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世界范圍內,造紙工業廢水都是重要的污染源。例如日本、美國分別將造紙工業廢水列為六大公害和五大公害之一。他們對污水處理不達標的造紙企業,處以超乎想象的高額罰款,傾家蕩產都不夠賠的。」
「《明報》記者在豫省已經發現了六座癌癥村!大批次的造紙廠,例如滑縣的方興造紙廠,就不顧百姓反對,將連處理都未曾處理過的污水,直接排入河水中,大量致癌物質充斥在村民的生活環境中,結果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癌癥村!」
「我國絕大多數造紙廠都是用堿法制漿來生產造紙所用的黑液,黑液所含的污染物占造紙業污染的90以上,具有高濃度、難降解的特性,在廢液中含有毒性極強的高致癌性物質二惡英。」
「豫省絕不是唯一一個省份有癌癥村的,我可以負責人的說,《明報》目前至少已經發現了超過五十個村莊,十年內患癌人數至少超過五十人!而這些地方,幾乎都是有造紙廠的縣地!」
「靠監管…目前的大環境來看,未必管用。即便上面有這個決心,可下面為了政績,也會幫忙瞞著。與其這樣,不如用商業手段,打敗他們,讓他們無立足之地!」
「金光紙業計劃在冀、豫、魯、浙、閩、鄂六省,建立六家超大規模的造紙廠。要投重金,不惜代價的建立起完善的污水處理工廠。目的只有一個,將那些污染小廠,趕盡殺絕!」
張青面色嚴肅認真的解釋說道。
洪老眉頭緊鎖,道:「投入那么大,打價格戰,真的能有利潤嗎?張青,你是學社會學的,應該知道,沒有利潤,是做不持久的。」
張青微笑道:「洪老,是有利潤的。我們的市場那么大,薄利多銷,市場占住后,利潤還不小。而且我們對外出口的價格,不會像國內這么低廉,但比國外本地的價格低不少。換算下來,仍舊有利可圖。短期內,三到五年間,或許會虧一些。但五年之后,會賺大錢。我手里的資金相當充足,賠得起!」
幾個老人被這有錢任性的話給逗笑了,隋老笑了稍許后,看向洪老嚴肅道:「可以試一試。我們不惜一切代價的發展經濟,歸根結底,是為了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們可以在各方面讓步,可以忍辱負重,可以背負罵名,但如果為了發展經濟,反而使得人民的生命健康受到損害荼毒,那么只能證明這條路是走歪了的!」
幾個老人都緩緩點頭,洪老鐵面無私些,道:「是要整頓一下,不過張青說的有道理,憑行政手段,恐怕未必奏效,得用市場的辦法來辦。只是畢竟是民生行業,還是要有國資入股一下,包括那個海洋牧場。但是丑話說在前頭,國庫里沒有錢,沒錢入資。只能用一些舊的造紙廠,還有一些漁業公司,一直停頓在那里整改,算上地皮,打包給你。張青同學,你覺得怎么樣啊?」
一晚上一直比較沉默的岳老呵呵笑道:「洪老,小心人家說你吃相難看啊。」
洪老雙手一攤,道:「那我有什么法子?我總不能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吧?」
眾人大笑,張青認真道:「洪老的愛護之心,我能明白,也很感激。國情之下,單說一個地方保護主義,我要砸那么多人的飯碗,斷那么多人的財路,沒有國資保護,還不知道要遭遇多少困難。海洋牧場關系重大,而且也需要強有力的部門來監督同行,一家民企是辦不到這些的。能有國資入注,對于這兩個行業的規范發展,助益極大!」
洪老是真的太高興了,哈哈笑道:「看看,看看!我就說,張青同學的覺悟,一定是極高的!我沒想看錯人,也沒有說錯!小張同學,你放心,國資只入股,不涉及管理。政務院來當你的靠山,你放手去辦!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出一條什么樣的道路來!」
隋老忽然道:「好了,正事談完了!張青,是不是還有一首洋文歌沒唱?」
張青:「…」
見張青楞在那,隋老哈哈笑道:「張青,國家要發達,民族要復興,這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腳踏實地的去埋頭苦干。但是呢,我們不能把腦筋繃的太緊。生活工作中已經很緊張了,如果我們自己再不能豁達一點,去在忙碌中尋找一些快樂,那么日子久了,不僅生活搞不好,連工作也做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呀?」
張青笑著點頭,道:「隋老,您說的對!您的這種樂觀豁達、風趣幽默和智慧,是我們這些晚輩最好的人生導師!」
南池子家中。
張青到家后,撥通了齊娟的電話,那邊等了很久了。
電話接通后,齊娟笑問道:「怎么樣,隋老說什么了?」
張青笑道:「唱了兩首歌,談了海洋牧場和植樹造林兩件事,讓我放手干,遇到難處他給我撐腰。」
齊娟咯咯驚笑道:「真的假的?」
隋老這樣的偉大人物,會說這么直白的話?
不過想想也說不準,張青性格低調,在國內從未為非作歹過不說,連商業上,都竭力壓低利潤,以促民生。
這樣的青年,哪個老人會不喜歡呢。
張青笑道:「真的。不過不止是隋老,洪老也說了。他們還知道我們元旦結婚,他說雖然去不了,但還是給我們送了禮,寫了兩幅字給我。」
李素芝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張青,隋老給你寫的什么字?」
張青笑道:「一副是國之棟梁,一副是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李素芝沉默稍許,或許是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過了一會兒才感慨道:「張青啊張青,老人家的信任和青睞,至少在未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內,你都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是前所未有的信任,你一定不要辜負了。」
張青應道:「媽,我知道了。」
十二月三十日。
一架載有孟潔、古衛紅、周洋、李子君的媽媽,并金星、李楚東、吳曼、蔡麗及渠晴、喬月、孫欣、孔莉、李子君、曹慧、肖薇、曹慧女朋友…曹強、胡子墨等客人,并張藍等家人的飛機,從平京出發,前往了浙省臨安市。
一上飛機,古衛紅就把張青叫到了身邊,問道:「聽說隋老給你寫了兩幅字,祝你新婚快樂?」
幾個阿姨注視下,張青微笑點頭,道:「是,隋老送了兩幅墨寶。」
古衛紅嘖嘖兩聲,倒是和李素芝的想法差不多:「你現在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張青好笑道:「古阿姨,我又不是妖怪,要風要雨干啥。」
孟潔微笑道:「張青是做事的人,不在意那些咋咋呼呼的名聲。」
周洋拉后腿:「他已經是名聲在外了,上個禮拜曹強和人在長安會館打架,被圍在那了,張青單槍匹馬上門兒,一群人上來和他握手。要不是岳小二在中間勸著,石永山非得挨揍不可。」
見一雙雙眼睛看過來,張青一臉的有口難辯,哭笑不得道:「這都是誰造的謠啊!那天是子墨來找我,子君他們正在我家準備吃飯,我聽說強子在那邊和人起了沖突,就過去帶了回來,壓根兒沒和任何人起沖突。再說,石永山是石家子弟,我還沒囂張跋扈到欺負到石家頭上吧。這造謠也太沒譜了,曹強和子墨就在后面,我可以找來對峙!」
聽他這么說,幾個阿姨就相信了,周洋無語望天…
這些子弟們,在長輩面前都一個德性,乖巧懂事的一塌糊涂。
張青這小子也不例外!
孟潔問古衛紅道:「你們吃張青送的鮑魚了沒有?味道怎么樣?」
古衛紅笑道:「我們川蜀人,其實吃不慣那個味道。你是海邊長大的,肯定吃的高興。劉萍,你吃得慣吃不慣?」
李子君媽媽聞言嘆息了聲,道:「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吃鮑魚,滿四九城都在看我們家笑話。」
古衛紅「哎喲」了聲,道:「天塌了天塌了!多大點事你就這個樣子!你真是好強要面子,怕灑子嘛。你問問你們家老李,年輕時怎么過來的。那會兒舞會…」
「行了行了行了…」
孟潔攔道:「這里還有兩個小孩子呢,你就往外說!」
誰要覺得過去的人都質樸可愛,連怎么生孩子都不知道,那只能說天真的可愛。
在整個社會秩序敗壞的那十年,烏七八糟的事就不多說了。
等到改開之后,各種思想潮流涌入中國,尤其是涌入大學后,前輩們的生活別提有多精彩…
只是后來發生了太多事,讓大多數人將那段歲月掩埋。
不過,也有幾個漏網之魚,如賈平凹、莫言之流,能夠看到一些那個年代的事…
但顯然,孟潔不覺得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是好事。
古衛紅笑道:「還孩子,馬上都要結婚…兒子都會走路了!不說別的,就說這個人人都要夸出花兒來的張青,他是省油的燈?看看人家,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過日子。再看看你,還不如個孩子。」
劉萍狐疑的看著張青,道:「子君是不是跟你學壞的?」
「哈哈哈!!」
古衛紅、周洋、孟潔等無不大笑。
張青頭大,心里把這筆賬記在李子君頭上,面上笑道:「劉姨,行吧,就算是跟我學壞的吧。您別煩惱了,子君也很心疼你。」
劉萍冷笑道:「他心疼我?他但凡心疼我一點,也不至于今天。」
張青笑道:「我和他是哥們兒,曹強和他更是發小。我親眼見證了他是多么的痛苦,曹強若不是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樣子,也不會便宜了他,您說是不是?」
劉萍到底心疼兒子,眼睛都紅了,張青小聲道:「其實那天,他已經準備做個了斷,選擇聽您的話,孝敬您。后來是曹慧自己…現在陰差陽錯,您咬牙不認就行了。這日子,還得子君自己去過,是吧?」
古衛紅在一旁看了看張青,道:「你和子君還真是哥們兒,夠意思。」
劉萍也不愿因為她的緣故,讓大喜的氣氛尷尬,心情好了許多后,收斂了下情緒,笑道:「張青是個好孩子,送過來的鮑魚,味道很不錯。」
孟潔笑道:「你們會吃不會做,回頭我給你們做鳳爪燉鮑魚,我們膠東名菜。鮑魚醇香、雞湯濃郁。做出來口感適中、鮮醇味美,鳳爪中融入鮑魚的香味,口味鮮醇。」
張青笑著,目光看向飛機窗外的云海。
馬上,就要步入新千年,他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