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大路上,兩個穿著公司制服的員工無聊地靠在樹旁抽煙。
“真無聊!”年輕點的員工抱怨道,“那么大的陣仗,卻只讓咱們守在外圍,我都好久沒有和人活動手腳了!”
“呵,沒讓你上去你就偷笑吧!”臉上有一道疤痕的中年員工抽了口煙,“擺出這個架勢,
上面絕對是你對付不了的人物…”
“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那么大的架勢,我們這些人就是起個打掃戰場的作用,要是讓咱們去沖鋒陷陣,這結果不敢想象…”
年輕員工有些激動道:“聽說這次有零時工露面!嘿嘿,要是能上去見識一下他們的身手,那真是不白來一場!”
中年員工笑道:“零時工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怎么可能讓你去見?就算沒見到臨時工那也不白來啊!”
“剛才下去又上來的,
藍頭發那個,說有東西忘記拿了的那個,不就是諸葛青嘛?這回不就見著了?還有剛才背著一個黃毛下去的那個老頭,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是誰?”
年輕員工好奇道:“諸葛青我知道,那個老頭難道也有特殊身份?”
“呵呵,年輕人沒見識。”中年員工拿下煙頭,“老人叫做畢淵,是兩豪杰之一的丁嶋安的啟蒙老師,而那位大鬧龍虎山的龔慶也是他的入門弟子!”
年輕人沒有說話。
“咦?你不…”等不到年輕人贊嘆的中年員工奇怪轉頭,正與兜帽下幽深的雙眼對視在一起。
中年員工的身后,一只干瘦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背心上,無聲無息間已經將中年員工的內臟震碎。
“殺公司的人沒關系嗎?他們很快就能察覺。”
“太礙事了,而且這回本來也瞞不住。”
“上頭交代,碧游村必須要控制在手里,
不能有任何差池,
不知道其它幾個地方辦得怎么樣?”
“管好咱們這邊就好。”
“那兩個先上去的…”
“讓他們先試試水,
不成功我們就行動。”
“馬仙洪暫時還沒有異常,
需要再觀察,
可惜沒殺了那個呂良,要不然馬仙洪這邊哪有那么麻煩?”
修身堂內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眾多如花缺胳膊少腿地躺在地上,修身爐也被砸塌,露出了里面諸多組合在一起的零件,已經算是廢了。
金光護體的張楚嵐喘著粗氣從如花之間走過,忽然右腿被抓,他使勁拔腿,拖著如花斷裂的手走向修身爐。
呂良忌憚地看了眼地上被打廢的黑偶。
此時的黑偶雙腿被卸,雙手只殘留一只左手,胸口也碎裂大半,在地上抽搐個不停,似乎還想爬起來,但是始終沒有成功。
雙眼位置赤紅的兩個小點死死地盯住走向修身爐的張楚嵐的背影,即使知道那不是人眼,也讓人心里發毛。
更讓人膽戰心驚的是自黑偶破損的身上不斷散發出的黑色煙霧,不用接觸呂良也能感覺到其中的危險性。
這肯定就是呂真所說的原始蠱!
所以呂良直到現在還開著護身法器,盡管護身法器對他的炁消耗不低,
可是他也不敢以肉體去試一下這呂真所說的觸之即死的危險東西。
摸了摸自己胸口位置的吊墜,
呂良有種感覺,
似乎呂真取來這法器就是為了這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這次見到呂真之后,呂良愈加感覺呂真深不可測。
那種洞察一切,掌控一切,做事沒有一點疏漏的感覺有時竟然令他感覺呂真像是一個無懈可擊的怪物。
“這東西怎么辦?”呂良頭痛地將一具如花踢到黑偶身上,卻絲毫阻止不了黑偶身上的原始蠱泄露。
“這蠱毒太危險了,就讓這蠱毒一直泄露下去,這屋子恐怕普通人進來就要死,再擴散多一點,屋子周圍都沒有人能靠近。”
“小事,到時候提醒一下他們就好了,大不了讓陳朵來收拾一下,而且這東西說不定馬上就有用…”
張楚嵐將修身爐踹開。
“別管那東西了,趕緊來找爐子的核心,剛才我們下手雖然快,但是那邊的老馬肯定也快察覺我們的計劃了,沒多少時間了!”
呂良不再說話,跑到修身爐前,和張楚嵐一起找核心。
“那核心到底什么樣子?”
“大佬說,大致是一個圓球,上面有空洞,有點像這個。”張楚嵐隨手拋出一個從如花腹部取出的核心,“樣式一樣,但是要大點。”
兩人迅速把破損的修身爐拆得七零八落。
“在這里!”張楚嵐忽然驚喜地喊了一聲,“我看到了!”
拉開修身爐的一個復雜的機械裝置,張楚嵐激動地從中掏出一個灰色的圓球。
“就是這東西!”
呂良連忙看去。
張楚嵐手中的東西的確和如花的核心有點像。
表面是鐵灰色,由兩個半球組合而成,上面有一個個圓孔,比如花的核心要大上幾圈,得有小半個頭顱大。
“這就是爐子的核心?”呂良疑惑道,“我怎么感覺它…在動?”
“不是你感覺…”張楚嵐吸著涼氣,遠遠地把核心拿開,“而是這東西本來就在動!”
“一下一下的,像是心臟在跳動!”
呂良驚嘆:“難道核心是活物?!”
“不知道,大佬沒說…不過大佬也沒說這個核心有危險…”張楚嵐拿左手拖著核心地步,右手握住了核心上半部。
雙手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核心內傳出的震動,那絕不是死物能夠傳出的響動,絕對是活物才能 難道里面真的裝著一個活物?張楚嵐看著核心上的一個個孔洞,似乎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他,讓他既有點說不出的恐慌,有有點好奇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
“你要干什么?”呂良無語道,“他沒說危險你就敢打開,不擔心把自己玩死?”
“哈哈,當然不會打開。”張楚嵐隨手扯下腳下如花的衣服,把核心裹好,“我明白,現在不是打開這東西的時候,不過我是真的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能做修身爐…”
突如其來的“砰”的一聲打斷了張楚嵐的話,勁風襲面,即使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張楚嵐幾乎本能地把核心扔給了呂良。
一只干瘦的手掌抓了個空,方向一轉,狠狠一巴掌抽向張楚嵐的腦袋。
措不及防的張楚嵐被扇飛進了修身爐的廢墟里。
稀里嘩啦地和眾多拆出的零件滾成一團。
“張楚嵐,你沒事吧?”接住核心的呂良面色一變,雙眼死死地盯住突然破窗而入的兜帽男人,同時緩緩向門口退去。
終于現身了…
這就是呂真要等的人…
臉色忌憚,但是呂良的內心卻松了口氣。
呂真沒有瞎說,這些人終于向著這個核心出手了!
那么殺害了呂歡的兇手也會出現嗎?
“我沒事。”張楚嵐推開零件,狼狽起身,“你小心點,這家伙很厲害,隨手一巴掌差點破了我的金光。”
快要接近門口之時,一道人影忽然自門口現身,一把抓向呂良懷里的核心。
早知道你還有同伙…
剛才一巴掌拍飛張楚嵐的兜帽人沒有立即出手,肯定就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給同伙創造機會…
可惜呂良知道對方不是一個人,而他也在等一個可以重創對手的機會。
那只手一抓來,呂良似乎沒有察覺,到手掌快要抓到核心時,藍色之炁忽然暴涌動而出,如洪水般撲向突然現身的另一個兜帽人。
一巴掌拍飛張楚嵐的兜帽人在同伙一出現時,也同時向呂良撲去。
速度之快,絲毫不下于黑偶。
隨手撿起的零件砸向兜帽人,張楚嵐從身后追向兜帽人。
路過殘破的黑偶之時,一腳將黑偶向兜帽人踢去。
任由零件砸在自己身上,兜帽人沒有反應,只有在黑偶砸來時,他才做出了閃避的動作。
這家伙知道黑偶的厲害…張楚嵐心中一動,追上了閃開的兜帽人。
在手指已經碰觸到核心時,呂良的藍炁化成的手掌也抓到了另一個兜帽人身上。
兜帽人瞬間變得恍惚。
呂良一把抓住兜帽人的衣領,將之一起提出了修身堂。
“這種感覺…記憶被修改過,和馬仙洪一樣!”
心中一動,呂良還沒來得及下殺手,拋出的張楚嵐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一同滾了幾圈,才狼狽地從地上爬起。
“我去,張楚嵐,你…”
“別廢話,里面那家伙打不動,比我的金光還硬!”
擦了把嘴角的血液,張楚嵐看也不看修身堂,轉身就跑。
呂良連忙追上。
“打不動,是護體法器?”
“不是,好像是硬功!讓我打都打不動!”
后面風聲呼嘯,顯然正在拉近距離。
張楚嵐連忙喊道:“大佬,趕緊來幫忙啊!”
沒有人回應。
張楚嵐有點慌了:“大佬去哪了?”
呂良喘著氣道:“我都出來幫你了,我怎么知道?”
“…那就只能看咱們能堅持多久了!”
張楚嵐一手按住耳朵里的耳機:“東北的,趕緊出來救命!”
耳機里立刻傳出那個熟悉的豪邁女聲:“你…”
“別廢話,能讓我和馬仙洪聯系上嗎?不要問為什么,十萬火急,趕緊的!”
馬仙洪,不要慌!
他們那么做就是要你首尾不能兼顧…
只要能及時趕回去收回爐子就行…
留在那里的僅僅一個張楚嵐,從羅天大醮時的手段來看,應該不在上根器之下…
那些沒有人指揮的如花肯定防不住他,但是黑偶…
張楚嵐,我也不想那么做…
沉悶地撞擊聲中,馬仙洪的手臂與黑管兒的手臂撞擊在一起。
這時的黑管兒已經拋開那沒用的暗器,發揮出了自身的全力,可是以他的體魄居然也才與馬仙洪碰了個旗鼓相當。
“行啊!小家伙!一個煉器師居然能和我近身纏斗那么久!真是讓我長了見識了!”
“能肉身對抗我的烏斗鎧,你們才嚇人啊!”
兩人拳拳到肉,毫不示弱地撞擊數次。
馬仙洪大喝道:“你這樣的高手,居然被公司套上狗鏈,當狗使喚!甘心嗎?!”
不聲不響的馮寶寶一躍而起,手中的水果刀向馬仙洪劈去。
一只烏黑手掌向上抓住馮寶寶的水果刀,使水果刀動彈不得。
馬仙洪猶有余力去應付馮寶寶!
“好機會!”
臉上仿佛戴著一個猴臉面具的王震球手提閃爍著彩色之炁的長棍向馬仙洪奔去。
盤旋在馬仙洪頭頂上的空哭犼忽然對準王震球。
“轟”的一聲,一圈音波自空哭犼張開的嘴里發出,迅速放大,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王震球的身前。
手中的棍子砸下,狠狠地與那一圈音波撞在一起,王震球無奈又被向后震回了原地。
“這家伙好可怕!”
王震球看向與黑管兒和馮寶寶戰在一起的馬仙洪,眼神凝重。
“無論防御還是攻擊…這家伙都沒有弱點!”
另一邊,與白偶交戰的老孟已經占據上風,將白偶打的半廢,用不了多久,就能使白偶失去戰斗力。
老孟找準時機,還順手向馬仙洪發出一掌,但是那炁只到馬仙洪身前就被盜吞獸吸收。
瞥了眼白偶的慘狀,馬仙洪有些肉痛。
這白偶是他多年前煉器的產物,只移植了傅蓉的劍氣、張坤的地行仙以及鐘小龍的彈指神通已經到了極限,
黑偶乃是他煉器水平提高之后,在上根器與修身爐的幫助煉制而成,自然要比白偶厲害許多。
之所以讓這多年前煉制的白偶一直跟在身邊,只是因為這東西代表的意義非凡…
腦子里出現了那個最熟悉的本來也該是最親近的女人的模樣,馬仙洪忽然感到心慌意亂,然后是毫無來由的恐懼。
就在馬仙洪雙眼稍有恍惚之時,已經中了黑管兒一拳。
清醒過來之后,馬仙洪趁機向后退去。
在他的意念控制之下,被老孟暴打的白偶鉆入地面之下,再出現時已經是在馬仙洪的腳邊。
“你們要不是用卑劣的手段…”揉著胸口,馬仙洪冷笑道,“單打獨斗,你們任何一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黑管兒呵呵笑道:“不錯,你是很厲害!身為一個煉器師,你身上已經沒有明顯的弱點,但是你也不是強到能對抗我們所有人的地步。”
老孟嘆息道:“投降吧,馬仙洪,一個人對抗不了那么多人…你再能打,也要累倒的時候!你一個人使用那么多法器,對自己的消耗肯定很大吧?”
“即使暫時拿不下你,我們也能耗死你…你逃不掉的。”
“那就看是你們先倒下,還是我先倒下!”
馬仙洪沒有與黑管兒等人糾纏,身形一動,又向修身堂的方向跑去。
黑管兒等人連忙圍堵。
“寶兒,掩護我!”
體魄最強,速度最快的黑管兒速度徒然加快,迅速追上馬仙洪。
馮寶寶“哦”了一聲,也找好掩護的方位,跟在了黑管兒身后。
兩人一直配合與馬仙洪作戰,到現在已經十分默契。
“哼,掩護?誰都掩護不了你!因為…”
前面的馬仙洪子向后看了一眼,手指一勾。
“已經煉制完成了!”
即將追上馬仙洪的黑管兒驟然一驚。
他身左手臂上的衣服忽然破裂,編織成衣服的一條條纖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像一條條細小的毒蛇一樣,扎進了他的胸口。
在向前的慣性下,黑管兒向前栽倒。
同時,馮寶寶砍向馬仙洪的水果刀的刀尖忽然脫離了刀柄,在空中一轉,向下砍中了馮寶寶的大腿,在左腿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傷口,鮮血立即濺出。
“這…”
老孟和王震球同時一驚。
“老孟,你照顧一下!”王震球說了一句,繼續向馬仙洪追去。
“管兒!”老孟連忙扶起黑管,“你…”
黑管兒還沒扶起來,他心中一動,忽然大喊道:“馬仙洪,害你的全家的兇手出現了!”
已經逃出幾人圍堵的馬仙洪猛然僵住。
他緩緩轉頭,雙眼死死看向老孟:“你…說什么?”
王震球跟著停下,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孟。
“不捶他了?”看見眾人停下,馮寶寶也一臉疑惑地停下,“不是說要一起捶他嘛?”
老孟聽了聽耳機里的聲音,又大聲說道:“張楚嵐說,他…他發現了害你全家的兇手,不信的話…”
不用老孟多說,眾人已經隱隱聽到了張楚嵐大呼小叫的聲音。
“老馬…老馬,是你嗎?趕緊來!我發現兇手了!”
“他想破壞你的爐子,幸好叔叔我看得緊!沒讓他們得逞…我去,還要殺人滅口!”
被小路上的樹木擋住了視線,眾人只聽得到張楚嵐的聲音與攻擊的巨大聲響,一時卻沒有看見張楚嵐的人。
雙手握緊拳頭,馬仙洪的呼吸變得急促,沉默著向張楚嵐的方向而去。
莫名其妙的王震球就要阻攔,耳機里忽然響起張楚嵐的聲音。
“各位,大家別擋馬仙洪,讓他趕緊來!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擔!”
聽話這話,猶豫了一下,王震球沒有急著追上去,而是看向老孟:“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老孟無奈道,“是張楚嵐說的,讓我傳達…”
“呵,可真是厲害!”地上的黑管兒自己爬了起來,將身上謝恩衣服撕開,胸口上露出了幾個還在流血的細小傷口。
老孟擔心道:“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
“沒事。”黑管兒看著自己的胸口笑了笑,“傷得不重,離心臟還有一點距離。”
“我比較抗揍…所有人都要注意,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和馬仙洪纏斗!我的衣服和寶兒的刀子,就在四五秒的時間的纏斗中就被他完成了化物和御物!”
老孟大驚:“四五秒?就完成了御物?!”
“哼!這就是八奇技!”黑管兒提醒道,“不止不能纏斗,還要小心馬仙洪身邊的所有死物,都有可能變成他的武器!”
“神機百煉…好厲害!”王震球感嘆一聲,看向追上前去的馮寶寶,“咱們現在該怎么辦?張楚嵐這事…是意外?”
黑管兒也看向馮寶寶那邊:“先追上去,看看張楚嵐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