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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多出來的墳

  第二天上山。

  武云長就沒辦法跟隨著去了,祭拜也有講究的,就例如,如果是父輩去世的話,那爺爺奶奶是不準許去祭拜的,只有兒子或者女兒輩的才能去。

  當然各個地方也有各個地方的區別,有的地方也是準許的。

  而韓靜家父輩缺失,所以就只有她這個孝孫女來祭拜。

  而蔣成文…

  則是韓靜心中規矩以外的人。

  畢竟這個家是她說了算。

  上山的路依舊泥濘,今天在鎮上的時候還特意買了一雙膠鞋,好上山。

  蔣成文說道:“我記得上次下山的時候,你還發燒了來著。”

  “那天下老大的雨。”

  韓靜嚯了一聲,說道:“那天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把我都嚇死了。”蔣成文說道。

  韓靜回想起那天,說道:“那天我在你背上,到現在為止,我都覺得那時候是最暖和的。”

  蔣成文說道:“我給你燒壺開水?燙燙試試?”

  韓靜聽到這話嘴角一抽,伸手掐了一把蔣成文的腰。

  “嘶。”

  “掐我干什么。”

  “你怎么好的不學學壞的,我這耍混的伎倆你還學的有木有樣的啊,狗子。”

  “只準周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韓靜白了他一眼,抱著手道:“一點都不浪漫,本來聽感到的,這下凈想笑了。”

  蔣成文攤手道:“往年的感動是往年的,往后還會有更多。”

  韓靜聽到這話輕哼一聲,臉紅道:“我才不信你這些哄人的話呢。”

  蔣成文跟上她的步伐。

  這姑娘就是嘴硬。

  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相信蔣成文的話,甚至于奉為真理,這也并非是什么哄騙人的手段,而是源自于內心深處的信任。

  就好像人們會相信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一般。

  越發靠近墓地,雜草也就越多,蔣成文帶了柴刀來,還是當初的那把。

  他走在前面,將那些雜草從根斬碎,直到面前變的平整為止。

  韓靜就在他的身后處理掉下來的雜草,扔到遠處堆成一堆。

  忙活半天,蔣成文額頭上都起了汗水,不過好在是給這些雜草清理出來了。

  韓靜口中吐霧氣,她走到前面墳前,掃了一眼墓碑,目光轉向了一旁。

  蔣成文也跟在了她的身后,他眼中有些錯愕。

  兩個人都在發愣。

  原本一座墳,現在變成了兩座,實在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誰的墓?”蔣成文問道。

  韓靜搖了搖頭,顯然她也不清楚這件事。

  而那座墳前甚至連墓碑都沒有。

  “你們這邊,會有人把墳葬在別人旁邊嗎?”蔣成文問道。

  韓靜說道:“我們這的先生對于這種葬在旁邊的墓視為大忌,不可能會有人葬在這里。”

  “下山之后得找人問問才行。”

  蔣成文說道:“你們村里頭肯定清楚。”

  韓靜點頭道:“只有這樣了。”

  “先給爺爺敬香吧。”

  “嗯。”

  兩個人來到了墓前燒了些紙。

  熊熊火光燃氣,伴隨著淡淡的白煙直升天穹。

  韓靜拿出了六支香,借著燃起的紙錢點燃。

  六支香燭合并,頂上燃起了火。

  “呼。”

  韓靜輕輕一甩,香燭上的火熄滅,青煙升起。

  “狗子。”

  韓靜喚了一聲。

  “嗯。”

  韓靜將手中的香燭分出三支,說道:“能跟我一起嗎?”

  蔣成文頓了一下道:“得等我們完婚之后吧?”

  他能來看其實就已經有違規矩了,畢竟韓靜沒有過門,在老一輩的規矩里,他只是個外人而已。

  韓靜說道:“爺爺不會在意的。”

  蔣成文想了一下,沉默了下來。

  韓靜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復。

  她見蔣成文好像有些為難的樣子,于是便說道:“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嘛。”

  “給我吧。”

  蔣成文接過她手里的香,說道:“雖然照規矩來說我不應該,但是我覺得他老人家如果能收到我的香火的話,應該會很開心。”

  韓靜臉上露出笑意。

  兩個人手持香燭站在爺爺的墳前。

  韓靜說道:“爺爺,我要結婚了。”

  韓靜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蔣成文。

  “不錯吧。”

  蔣成文持香燭在前,說道:“蔣家‘成’字輩蔣成文特來祭拜。”

  “拜三拜把香上了。”韓靜說道。

  蔣成文點了點頭,接著便于韓靜拜了三拜。

  六支香燭立在墳前。

  韓靜說道:“爺爺,我特意帶他來給你敬香火,再過段時間他就是我的男人了,你以為總說我長大了沒人要,現在看來你以前說的也不對。”

  “他人很好的,比我脾氣好很多,也很心疼我,喜歡我,愛我,不過爺爺你應該不喜歡聽這些,那就換一個說法,我跟他…”

  “應該就好像你當初跟奶奶一樣。”

  韓靜望著那個小山包,蔣成文感受到了她那情緒的低落。

  曾經的她,可不像今天這樣多語。

  那個唯物主義者也逐漸的相信這世間存在的虛幻事物。

  這也意味著這姑娘曾經受過的苦都已經淡去了,那些東西,也在她的心中化為了砂礫,不再像當初那樣左右她的情緒。

  這是好事。

  韓靜長舒了一口氣,而那地上的紙錢也燃盡了。

  濃煙從那紙錢的灰燼中飄起。

  一陣風吹來,掀起了地上的紙錢,化作飛灰散去。

  那陣風,同時也掀起了韓靜鬢角的發絲。

  她的神色之間多了一抹釋然,似乎是因為做到了一件她曾經一直想做到的事。

  給爺爺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蔣成文來到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韓靜轉頭看了他一眼。

  對視之間,兩個人什么都沒有說。

  灰燼中的煙塵散去。

  韓靜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嗯。”

  蔣成文答應了一聲。

  相視無言,他拿起了地上的鐮刀,離開了這里。

  在走的時候,兩個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立起的那座新墳,猜想了一遍其中的主人之后都發現沒有頭緒,便一塊下了山去。

  韓靜說道:“這次總是沒有像上次那樣暴雨了。”

  “再發一次燒,我再背你一次?”蔣成文問道。

  韓靜笑了一下,說道:“我還真想再來一次,就那天的事,我都能記一輩子。”

  “別再來了。”

  蔣成文說道:“要是燒出個什么毛病,不得把人嚇死。”

  韓靜駭了一聲,說道:“這些年懈怠了,光顧著賺錢去了,身體還真不如從前了,要是再來一次,說不定腦子真會被燒壞。”

  蔣成文說道:“別賺錢了,我養你。”

  說實在的,他其實是有些心疼這姑娘的。

  這姑娘雖說已經成長了許多了,但在很多事的處理上,卻仍舊存在許多漏洞,要不是這些年暗地里幫著她,她那份自信,估計早就被打破了。

  韓靜搖了搖頭,說道:“賺錢是一定要賺的,不過我說的是工作,沒事做每天閑著肯定是不行的。”

  蔣成文說道:“所以你還是樂意的,對吧。”

  “為什么不樂意呢。”

  韓靜和煦一笑,說道:“等結了婚之后,我徹徹底底就是你的人了,不過呢,我還不需要你養著,我自己會賺錢,我其實最想的是,等你什么時候有困難了,我也能幫上你的忙。”

  蔣成文說道:“估計很難。”

  “是啊。”

  韓靜說道:“你會犯錯的概率甚至比中彩票都難,基本上用不到我什么,所以我才要努力啊,努力往更高處爬,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我才能拉著你向前。”

  蔣成文說道:“在你最難的時候,我都沒拉你一把,為什么你又要這樣呢?”

  韓靜想了一下,說道:“你覺得你沒幫到我?”

  “至少在事業上。”蔣成文說道。

  畢竟韓靜她什么都不知道。

  韓靜卻是搖頭道:“你不止拉了我一把,在我最難最無奈的時候,是你的出現才讓我的生活逐漸有了光亮,這么些年來,也是你在身邊,我才能一點點走出當初的陰影,記得我跟你說的嗎,是你成就了我,你成就了我,知道嗎?”

  她甚至重復了兩遍。

  蔣成文點了點頭,接著卻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何嘗不是互相成就呢。

  也不能說是成就吧,救贖應該更貼切一些。

  一個人的人生之中,又有幾個人能改變你的人生軌跡呢,蔣成文甚至用了兩輩子的時間,才找到了這個答案。

  她是最終解,也是唯一解。

  “再者說…”

  韓靜頓了一下,說道:“我不信在事業上一點都沒有幫我。”

  “哦?”蔣成文看了她一眼道。

  “我覺得你一定是關注著的。”

  韓靜說道:“我這一路上,都太順了,順到令人發指,甚至讓我認為這世上沒有人比我運氣更好。”

  “你肯定動過什么手腳,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蔣成文聽到這話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我有這時間?我那段時間每天搞科研都快累死了,你也知道的。”

  韓靜挑眉道:“我只是找不到證據而已。”

  蔣成文接著狡辯道:“真沒有幫你什么。”

  “隨你說,反正我不信。”

  韓靜抱著手,接著又試探性的問道:“這次,廖遠的事,你插手了嗎?”

  蔣成文眨眼道:“廖遠?是哪位?”

  “你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韓靜盯著他的雙眸想要從中找出些許破綻,可結果卻是蔣成文一點波動都沒有。

  她心中微嘆,說道:“我真分不出來你是演的,還是真實的。”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信你個鬼咧。”

  韓靜抱著手,說道:“男人的話,最不可信。”

  說著,她就走到了前面去。

  蔣成文則是跟在她的后面慢悠悠的走著。

  不得不說,這姑娘還是挺警覺的,不過那又有什么用呢,蔣成文做事,從來不留下證據。

  走在前面的韓靜踩著小土包一蹦一跳的走著。

  她走的歡快,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那個韓胖虎,一直都這樣。

  亦如往年,貪玩,有趣,帶著天真與傲慢。

  恍惚之間,蔣成文眼中仿佛出現了一個雜著馬尾辮的小女孩,好像是很多年之前的韓靜,也像如今這般一蹦一跳的走著。

  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啊。

  可就算再快,一樣也磨滅不了這個姑娘的天真爛漫,同樣的,能守著這份天真爛漫,一樣是件美好的事。

  兩人回到老屋,稍作歇息之后,韓靜便跟蔣成文去她的姑婆家了。

  主要還是想問問那多出來的墳。

  到了地方之后,姑婆熱情的招待了兩個人。

  韓靜也問起了今天來的目的。

  “那座墳啊…”

  姑婆回憶了一下,說道:“哎喲,我還真有點想不起來喲。”

  “姑婆你再想哈嘛。”

  到最后姑婆都沒想起來關于那座墳的事情。

  韓靜越發覺得這件事蹊蹺了起來。

  姑婆說道:“我嘞個年紀大了,想不起來了,韓妹兒你去問哈麒麟公嘛,嘞兩年院子頭的白事都是他在弄,他應該曉得。”

  “麒麟公…”

  韓靜想了一下,問道:“是韓方其麒麟公是不是?”

  “對頭。”

  姑婆說道:“他屋頭到那邊,你往那點走嘛,就在那…”

  韓靜和蔣成文順著姑婆說的位置找了過去。

  “麒麟,是綽號嗎?”蔣成文問道。

  “對。”

  韓靜說道:“我還記得麒麟公呢,院子里最厲害的長輩了。”

  “能被人喊作麒麟的,肯定不簡單。”蔣成文說道。

  韓靜點頭道:“聽說麒麟公原本不是我們院子的,是以前一個太公撿來的,太公去的又早,麒麟公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但就算這樣,人還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做到了村長的位置,院子里的人都很敬重他。”

  “那確實厲害。”

  說話之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麒麟公家。

  麒麟公家修了一棟小洋樓,但是沒貼瓷磚,里面還沒有粉刷,這年頭,在鄉下能建起這樣的房子的其實不占少數。

  招呼他們的麒麟公的孫子,沒一會功夫在外干活的麒麟公就回了家里。

  來到院子里,麒麟公第一眼就看到了韓靜。

  “你是…才正家那個孫孫是不?”

  韓靜答應了道:“麒麟公,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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