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看著重新孕育的分魂,雙手托住下巴思量許久。
他這回準備比較充分,打算將鬼影與夢種也帶去長生禁區,正好妖詭夢種化為妖市后,新生的夢種還未吸納任何氣息。
分魂有這兩個外掛存在,生存能力將大大增加。
但任青卻因為澤仙法犯了難,按理說不修煉術法的話,能保證分魂的身軀毫無病變。
不過他總覺得長生禁區的隱秘與疾病息息相關。
可問題在于,如何把控修煉澤仙法的深淺程度。
任青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將澤仙法修煉至半步斬三尸,也就是他食境的五氣朝元。
只花費了半日,分魂便重新恢復到鬼使境。
任青把部分鬼影藏在分魂的影子內,夢種則鑲嵌于額頭的上方,使得分魂樣貌愈發獵奇。
他控制著分魂朝長生禁區而去,路上已經能看到禁卒騎著詭獸,甚至畫面比想象中的還離譜。
也不知禁卒給蜥蜴詭獸吃了些什么,導致其體長增加到十余米,借此運送他人前往靖州。
不管來回的路徑,蜥蜴的背上就沒有空過。
分魂達到長生禁區外,看守的禁卒似乎換了批,不過看上去依舊是死氣沉沉的樣子。
任青沒有急著進入禁區,雖然內外時間流速不同,但還是能勉強估算出禁區何時黑夜。
只要保證分魂能降臨意識,本體也可以隨時做準備。
任青還將強體治病的材料放置在鬼影內,只可惜鬼影能容納的東西實在不多。
分魂投身水井,眼前出現了深邃到極致的黑暗。
夢種突然化為道袍護佑住分魂,使得分魂沒有失去意識,反倒是能清醒的感知到自身。
本體因為斷絕主次雙魂的聯系,并未察覺分魂的異樣,隨即便嘗試著施展鬼影的夜游。
意識直接降臨在分魂上。
分魂逐漸生出血肉,看來長生禁區內的肉身不是憑空而來,是有個逐漸生成的過程。
任青能感覺到分魂依舊在往某個方向擠壓,有些類似于嬰兒出生時經歷的生產。
不過哪怕分魂有鬼使境的修為,也最多讓體質提升些許,依舊處于凡人的范疇內。
他利用夢種所化的重瞳朝周遭看去,無限的黑暗中竟然多出密密麻麻的各色亮點。
鬼影下意識接觸后,信息流涌動。
病種—心疾 由六疾法凝聚而成,通過接觸可染上各類頑疾。
“六疾法?”
任青想起清虛觀中見過的那位兔蟾修士,后者吃過就一位六疾老道,應該修煉的便是此法。
他感覺長生禁區內的六疾法詭異物恐怕境界不低于陰差,否則不可能會影響這么深。
分魂的身軀已經構成大半,因為由虛化實的關系,眼看點點病種即將接觸到任青。
任青見此用鬼影擋開,主動查看起各病種的信息。
病種—殘疾病種—臆想病種—鼠疫病種—失明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猶豫,馬上身體就要徹底完成,便選擇起對身軀影響較小的病種。
病種—體虛 當體虛融入分魂后,任青能感覺到肌肉的線條消失,渾身變成了皮包骨頭的模樣。
接著他融入第二枚病種。
病種—畸形 任青的額頭與雙手生出蓮花狀的嘴巴,并且多了五張人臉,有種非常古怪的玄妙感。
分明是澤仙“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模樣。
他再想接觸病種已經沒有效果,可見澤仙法他食境的分魂,兩枚病種已經是極限。
不過任青記得,當初分魂澤仙法圓滿的時候,可是里里外外全是頑疾,導致直接病死了。
分魂回到福祿壽的破廟里,三仙塑像上的灰塵更厚了,屋檐不知何時破開個大口子。
月光從破口中照射進來,正好落在福祿壽面目猙獰的臉上。
任青穿好衣服差點又腿軟倒在地上,而且腹中雖然極為饑餓,但一點食欲都沒有。
他頓時意識到,畸形帶來的負面影響確實可有可無,但自己還是小瞧了天生體虛的弊端。
任青從鬼影體內取出增強氣血的靈芝。
“體虛歸體虛,不代表有病不能治吧?”
他生怕虛不受補,只掰下指甲蓋大小的靈芝塞進嘴里,胃中頓時涌起一股股暖流。
任青的本體吞食過鬼影夾帶的每種材料,深知靈芝哪怕是凡人也能吸收,不過會浪費部分藥性。
他準備用競走的方式幫助身軀吸收靈芝的藥性,但剛邁出幾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虛汗不斷冒出,胃里也不由翻江倒海。
任青對著墻角狂吐起來,直到無法吸收的靈芝被排異出去,狀況才有所緩解。
他用鬼影查看自身信息。
壽元:五年十月三日病種:體虛、畸形 任青算是徹底明白了,天生體虛怕是連帶著無法吸收營養,食補甚至會導致各類并發癥。
他又取出桃酒喝了口。
任青立刻變得頭暈目眩,但明顯能暫時壓制體虛的癥狀,不過信息流顯示的壽元并無增加。
他強忍著醉意環顧四周,從灰塵能看出距離上次前來,長生禁區內已經過去數月。
“還是盡快趕到城鎮吧,所謂的醫館應該很好找才對。”
鬼影的夜游只能在晚上生效,目前雖然圓月高掛,但距離日出明顯要不了多久了。
即使分魂的思緒方式相差不大,可真要遭遇情況,主魂意識根本就不會被負面影響到。
任青吃了些易消化的食物補充體力,隨即走出廟宇,沿著山路朝人煙聚集的地方而去。
有鬼影與夢種的好處也凸現出來,哪怕雙眼無法夜視,周遭五十米內的動靜也映入眼簾。
此時天空落下細雨。
任青換上斗笠蓑衣,免得沾染風寒,還取出把短刀防身,接著又喝了口桃酒加快步伐,力求天亮前找尋到城鎮村莊。
相比于鶯飛草長的湘鄉,長生禁區里的景色實在單調。
到處都是長著肉瘤果實的榕樹,植被也呈現灰黑狀,就像是來到了怪誕的黑白電影中。
任青行走大半個時辰后,山路變得泥濘起來。
這說明經常有人從此經過,導致山面坑坑洼洼容易積水,不出意外馬上就能看到人煙。
任青最后喝了口桃酒,如此良藥不可能顯露給外人,免得不明不白的死在老陰幣手里。
他穿過座矮小的山頭,頓時詭異的城鎮出現在遠處。
可能因為泥石皆是暗色,從而導致房屋都呈現著灰黑狀,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任青沒發現種植糧食的地方,很可能民眾的吃食都依靠著“醫館”,喪失了自主性。
更沒有什么墳地亂葬崗。
他倒是不覺得如此懼怕傳染病的民眾會食人肉,估摸著是被火焰焚燒的一了百了。
任青自然不會畏懼生死,便快步朝城鎮趕去。
下坡的山路不好走,他直到力竭才來到了城鎮口,準備歇息片刻再行搜索線索。
正在這時,腳步由遠至近,聽聲音應該有兩人前來。
任青背部肌肉緊繃,右手握緊短刀的刀柄。
他死命壓制住蠢蠢欲動的鬼影,在沒有搞清楚長生禁區前,任青沒打算暴露太多。
大不了身死,反正孕育分魂也就浪費些時間。
任青裝出并未察覺的模樣,轉身來到不遠處的榕樹下躲雨,目光死死盯著聲音的源頭。
對方毫無顧慮的走來,很快出現在無人的街道上。
出乎任青意料的是,來者并非兩人,而是只有一位男子,不過樣貌像是地府的魑魅魍魎。
男子應該也是“畸形”病種,肋部長有兩只健壯的人腳。
他依靠四腳行路,上半身抬起觀望,宛如倒走的人馬。
任青雙手環抱胸口,靜靜等待著男子靠近,同時提前調整呼吸,讓自己顯得更平靜些。
他能感覺到城鎮里不止一股目光朝這邊看來,說明試探是有意而為。
“桀桀桀桀桀…”
男子嘴里發出怪笑,眼神上下打量著任青。
他見頭戴斗笠的任青較為尋常,又沒有惡鬼那股腐朽的氣味,表情變得輕蔑起來。
“來學醫?”
“真當是可笑…”
任青瞇起眼睛套話道:“難道就不能路過此處?”
男子面帶惱怒的笑道:“桀桀桀桀,這鬼地方除了來學醫,怎么會有人前來。”
醫館應該就是禁區內的修行勢力,但怎么感覺過于邪異了。
“不過啊,既然來了,就走不掉了。”
任青沒有回話,他用余光掃過附近,沒有發現什么術法的痕跡,那為何會走不掉。
男子表情由陰轉晴,像是個瘋子般眼珠亂轉,似乎想要搞清楚任青哪來的鎮定。
“你學不了醫的,你學不了醫的…”
他的脖頸發出骨骼碰撞的聲響,接著延伸出半米多,直接將臉湊到了任青面前。
“你不夠癲,桀桀桀桀。”
“去多吃點壽仙果吧,這樣你就能學醫了,當然…前提是不死的話,桀桀桀桀…”
“哦。”
任青將自身的斗笠摘下,露出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樣貌,五張嘴巴同時開口說道。
“現在我夠癲了吧?”
男子愣了幾息,隨即笑得聲嘶力竭:“夠癲了,夠癲了,除我之外,未亡鎮屬你最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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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分魂來到長生禁區應該是裸的,等下前面章節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