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面帶驚愕的看著熙熙攘攘的城鎮,許久才回過神來。
民眾又恢復了尋常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半點異化痕跡,也沒有龐大的詭物從旁經過。
天空只剩下一輪皎潔的月亮。
任青呼吸沉重起來,剛剛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就像是被某種存在從海面拉進深海。
準確來說,血月的每次變化,也標志著處于不同的靖州,靖州似乎被分成了多層。
他如果繼續看著血月,恐怕會越來越深入…
直至完全面臨血月。
每層的靖州應該都是相互獨立,但又隱約有些許聯系。
已知的血月有“殘月”、“下弦月”與“盈凸月”。
但任青卻知道,月亮是出了名的變幻無常,肯定不止是這三種,靖州的水比想象還要深。
現在他身處的應該是血月完全不可見的“新月”。
可哪怕的看似平靜的新月層,也不代表絕對的安全。
因為任青知道,巨型兔蟾每隔一段時日會使成百上千民眾患上“熱病”,拉他們進入更深的層次。
巨型兔蟾目前的頻率不高,可靖州畢竟是砧板上的魚肉。
萬一祂要將幾萬人拉進殘月層呢?
任青甚至感覺靖州已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否則殘月層的人數不至于會多出四五倍。
只是凡人被拉進殘月層后,在新月層會重新孕育出另一個自己,從而代替著生活。
又或者是為下一輪的熱病做準備。
不過類似扶風道長這樣主動前往殘月層,似乎不會遺留麻煩。
任青略感頭疼。
如果他被巨型兔蟾強行拉進殘月層,導致部分身魂被留在新月層,可能會因此使得身魂有缺。
甚至影響到自身根基。
任青唯有主動前往殘月層,才能避免出現意外。
只要雙眼目視血月就能被拉進靖州的深處,對他來說并不麻煩,但得提前做出準備。
按照任青的猜測,熱病之所以能看見血月,主要是因為軀體的異化達到了一定程度。
異化也是通向殘月層的鑰匙。
扶風道長的清風煉氣法與異化息息相關,身軀融入真元后,便會形成不可控的異化。
但他有些想不通,為何不需要天道蟲便能直接吸納真元,真元又從何而來?
任青搖了搖頭。
至少殘月層有大量的修士存在,如果可以借此發展鬼市,延壽效率會大大增加。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打算讓吳用等人探查下殘月層再說,以免出現意料之外的危險。
任青忍不住發出苦笑,靖州真是個鬼地方。
好在血月利用特殊的規則統治著靖州,否則哪有他這個陰差境半點生存的空間。
任青的目光看向在院落里玩鬧的田阿,后者有些像是自閉癥的孩童,沉浸在自我之中。
任青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語氣緩和的問道:“阿娃,你是不是能見到血紅色的月亮?”
田阿疑惑的歪著腦袋,完全聽不懂含義。
任青沒得辦法,連比帶劃的將血月描述了出來。
田阿點了點頭,阿巴阿巴的說著些聽不懂的話語,應該在不久前只見過一次。
任青頓時反應過來,隨著田阿的年紀上漲,異化會逐漸加深,免不了被拉進殘月層。
任青摸了摸田阿的小腦袋,隨即坐回了躺椅,準備趁著眼下還算安全,多做些打算。
不管遭遇什么樣的危險,提升實力永遠是第一位。
任青干脆將給田阿投食的工作交給了鬼影。
他精力都放在觀想術法上,如果能把兩種陰差境的夢境術法運用得當,能平添不少助力。
任青閑暇無事也會去翻看各術法的詭變分支,只希望從里面找尋到有用的能力。
結果確實在酒神法的詭變分支中發現了不小的收獲。
酒神法的詭變分支千奇百怪,大部分都像是什么“毒酒”,或是“灼酒”,用處略顯雞肋。
任青喚出信息流,瞥了眼壽元,發現在鬼市與生食豬眼的作用中,已經超過五十年。
他立刻下定決心,隨即意識來到泥丸宮內。
酒神法的異化樹比較奇特,葉片像是酒壇,并且散發著一股濃郁無比的酒氣。
任青寧愿延后無影鬼晉升陰差境,也要晉升的詭變分支,自然與延壽有關了。
桃酒:以桃花釀酒,飲酒三兩可延壽半日。
相比于吞眼,桃酒畢竟是詭變分支的能力,可以隨著修為突破,效果進一步提升。
當然最重要的是,任青可以將桃酒放置于大夢閣販賣,用以補充眾多禁卒的壽元。
他不可能光讓驢拉磨,不讓驢吃草。
雖說現在禁卒堂的規模呈幾何增長,恐怕要不了多久,預備役的數量就能破千人。
但任青對壽元的追求也是永無止境的。
既然涉及延壽,他自然沒有半點猶豫,五十年的壽元轉瞬即逝,腹中囚牢隨即發生劇變。
任青注意力看向腹中囚牢,里面許久未見變化極大。
酒湖已經有幾十上百米,并且還在不斷擴張。
水面在陽光的照射中波光粼粼,還能看到鯤鵬在湖里勉強游動著,根本無法作出伸展。
哈士奇躺在酒湖邊,顯然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
鬼狼也開始適應新的環境。
唯獨沙人有意遠離酒湖,選擇占據腹中囚牢的角落,形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沙丘。
任青見此也沒有阻止沙人,因為腹中囚牢各類地形越多,說明世界變得越完善。
不過可惜的是,大部分的草木都沒有存活下來,地面只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苔蘚,偶爾長有稀疏的幾株植被。
倒是有棵不知名的樹苗勉強存活下來,但樹干實在纖細,葉片也顯得營養不良。
可見并非所有的植被,都能適應腹中囚牢的日月光輝。
動物昆蟲基本上全軍覆沒,不過酒湖內多了幾條游魚,但說不定馬上都會身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腹中囚牢早晚能形成獨特的生態環境,只是需要幾十上百年。
任青打算每隔幾個月便攝取一批動植物進去,用以加速腹中囚牢生態形成的速度。
唯有生態能自給自足,才能大批量的飼養野獸。
腹中囚牢最終會變成什么樣子,連他自己心里也沒數。
轟轟轟…
地震打斷了任青的沉思。
當身間酒河的詭變分支“桃酒”完成后,酒湖的水面開始沸騰起來,鯤鵬連忙從中逃出。
湖心緩緩升起個十米的小島,中間是接連噴涌的泉眼,淡淡的桃花香味彌漫開來。
任青用葫蘆灌了些桃酒,喝了幾口后,壽元確實有所增加。
不過目前桃酒的產量還是太少,只能囤積些許再上架大夢閣了,否則連自己都不夠喝的。
任青心念一動,如果能煉制出收集酒水的鬼胎器,放置于泉眼內便不用刻意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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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好詭胎器除了準備儲存酒水以外,還擁有醞養的作用。
任青在腹中囚牢翻找起來,幸好所有材料都留有備份,如今想煉器頓時簡單多了。
他最終目光落在個外形古怪的血肉葫蘆上。
此材料其實是當年的水葫蘆煉制而成,品質雖然算不上陰差境,但遠遠超過鬼使境了。
正好用作煉制詭胎器。
任青規劃著次要的材料,突然間注意到吳用幾人上門。
不知不覺中,三十日已經過去。
吳用帶著兩位衣著破爛的道人來到店鋪門前。
其中一人雙目失明,眼眶不斷有膿血流出,還有一人脊椎彎曲,顯得無比畸形。
他們都是修煉清風煉氣法導致的異化,明顯活不長了,可異化程度依舊達不到殘月層。
任青一甩手,大門自行打開。
吳用放下手中的拐杖,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其余兩人有樣學樣,目光不由炙熱起來。
仙人,世上真有仙人…
他們走進店鋪后,徑直朝院落而去。
任青依舊盤腿坐在地上,哪怕吳用三人就在他的面前,也絲毫沒有取消冥想的打算。
馬芒勉強抬起腦袋打量任青,只感覺對方散發著一股朦朧的光暈,顯得玄妙無比。
他頓時別過頭去,心里不敢有絲毫逾越。
任青讓三人足足站了大半個時辰才睜開眼睛,揮手間些許桃酒沒入他們的嘴里。
吳用感覺渾身涌上股清涼,勞累竟然一掃而空。
“多謝仙長賜福,多謝仙長賜福…”
他們連忙高聲喊道,心中生出的丁點質疑也煙消云散了,只剩下對超脫得道的渴望。
“不是說有四人,還有一人呢?”
吳用面露悲涼,搖頭說道:“回仙長,曹芳壽元枯竭而死,沒有撐到今日到來。”
他們留在慶沿鎮便是想搞清楚扶風道長超脫的秘密,可真的觸及時,卻已是垂垂老矣。
任青用信息流查看過幾人,發現都是壽元枯竭。
“超脫便沒有退路了,我可以去掉你們身上的殘缺,讓你們安安穩穩過完后半生。”
吳用三人面面相覷,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便慌忙說道。
“我等愿超脫,飛升上界為仙長付牛馬之力…”
“求仙長成全…”
“仙長!!!”
他們嘴上恨不得為任青肝腦涂地,但心里想得卻是榮華富貴。
任青面露興趣,腳底的鬼影直接將院落包圍。
恐怖的幽元蠢蠢欲動。
“超脫可是有身死的危險,你們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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