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能,以呂家的實力,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最大。”呂真移開視線,語氣沒有變化,“一邊是已經死去的呂歡,一邊是可能存在的兇手,以他的心性,要是選擇暫時息事寧人,不至在家族內造成太大的動亂,在暗中調查兇手,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不,這不可能!”呂良連忙反駁,“太爺的外號是瘋狗,你也說過他最看重呂歡,而呂歡被殺,一個被太爺看做呂家崛起的契機的人在眼皮底下被殺,太爺不會那么平靜。”
“你以為他會發瘋?”呂真反問一句,又說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現在的呂家到底是什么情況。”
呂良皺眉道:“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告訴我,就看在…看在…”
“我會告訴你的。”呂真難得的笑了笑,“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很簡單,因為他自己對呂歡的情緒其實也很復雜,或許呂歡之死也是他的默許,看你的樣子是不信,不過不要急著反駁,聽我說完。”
稍微停頓,呂真繼續說道:“你以為現在的呂家是什么情況?自得到明魂術的傳承也不過幾代人,發展形勢迅猛,但時間還是太短,就像山上的樹苗,生長形勢良好,可是依然需要更長時間發育才能成材。”
“而呂歡,一覺醒明魂術沒多久,就成了呂家明魂術第一人,就像小樹苗之間忽然長出一顆耀眼的大樹一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也吸引到了呂家之上,吸引到呂家不愿讓人關注的明魂術,那么會給低調發展的呂家帶來什么,你知道嗎?”
呂良忍不住說道:“你是說呂歡會被人忌憚?”
“誰會不忌憚這樣的人呢?身為呂家掌舵人,他最清楚不過。”呂真嘆了口氣,“呂歡的明魂術天資在呂家絕無僅有,后天的煉炁資質也是少有人比,所以才能學到如意勁,那你知道這樣的人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只要給她時間,她能迅速強大到讓人忌憚的程度?她的天資好,是被看重的理由,也是被放棄的理由,因為她出生的時間不對。”
呂良有些迷糊:“為什么時間不對?”
“你不明白嗎?呂家還需要時間,等那些小樹苗成長成材,令呂家不知不覺地變得強大,畢竟在異人界,除了極少數人,有誰能夠一人抗衡眾多高手?”
“所以個體的強大對于一個勢力的意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有整體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而在我們這一代人已經出現明魂術大爆發的情況,使呂家的實力大增。你想過嗎?要是再那么不引人矚目的過兩三代下去,呂家的實力會增長到什么地步嗎?”
“要是那時再有呂歡這樣的人出生,就不是那么耀眼的一枝獨秀,在這樣人物的帶領下,有那樣底蘊的呂家的實力不止要遠超王家、陸家、唐門這些勢力,就連天師府也未必會忌憚,這就是明魂術…”
“不可能!”呂良大聲打斷道,“我不相信,太爺…太爺會是害死呂歡的兇手!這根本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都是胡說八道,沒有一點證據的胡說八道!”
呂真沒有反駁,看著激動的呂良只是簡單說道:“是胡說八道又怎么樣?”
“呃…”呂良愣住了,張開嘴,呆呆看著呂真,“你…那你…說的都是假的?”
“真假有什么關系呢?你剛才還是出現了動搖。”呂真再次看向呂良。
呂良咬牙切齒道:“猜測就是猜測,不是事實!”
“或許不是事實,可是你自認為了解太爺的為人,但是你真的了解嗎?你要知道,呂家不可信,太爺不可信,就連你背后的那些人又有誰可信?”
呂真指向自己,聲音變得堅定:“在這個世界上,最可信的只有我們自己,能救我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自從走出呂家,我就只相信我自己!”
“可是你呢?為什么那么軟弱?為什么還抱有可笑的幻想?命只有一條,錯信一次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所以不管怎么樣,都不要輕信任何人,即便是太爺!”
沉默片刻,他嘆息一聲:“呂良,你明白嗎?”
“你…你…”呂良愣愣道,“你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他直覺到呂真和他說的話當中隱含了很多深意,但是仔細一想又似乎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明白。
“呂良,我們認識好多年了。”呂真閉上雙眼,掩蓋住雙眼里的情緒,“小時候,你、我、呂歡,還有呂恭…”
“你也知道我們認識那么多年!”呂良忽然爆發,血絲密布的雙眼已經掛上了淚痕,“可是呂歡呢?!”
“你知道我這些時間最想知道,最感覺奇怪的是什么嗎?這些時間,我一直在想,一直在問自己,你當時為什么不救呂歡?!”
“以前你說的很多話當時我不懂,到被被囚禁等死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你…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對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提前那么早就知道,可是為什么…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沒想辦法救過她?”呂真看向湛藍的天空,閉上雙眼,再次說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救過她?”
呂良擦了把眼淚,哽咽道:“你當初…為什么不把事情告訴太爺?”
“我沒有證據。”呂真低頭,再次看向呂良,“而且你認為我沒有把事情告訴太爺嗎?要不然你認為呂歡死前半年,呂家忽然封閉村子,以莫名其妙的借口搜索全村,并且加大對呂歡的保護?”
“你…”呂良驚訝失神,聲音顫抖,“那年…那年…是你…”
一提起那年,呂良腦子里就有了印象。
因為那時他正巧被查到貪玩,沒有練功,被關禁閉整整三天,所以對那次搜查印象頗深。
沒想到他一直抱怨的事情居然有那么深的內情,居然和呂真、呂歡有關…
“是的,我千方百計地把自己的猜測傳了上去,所以你以為我真的什么都沒做嗎?我只是…做什么都救不了她啊…”
呂真的神情莫名:“后來想了幾天,我才明白,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呂歡有呂歡的命,而你也有你的命,有你將要承擔的責任。”
并不是呂真想做謎語人。
關于呂歡身死的真像,呂真確實不知,只是有所猜測。
想起另一個雙全手造詣深不可測的女人,即便是呂真也感受到了壓力…
而呂良之后的遭遇呂真倒是知道。
在凄慘遭遇后覺醒完整的明魂術,并且學會操控三尸中的二尸,實力大增,這是注定的軌跡。
呂真不知道要是自己改變這條軌跡會造成什么不可測的影響,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改變這條軌跡,就像當年他沒有改變呂歡的命運。
終究還是實力不夠,那顆許久不曾躁動的心久違的出現了不甘與遺憾,就像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呂歡身死一樣。
若是實力足夠,那么什么軌跡,什么命運又能怎么樣呢?
所謂大自由,或許唯有“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才能達到。
呂良搖了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以后你會明白的。”呂真向拆遷廢墟那邊掃了一眼,又若無其事道,“對你,呂慈是一向看好的,這點不存在什么疑問。”
“就算出了這事他也不愿意殺你,因為你已經是現今呂家明魂術最強之人,以他的思考方式,就算把你囚禁起來,作為呂家的血脈傳承人也不會殺你,因為你的血脈是自呂歡死后,所含明魂術分量最高的血脈。”
“不過你現在和全性之人混在一起,已經到了他們容忍的底線,之前沒有全力抓你,只是看你會做些什么,而現在或許很快就會動手把你帶你呂家,若是他們更關注我的話,那么你還有些時間。”
呂良吸了吸鼻子:“你現在也很危險,你在這里的事情瞞不住王家太久,全性…”
“小壞蛋,這個可不能說喲。”
嬌媚入骨的聲音響起,一只潔白玉手悄然搭到呂良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