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新天?
聽到趙舜若有所指的低語,眾人頓感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高高豎起,頭皮像是過電一般陣陣發麻。
他想干什么?
他難道不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統治者?
得罪了我們,各方壓力足以將他碾為齏粉!
然而根本懶得跟這些將死之人解釋,趙舜淡淡的看向湯鴻達。
“把他們壓下去,關入地牢。”
“是。”
“誰敢關我?!”
哪肯束手就擒,龐覺怒吼一聲,雙眼充血的瞪向趙舜。
“豎子!吾等是看在長公主面子上才尊稱你一聲武安君,你還真以為有權治得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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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雙方徹底翻臉,龐覺身后的眾將也冷笑一聲,龐大的血煞之力開始交匯融合,釋放出巨大的壓力籠罩趙舜。
“玩幾個賤貨怎么了?需要你來管?”
“也不看看到了誰的地盤上!”
“不識抬舉的東西!”
聽著一群尸體的謾罵,趙舜內心毫無波動,只是握住盤龍金印,按在虛空中輕輕一印。
“卸甲。”
虛空中憑空展開一方半透明的金色薄膜,盤龍印章落在上面發出振蕩靈魂的嗡鳴。
旋即,幾個玄妙威嚴的古拙篆文轟然膨脹,剎那間融入天地。
與此同時,正在蓄勢對峙的眾將面色猛然一變,只覺得構成他們力量的根源被剝離褫奪,整個人就像被抽掉了骨頭,瞬間萎靡下去。
“跪下。”
白衣少年言出法隨,除了最強的龐覺還勉強支撐著雙腳下跪,其他人直接被壓得五體投地,甚至連哀嚎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用力的想要抬頭,但腦袋上的壓力宛如泰山,壓得龐覺的背脊越發佝僂,視線只能看到一雙雪白精致的長靴。
為什么?
為什么這家伙能行使長公主完整的權柄?
就算長公主賜予他獨斷專行之權,區區三階武夫,憑什么壓垮我們這么多傳奇武將?
百思不得其解,但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虛無縹緲的皇權威嚴轉化成了真實不虛的力量,壓得龐覺渾身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異響。
終于,龐大的壓力碾碎了膝蓋,讓他不由自主的佝僂趴地,五體投地般匍匐在白衣少年的腳下。
俯視著這一群被碾得筋骨盡碎的高階將領,趙舜緩緩收回共鳴的神性,虛空中釋放出燦爛純金光華的盤龍印章失去能量催動,恢弘的神光逐漸熄滅。
其他人早已被壓得失去意識,唯有龐覺感受到了身上的壓力散去,艱難的抬起頭,怨毒仰望著淡漠無情的白衣少年。
“你在與整個魯州為敵,你會后悔的!”
根本懶得看這些等待下鍋的蟲豸,趙舜跨步從他腦袋上越過去,淡淡吩咐道。
“照顧好那些女子,看緊這些家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接近他們!”
“是!”
湯鴻達大聲應諾,麻利的組織士兵將兩撥人分別帶走。
“對了,除了蒼蛟營外,其他人皆不可信任,你暫時接收整個軍營的兵權,好好盤整清理,我要知道營地里的真實情況。”
走到營房門口,趙舜隨手向后一拋,一枚散發淡淡金光的青銅兵符精準落入湯鴻達手中。
感受到掌中沉甸甸的重量,湯鴻達面露狂喜:“遵命,大人!”
說是暫時接管,但原來的將領全部被廢,他們這些根正苗紅的嫡系肯定是要統攬大權的!
而且蒼蛟營本來就是長公主作為控制私軍的骨干軍官來培養,湯鴻達內心深處一直懷揣著使命感,只不過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走出奢華的營房,趙舜環顧四周,占地廣袤的營地一片祥和,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軍營上層已經變天。
沒有騎馬,白衣少年抬腿踱步,漫步在營地里,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觀察這支軍隊。
但越看越是失望,直到此時,趙舜才明白,并不是所有軍隊都像蒼蛟營或者三州精銳組成的天狼營那么強大。
這里的底層單位全都是僅比普通人稍強的一階大頭兵,二階很少,三階更是鳳毛麟角!
甚至當初扶桑使團的護衛素質都比他們高出一大截!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軍紀渙散,蛇鼠一窩。
短短幾炷香的時間,蒼蛟營已經從營地里救出幾十名奄奄一息的女子,全都是高層將領玩膩了賞賜下來的“玩具”。
據某些懺悔的士兵透露,那些良心未泯,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早已被排擠。
甚至某些實在看不下去,想把這些事公之于眾,進城告狀的人被當著全軍的面扒皮抽筋,“以正軍法”。
長此以往,自然再也沒有人敢挑戰“秩序”,要么扒層皮離開軍隊,要么融入這座大染缸。
聽到這些情報,趙舜莫名想起了爛成一坨的朝堂。
都是系統系腐敗,好人死無葬身之地,爛人享受榮華富貴,任何想要挑戰這群既得利益集團的行為,都會受到整個體制從上到下的排擠,甚至清洗!
別看表面上派系林立,黨爭不斷,在觸及到共同利益的時候,這些人瞬間就能毫無隔閡的團結一致!
就像當初師姐調動力量追查歡愉秘教,結果連她自己的部分支持者都明確站出來反對!
恍惚間,在趙舜腦海里,盤根錯節的利益鏈條化作一條條巨大的鎖鏈捆住皇權,拖著祂一起緩緩陷入深淵。
前世宋末、明末、清末的各種奇葩怪象在心頭閃爍,互相印證之下,白衣少年不由得發出了無奈嘆息。
雖然擁有超凡之力,但社會結構依舊沒變,封建王朝末年的蟲豸永遠都能治好人的低血壓。
有這些“臥龍鳳雛”,何愁帝國不滅啊!
懷著幽幽嘆息,趙舜穿過大營中部,來到后營。
前方的騷亂還沒傳遞到這邊,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依舊保持著他們“原汁原味”的生態。
“杰哥不要,杰哥不要!”
“閉嘴!乖乖站好,給我康康!!”
接連發現類似這種對話,趙舜只覺得腦仁一陣陣亂跳,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這些兵臟了,不能要了!
阻止了幾起暴力摔跤事件,護住了幾名無辜者的菊花,白衣少年忽然又聞到了某種熟悉的味道,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一腳踹開某個角落里隱蔽的營房,撲面而來的霧氣熏得趙舜封閉呼吸。
看著十幾個拿著大煙槍,躺在炕席上吞云吐霧,飄飄欲仙的士兵將領,趙舜眼中的冰冷化作了刺骨寒光。
運掌如刀,凌空一切將整個營房的上半截掀飛,呼嘯氣勁吹得所有人狠狠撞上墻壁上,隔了一兩秒才哀嚎著跌落到地上。
“抓起來,好好審問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是!”
幾名跟在少年身后的蒼蛟營士兵連聲應諾,粗暴的將這些煙鬼壓下去。
大致逛了一圈,趙舜已經對營地有了基本的印象,徹底放棄了之前的樂觀幻想。
果然,依靠這些蟲豸構建的體系永遠也搞不好帝國,想要從內部改造糾正,還不如將一切推倒重來!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遙望天邊的層層烏云,趙舜緩緩伸了個懶腰,渾身關節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充滿斗志的握緊拳頭。
11艘戰艦,幾十艘運輸船,上百艘民用商船擁擠在港口,成山成山的物資被裝卸下船,然后在無數貪婪的視線下清點運輸,分門別類送到城內的十幾座庫房里。
“史大人,長公主殿下送來的金銀珠寶當中,有不少是易碎品,下面人笨手笨腳,怕是會有一定損耗啊…”
“呵呵,徐大人可要囑咐下面的人注意,武安君這次可是專門帶來了記賬人員,如果損壞了公主殿下的財物,怕是誰也擔當不起。”
“史大人言重了,這么多物資搬運途中難免磕磕碰碰,有一些細微的損耗,想必武安君也能理解。”
“況且只要我們稍作粉飾,以武安君的學識…呵呵…”
“哈哈哈哈,是極!是極!武安君少年英雄,必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聽到這些人心照不宣的哄笑聲,史良才笑而不語,轉頭看向那連綿龐大的船隊。
既然其他人都要損耗,那我可不能吃虧!
持續需不斷的裝卸工作直到三天之后才徹底結束,等到清點入庫完成,時間已經來到了第四日。
這段時間趙舜和蒼蛟營一直呆在軍營內,臨波城陷入狂歡的官老爺們也沒注意到他的舉動,完全不知道整個軍隊已經徹底變天。
而在營地里,看著湯鴻達整理出來的資料,趙舜只覺得血壓又在隱隱上升。
加上后勤軍醫補給,滿編一萬五千人的師實際只有不到五千人,接近70的名額是在吃空餉。
即便如此,剩下的軍餉經過層層盤剝,落到基層士兵手里的也只夠糊口!
也怪不得軍紀糜爛,士無戰心。
要不是需要士兵結成血煞軍陣,他們連覺醒兵道的魔藥都準備變賣!
要知道,私自買賣兵道魔藥可是誅九族的重罪,民間可以包容幾乎所有職階,唯獨兵道傳承牢牢掌控在皇室手里,任何人想要染指都視作叛亂!
一想到師姐每年為這支軍隊提供的豐厚軍費,趙舜就忍不住搖頭。
老板糊涂啊!
“大人,這是他們這些年擄掠周邊女子的情報,經過和幸存者口供的對比,還有一些士兵的供述,受害者可能多達500多人,更遠的記錄已經不可查,但按照目前的比例分析,總共的受害者可能超過千人。”
觸目驚心的情報一條條匯總到趙舜面前,看著這些令人血壓飆升的數字,少年只是平靜的問道。
“營內有多少士兵沒有參與其中?”
“大概只有數百人。”
“很好,除了他們,其他人全部關入大牢,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
等到湯鴻達退出營房,一道豐腴的嬌軀悄然浮現在趙舜背后,伸手環抱他的脖子。
“你再不回城,你師姐的那些棺材本就要全部被瓜分掉啰。”
聽著幸災樂禍的低語,趙舜緩緩仰頭,枕著巨大柔軟的腦墊波悠悠嘆息。
“我明明可以直接宰了他們,卻還給了他們一個犯錯的機會,我實在是太仁慈了!”
“你倒是仁慈了,我堂堂全知之眼大祭司卻要幫你監視那些愚蠢的螻蟻,憑什么啊!”
雙臂不滿的緩緩使勁,趙舜只感覺腦袋逐漸陷入了不可描述的柔軟中,仰頭望著面帶皇冠飾品的絕美臉龐。
“亞妮,這方面我能信任的只有你。”
聞言,半覆面具下的嘴角瘋狂上揚,奧克麗·亞妮松開少年的脖子,得意捏了捏他的臉頰。
“那我有什么好處?”
“呃…我以后隨便讓你看?”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
瞄了眼現在都還沒取下來的療傷面具,趙舜默默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好,成交,以后即使你師尊來了,也不準趕我走!”
輕輕一點少年的眉心,龐大的信息洪流沖入他腦中,豐腴嬌軀向后略退一步,悄無聲息融化在黑暗中。
查看著奧克麗·亞妮傳來的情報,趙舜對基層官僚的貪婪再一次有了新的認識。
偷梁換柱瞞天過海魚目混珠…
富可敵國的財富在悄無聲息的轉移消失,強大的超凡之力不僅可以扭曲認知,甚至可以短暫篡改現實!
等到幾年之后,所有的線索天機都會被遮蔽斬斷,任何人都無法回溯真正的蠹蟲…
如果自己真只是一個“粗鄙”武夫,那群專業官僚哪怕當著面伸手,自己恐怕都察覺不出來。
幸好叫上了亞妮,不然很多事單靠自己,簡直寸步難行!
微微松了口氣,趙舜閉上雙眼,默默整理著腦海內龐大的信息,過了許久才猛然睜開眼簾。
接下來的事情需要大量人手,得先把軍中清理干凈,擴充隊伍,然后才能一網打盡…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白衣少年肅然而起,大步走出營房。
“把軍營中被擄掠的民女帶上,回臨波城!”
遙望天際,趙舜臉上揚起一抹嗜血猙獰的笑容。
“我要替她們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