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族人,有密信送給喻德明大人,麻煩通報一聲。”
看著少年深幽詭異的瞳孔,值守的士兵腦袋一昏,目光渙散的點點頭。
“好,進去吧。”
穿過層層防線,白衣少年如入無人之境踏入山海關核心區域,饒有興致的四處張望。
目之所至,值夜的衛兵一個個無精打采,士氣低落,整個營區上空都縈繞著一股濃濃忿怨。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認賊作父嘛…
趙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隨著仔細觀察,他發現除了質樸的愛國情懷,這股忿怨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共同疊加造成的。
咕嚕咕嚕 方圓數千米內的異響納入耳畔,連綿不絕的咕嚕聲說明絕大部分的士兵連飯都吃不飽,連守夜的衛兵都時不時揉揉肚子,暗自唾罵。
見狀,趙舜忍俊不禁的抿起嘴角。
聯想到前幾天金國軍隊剛從山海關通過,他已經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緣由。
寧愿自己人餓肚子,也要優先討好未來的主子,這些蟲豸的操作果然永遠都不會令人“失望”。
失笑搖搖頭,少年找到燈火通明,守備森嚴的小城堡,大步流星走上前去。
而在城堡內,喻德明正在召集所有高級將領開會,不停給他們灌輸自己行動的正確性和必要性,因為接連幾天吃不飽飯,底下人的怨氣已經濃郁到連他都有點掌控不住了。
“下一批補給馬上就到了,就苦一苦將士們,忍耐幾天而已,你們要理解我的苦心!”
“大金的勇士們可是去反抗暴君,幫我們保衛家園,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上戰場吧?”
“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啊!”
“況且現在把他們伺候好了,將來我們都有從龍之功,加官進爵,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
揮舞著拳頭來回走動,但慷慨激昂的話語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除了世家豪族出身的將領堅決站在喻德明一邊,剩下的許多高級將領眼觀鼻鼻觀心,冷漠看著他“表演”。
幽、燎兩州的軍隊和驥州蠻子是老對手了,雙方斷斷續續打了幾十年,早已結下血海深仇,現在突然要他們“化敵為友”,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人的利益去討好對面,血氣方剛的驕兵悍將怎么可能輕易接受?
要不是以喻德明為首的領導層強行壓制,駐守山海關的十幾萬士兵早就暴動了。
不過,若真等到下一批補給及時抵達,喻德明再輔以分化拉攏,誘之以利,脅之以威,說不定真能讓他重新控制局面。
可惜,就在喻德明講得口干舌燥之際,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年推門而入,目光掃視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你是什么人?誰讓你進來的?”
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喻德明正準備把這個誤闖軍事重地的年輕“小兵”打罵出去,卻看到他旁若無人的悠閑踱步,徑直朝自己走來。
那從容淡定的模樣和他“平平無奇”的外表形成微妙矛盾扭曲感,喻德明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驚覺,真正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屋子高階超凡者的注視下保持風輕云淡的雍容。
更別說他這個七階神將一絲情緒的泄露,對凡人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對方的反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場面,仿佛他本就該是世界的焦點!
察覺到了現實與認知間的詭異矛盾,喻德明只感覺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瞬間雞皮疙瘩起滿一身。
澎湃的神性在他體內凝聚,透支性的催動一切血煞,狂暴的力量壓縮到極限,呼之欲出的對準款款而行的白衣少年。
但預料中的攻擊并沒有到來,少年無視了如臨大敵的喻德明,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坐上了代表主帥的虎皮將軍椅。
“嗯??!”
奇怪的局面讓后知后覺的將領們反應過來不對勁,轟然起身,對翹著二郎腿,單手撐著下巴,居高臨下俯視他們的少年怒目而視。
“你他娘的…”
話音未落,遮罩少年的信息屏障緩緩消散,仿佛一層無形的面紗從他臉上摘下,讓所有人看清了他俊美如畫的真實面目。
淡然、優雅、從容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戲謔弧度,在場所有人的瞳孔緩緩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的恐怖怪物,扭曲的五官上騰起無盡絕望。
“鎮…鎮…鎮…”
“坐下。”
平靜打斷復讀,凜冽磁性的嗓音仿佛帶著不可抗拒的天威,所有人一陣激靈,戰戰兢兢坐回椅子上,恨不得把頭埋到桌子底下,渾身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而在這恐怖的氣氛中,喻德明整個人尬住了,因為他的椅子被趙舜占據,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身呼之欲出的龐大神性散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聽說有人放驥州蠻子入關,是哪個大聰明想出的主意?”
唰唰唰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向喻德明,沐浴在炙熱滾燙的目光中,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他腦門上滑下,轉眼間整個衣領都被浸透。
還沒等他想出狡辯之詞,臺上的白衣少年就微笑點點頭。
“很好,殺了他,我饒你們死罪。”
沒有絲毫猶豫,超過一半以上的將領悍然暴起,無視階位的差距,瘋狂沖向喻德明。
見狀,喻德明狠狠一咬牙,合身撞穿墻壁,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遠遁。
完全跟不上神話將領的速度,剩余眾人惶恐不安的看向趙舜,一臉哀求。
“嘖”
嫌棄癟癟嘴,趙舜對這些人擺擺手。
“看在你們還算機靈的份上,暫時就不誅你們九族了,剩下的…就看你們之后的表現吧。”
長長舒了口氣,一眾將領跪伏在地,泣不成聲的感恩道。
“謝鎮國公開恩,鎮國公慈悲!”
失笑搖搖頭,少年將目光投向了剛才遲疑不動的將領,嘴角揚起了殘忍弧度。
“至于你們…”
“鎮國公饒命啊!”
“剛才我只是一時失神,沒有反應過來!求鎮國公再給我一次機會!”
就在他們嘰嘰喳喳的求饒時,遙遠的天際忽然傳來凄厲慘叫,伴隨著劇烈的神性沖突,一股殘暴威嚴的能量波紋橫掃天地,迅速將他們熟悉的氣息吞噬隕滅。
渾身一顫,所有人呆滯的遙望窗外,不敢相信一名神話尊者竟然在短短幾息時間內被徹底斬殺!
就算脫離了軍隊,孤身一人逃走的神將羸弱不堪,但他好歹也是一名神話啊!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從四面升起,撤去了難知如陰的屏蔽,遮天蔽日的血煞如潮水涌來,瞬間將整個山海關淹沒。
“鎮國公有令,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則以叛國罪論處,誅滅九族!!”
“鎮國公有令,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則以叛國罪論處,誅滅九族!!”
突如其來的劇變讓整個山海關炸了鍋,從睡夢中驚醒的慌亂士兵抱頭鼠竄,本能的想要找到自己的上級,然而隨著一級一級的上報,最后發現所有的高級將領全都被一鍋端了。
“你們,去安撫士兵,向玄甲軍投降。”
指了指剛才的積極分子,一群人頓時如蒙大赦,叩首離去。
很快,沸反盈天的山海關逐漸安靜下來,除了極個別死硬份子,絕大多數官兵都乖乖放下武器,向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投降。
沒辦法,山海關的守備部隊曾經就是玄甲軍的一部分,當看清對面全是以前的戰友和老領導,他們根本升不起對抗之心。
“劉哥,鎮國公該不會把我們拉去坑殺了吧?我還沒取媳婦啊!嗚嗚嗚…”
一個焉頭巴腦的小兵發現押送自己的竟然是同村的老大哥,頓時大著膽子哭訴。
聞言,其他俘虜也豎起耳朵,不動聲色的仔細聆聽。
“你踏馬聽誰說的這謠言?”
劉志新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小老弟的后腦勺上,打得他縮了縮脖子。
“我…我聽說武安君都是喜歡坑殺俘虜的,鎮國公不是有武安君的封號嘛…”
“放屁,鎮國公菩薩心腸,怎么可能坑殺俘虜?況且你們都是大旻人,叛亂這事兒也跟你們這些小兵小將沒關系,殺你們干啥?”
沒好氣的笑罵一句,察覺到周圍的人都在偷聽,劉志新意有所指的笑道。
“好好表現,說不定過幾天你就重新編入玄甲軍了,到時候老哥帶你吃香喝辣!”
聞言,憨憨的小老弟眼睛一亮,長長松了口氣。
“嘿嘿,不求吃香喝辣,有口飽飯就行了,別像以前那樣吃糠咽菜…”
聽到這話,劉志新想起曾經的心酸待遇,感慨萬千的搖搖頭。
“現在咱們的待遇可不一樣了,跟著鎮國公混,大白米飯想吃多少吃多少,頓頓有肉,火器裝備更是犀利,隔著老遠啪的一槍就能把敵人打死,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樣刀口舔血。”
拍了拍自己帥氣修長的龍牙步槍,劉志新得意的炫耀。
“更重要是,每月按時發餉,積攢了軍功,還能分田地!”
原本只是羨慕得流口水,但聽到分田兩個字,所有人眼里都泛起了狂熱炙烈的火光。
“當兵還能分田?劉哥你不是騙我吧?”
“騙你干啥?我現在的軍功都分了二十畝田了,像我們團長,一個人就有上百畝田地!”
“可…地都是老爺們的啊,鎮國公上哪兒去找那么多良田啊?”
聞言,劉志新面色一正,肅穆低語道。
“這個問題,之后會有龍的干部來給你們解答,現在你們只要記住,忠于鎮國公,忠于陛下,奮勇殺敵,榮耀和財富都唾手可得!”
類似的場景在整個山海關各處上演,有了熟人的現身說法,原本還惴惴不安的基層官兵們很快被安撫下來,心中不僅沒有恐懼,反而滿懷對未來的憧憬期待。
甚至許多人都恨不得立馬沖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殺敵!
握緊拳頭,無數人的眼里泛起了希望的火光。
我們也不是貪圖那點田地,只是想報效國家而已!
另一邊,在山海關城內的核心區域,一眾將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動彈,甚至不敢仰望端坐上位的白衣少年,宛如等待審判的囚犯,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上蒼的憐憫。
該死!
我剛才怎么就猶豫了一瞬間啊!!
噠噠噠 就在他們后悔不迭的時候,堅實有力的步伐打破了屋內的寧靜,一名身著錦服的青年腰挎繡春刀,手提一顆人頭踏入房門。
無視了一眾將領,錦服青年恭敬走到趙舜面前半跪在地,將手里的人頭呈到他面前。
“君上,罪人喻德明已伏誅。”
以頭搶地的眾人驚駭抬起眼眸,眼角余光看到那顆熟悉的腦袋,頭皮一陣發麻。
堂堂七階神將,死得就像一只螻蟻…
另一邊,看著臺下保持著臨死前猙獰痛苦模樣的頭顱,趙舜無奈擺擺手。
“收起來,我這人心善,最見不得這些腌臜之物。”
“君上慈悲。”
司寇龍點點頭,默默將還在滴血的腦袋收入懷中。
明知道衣襟里有一件儲物道具,但看著他把一顆五官扭曲的人頭揣入懷里,趙舜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地鐵老人臉。
你也不嫌臟,那玩意還在滴血…
而聽到趙舜說他心善,跪地的將領們微微舒了口氣,隱隱感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但還沒等他們徹底放松下來,臺上的少年就不耐煩的擺擺手。
“把這些玩意也處理一下。”
“遵令。”
還沒反應過來,凄厲刀光已經落到頭上,短短幾秒時間,滿屋子傳奇將領就變成了一堆殘肢斷臂,飚濺的血液將整間屋子都染成鮮紅色,鋪滿內臟碎肉的桌面地板恍若惡魔的餐桌,讓人不忍直視。
剛剛完成了安撫投降工作的幸存將領興沖沖的回來,迎面就看到了這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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