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環顧四周,有意無意的散發出些許氣勢。
犬吠聲戛然而止。
相比于略顯遲鈍的驢馬,土狗對于危險更加敏感,幾乎同時夾起了尾巴。
攤販表情驚疑不定的面面相覷,絲毫沒有注意到混雜在人群里的任青。
任青逐漸收斂氣息,寂靜又重新變得嘈雜。
他毫不猶豫朝角落走去,那里販賣的就是尋常的土狗,
甚至就賣相上來說,有些過于兇殘了。
任青目光落在其中一只土狗身上,其毛皮遍布傷痕,單獨被關在狹小的籠子里無法動彈。
“多少銀錢?”
“三兩…”
攤販剛開口,任青也不講價扔下銀錢,隨即抓起籠子就消失在早市的熙熙攘攘中。
隔壁的攤販忍不住開口問道:“老李,
你這條狗前段時間好像傷過人吧?”
老李訕笑了下,
任青的樣子肯定不是尋常人,萬一因此造成什么禍端就不好了。
他心里不由生出悔意。
任青拎著籠子東拐西拐,
最后在僻靜的小巷停下腳步,然后將土狗放了出來。
土狗表面上抵押咧嘴,事實卻忌憚的想要逃遁。
緊接著它注意到面前男子手掌裂開道猙獰的嘴巴,頓時被嚇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任青把土狗扔到腹中囚牢。
他取了些神足經詭異物的血液,再通過大量稀釋后給土狗服下,隨即便不再理會。
雖然這條土狗較為聰慧,但想撐過狼血的異化改造,估摸著主要還是得靠體質硬撐。
任青在早市上補充一波物資后,朝北城門口快步趕去。
略微等待片刻,前去鶴山鎮的隊伍開始陸續集合。
士兵早已整裝待發,他們身穿輕甲腰別佩刀,哪怕是閑暇之余都在給兵器涂抹銅油。
而參加科舉的學子就顯得參差不齊了。
少部分人金榜題名躊躇滿志,衣服整齊光鮮,還帶了些三湘城的特產準備衣錦還鄉。
其余學子沉默無言,
面帶麻木的不在少數。
他們都已經參加數次科舉,心氣被磨的差不多了,
參加科舉更像是碰碰運氣。
而且名落孫山的打擊不是誰都能經受起的,
這幾天城內已經有數人跳河自盡了。
任青臨行前在火工堂內留了書信,大致說明了情況。
起點對他來說哪里都一樣,畢竟反正只要身處湘鄉,任何地方都皆可以進入禁卒堂。
照樣不會耽誤鬼市的生意。
前往鶴山鎮的隊伍足足有七八十人。
原本是不用禁卒護衛的,但因為安南鎮學子失蹤的事情,所以才有了這次的特例。
見時辰已經差不多,眾人沿著官道向北緩步出發。
中年軍官巡視一圈,然后騎著軍馬朝隊伍末端而去。
軍官將領名為錢云,是隊伍中唯一知道會有禁卒同行的,所以想著出發前與任青打個招呼。
結果還未靠近,那位禁卒突然間失去了蹤跡,不管他如何尋找都無法發現其身影。
錢云張了張嘴巴,識趣的返回了隊伍的前列。
既然對方不打算露面,他也沒膽量去打擾,便老老實實帶隊向鶴山鎮而去。
任青其實并未刻意隱藏,只不過用鏡中仙將存在感降低了些許,沒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由此可見,那位連信息流都無法窺探的,
所創的術法確實能將自身徹底抹除。
如果任青將來要離開湘鄉,消災法還是有必要得到的。
他愜意的躺在存放物資的板車上,雙眼微閉看似歇息,
實則是在修行。
主動觀想饕餮法能加速消化,變相提高了延壽的效率。
他準備湊到十三年壽元后,下一門晉升神足經。
如果神足經達到鬼使境,將會有飛躍式的提升,對付瞎眼道人的把握自然也多出不少。
任青閉眼修行的同時留意周遭動靜,這便是雙生魘魔一心二用的能力。
他都不用讓隊伍提供食物,腹中囚牢內就儲藏了不少,甚至可以光靠吞眼就填飽肚子。
任青很快就沉浸于修行中,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在此期間,無為道場多次出現傳道者,根據口音幾乎集中在鶴山鎮一帶,安南鎮稍微少些。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傳道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這不由得讓他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在主動傳播道生道,瞎眼道人多少還是寧缺毋濫的。
等任青回過神來,路程已經過半。
他后知后覺的回想起腹中囚牢內的那條土狗。
任青用意識查看后,驚奇的發現土狗竟然還活著,沒有因為吞食狼血而暴斃身亡。
現在土狗出現極大的變化,原本雜色的短毛完全褪去,新長出來的毛發灰白相間。
它的眼神也逐漸犀利,體型更是達到了大半米的程度,外形比起狗更像是狼。
任青的嘴角抽了抽,說好的異化,怎么連品種的改變了。
怎么感覺與哈士奇有著六七分相似,性格也變得好動起來,不斷上竄下跳。
任青暫時絕了將哈奇士放出來的念頭,又喂食些狼血便不再理會,將注意力放到了外界。
以地圖上標注的信息,他們已經臨近鶴山鎮,接下來只需要翻過三座低矮的山頭。
但麻煩隨之接踵而至,因為這片山頭盤踞著一伙綠林山匪。
錢云神情緊繃,一般來說作為由官兵帶領的隊伍,是沒有山匪敢前來劫道。
但路上有些太過于平靜了,甚至連零星的走商都沒有見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真的生出意外,他深知禁卒不一定會選擇插手。
錢云連忙示意手下官兵多加注意附近,只要有風吹草動便立刻吹響號角。
在官兵無形中的影響下,學子也變得不安起來。
氣氛逐漸凝重。
錢云的預感很準確,剛到深夜不久,遠處突然出現了二三十個火把,并且在快速靠近。
雖然官兵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但學子手無縛雞之力,交手難免會有傷殘。
錢云沒有寄望于禁卒出手,連忙示意隊伍就近以防代攻。
馬車組成方陣包圍隊伍左右兩邊,由官兵站在前后。
隨著火把到達百米內,學子們屏住了呼吸鴉雀無聲,甚至有幾位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任青見此盤腿半坐著,表情變得很是古怪。
分魂就懸浮在半空,能清晰的看清楚那些山匪。
領頭的大當家身高足足兩米有余,手持著巨型狼牙棒從樹叢內鉆出直面官兵。
任青感覺此人絕非普通山匪能比的,明顯身體有異,似乎有術法的痕跡?
錢云沉聲說道:“在下鶴山鎮是百夫長錢云,可要想清楚是否要與官府作對!!”
聽聞這話,山匪忍不住生出膽怯,可見并非自愿來此劫道。
狗頭軍師更是臉色慘白,額頭滿是細密的汗水。
他湊到大當家的身旁輕聲說道:“這事情不好辦,萬一被官府秋后算賬…”
“嘿嘿嘿嘿…”
大當家發出怪笑,接著摸了摸如同十月懷胎的肚子,目光貪婪的掃過隊伍中的每人。
他像失心瘋般抓住狗頭軍師的脖頸,用力直接捏成麻花。
鮮血順著手掌滴落在泥土上。
隨即尸體的腦袋被擰下,大當家的嘴巴湊到脖頸處痛飲,眾多山匪整齊的退后半步。
錢云的表情變得凝重,他從懷里取出裝滿銀錢的布袋,然后用力投擲了過去。
“今日如若放行,就當無事發生。”
“哈哈哈哈。”
大當家面目猙獰,他抓起狼牙棒用力一敲,布袋化為碎片,里面的銀錢雨點般落下。
山匪也不敢去撿,瑟瑟發抖的站如嘍啰。
大當家的靈智有所殘缺,他磕磕絆絆的說道:“你們…留下一半,剩下的…可以走。”
“那就是沒得談了,準備應戰吧。”
錢云拔出腰間的佩刀。
其余官兵訓練有素的相互交錯。
錢云雙腿一夾軍馬,速度飛快朝大當家而去,打算措手不及直接將對方擊殺。
可還沒等他靠近,突然聽到密集的心跳從對方胸口響起。
大當家靈活的跳起,用狼牙棒一砸,錢云頓時被打飛出去,軍馬成了灘爛泥。
任青瞬間陷入片刻的失神。
大當家沒有乘勝追擊,他面露夸張的笑容,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嘴里還喃喃自語。
“哦…哦…哦…”
“又可以…找娘親說的…仙人學仙法了…”
任青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這人顯然經歷過傳道,而且在怪異仙術的副作用下沒死。
甚至還真的掌握了竹筒上的術法。
看樣子分明是他信口胡來的《純陽無垢法》,簡直離譜。
大當家走向隊伍,山匪在后面緩緩跟著。
他很享受眾人驚恐的目光,體內密集的心跳聲愈演愈烈。
突然間,大當家心生疑惑,因為那群弱不禁風的官兵眼神整齊的看向自己身后。
他下意識轉過頭去,山頭遍布著山匪的尸體,都是悄無聲息的被利器穿胸而死。
“啊,怎么…”
龍蛇脊一閃而過。
大當家腹部生出劇痛,肚子被劃開道口子。
只見三十六顆心臟幾乎塞滿體內,其余臟器不同程度的出現了萎縮,顯得詭異詭譎。
任青目視遠處,山寨里絕對是有傳道者的。
并且在無為道場的影響下,術法似乎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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