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天道瘋了
巨型尸佛重新陷進地底深處，正脫離死人禁區。
可還沒過幾日，李天罡就發現原本由骨渣構成的禁區，竟然出現泥土與巖石的痕跡。
泥土中蘊含著淡淡的陰氣，不知不覺間滲入巨型尸佛的體內。
陰氣的侵蝕能讓血肉尸變，影響最大的便是腸道內的叢林，植被不約而同的出現了萎靡。
禁卒堂見此便在胃部銘刻一道龐大的聚陰陣，將巨型尸佛渾身的陰氣盡數聚攏其中。
來到腸胃的真虛子看著四處忙碌的眾修士，略顯不習慣。
他能明顯察覺到，福德地仙的勢力里，占據主導地位的并非天道蟲人，而是人族修士。
真虛子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知該如何融入禁卒堂。
禁卒堂忙著各類事宜，壓根沒有理會蟲人修士，只是將他們活動的范圍限制在腸胃區。
真虛子有些迷茫，閑逛時還發現了搬運貨物的太寒真人。
“師尊…”
太寒真人表情尷尬，他在蟲巢道觀內好歹算是觀主，所有蟲人修士相當于他的弟子。
現在卻在禁卒堂干苦力活。
“你…”
太寒真人想要問詢真虛子為何來到此處，但想起自己拋棄道觀的行徑，也沒高尚到哪去。
“師尊，你是何時跟隨福德地仙的？”
太寒真人喘著粗氣說道：“你…見過福德地仙的真身？”
真虛子點了點頭，隨即講述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太寒真人聽聞后不由冷汗直冒。
雖然沒有看到任青化身成福德地仙，但他不認為各勢力的陽神境都看走眼了。
太寒真人對任青的身份信了大半。
他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開口，最后只能留下句“知行合一”，就用蟲軀推著貨物遠去了。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
真虛子念叨著者四字，心里頓時有所打算。
沒過多久，李天罡就注意到外界而來的蟲人修士，都陸續參與進了銘刻聚陰陣的事宜。
沒想到蟲人修士會如此情愿干著底層的活計。
當聚陰陣形成的剎那，濃郁的陰氣朝胃部涌來，化作白霧，讓營地的建筑滋滋作響。
緊接著，容納陰氣的法器被激發，陰氣逐漸被吸納其中。
法器是由各修士自行煉制的，還有部分法器則是修士前往夢城，找煉器商鋪趕工而成。
主要因為李天罡新布置的任務。
他們可以將收集的陰氣兌換血晶或靈晶，除去陰氣有損法器外，幾乎是無本買賣。
當然，論陰氣的獲利，尋常修士還真比不過僵尸。
僵尸成群結隊的來到聚陰陣的中心，任由陰氣沖刷身軀，使得重修術法的速度極快。
尸鬼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陽神境的實力。
還能順帶滋養蟹人法器，這種特殊的寄生類法器，境界與僵尸無異，可謂是一舉多得。
同時禁卒堂還關注著死人禁區內的情況。
江峰偷偷的布置了數量不少的眼珠，以他三次詭變的修為，勉強能看到地面的城鎮。
城鎮內目前一片祥和。
他們用交易獲得了足夠一百多年的復生丹，以及各類資源，甚至還有食物與美酒。
至于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一些雞肋的資源。
眾陽神境因為福德地仙的現身而落了面子，等巨型尸佛離開后，便口無遮攔的譏諷著。
但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仙門確實不再有僵尸出現，但連綿不斷的酸雨卻愈發頻繁，每隔五日的時間都會降雨。
至于他們為何對時間變得如此敏感，因為死人地的半空，突兀的多了一輪太陽與一輪月亮。
日月并行，不過在白天或是夜晚，明亮程度有所區別。
就在白骨山丘上，菌類開始繁衍生息，原本寂靜的死人禁區竟然越來越生機勃勃了。
凡事反常，必有妖。
第十三日后。
太陽的中心長出只布滿血絲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瞳孔不斷掃視著，只要被它看到的物體，都會燃起幽綠色的火焰。
月亮則宛如女性的宮房，能聽到里面傳來的嘶鳴，微微蠕動的模樣，似乎在孕育著什么。
第二十一日后。
修士不再能夠直視日月，否則渾身會不受控的畸變，幾息便化為一顆紫紅色的尸腦。
眾陽神境后悔沒有跟隨福德地仙離開。
他們不再顧及護佑仙門的職責，通過復生丹壓制尸變后，開始找尋離開死人禁區的出路。
但可惜的是，自從地面化為充斥陰氣的泥土，哪怕是陽神境都無法強行離開死人禁區。
第三十六日后。
陽神境修士變得瘋癲起來，還有人服用數百粒復生丹，被生機撐破，化為了一堆爛肉。
酸雨不再停歇，呈現傾盆之勢覆蓋整塊死人禁區。
第五十七日后。
雨水宛如汪洋大海，使得死人禁區被淹沒大半，陰氣直接把水面十米以內都籠罩其中。
唯有部分白骨山丘的高地，才有立足之處。
尸水倒灌進尸鏡的出入口，水面上形成漩渦狀，導致直沖天際的仙人尸體逐漸被腐蝕。
死人禁區的劇變，似乎預示著某些事情的開端。
不過后續的變化，禁卒堂已經無從得知，江峰的眼珠只堅持了十日，就被雨水腐蝕殆盡。
任青的菌魂與鬼影堅持的時間稍微長點。
但當日月活化后，他發現菌魂與鬼影同時出現畸變，逐漸脫離控制，便立刻摧毀掉了。
任青的卦象已經從“兇帶吉”化為“兇”，裂縫倒是維持不變。
說明兇兆依舊有，但隨著巨型尸佛遠離禁區，情況正在好轉，至少沒有半點大兇的趨勢。
任青暗自慶幸掌握龜雖壽，這種“凡是災禍，永遠慢我一步”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甚至在李天罡等人看來，任青的運道遠超尋常。
當然從另一方面理解，任青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難以想象的災禍相隨，屬于霉運加身。
任青見巨型尸佛穩定后，便開始夢境術法的晉升。
是否晉升登仙梯，將消耗壽元五千年 即將踏足登仙梯，就相當于一只腳邁進了天詭境，成仙得道的路徑已經走了一半。
任青免不了心頭悸動，但這回他不再壓制。
五千年壽元瞬間消失，他的耳邊突然傳來爆炸聲，緊接著雙眼一片煞白，耳朵嗡嗡作響。
任青看到一位老僧人正翻閱著楞嚴經，雙眼不受控的流出血水，接著皮膚冒出一只只眼珠。
老僧不知花費多久，終于將無目法完成，自身也倒地不起。
隨即畫面又變成大夢真人孩童時的樣貌，他在毫無變化的底層夢境中，不斷嘗試離開。
他的身魂因此異化失控，變成扭曲的光影。
但大夢真人也通過光影化的魂魄，看到了一篇藏在夢境深處的術法，其名為“夢蝶法”。
畫面一轉。
書生李依陽從小便患有嚴重的不眠癥，他失眠最長的時候，足足有三日未曾合眼。
李依陽的父母為他求來個道士，后者贈予一副魘魔圖。
據說只要觀想魘魔圖，就可以治愈不眠癥。
李依陽凝視魘魔圖數日，自認為已經痊愈。
但在父母的眼中，他再也沒合過眼，心性愈發扭曲瘋癲。
失眠十日后，李依陽用指甲在墻面劃出夢魘功全文，隨即暴斃。
緊接著是太歲經。
一道士找尋仙緣十數年，卻沒有絲毫收獲，直到他垂老將死時，卻意外得到了仙法。
按照仙法所記載，入門必須壯年才能承受。
道士想讓身軀重回壯年，便用盡各類辦法，甚至將嬰孩的鮮血注入自己體內。
他的行徑自然引發眾怒，逃命時連仙法都意外遺失。
道士徹底瘋了，在夜晚前往無人的亂葬崗，把死嬰體內的尸血抽出，強行注入了自身。
隔天他就一命嗚呼，但尸體卻長滿鮮艷的菌類。
再睜眼時，已是由菌類控制的太歲道君。
畫面最后則是六疾法。
那是個被瘟疫肆意的村落，只要感染疾病，就會在短短時間內化為一棵高聳的榕樹。
榕樹的樹干宛如人皮，樹枝像是一只只畸形的手腳。
全村上下幾十口都死在了瘟疫中，唯有一個未出世的嬰孩，被困在榕樹內僥幸存活。
嬰孩在榕樹里卷縮成一團，逐漸長大成人。
百年后，走商路過村落，才發現此處似乎經歷過瘟疫，只留有一棵棵茂盛的榕樹。
走商還在其中一棵榕樹上，看到個人形的樹洞。
不過里面空空如也，但樹皮刻有古怪的文字，雖看不懂，但內容卻能直達腦海。
似乎記錄的是某種成仙得道的術法。
走商把文字用紙張墨水刻印下來，隨即一把火燒了村落。
這份術法幾次流轉，最后落在一位垂老將死的道士手中。
任青趁著術法晉升的間隙睜開眼睛，汗水已經把全身浸濕，甚至在腳底形成一灘汗漬。
五門禁卒法看似出自他人，但創造者當時陷入了失控，在瘋狂的邊緣才頓悟所得。
任青終于明白天道蟲，為何會被冠以“天道”之名。
天道蟲能影響宿主，使得他們領悟出術法，當初無為道觀的天道法都是如此而來。
太歲道君等人直視了構成世界的“天道”，同樣也頓悟出了術法。
可見，天道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