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制度碾壓
“痛快！太痛快了！老夫這一輩子都沒這么爽利過！”
一口飲盡杯中茶水，一個身穿粗糙布衣的老漢重重將杯子頓在桌上，長長吐出胸中的濁氣。
仿佛將幾十年積郁在心底的忿怨一起吐了出去，滿是皺紋的臉上紅光滿面，居然隱隱透露出一絲意氣風發，連佝僂的背脊都重新挺直了！
“可惡，當時掌柜不給請假，否則我一定要去瞻仰一下武安君的風采！”
“哈哈哈，那你可虧大了！”
“你們誰看見了，快說說唄，當時到底是個什么場景？”
“嚯！那可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啊！”
“沒錯，只見武安君手起劍落，手起劍落，兩千多人不到幾炷香功夫就全都砍完了，尸體在湖邊堆成了小山，你現在去看那周圍，方圓兩畝地都是紅的！”
“哈哈哈哈，最好玩的是，武安君把他們燒成灰后灑到了地里，說是什么廢物利用，肥田養地！”
“真的嗎？哈哈哈，武安君可真損，我喜歡！”
“還有！還有！史良才那狗官還企圖包庇那群畜生，結果武安君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把他們全都革職了，聽說現在全都下了大獄…”
“可惜啊，我年紀太大了，不能為武安君效力，但我家長孫是個好兒郎，當天就去武安君那里報名參軍，不才，居然被選上了！哈哈哈！”
類似的議論以臨波城為起點，如颶風般傳遍整個封地。
無數人見面就互相打聽議論，無論重復了多少次的消息都聽得津津有味，熱血沸騰。
更有許多年輕人心中豪氣頓生，主動響應趙舜的號召，源源不斷前來參軍。
數以千萬計的百姓雖然日常生活還沒有具體的改變，但心里已經隱隱泛起了希望。
而看到這群過去宛如豬狗一般的泥腿子眼底泛起了火光，再也不復以前那麻木怯懦的模樣，鄉間的地主豪紳不由得背脊發涼，依稀察覺到了某種不祥的預感，囂張跋扈、草菅人命的行為明顯有所收斂。
而在颶風的中心，人們口中敬若神明的武安君卻在伏案頭疼。
“沖動一時爽，事后火葬場，是這么說的沒錯吧？”
豐腴嫵媚的倩影坐在書桌旁，翹著個二郎腿幸災樂禍。
白了這樂子人一眼，趙舜開始后悔教她一些后世的騷話。
“哼！還有句話叫做一直沖動一直爽！”
合上手里的卷宗，白衣少年冷哼一聲，沒好氣的盯著她。
“史良才他們都榨干凈了么？居然還有空跑來看我熱鬧？”
“只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邊角料了，伱說的那個囚徒困境理論挺有意思的，一旦挖開某個缺口，他們就像吐豆子似的，一股腦全招了！”
“集體的最優解并非個人的最優解，人性的弱點在他們這些蟲豸身上一用一個準！”
冷笑一聲，趙舜不著痕跡瞄了奧克麗·亞妮一眼，心中明白，她才是真正的功臣。
史良才等人的位格和精神力量根本無法抵擋全知之眼大祭司的心靈窺視，稍微引導一下，那些自以為無懈可擊的隱秘就如同書本一樣攤開在她面前，任其閱讀！
甚至都不需要他們開口交代！
而知道了這些隱秘，她就能以此去訛詐誘導其他囚犯，于是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鎖鏈斷裂，連鎖反應下，心理大壩轟然坍塌，所有人都爭先恐后的交代罪行，企圖減輕自己身上的懲罰。
畢竟，你不交代，自然有別人交代。
看別人減刑自己背鍋，那可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貪污腐敗，包庇犯罪，賣官鬻爵，侵占民田…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現在全知道了，但看著手里如此充足的證據，趙舜卻苦于沒有足夠的人手，根本無法發動大清洗。
看到少年愁眉苦臉的樣子，奧克麗·亞妮忍不住抿嘴輕笑。
“誰叫你不按計劃來，等你擴軍十萬，就能毫不費力的把這些家伙一網打盡了！”
“不行，看著這些蟲豸多蹦跶一秒鐘我都難受！”
凝重的搖搖頭，趙舜無奈的長嘆一聲。
原本他的確是打算先虛與委蛇，把軍隊練好了再展露獠牙。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誰能想到操練了十幾年，滿編一萬五千人的師最后居然只有兩百可用之士？！
最初計劃是以蒼蛟營為骨干掌控萬人師，再以此為基礎擴張成十余萬人的大軍。
但現在…
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趙舜重新翻開卷宗，扣扣索索的盤算著手里的人手，發現無論怎么調動都不夠用！
雖然一口氣把整個臨波城上下勾結的蠹蟲全部打入大獄很爽，但也瞬間造成了巨大的權力真空。
而趙舜手里近兩千人的海軍，以及一千多人的蒼蛟營雖然都是接受的骨干精英教育，能肩負起一定的行政管理，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只能勉強維持社會機能運轉。
世家自古就壟斷了這方面的知識以及超凡路徑渠道，寒門難出貴子，這也是他們為什么有囂張的底氣！
失去了他們的配合，這社會還真不好管理。
如果他們再給你使點壞，把原本好的政策扭曲曲解，那么民心動蕩，所有的怒火都會被引導向世家的敵人。
如果你想抵制一個政策，就把它推升到極致…
想起后世某些蟲豸的操作，趙舜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用膝蓋想都知道，接下來他只要作出任何指示，兔死狐悲的各地官員肯定變著花樣給他整活。
你說要懲處腐敗？
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到了，所有看不慣的人全部抓起來，剝奪財產，拷打至死！
別問，問就是武安君的指示！
要怪你就怪他！
所以，自從那場官場地震后都快半個月了，趙舜就像啞巴了一樣，沒有對臨波城以外的地區傳達只言片語，就是怕這些世家黨羽借題發揮，上綱上線，無限擴大…
最后…給他整個大新聞！
吐出一口濁氣，趙舜翻開地圖，認真凝視著復雜的線條。
整個魯州劃分十六郡，大師姐的封地占據了東邊臨海的三郡，分別是臨波煙海威山三郡。
而他現在的力量別說煙海威山，就連臨波郡都覆蓋不了。
具體點，只能勉強管理臨波城方圓百十里范圍，再遠的地方就鞭長莫及了…
而這個廣袤的世界大得離譜，光是一個臨波郡估計就有幾十萬平方公里，再加上煙海威山，沒有幾十萬軍隊，自己想把封地“打掃干凈”的想法根本無法實現！
直到此時，趙舜隱隱理解為什么皇帝會被世家制衡。
大旻朝的疆域太過恐怖，沒有這些幫助控制基層的地頭蛇，皇帝根本不可能維持住版圖完整，自然的離心力就會讓整個帝國分崩離析！
基層交給世家鄉賢，皇權除了直隸以外基本是間接統治，最多輻射到扼守天險要道的四大京城。
這樣帶來的好處是管理成本驟減，皇帝只要壓制平衡好世家，就能大體控制住整個國家。
但壞處就是…皇權不下鄉！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底層權力沒有制衡，自然會逐漸腐敗。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土地兼并！
于是癌變慢慢向上傳導，最終自下而上系統性的將國家拖入深淵。
摩挲下巴，趙舜依稀看清了這個帝國的癥結，腦海里的計劃輪廓一點點豐滿。
我需要一個擁有高度組織能力，堅定執行能力，靈活應變能力，強大斗爭能力，以及崇高信念的組織！
但問題是，擁有這種水平的組織…別說現在這個世界，就算在前世21世紀的地球，那也是鳳毛麟角！
直接照抄那個先進政黨是不可能的，畢竟兩個世界的基礎邏輯，生產力，民眾覺悟等各種條件都不一樣，必須因地因時作出調整…
但只要學得一半，不，哪怕十分之一，都足以碾壓這個落后的封建舊制度！
另外，還有個好消息是，這是一個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
當一個概念與共識被凝聚起來后，某種虛無縹緲的唯心力量就會在現實中凝結具現。
初期，也許這股力量太過渺小，連亞妮都沒有注意到，但覺醒心勝于物這個唯一性天賦后，自己已經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創造祂！
緩緩抬起手，一枚旁人無法觀測的鐮刀鐵錘徽章在掌中凝結，下一秒，伴隨著少年意志的變化，徽章又融化變形成一條威嚴圣潔的金龍。
玉璽、九鼎、神劍…
看著各種各樣的形態在掌中變化，趙舜若有所悟，體會到了心勝于物恐怖的威能。
我的意志，就是世界運轉的規律啊…
可惜…我的神性太過渺小，不然宇宙就該大結局了…
五指猛然一握，變化莫測的象征瞬間隱入體內，趙舜抬起眼簾，發出輕聲呼喚。
“湯鴻達。”
“末將在！”
等候多時的湯鴻達推門而入，恭恭敬敬的將一疊厚厚的文書遞給趙舜。
“軍營情況如何？”
“按照您的吩咐，之前那個營地已經徹底夷為平地，分給周圍的無地農民耕種，新的軍隊將和他們完全切割！”
“嗯。”
翻開厚厚的文書，趙舜一心二用，一邊聆聽湯鴻達的匯報，一邊瀏覽密密麻麻的圖表。
“另外，民眾的參軍熱情依舊高漲，陸續還有周邊縣市，甚至煙海威山郡的人不遠千里前來報名！”
“目前接收了多少人？”
“經過層層篩選，優中選優，登記在冊59122人，其中有幾個天資好的，經過這半個月訓練，已經勉強達到覺醒條件了，是否賜下魔藥讓他們覺醒？”
“暫時不用，再訓練一段時間，到時候表現好的賜予優秀甚至卓越等級的魔藥，既然他們有天賦，那就要好好栽培。”
“是！”
抱拳應諾，湯鴻達抬頭瞄了眼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察覺到他有些別扭的情緒，趙舜頭也不抬的問道。
“有什么事就說。”
“啟稟君上，末將無能，至今未突破六階，整個蒼蛟營的骨干最多只能控制萬人以下的部隊…”
臉上騰起了一團火焰，湯鴻達聲音越說越小，最后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知道，這些人并非全是你的兵源，除了預備役，我另有他用，你只要先練出一個萬人師來，然后我帶你們去以戰代練，應該很快就能滾雪球…”
提筆在文書上寫寫畫畫，趙舜平靜的說道。
湯鴻達松了口氣，羞愧又期待的點了點頭。
“遵命！”
寫完了手里的批注，白衣少年緩緩抬頭，深邃眼眸直視湯鴻達的雙眼，微微一笑。
“湯校尉，不，湯將軍，接下來幾年時間內，我準備把軍隊擴張到十萬以上，我需要一名神將。”
意有所指的話語宛如一道驚雷在湯鴻達腦內炸開，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趙舜，激動得微微顫抖。
看到他的反應，趙舜鼓勵似的微笑點頭。
“你天資過人，是師姐千挑萬選的人才，接下來我會對你委以重任，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雙眼興奮得充血，湯鴻達用力抱拳，惡狠狠的點頭。
“必不負君上所望！”
“嗯，下去吧。”
擺擺手，給下屬打了一針雞血，趙舜笑看湯鴻達激動難耐的離開，估計接下來那群新兵有罪受了。
“既然要讓一部分人走其他路徑，為什么還要讓他們接受軍事訓練？”
走到趙舜身后，奧克麗·亞妮壓著他的腦袋偷看桌上的文件，百無聊賴的問道。
“早點分專業，針對性培訓不好么？”
“你現在正是缺人用的時候啊。”
頂著腦袋上沉重的壓力，趙舜合上文件，幽幽解釋道。
“今后我們所有的干部都必須接受一定程度的軍事訓練，甚至以后有條件了，還要重新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
“這…有什么意義嗎？”
“當然，這可是超越時代的密儀…”
意味深長的揚起嘴角，一個不斷變化蠕動的徽章在少年掌中具現。
居家辦公好煩，隨時都有消息進來，工作和生活時間都混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