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沖一躍而起,在在不高的屋頂上隱沒身形,向呂真與夏禾交手的地方奔去。
雖然已經消失在呂真的視角中,但呂真仿佛一直在以某種不為人察覺的方式注視著他一般,在他要露頭躍下之時,那如意勁形成的勁氣已經從墻體中沖去,向沈沖擊去。
已經有所防備,在這種地方就算如意勁,靈活性也大為降低,攻擊方向已經在沈沖的預想之中。
勁氣一出現時,他的右拳便向下,與如意勁的勁力撞在一起。
一聲悶響,沈沖跳下屋頂。
瞥見跳下的沈沖,夏禾正松了口氣,忽然看見呂真的拳頭不閃不避地撞向她的手掌。
腦子里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以至于在交手中的夏禾腦子空了一剎那。
從剛才交手情況來看,這個呂真應該是知道她的異能的可怕,但這時明顯占據了上風卻反而要來與她硬碰硬?
沒有多想的時間,手掌便與呂真的拳頭觸碰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夏禾肩膀一抖,卸掉這股力量,就想要抽身后退。
知道對方已經中了她的異能,夏禾松了口氣,可是立即那口氣又被提了起來——她想要抽回的手臂被人牢牢鎖住,一點也動不了。
“你…”夏禾震驚抬頭,正與一雙漆黑深邃的雙眼對上。
源源不斷的粉紅色之炁自她的經脈中涌出,像有意識的藤蔓一般一根根地纏繞在對上的手臂上,迅速侵入對方的經脈與軀體。
那雙眼睛中已經染上了代表情欲的粉紅色,只是在情欲的瘋狂下始終保持著清明。
雙眼里掠過掙扎的情緒,呂真的手臂如毒蛇一般絞上夏禾的小臂。
巨大的力量之下,夏禾衣袖破碎,連手臂骨骼的斷裂聲也被掩蓋在了衣袖裂開的聲音中。
夏禾悶哼一聲,右臂以怪異的姿勢扭曲到身后,帶動她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生前傾。
她正要反擊,肩膀卻受到重擊,與此同時,右臂一松,她整個身體向半空中的沈沖砸去。
這一轉變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忽然發生,急匆匆而來的沈沖落到地上,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抓住迎面拋來的夏禾。
如實質般的巨大壓力籠罩而來。
仿佛被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盯住,沈沖渾身一僵,就連意識似乎都出現了片刻的震蕩。
這是什么手段…沈沖腦子里剛出現這個問題,纖長的五指向前握在他的脖頸上。
他只來得及一把將抓在手中的夏禾扔出,那只手掌便已迅速收緊。
看著那雙在粉紅的情欲中不斷掙扎,時而迷糊,時而清醒的雙眼,沈沖恍然明白,原來對方最終的目標就是他,而不是夏禾…
呂真手臂發力,“砰”的一聲把沈沖向后按在破舊的墻上。
腦袋在墻體上撞擊出一個巨大的凹陷,沈沖感覺有些暈眩。
眼鏡從鼻梁掉落,他的視野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細紗,變得模模糊糊。
“咳!”
一聲輕咳,忽然從右側幾米外倒塌的破墻旁的陰影中傳出。
聲音不大,卻準確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意識受到影響的呂真也沒有例外。
眼神在情欲與清醒中變換數次,他沒有再猶豫,將手中的沈沖像垃圾一樣扔出,砸向聲音傳出的陰影中。
沈沖還沒有落地,呂真已經離之前所在之地十多米遠。
幾個閃爍,身影已經遠去。
“這回丟大人了。”沈沖狼狽爬起,一臉苦笑,“差點讓人就那么給殺了,要是那么簡單死在這里,真要成異人界最大的笑話。”
“別裝了,就算我沒來,你也死不了。”
陰影中的人輕笑一聲,踩著一地的碎石向外走來,在明亮的光線下露出一張稚嫩的臉龐。
他的聲音如同小孩,身高也似小孩,只到沈沖胸口,還沒呂良高,但一雙眼睛卻炯炯如星辰,閃爍著超人的智慧。
雙手背在身后,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仿佛對任何事都掌控于心。
這種掌控一切的超然氣質下意識地令人忽視他的相貌,不敢輕視他的一舉一動。
其人正是全性代掌門龔慶!
“掌門說的哪里話?沒有掌門相救,我還有什么辦法?”沈沖瞇著眼睛摸了摸脖子上烏青的手指印,“沒想到這個呂真放著夏禾不殺,居然把我當做必殺目標…”
“你以為他只想殺你嗎?”龔慶意味深長地看向沈沖。
沈沖不解道:“掌門的意思是?”
“你沒看出來嗎?”龔慶笑呵呵地指向在交戰中被打出的一片廢墟,“別人把夏禾當做一個誘餌,而你就是獵物,他要是想殺夏禾哪有那么難?只是在等你上鉤罷了。”
“他要殺的不單單是夏禾,也不單單是你,而是想在這里把你和夏禾一起殺了!”
沈沖愣住。
正在幫助夏禾糾正手臂的呂良連忙舉手,弱弱說道:“還有我,他對我出手了!”
龔慶笑嘻嘻地看向夏禾:“夏禾這回吃夠苦頭了吧?”
臉色蒼白的夏禾抬頭看了眼龔慶:“掌門的意思是,那個呂真剛才想先殺沈沖,再殺了我?掌門是不是想多了?他有那么深的心機?”
“為什么沒有呢?”龔慶摸著下巴說道,“看來那個呂真挺有眼光,最忌憚的不是夏禾,而是沈沖,殺了夏禾,他對殺沈沖就沒有把握,但要是先殺了沈沖,夏禾又能跑哪里去?”
夏禾扶著無力的右臂站起,翻了個白眼:“掌門既然現身了,剛才為什么不出手?”
“因為出手也沒用啊。”龔慶攤手說道,“他給我的感覺非常危險,出手我也沒有把握,那干什么還要丟這個人?傳出去不就是全性代掌門欺負一個年輕人,還反被揍一頓?”
沈沖嘆息一聲:“這回算是白來了。”
“不,不,不。”龔慶豎起一根手指在胸前,“我們發現了那么有趣的事,怎么算是白來呢?我想我好像明白王家那群人是怎么死的了,先殺最礙事,最可能逃走的王許,剩下的人自然一個都跑不掉。”
沈沖搖了搖頭:“掌門是說,那些人都是他自己殺的?可是以他現在的表現,好像并不能做到那種程度?”
“這誰知道呢?反正給我的感覺是相當危險。”龔慶笑道,“沒想到在羅天大醮之前,還有那么一場好戲看。”
“掌門認為,他能對抗王家?”
“不知道啊,不過你認為這種人會那么簡單的死在王家手里嗎?”
外面傳來警笛聲。
龔慶擺了擺手,率先向工地外走去:“趕緊走吧,再慢點哪都通那幫人就要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