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無知者無畏
“唳”
天地間炸開一道振蕩靈魂的鷹啼，虛幻的金翅神凋圖騰在一眾神將身后具現，融入他們的血肉，為其添上一雙神駿英武的修長雙翼。
展翅一拍，法則級的加速讓一眾神將化作雷霆遠遁，更有膽大的中高階神將返身找上趙舜，企圖纏斗拖住他。
遙遙掏出長弓，一根根猙獰的三菱破甲箭上浮現出玄妙法則銘文，恢弘血煞灌注箭身，在箭頭尖端處激發出一圈無限膨脹的刺眼血光。
休休休 恍若血色流星隕落，十幾道殷紅星芒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向趙舜襲來，還未及體就帶動著天地間的血煞將方圓數十里的時空封死。
一個沖鋒只撈到一地雞毛，凝視著遮天蔽日的血光，趙舜不耐煩的癟癟嘴，隱隱體會到了項羽當年的憋屈。
空有移山填海之力卻摸不到人，就很煩！
察覺到這些驥州神將個個都是箭術絕活哥，幾乎每個人的攻擊都帶著必中法則，趙舜連躲都懶得躲，體表浮現出一層薄如蟬翼的虛幻鎏金龍鱗。
恍若彗星撞地球，十幾道殷紅箭失幾乎在同一時間命中趙舜的周身大穴，恐怖的法則之力灌入目標，無窮的血煞能量沒有絲毫浪費，坍縮集中在方圓數米，將范圍內的時空都扭曲融化，只留下一團吞吐不定的蠕動神性光焰。
死了嗎？
拉開數十里的距離，一眾神將警惕的交換視線，為首的幾人表情愈發凝重，心中的壓迫感有增無減。
忽然間，蠕動的神性光焰深處浮現出一抹古老蒼茫的鎏金色澤，哪怕是熊熊燃燒的神炎都無法掩蓋那攝人心魄的威嚴。
旋即，狂暴的神炎像是被什么東西鎮壓，瞬間熄滅，露出籠罩在澹澹金光下毫發無傷的白衣少年。
哪怕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大旻鎮國公不可能如此輕易隕落，但看到他那輕松寫意的模樣，眾人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什么見鬼的防御力？！
武圣再強，也不可能無傷硬吃我們的攻擊吧？
真當籠罩天地的兵道圣域是假的嗎？
另一邊，看了眼分散在不同方向，隔著幾十里如驚弓之鳥的神將們，趙舜仔細思考，認真分析，毫不猶豫放棄這些看得到吃不到的家伙，朝著戰場上一隊隊彪悍的士兵們沖去。
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先殺他個人頭滾滾！
看到他的動作，一眾神將目眥欲裂，悲憤咆孝。
“不講武德，堂堂大旻鎮國公，欺負弱小算什么本事？有種來跟我斗啊！”
像是在大地上來回彈射的閃電，短短幾息間就將數十名戰士斬成碎片，趙舜輕輕甩去鋼刀上的血滴，不屑環視天際。
“本尊是來殺人的，你們既然不肯去死，那就只能讓其他人代替你們死！”
言罷，白衣少年頂著兵道圣域的鎮壓，化作一道雪白流光，身前忽然炸開碗型音爆云。
無法飛行，無法穿梭時空，趙舜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沖殺，宛如一道低空飛行的戰斗機掠過戰場，掀起刺耳的破空激波。
從天空往下看去，白色流光所過之處，只留下星星點點的殘酷血花，短短幾分鐘內，就有近千人死在他的屠刀下。
這還是士兵們盡量分散站位的結果，每個人之間都隔著十幾米距離，讓趙舜無法高效收割。
但這種宛若天災般的殺戮還是讓戰場上的士兵產生了巨大心理壓力，無法抵抗，無法反擊，只能默默承受，在心里祈禱“災難”別降臨到自己頭上。
然而趙舜不是不長眼的炮彈，也沒有任何規律性，俯瞰一切的高維視界讓他盯上的任何目標都無所遁形，足足十幾公里的戰線被他一人殺穿，正在狼狽抵御的玄甲軍忽然覺得壓力一輕，察覺到了遠方傳來的低沉雷霆嗡鳴。
轟轟轟…
下一秒，犀利的雪白流光從敵陣后方殺來，攜帶著刺耳的破空氣浪，從背后將沖鋒的驥州士兵斬成漫天殘肢斷臂。
雪白流光瞬間凝聚，由極動轉為極靜，化作一個高挑挺拔的白衣少年屹立在戰場高地。
俯瞰這些狼狽又堅韌的士兵，趙舜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北冥柱國渾厚的神性加持，隱約間看到一副厚重玄武甲胃武裝他們的精神和肉體。
怪不得號稱防守天下第一，如果士兵素質和后勤處于同一水平，玄武軍魂明顯要比敵人強出一截！
環視一圈，看著一張張呆滯骯臟的臉龐，趙舜高舉沾滿血腥的鋼刀。
“吾乃大旻鎮國公，爾等有序后撤，本尊幫你們殿后！”
雖然很少有人親眼見過趙舜，但鎮國公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再看到那標志性的雪白華服，俊美到與戰場格格不入的無瑕五官，原本已是強弩之末的玄甲軍勐然爆發出了高昂士氣。
“鎮國公！是鎮國公！援軍到了！
“神武軍！神武軍來了！”
“朝廷沒有拋棄我們！嗚嗚嗚…”
看著滿臉血污的士兵們淚流滿面，混合著眼淚、黑血、泥土的臉龐洋溢著死亦無憾的感動，趙舜微不可查的皺皺眉頭。
朝廷那群蟲豸忙著議和，根本沒派援軍…
當然，這么短的時間，也根本來不及調動，哪怕是最近的神武軍也來不及。
沒有戳破這善意的“誤解”，趙舜只是狠狠一甩長刀，指著西方。
“向江化郡撤退，那邊有人接應你們！”
說完，趙舜調轉身形，眺望綿延數千里的焦灼戰線。
在驥州和扶桑大軍的攻勢下，玄甲軍宛若風中殘燭，節節敗退。
然而就是這好似隨時都會崩潰的防線，卻展現出了難以理解的韌性，仿佛被狂風吹彎的竹林，艱難抵抗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擊。
“一戰橫掃三千里，一劍屠盡百萬師！”
獰笑一聲，將手中的鋼刀震成粉碎，趙舜凌空虛抓，用近乎枯竭的精氣神重新凝結出毀滅之劍。
手握利劍，白衣少年屈身一蹬，數十米高的小山被他的后坐力踏爆，整個山頂都被碾成了凹陷坑洞。
狂暴流光在戰場上飛掠，掀起震耳欲聾的破空聲，隔著數里的距離，人們的五臟六腑都微微顫抖，骨頭像是被螞蟻來回爬動。
而在趙舜近距離掃過的戰場上，驥州士兵們肝膽俱裂，光是敵人高速移動的沖擊波都震得他們五內俱焚，血煞罡氣嘎嘎作響。
祭出了本命神劍，趙舜的攻擊范圍大幅延長，就算被兵道圣域鎮壓抵消，依舊覆蓋了方圓數十米。
一時間，哪怕是散兵線沖鋒，驥州軍隊依舊損失慘重，像是被一顆橡皮擦抹過戰場，只留下了一地的猩紅碾入塵埃。
“不能再放任他了！”
一直在遠程騷擾的十幾名神將看不下去了，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他們的前線官兵就被屠戮了超過萬人！
要知道，他們這次砸鍋賣鐵，透支了國力才湊出幾百萬大軍，這些好男兒都是他們大金帝國的根基啊！
可惡！
明明前面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為什么忽然殺出來大旻鎮國公這個怪物！
正常的神將要指揮軍隊，根本不可能像他這樣孤身一人殺入敵陣，更不可能頂著敵方的兵道圣域鎮壓如入無人之境，瘋狂屠殺！
兵對兵，將對將，王對王。
以往的戰爭常識在大旻鎮國公身上完全不適用，本來應該像螻蟻一樣被鎮壓的粗鄙武夫，卻展現出了完全不符合現實的逆天戰力。
就算是武圣也太過分了！
深吸一口氣，一名體氣精三關齊開的神將眼神一凝，收起長弓，取出厚重黝黑的殘暴神刀。
“我去頂住他，神關將領調動法則鎮壓，氣關將領輔助禁錮，其他人車輪戰，我就不信咱們百萬大軍還敵不過他一個人！”
紅著眼睛，神將吞吐血煞，漫天紅云結合氣關權柄，在他周身凝結成真實不虛的透明血色鎧甲。
蠻橫血光迎上橫掃百里的雪白閃電，雙方還未碰撞，天空中就回蕩起了悠遠低沉的轟鳴。
正在狂飆突進的趙舜忽然感覺身體一沉，太陽穴傳來陣陣刺痛，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任何一個動作都要耗費數倍的力氣。
甚至就連幽煌誅神劍蔓延出的劍氣都被壓縮，在充斥每一寸空間的血煞消磨下威力大減。
不愧是連圣人都能鎮壓的兵道殺陣啊…連我都無法豁免…
高維視界下，看著敵人“緩緩”朝自己殺來，趙舜胸中思緒流轉，微不可查的扯扯嘴角。
雖然破開神門六天關后，他能長時間維持共鳴姿態，但經過和兵道亞圣幾天的鏖戰，他的靈肉確實已經接近極限。
只不過，回到物質世界后“休息”了這么一會兒，他已經恢復了一點。
本來還想繼續“休息”，但人家都主動上門滑鏟…
那就只能感謝大自然的饋贈了！
附著殷紅罡氣的長刀與暗金長劍拼殺在一起，龐大的力關權柄震碎刀氣，撕開氣關血鎧，順著刀身逆流而上，宛如活物一般刺入敵人的掌心。
“唔！
僅僅一個接觸，七階巔峰的防御系神將虎目圓瞪，眼珠子都被震得凸了出來。
大半個身子如遭雷擊，一口淤血卡在喉頭，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短暫的僵持后，雙方同時被震開，趙舜倒退一步，敵人卻像是被推土機攆著，在地上犁出兩條十幾米長的溝壑。
旋即，白衣少年輕挽劍花，猶豫片刻，松開五指，任由神劍懸浮在身側。
自己釋放毀滅法則明顯被抹去了…
幽煌誅神劍更適合單體殺傷，有點被兵道圣域克制…
心生明悟，趙舜扭了扭脖子，渾身關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爆響。
卡察卡察 宛若精鋼的肌肉如蟒蛇翻滾，渾厚的鎏金神光如旭日綻放，哪怕漫天血煞都壓抑不住。
不動明王！
一個瞬步前沖，修長白皙的五指宛若鋼刀抓向敵人面門，還未及體，凌厲的氣勁就滲透神罡，割得對方皮膚生疼。
荒神碎星勁！
一邊催動精關治愈傷勢，彪悍魁梧的神將舉刀噼砍，卻不料對方不閃不避，直接徒手抓住刀身。
“撒手！”
耳邊傳來一聲低吼，無法理解的怪力從掌心傳來，神將只覺得手上一疼，精心煉化的本命武器就落入了敵人手中。
然而對方棄之如敝屐的把神刀拋到一邊，提起拳頭露出了令人膽寒的笑容。
“小伙子你很勇哦！”
溫潤如玉的拳頭瞬間擊穿氣關神罡，轟碎神器鎧甲，毫無花俏的印在肚子上。
整個身子都被從中間打折，神將兩顆眼珠幾乎凸出眼眶，蠻橫不講道理的力關權柄撕開他的體關防御，將他腹部的肌肉轟得粉碎，余勢未消的力量繼續滲入，將五臟六腑都震爆。
腹腔壓力擠壓，混合著內臟碎片的烏血從喉嚨射出，宛如一道血箭噴出幾十米遠。
然而犀利的勾拳只是組合拳中的第一招，岣嶁折疊身體幾乎是把臉送到了趙舜拳頭下，如此正點的姿勢讓他忍不住鼓起肌肉，暢快的揮出蓄滿力量的一記右勾拳。
蹬腳，扭胯，擰腰，轉體，甩拳如鞭！
殘暴的拳頭印在臉上，瞬間擊穿護體神罡，將半邊的顴骨打爆，整個腦袋像是被攻城錘轟中，瞬間扭曲變形。
拳鋒掠過，高大魁梧的軀體宛如陀螺，高速旋轉著化作一道筆直射線，灌入不遠處的小山。
驚天動地的微型蘑孤云騰空而起，方圓幾十里的人都感覺到了腳下一陣顫抖，驚詫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戰場核心處。
“自我習武以來，少有人敢與我近戰，你們真的很勇。”
環視一圈，看著包圍自己的十幾名神將驚駭的眼神，趙舜微微勾起嘴角。
“或者說…你們是無知者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