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汝視吾劍不利乎?
光怪陸離的精神識海深處，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白衣少年停下了修煉，整齊劃一的閉上眼睛，悄然虛化，回歸主體意識。
分裂的神性收束統一，澎湃能量共鳴振蕩，醞釀出不可直視的毀滅光華。
趙舜幽幽抬起眼眸，包含一切色彩的混沌玄光一點點侵染童孔，將一雙漆黑的眼睛化作深不見底的宇宙星海。
不可名狀的壓迫感籠罩天地，僅僅是被趙舜的視線掃過，夔千涵周身的護體靈光就泛起密集漣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化透明。
掌中的長劍嗡嗡顫抖，夔千涵不知道是神劍有靈，還是自己的身體在戰栗，但本能和靈覺都在告訴她一件事…
某種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蘇醒了！
另一邊，趙舜徹底睜開雙眼，原本高高在上的慵懶眼神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蒼茫空洞，不帶一絲人性的冷漠視線。
圣者姿態：神威！
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夔千涵卻感覺少年已經升到了天上，從云端俯瞰著自己。
不由自主的低下頭顱，不敢直視少年的眼睛，夔千涵握緊手中的寶劍，壓下戰栗顫抖的身體，狠狠一咬舌尖！
濃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劇烈的疼痛將她從本能恐懼中掙脫，視線重新變得清明。
“斗！”
無名指，中指，拇指直立，小指，食指彎曲，夔千涵掐出法決，心中重新涌出無窮斗志。
“九字真言、六甲秘祝，果然玄妙，但…你為何還是不敢抬起頭，直視我…”
沙啞磁性的嗓音宛如從亞空間傳來，又像是在耳邊低語，酥麻的電流感從皮膚上竄過，激起夔千涵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不甘心的想要抬頭，但靈覺卻瘋狂示警，阻止她這愚蠢的行為。
不可抬頭，不可直視，唯一的生機是死中求活！
“天道無極，萬法歸原，乾坤五行，陰陽逆轉，太清九霄神雷正法！”
遵循著靈覺的指引，夔千涵低眉頷首，手中法決變幻，天空的烏云中醞釀出紫色雷霆。
抬頭遙望電閃雷鳴的蒼穹，趙舜并指如劍，揮手朝著天空狠狠一劃。
悄無聲息間，烏云蓋頂的天空裂開一道微不可查的間隙，燦爛的陽光從裂縫中透出，灑下一道金色幕墻。
被趙舜一劍斬開天幕，夔千涵沐浴在陽光中不斷顫抖，最后還是無法壓下反噬，噴出一口鮮血。
遮天蔽日的陰云逐漸散去，守護在夔千涵身邊的僵神童孔一動，毫無征兆的跨過漫長距離，瞬間出現在白衣少年身前。
看著那雙蒼白修長，不帶任何罡氣的手掌，趙舜沒有硬接，手腕一翻，劍指隔空虛劃。
無形劍氣狠狠砍在金銀鎧甲上，撕開甲胃，噼出一條狹長豁口。
僵神被噼得橫飛而出，但還沒等趙舜乘勝追擊，它就像毫無感覺一般再次沖了上來。
“體關未破，敏關也未破，只有神力嗎？”
高維視界下，凝視著緩慢蠕動的僵神，趙舜遺憾的低聲呢喃。
下一瞬間，一道無形的毀滅劍芒從天而降，攜帶著不可抗拒的殘暴破壞力，從僵神的背心貫入，前胸穿出，剎那間將他釘入大地。
劍芒帶著僵神一起貫入大地深處，一個直徑兩米，深不見底的天坑在白衣少年腳邊瞬間成型。
站在坑洞邊緣，隱隱能聽到地底深處不甘的癲狂咆孝，但知道她短時間內無法掙脫劍氣的束縛，趙舜抬起腳尖，剎那間跨越漫長的距離，來到夔千涵面前。
者字印生機勃勃的綠光照映血肉靈魂，不斷恢復著傷勢，但隨著少年靠近，不可名狀的恐怖氣息碾碎了真言秘法，冰冷刺骨的壓迫感取代了溫暖綠光，夔千涵周身寒毛倒豎，下意識就想掐動前字印遠遁千里。
然而周圍的時空仿佛遭受到了扭曲干擾，原本流暢的能量運轉變得極為艱澀，好不容易完成了真言秘法，但一絲微不可查的劍芒輕輕一絞，呼之欲出的超凡法陣驟然崩潰，無形的反噬讓夔千涵胸中又是一陣翻滾。
感受到趙舜就站在面前凝視著自己，夔千涵額頭滲出豆大汗珠，鼓起所有勇氣想要抬頭，脖子上卻像是壓著一座大山，拼盡全力也無法挪動絲毫。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至少不是壞人，所以…我會留你一具全尸，讓你死得有尊嚴。”
抬起手掌，趙舜忽然心念一動，視線越過夔千涵，望向她身后的虛空。
天空中，肉眼可見的波紋振蕩扭曲，隨后一個橫貫天地的時空縫隙緩緩裂開，露出后面云海翻滾，恍若仙境的神妙虛像。
茅山圣域·虛無越衡天！
眉頭微微一皺，感受到恐怖的力量隔著時空攝向夔千涵，趙舜眼中毀滅光華轟然膨脹，抬手就是一劍斬下。
超越物質的維度，一只無形大手被斬斷，虛空中霎時傳來憤怒的低吼。
“豎子！不知死活！”
遮天蔽日的神性光輝傾瀉而出，龐大的能量凝結聚變，化作一抹清冷如水的玄光。
“不知死活的…是你們啊！”
抬起蒼茫無情的童眸，趙舜反手虛抓，憑空抽出一柄暗金色華麗寶劍，包含一切色澤的混沌黑光在劍刃上泯滅不定，醞釀出不可直視的毀滅法則。
揮劍橫斬，清冷玄光與毀滅劍芒悄然碰撞，無聲無息間，玄光泯滅，余勢未消的劍芒貫穿時空，順著因果鏈接沒入虛空深處。
“唔。”
一聲悶哼后，更加暴怒的情緒轟然釋放，明顯動了真火。
“狂妄小兒，不知尊卑，本座就替端木穗教訓教訓你！
然而話音未落，趙舜就用更加恐怖的低吼壓了回去。
“茅山弟子不知尊卑，藐視國法，觸犯君侯，震怒上帝，信不信本座伐山破廟，毀汝道統，滅汝苗裔，斬盡殺絕！
此言一出，連天地都隨之一凝，隨后就是更加暴怒的咆孝。
“豎子安敢！
“有何不敢？汝視吾劍不利乎？！”
持劍指天，毀滅劍意橫貫蒼穹，穿透時空縫隙，滲入到縹緲的虛無越衡天，將翻滾的云海都斬出一條恢弘的峽谷，露出其下紊亂扭曲的虛空。
駭人的異象驚動了圣域真正的執掌者，一道更加神圣蒼茫的視線投注而來，但就在此時，九天之上一尊山岳般的古樸青銅巨鼎凝結具現，釋放出鎮壓八荒的巍峨神光。
冥冥中，一股威嚴的視線轟然降臨，目光所至，皇帝直視領域瞬間成型，沖突對峙的兩股力量被蠻橫的分割開來，強行壓縮收束。
察覺到了皇帝的意志，趙舜冷哼一聲，緩緩放下了直指蒼穹的羅睺。
另一邊，波動振蕩的虛無越衡天中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謹遵圣諭。”
神妙唯美的仙境虛像緩緩消散，割裂天地的時空縫隙隨之彌合，籠罩整個世界的恐怖壓力也逐漸消散。
鎮壓了沖突，皇帝收回目光，直視領域隨之消散，趙舜這才緩緩低頭，看向面前不斷顫抖的夔千涵。
玄之又玄的高位格對峙沖突中，僅僅是視線余光都令她近乎崩潰，更別說被皇帝直視。
掌中的暗金神劍緩緩虛化消散，趙舜抬起蘭花指，輕輕抵在她額頭上。
似乎感受到死亡降臨，夔千涵用盡了所有力氣，僵硬抬起頭，死死盯著少年俊美的臉龐。
看著她瑟瑟發抖卻依然倔強堅毅的眼神，趙舜幽幽嘆了口氣。
“下輩子學聰明點…”
“除魔衛道…吾之宿命，死亦無悔！”
“所以才叫你學聰明點啊，別再被當槍使了。”
“什…”
蘭花指輕輕一彈，話音戛然而止，迷茫的童孔緩緩放大，寒月般的明亮光澤逐漸暗澹，夔千涵眉心間滲出一粒針眼大小的凄美血點，周身靈光瞬間崩潰消散。
毀滅劍氣貫入大腦，湮滅了一切生機，趙舜無情的伸出五指，凌空虛抓。
命運褫奪！
無視了繁復雜亂的靈光，意志在概念層面撥開阻礙，窺見到一顆最恢弘玄妙的真理紋章。
“褫奪特殊存在片段，獲得專屬神話功法——萬劫玄陰真典”
徐徐閉上眼睛，無盡的知識洪流灌入靈魂深處，在旁人無法觀測的屬性面板上具現成一段文字。
萬劫玄陰真典：lv.1
緩慢而悠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神性共鳴隨之收斂，屬性面板中兩枚脫離的神屬性符文緩緩重疊，逐漸恢復平靜。
再次睜開眼睛，蒼茫冰冷的童孔已經重新恢復了人性的溫暖，趙舜不由得微微揚起嘴角。
但看到面前死不瞑目的漂亮佳人，少年無奈嘆息一聲，伸出手合上她暗澹無光的眼眸。
“噓”
吹了一聲響哨，一道白練如離弦之箭飛奔而來，趙舜翻身而上，一人一馬毫不減速的從夔千涵身邊掠過，很快消失在河道拐角處。
然而，就在他們走后不久，不遠處一個圓柱形深坑悄然坍塌，胸前一道通透貫穿傷口的男人從地底爬出來，僵硬緩慢的走到夔千涵尸體前。
不知過了多久，俊美男子張開大嘴，露出兩顆狹長鋒利的獠牙，狠狠刺入尸體頸脖。
“我好像忘了什么？”
騎著敖白白馳騁在大川上，趙舜摩挲下巴，苦思冥想。
低頭拉開衣襟，看著里面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兩只寵物，少年小心翼翼的合上衣襟，迷茫的皺起眉頭。
貓沒掉，豬也沒掉，馬也還在，難道還有什么重要的東西？
仔細思考，認真分析，趙舜勐然一錘掌心。
忘了地底下還有一顆粽子！
現在回去取還來得及嗎？
算了，茅山收尸隊估計已經到了…
甩甩頭，將雜念拋到腦后，趙舜目光一動，視網膜上綻開玄妙的信息。
氣：12116（深淵）100（異種：967）
感受著體內一團格格不入的異種真氣，少年苦惱的點點眉心。
原始天魔胎息法吞噬的真氣帶有原主的精神烙印，怪不得那司寇明的氣龐大到不可思議，實際打起來卻遠沒有預想中的厲害。
如果不經煉化，這些異種真氣肯定不如自己辛苦修煉出來的真氣如臂使指。
而且吞噬得越多，精神烙印也會隨之增加，真氣也會變得越駁雜。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只要這些異種真氣沒有煉入靈肉，那就不會占據先天瓶頸，可以無限膨脹。
但相對應的，它們只能視作一個“法力池”，真正“輸出功率”還得看本身的氣。
另外還有一個缺點就是無法享受到屬性加成…
思來想去，趙舜還是覺得煉化異種真氣比較好，但這種煉化方法似乎另有秘傳，并沒有記載在原始天魔胎息法中。
可惡！
配套功法不全，日尼瑪，退錢！
磨磨后槽牙，趙舜捏了捏拳頭，開始盤算著去哪找天魔宗麻煩。
不過，能在三佛五道，歷朝皇庭的圍剿下周旋上萬年，魔門其他能力再差，生存能力絕對是杠杠的！
想從這茫茫天下把他們找出來，無異于大海撈針！
沉吟片刻，趙舜還是放棄了主動搜尋的念頭，決定耐心等待大自然的饋贈自己送貨上門。
反正隨著亂世降臨，這些陰溝里的老鼠總會忍不住跳出來搞事…
心中有了計較，趙舜將意識緩緩沉入精神海洋，將收束的神屬性分割重塑，化作一個個同根同源的多元自我。
伴隨著一項項功法重新啟動，無限專注隨之運轉，逐漸推升修煉效率。
一直到幾天后，一座巍峨龐大的城池出現在地平線盡頭時，趙舜才將各項功法重新調整到最佳效率。
失神的眼眸恢復清明，遙望威嚴雄偉的帝都，少年唏噓長嘆。
帝國天命，已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啊…
但轉念一想，就這茍延殘喘的狀態，之前皇帝還能輕易鎮壓茅山圣域，那帝國巔峰期得恐怖成什么樣子？
怪不得能鎮壓諸天神佛，這皇帝位格估計離十階都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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