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定在那一天好?”
韓靜看著面前的蔣成文,而她的手里還拿著一本黃歷。
她翻來覆去,想挑選一個良辰吉日。
蔣成文將她手中的黃歷拿了過來,說道:“這上面講究蠻多的,不單單是看黃歷就能定的,還要看我們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命格。”
韓靜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以前村里就有先生是專門做這個的,紅白事都要算日子,所以我們是不是還得去請個先生?”
蔣成文想了一下,說道:“得等回渝南再說了,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矩,算命先生也分片區的。”
這也不是玩笑話,結婚這東西馬虎不得,在老一輩人那里,規矩多的數不勝數,包括請媒,說禮,還禮…
不是一個婚禮這么簡單的。
韓靜眨眼道:“要不…”
“狗子你來算?”
蔣成文聽到這話抬起頭看向她,說道:“不合規矩吧。”
韓靜搖頭道:“你不就是天大的規矩嗎?”
蔣成文頓了一下,他忽的一笑,將懷中的黃歷合上,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瞧你,現在這些話張口就來。”
“我這是出師了。”
韓靜揚起頭來,一副神氣的樣子。
蔣成文卻是說道:“不過你這話說的不對。”
“昂?”韓靜眨了眨眼。
蔣成文和煦一笑,說道:“我們兩個之間,你的規矩,永遠是比我大的。”
韓靜微微一頓,忽的有點臉紅。
她撇了撇嘴,莫名覺得蔣成文有些討厭,然后說道:“就不能給我一個發揮的機會嗎?”
蔣成文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再練練。”
韓靜抱起手來,說道:“我才不呢,渣男,哼。”
“我怎么又是渣男了。”
“你就是。”
“我不是!”
“你就是!”
“我…”
“吃我一拳!”
說到底還是輸了。
爭不過這個丫頭,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但土匪卻不跟你講道理。
蔣成文輕聲一嘆,說道:“渣男就渣男吧,誰讓我寵著你呢。”
韓靜瞇眼一笑,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蔣成文擺手道:“好了好了,說正事。”
“真不請先生嗎?”
韓靜說道:“當然還是要請,到時候先生要點香敬天的,不可能咱們自己來做吧,只是說一些日子啊什么的,咱們可以跟先生討論一下。”
結婚請先生可不止是算時辰算命這么簡單的,按照他們的習俗,在結婚那天,先生要點香昭告上天,為兩位新人祈求福運締結良緣。
“那行。”
蔣成文點了點頭,說道:“等回渝南我問問我爹,我爹應該有認識靠譜的先生。”
“狗子你記得九公嗎?”韓靜問道。
“九公?”
蔣成文回憶了一下,忽然間想了起來,說道:“那次去你老家廟會上給我們算命的那個?”
“對。”韓靜點頭道:“九公他除了在廟會算命之外,村鎮里的紅白事都是他主持的,我小時候吃酒經常見他。”
“那我們得回去看看去。”
蔣成文說道:“不知道他老人家還有沒有在接這些了,上次見他的時候好像年紀已經很大了。”
韓靜說道:“放牧人到死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牛羊。”
蔣成文微微一頓,點了點頭。
先生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這份責任,是始于心里的。
這是規矩,也是為什么那些先生一輩子都只做這一行的原因。
蔣成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咱們把些天事情處理完,然后回去一趟。”
韓靜點了點頭,說道:“嗯。”
她又想起了東泉的事,一時間覺得有些頭疼。
也不知道短時間內能不能處理完。
如果耽擱了她的行程,她真的會發火!
程振興進去了。
一審下來就直接判了他四年以及五百萬的賠償。
韓靜當時也在場,除她之外還有一個人。
她本以為廖遠會來,卻沒曾想這家伙甚至連面都沒露一下。
而程振興的目光卻是一直往后看,似乎是在尋找廖遠,他天真的以為廖遠會設法來救他,結果可想而知。
重錘落下之際。
韓靜倒是毫無波瀾,這樣的事她見多了,當初藍海才創立的時候,這樣的官司數不勝數。
趙越帶著她觀摩了一場又一場,有的甚至判了死刑。
事情到了某些地步的時候,結果要么是你搞死我,要么就是我搞死你,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
韓靜第一時間就聯系了林昭。
“下午會有一個新的財務過來,到時候你幫他辦好入職手續。”
“放心韓總,一定辦的明明白白的。”
當財務這一關被攻破之后,韓靜也稍微安了些心。
至少關于財務上面的事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了,為此她還特意賣了個人情把藍海那邊的財務抽調了一個過來。
先渡過這個難關再說。
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別的部分了,如今各個部門的高層大多都是廖遠的人。
得先好好解決才是。
當天下午,韓靜就將各個部門的經理全都交上來約談了。
這一出,可是把公司里的許多人都嚇壞了。
這些人其實心知肚明,程振興是怎么進去的也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約談,無異于是要他們站隊!
財務部,技術部,人事部,宣傳部…
各個部門的總監都是心懷不安的。
韓靜手中拿著筆,敲著二郎腿看著面前站著的幾個人。
“我現在擺明了跟你們說是給你們機會,不要等東窗事發了再來求我,到時候可就不頂用了。”
“自己掂量掂量。”
韓靜看向了技術部總監,說道:“另外,這次的新品方案能做的出來嗎?”
“能!肯定能!”
韓靜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上次在會上講解的那個人,是你們部門的吧?”
“對,是我們部門的小雙。”
“你自己知道怎么做,要么他自己去找人事,要么你送他去,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
“沒有別的事了。”
韓靜擺手道:“行了,你們都去吧。”
眾人心懷忐忑的走出了董事長辦公室,生怕韓靜再叫住他們。
如今的情況人人自危。
再加上這位新董事這樣雷厲風行手段狠辣,誰又敢在這個時候冒著這個風險去做事呢。
廖遠這次吃了個大虧。
不僅丟了程振興,連同著各個部門安插的人也反水了一半。
這讓他尤為窩火。
“真是夠快的啊!”
廖遠咬了咬牙,這也讓他意識到這個女人也不僅僅是瘋,還是有點手段的。
小瞧了她了。
他想了一下,如今的情況對他很不利。
據說程振興被查之前很多文件都被公安收錄了,他也有些擔心,萬一程振興留下點什么東西的話,他就危險了。
但是他也沒辦法去看守所。
明眼人都知程振興還有沒交代完的事,他這個時候再去看,更是件難事。
廖遠特意去找了一趟程振興的妻子。
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怎么也聯系不上程振興的妻子了。
后來他又找人去看過。
結果是程振興一家人全都搬走了,甚至都沒有一點痕跡可言。
“夠狠啊!”
廖遠捏緊了拳頭,說道:“連程振興的家人都想到了,還真是讓我有點意外。”
首都機場。
程振興一家,妻子連同著兩個孩子從一輛黑色的大眾車上走了下來。
“短時間內最好別回首都了,能回來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
車的后座坐著一位穿著黑襯衫的年輕人,年紀約莫二十幾歲。
“謝謝。”苗冰瑩挽著兩個孩子的手感謝道。
蔣成文擺手道:“江湖上講貨不及家人,你男人雖然做了些蠢事,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不過好在你不算太蠢。”
苗冰瑩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說道:“我勸過他的。”
蔣成文說道:“說這些都晚了。”
“多為孩子著想點。”
蔣成文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兩個孩子的頭。
他抬起頭看向苗冰瑩,問道:“其實我本來是想你再去勸勸程振興的,但轉念想了一下,或許他說出來之后自己會死的更慘,所以就算再怎么勸也不見得有用。”
苗冰瑩說道:“我知道的事有不少,但是我不能說。”
蔣成文點頭道:“你是個好妻子。”
苗冰瑩低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張了張口半天卻只道了出了一句:“謝謝。”
蔣成文擺手道:“不要感謝我,如果不是有別的法子的話,以我性格是不會放過你一家人的。”
證據,他早就有了。
所以傷及無辜這樣的事就有些不必要了。
但如果沒有的話,他絕對不會大發慈悲放過程振興的妻子跟孩子。
蔣成文看著苗冰瑩帶著兩個孩子走進了機場。
他將車窗關了上去。
接著對坐在前排上的人說道:“開車吧。”
武云長發動車子,轉眼之間便離開了機場。
武云長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蔣成文。
他說道:“蔣總您現在越發有您父親的氣質了。”
“昂?”蔣成文笑問道:“這怎么說?”
武云長說道:“您父親那個年代的時候,世道還沒有現在這樣好,那時候我陪著您父親經歷了不少事,一件比一件黑暗,逐漸的,老蔣總他身上也慢慢多出了一些常人沒有的氣質,狠辣,精明。”
蔣成文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有些心狠手辣,是嗎?”
武云長搖頭道:“蔣總你雖然放過了他們母子,但在我看來,您這樣的手段殺的是心,比您父親更狠!”
蔣成文笑了一下,擺手道:“拜托,你別把我說的那么嚇人好不好,明明是我仁慈,怎么能說成殺人誅心呢。”
“是啊。”
武云長說道:“既是殺人誅心,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蔣成文笑了一下,卻是再也沒往下接話。
不管武云長怎么說,他始終認為自己只是仁慈了一下而已。
蔣成文頓了一下,岔開話題道:“有個事之后可能要麻煩你一陣子。”
武云長頓了一下,說道:“蔣總盡管吩咐。”
“我要結婚了。”
這句話在車里響起。
開車的武云長明顯的一怔,離合動了一下,車子也抖了一下,但好在是調整了回來。
武云長欣喜道:“好事啊!!”
蔣成文說道:“婚禮偏中式一些,有兩場。”
武云長眨眼問道:“兩場?”
“嗯。”
蔣成文說道:“因為兩家人遠,她的家在童南村鎮里,姑娘出門,還是要請十里八鄉吃個飯的,這是規矩。”
武云長明白了過來,點頭道:“應該這樣,蔣總您考慮的真周到。”
“少拍馬屁。”
蔣成文笑了一下,說道:“到時候婚禮偏中式一些,你幫我找找,第一是場地,得符合中式主題,第二就是婚慶公司,找個靠譜一點的。”
“只要是在渝南,那都好辦。”武云長笑道:“那可是我們的大本營。”
蔣成文點了點頭,說道:“你辦事,我放心。”
武云長笑著,卻是忽的說道:“這一眨眼,蔣總您也要成家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蔣成文說道:“能不快嗎,你看看你,當初我才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滿頭黑發的,現在都白了一些了。”
武云長無奈笑道:“工作量大,沒辦法。”
蔣成文笑了一下道:“是不是覺得攤上我這么一個老板很倒霉?”
武云長搖頭道;“那沒有,其實說句實在話,當初老蔣總幫我那一把的時候,我就已經把自己賣給你們家了。”
“可別這么說。”
蔣成文說道:“老封建這種東西可搞不得,別說的自己像是個家奴一樣。”
“失口失口。”武云長說道:“我老了幾歲反倒沒規矩了。”
蔣成文微微一笑,說道:“我說真的,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草將能一步步向前也離不開你的關系,反倒是我沒出什么力。”
“沒有您的話,又哪來的草將傳媒呢。”武云長說道。
蔣成文想了一下,說道:“我打算劃點股份給你。”
武云長又是一怔,渾身一麻。
“不行!”
他堅定的拒絕道。
“為什么?”蔣成文不解道。
武云長搖了搖頭,原本張口想說點什么,但是卻又閉上沒有再說下去。
他有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