中的鐵刺受阻,唐羽冷漠的看向呂真胸前亮起的金光。
她沒想到,呂真除了具備能夠護身之能的黑、黃二炁,還有另外的護身之法。
但是到了這時,她也沒有出現過多驚慌的情緒。
在唐冢閉關那么多年,她早已學會怎么控制自己所剩不多的情緒。
在黑、黃二炁的侵蝕下,鐵刺上的毒瘴迅速消散,又恢復成了淡紫色。
黑、黃二炁沿著鐵刺迅速向上蔓延,已經侵蝕到唐羽的右手上。
心中泛起的負面情緒被迅速放大,唐羽毫不猶豫地舍棄了自己的鐵刺。
但是已經晚了片刻,一只修長的手掌已經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黑、黃二炁像是纏住獵物的毒蛇,迅疾向唐羽的手臂上爬去。
瞬息之間,他的整只手臂便被染成了黑、黃二色。
更為強烈的負面情緒侵蝕意識,唐羽死寂的雙眼開始波動,顯示出她的心中并不平靜。
但是她的神情卻沒有多少驚訝與恐懼,似乎對呂真的動作早就有所預料。
“隱線…”
她冷漠開口,左手一抖,以肉眼難以見到的極細的無色長線在她的手中反射出些微的光澤,才出現在了呂真的視野中。
唐羽的左手是一頭,延伸出不知多少根細線,呈一個密集的陣法,將呂真包圍在其中。
上下左右皆有細線,封鎖了呂真所有的閃避空間。
這些線不止是密集到難以躲避,而且還快!
快到超出常人的反應時間!
在她說出的“隱線”的聲音還沒有落下時,那些收縮的鋒銳細線便從呂真的身形之上絞殺而過,看樣子是將呂真切割成了無數塊…
呂真一動不動地抓著唐羽的手腕,仍由細線切過,場面陷入了寂靜。
“他…死了?”
一位內門弟子不可置信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回答他的是唐羽有些沮喪的聲音。
“我敗了…”
她的左手垂下,眼神看向隨之落地的細線。
從呂真身上切過之時,所有的細線便斷裂開來,所以沒有對呂真造成任何的傷害。
“隱線”所用的細線是唐門特制的細線,在她的炁的加持下,不僅堅韌異常,而且十分鋒利,切割金屬也不在話下。
她不知道這些線是什么時候斷裂,又是被用什么方法弄斷,只是感覺到細線有怪異的波動產生,才意識到細線已經斷裂。
細線一斷,她準備了許久,以毒瘴為障眼法,隱秘布置下的最后的手段也沒有起到一丁點作用,那她自然就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之力。
黑、黃二炁已經侵蝕到她的心脈之中,使負面情緒在他的心中翻騰不止。
自進入唐冢之后,不,甚至在進入唐冢之前,她也從未感受過那么劇烈的負面情緒。
這詭異的黑、黃二炁真可謂是唐門弟子之敵…
呂真松開手掌,不管癱坐在地的唐羽,視線掃過諸多內門弟子,平靜開口:“還有人嗎?”
虎嘯的風聲響起,一個長發男人一躍而出,嘴巴一張,一條如同蟒蛇一般的墨綠色炁毒猛然向呂真咬來。
毒蛇吐信,陰狠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呂真。
黑、黃二炁匯聚,呂真毫不避讓,右手驟然刺入毒蛇張開的大嘴之中。
毒炁潰散,四濺開來。
黑、黃二炁從“毒蛇“的尾部透出,向長發男人撲去。
措不及防的長發男人在負面情緒的影響下,意識陷入短暫的混亂之中,像斷翅的鳥兒一樣,頹然從空中落下。
從他躍起,再到落下,時間不超過兩秒。
“沒有人了嗎?”呂真再次問道。
從擊敗唐羽,再到擊敗這個男人,他的腳步至始至終都沒有動彈半步。
從動作之間透出的壓迫感,令人感到窒息。
看著呂真站立在原地的呂真,唐冢中的內門弟子沒有一人說話。
身為唐門中人,還是在唐冢中隱修多年的內門弟子,以他們的心性,沒有人恐懼死亡,也沒有人恐懼失敗。
但是令他們無力的是,無論是誰出手,都沒有接下呂真幾招的把握。
之前唐羽的出手之犀利有目共睹,尤其是隱藏在毒瘴之下,在最后關頭才發動的隱線,已經得了唐門暗殺之術的幾分精髓。
在場之人,無論是修煉過隱線,還是沒有修煉隱線,都不敢說自己能夠比唐羽做得更好。
所有人都沉默著看向臉色更加難看的張旺。
呂真看向許新:“前輩不出手?”
許新嘆息一聲:“嚴格的來說,我已經是個死人,而不是唐門中人,我和你交手,現在沒有什么意義。”
“還不到與前輩交手的時候,倒是遺憾…”呂真搖了搖頭,又看向張旺,“看來,你暫時拿不回你想要的東西。”
“或者,你們可以一起上,試試能不能拿到你要的東西。”
張旺痛苦的閉上雙眼:“一起上?呵,我唐門輸得起…”
不只是輸得起…
張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所有人一起上,以呂真展現出來的高深莫測的實力,以及許多早就在異人界中有所傳聞,卻未展現出來的異能,即使他們一起上,也未必能把呂真怎么樣。
到現在結束,唐門反而能夠保留幾分臉面…
沒有一位唐門弟子不會在這種情形下,不感到侮辱,何況是脾氣暴躁的張旺。
但到這時,他卻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唐門…”感到無趣的呂真搖了搖頭,轉身向唐冢之外走去。
看著呂真的背影,唐秋山咬牙道:“外門那些弟子擋得住他嗎?要是擋不住,我們唐門的臉那么被他踩在腳下摩擦,以后…”
“怎么擋?”張旺睜開雙眼,看向許新,“這一切不都是別人早就安排好的嗎?”
唐秋山皺眉看向許新。
許新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