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莊周夢蝶的鬼市
爛泥會的事情具體會如何發酵，任青并不知曉，反正他第二天就收到了任務的酬薪。
本以為會是黃子萬所說的那般，酬謝由冥鴉送達，沒想到卻等到了木易。
主要也是因為宋宗無臨時有事無法脫身，便委托木易將關于血晶的詳細告知給任青。
由此可見，宋宗無還是會關注任青動向的。
經過木易的講解，任青搞清楚了為何禁卒堂會將血晶當做貨幣。
首先實在是方便攜帶。
只要高溫炙烤，血晶便會相互間液化融合。
而融合后的血晶，體積大小不會有絲毫變化，只有色澤和重量因此增加了。
任青將血晶劈砍成兩半，殘破的血晶很快又化為水滴狀，整體的重量卻是相同的。
說明損耗幾乎沒有。
以至于血晶的重量成了價值評定的標準。
一斤左右的血晶被稱為‘升’，到達十斤后則是‘斗’，而百斤是‘石’。
這種重量單位其實已經沿用許久，不光是禁卒堂，普通的民眾也是如此，據說有上千年的歷史。
任青對此深感疑惑。
目前看來，三湘城沒有任何關于歷史的記載，壓根不知道是何朝代，甚至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任青為了不表現出異樣，也從來不去過問被抹去的歷史，其中很可能牽扯到分割開的北方。
只得等修為高深后，再作探索了。
好在爛泥會這次任務的酬薪還是非常豐厚的，讓任青看到了短時間內詭變的希望。
哪怕他從頭到尾打醬油，禁卒堂也獎勵了十五斗血晶，也就是一石半。
要知道一百斗血晶便能換取半尸境的詭異物。
不過對絕大多數的禁卒來說，雖然禁卒堂內的詭異物數量繁多，但想要挑選出所需異化路線的詭異物依舊不易。
所以他們要么用血晶來購買資源，要么存夠五百斗直接換取術法的秘籍。
任青不由心生可惜，如果在消災禁區時已經成為預備役，搞不好能挑選術法了。
他將血晶與大苗刀一同收入了腹中囚牢，接著耐心待在火工堂內修行了幾日。
等到鬼市臨近開啟時，黃子萬終于赴約，在伯封驚愕的目光中直接進來任青的廂房。
要不是小武認得黃子萬，怕是伯封要忍不住前去報官了。
任青在屋內早已做好準備，他穿戴著蓑衣斗笠。
黃子萬倒是毫不掩飾相貌，他催促道：“任老弟，走了！”
任青掏出骨匙畫下禁卒堂的門徑，兩人前后的邁步進入，片刻后木門消失。
阿鼻地獄內依舊飄著血雨，但卻顯得熱鬧多了。
任青站在肋骨上望去，幾十位禁卒向東南方的某處而去，沒想到會如此多的修士來鬼市。
黃子萬開口道：“鬼市里能換取資源，你每個月如果空閑的話都可以過來。”
任青好奇的問道：“可有湘鄉以外的禁卒？”
黃子萬輕聲說道：“湘鄉周遭未查明的禁區不知多少，禁卒堂因此不允許禁卒離開湘鄉。”
他語氣微頓繼續說道：“宋宗無肯定離開過湘鄉，你可以找機會試探下。”
任青搖了搖頭，宋宗無對此諱莫如深，怎么可能開口。
不過他倒是隱隱有所猜測。
任青懷疑南方的禁區數量其實不多，所以才阻攔身含詭異物的禁卒前往，免得擴散了禁區。
湘鄉可能是個緩沖地帶，正好處于南北的交界。
而北方已經徹底淪陷。
黃子萬帶著任青行路許久，兩人來到東南方的空地，隨即坐在不遠處的樹杈上。
附近聚集了幾十名禁卒，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黃子萬都開始犯困打哈欠了，突然聽到人群里有禁卒興奮的喊道：“來了，鬼市！！！”
平地震動起來，淡薄的霧氣緩緩籠罩。
血雨也無法落在此處，仿佛被莫名的力量擋了開來。
片刻后霧氣散去，一座如夢似幻的集市映入眼簾。
集市熙熙攘攘，路人身形飄忽，各類攤位應接不暇，還能聞到一股小吃的香味。
眾人立刻動身。
禁卒在街道上穿行而過，路人觸碰到他們便會化為煙塵，片刻后又重新聚集。
任青跟在后面，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這是術法？”
黃子萬點了點頭說道：“夢蝶法。”
“夢蝶法…”
任青嘴里自語了幾遍，好像在秘閣內不經意間看到過，但記載的較為模糊。
他只想起一個典故。
莊周夢蝶。
黃子萬語氣崇敬的說道：“此術法乃陰差境圓滿修士，大夢真人所為。”
夢蝶法掌握后，修士在睡眠狀態中能構建出亦真亦假的夢境，并且將他人拉進夢里。
也就是說，大夢真人每月十五都會做一個名為‘鬼市’的夢，讓禁卒能夠匯聚此地交易。
任青表情有些恍然，周圍嘈雜的聲響涌入耳朵，仿佛那些虛幻的人影皆是真實。
面攤的老人主動朝任青吆喝道：“客官，來碗陽春面？”
還不等任青開口，黃子卻出言回絕道：“老人家，不必了。”
任青生出驚訝，難道鬼市里的路人不是虛幻嘛。
黃子萬見此解釋道：“鬼市里販賣的食物確實能吃，但光有味道卻無法吞到腹中。”
“而且這些吃食不用銀錢，可據說會減少陽壽。”
“原來如此。”
任青眉頭一挑，難不成夢蝶法能借此延壽？
夢境中的規則應該是大夢真人設立的，以交易的方式獲取壽元，確實很有可能。
任青面露喜色，沒想到僅僅是剛接觸鬼市，就已經發現了延壽術法的線索。
不過鬼市根本不像夢境，感覺每個虛影都有靈智，要是它們獨立于鬼市…
任青臉色微變，鼠母者這種術法不就是有類似的效果。
用作替死的負鼠分身理論上來說，只是繼承記憶的新生命，與本體更像是母子關系。
土地喚出數量驚人的負鼠分身，難不成是為了找尋擁有獨立意識的…另一個自己？
“任青，怎么了？”
黃子萬打斷任青的思緒。
任青將心頭的雜念壓下，將猜想報給禁卒堂只會惹麻煩，找機會告訴宋宗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