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人間清醒

　　“哇！青仔，不是說要到我家住嗎？我房間都準備好了！”

　　剛一進門，燕若梅就叫嚷道。

　　孫闊海得意壞了：“阿梅，你晚了一步！”

　　張青無奈道：“我不來這，闊海大哥、劉彪大哥就要給我飯錢。”

　　孫浩容驚奇道：“乜鬼飯錢？”

　　張青笑道：“昨天他們在我家吃的飯嘛。”

　　“哇！闊海，你好卑鄙啊！”

　　孫浩容伸手捏住孫闊海的臉，鄙視道。

　　兩人交情不淺，孫闊海也不生氣，還得意的哈哈大笑。

　　張青介紹齊娟給眾人認識，燕若梅看著齊娟驚喜道：“好漂亮！！”

　　孫浩容也夸道：“真的好漂亮，青仔好福氣！”

　　齊娟笑的明媚，道：“謝謝，我也這樣認為。”

　　一群人大笑，燕若梅豎起大拇指夸道：“好性格，好朋友！麻將會不會搓？”

　　齊娟笑道：“不是太熟。”

　　燕若梅哈哈笑道：“那就是很熟咯！走走走，今晚打他個八八六十一圈！”

　　張青呵呵笑道：“梅姐，八八六十四。”

　　燕若梅翻臉：“你別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你，以后我只認阿娟！”

　　孫浩容附和：“對！以后我們只認阿娟，你去和闊海鬼混吧！”

　　孫闊海拍桌而起：“好主意！！”

　　“我去你的吧！”

　　孫浩容就后悔。

　　張藍、張茜等小姑娘看的好歡樂。

　　張青道：“一會兒要帶娟子和小藍去六叔家拜會，第一次過來，禮數不能缺。”

　　燕若梅理解，道：“那我們在這先支起牌桌，打上幾圈再說。美嬌姐也是高手，一起。”

　　孫浩容笑道：“當然啦，她是東道主嘛，還得負責點餐…美嬌姐，富祥酒樓的醬焗龍蝦是一絕，麻煩點上十八只來。”

　　孫闊海罵道：“我靠！容仔，你搞乜啊？十八只？！”

　　李美嬌卻溫婉笑道：“好。還有什么？青仔，這幾個小姑娘害羞，你幫她們點。”

　　張青笑道：“給她們點個燒鵝皇、蜜汁叉燒…再來個窩燒溏心鮑魚就好。”

　　看著捶胸頓足的孫闊海，一群人爆笑，燕若梅笑著高舉大拇指道：“好！青仔不愧是青仔，夠豪氣！”

　　李美嬌又道：“外面的安保、司機，我另叫人送兩桌席面過來。”

　　張青認真一些，道：“嫂子，多謝。”

　　李美嬌也會玩笑：“謝什么，你是明仔的教父嘛，還同我客氣。”

　　一群人吃驚，燕若梅無語道：“青仔才讀大一，當明仔的教父？！”

　　李美嬌用手勾了勾耳邊發髻，笑道：“他的能耐那么大，誰還管歲數？以后明仔能有他教父一半的本事，我都要日日燒高香，一輩子食素都得啊。”

　　張青笑道：“嫂子，太過了，我還在讀書學習呢。”

　　又問孫闊海道：“大哥借我兩輛車，我去六叔那邊，晚上回來。”

　　孫闊海還沒開口，燕若梅道：“坐我的車咯，就在外邊。”

　　張青道：“我沒港島駕照，你的跑車開不了。”

　　孫闊海已經讓人去備車，并叮囑道：“晚上一定要回來，我不讓其他朋友過來，三毛肯定要來，其他人就算了。大家自己人，好好玩一天。”

　　張青點頭答應后，和齊娟、張藍出去，李鐵等四個保鏢上了另一輛車。

　　孫闊海的勞斯萊斯前后分離，上車后司機就將擋板升起，并保證后面談話不會傳到前面。

　　張青無所謂，倒是齊娟，上車關門后就問道：“你覺得，他們對你這么好，是因為什么？”

　　張藍搶答：“因為我哥哥是個好人！”

　　張青笑道：“謝謝你提醒我，我心里明白的。不過，也不用太明白。人間清醒，其實活的很累。”

　　這些人和張青交往，初衷自然是一個利字。

　　是張青憑借才華和能力，使他上升到這個層面之后，他們才將他當朋友。

　　齊娟的意思是，當張青有朝一日不再有今日的地位和財富，如果有一天他變得平平無奇，那今日的繁華不過過眼云煙。

　　但這個規則不止在港島有效，其實在全社會都是如此。

　　要不然怎么會有“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之感慨？

　　所以大可不必深究。

　　齊娟嘆笑道：“這種誘惑真的太難抵擋，以前上小學、中學時，對于資本主義的燈火酒綠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后來算是知道一點，但都沒今天見的夸張。”

　　張青無語道：“你們家在美國有別墅，在魔都有別墅，你和周洋能去龍泉山釣魚玩兒，今天這點東西也叫事？”

　　齊娟笑道：“美國的別墅你又不是沒看過，和農家二層小樓有什么區別？魔都的別墅就那么回事。龍泉山你也去過，那里傳的神秘，可實際上也就清靜些。再看看今天，深水灣的別墅，布置極盡奢華，還自帶室內泳池。點餐都是大龍蝦極品鮑魚，一群天皇巨星圍著打麻將…這種生活，虛幻而不真實。沒有人能在這種生活環境中，還能創作出好作品。”

　　她確實在擔心張青，這種生活的誘惑，連她都心動…要知道，美色還沒上呢，但這種應酬里，會少得了這個？！

　　張青笑著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的，你讓我天天沉溺于此，我也做不到啊。說起來，我更喜歡平京那套四合院，安寧靜謐。魔都的老洋房也好，安靜中品味歲月的滄桑。我喝一杯茶，你品一杯咖啡，聊聊天，讀一本好書，這才是我想要的。至于眼下這種生活，或者叫應酬，倒也談不上排斥。”

　　張藍總覺得她在車里是多余且透明的。

　　齊娟果然沒看到她，問道：“為什么呢？”

　　張青道：“我想看看世界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少種生活。但你放心，不過淺嘗輒止。”

　　齊娟笑道：“逢場作戲嘛，我懂。回頭我和李美嬌多聊聊，這方面她比較有心得。”

　　孫闊海，大義肯定無虧。

　　港島影壇，敢時刻自詡中國人的不多，孫闊海是一個。

　　中國人在國外，穿唐裝多過西服的，也就這么一個。

　　但私德上，怎么說呢…

　　他睡過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已經成了專屬名言…

　　張青笑道：“你太高看我了，闊海大哥那種神人，我可比不了。”

　　齊娟哈哈一笑。

　　轉眼到了淺水灣喬家別墅，司機通報之后，張青帶著齊娟、張藍登門。

　　李芳潔還未下班，家里居然只有喬北嚴，還有幾個傭人。

　　看到張青到來，喬北嚴顯然十分高興，等張青介紹了齊娟和張藍后，老人就更高興了。

　　一邊吩咐傭人打電話去無線，叫李芳潔回來，一邊讓人上茶上水果點心。

　　張青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喬北嚴跟前，看著他關心道：“上次見后也沒幾天啊，怎么氣色有些差？六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喬北嚴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放心，冇問題的。前兩天睡的有些遲，稍微有些著涼，家庭醫生已經看過了，不要緊…吃水果，吃水果。”后兩句是招呼齊娟和張藍的。

　　張青從齊娟手里要過蘋果和刀具，削起蘋果來，勸道：“注意休息嘛，年紀大了，保養比吃藥還重要。”

　　齊娟冷眼旁觀，發現喬北嚴居然真的很欣慰，有被安慰到，不由心中好笑又好奇。

　　以喬北嚴一世的精明，怎么會吃這一套？

　　當然，她也明白，老人確實孤獨…

　　喬北嚴看著張青耐心的削著蘋果，說起正事來：“四家龍頭戲院我已經收回，開始讓人裝修設備了，九月前就能開門。另外，還想再買幾棟樓，做中型戲院。你覺得怎么樣？”

　　張青搖頭道：“現在買樓肯定不是好時候，泰國已經搖搖欲墜了，一旦爆了一個點，肯定會形成連鎖反應。金融危機十之七八要形成，到時候樓市怕是要大跌。這個時候，買不如租，租也不能長租。我的意思，不如等上兩年再入手。”

　　喬北嚴笑道：“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辦。到時候，喬氏院線你要出資一半。”

　　張青聞言遲疑道：“六叔，不大好吧，這不明擺著占您便宜么？”

　　喬北嚴笑的不經意，道：“這算什么占便宜？又不是不要錢。不說這個，《黃飛鴻》大賣，是好事，但也將你送上了風口浪尖，不只是在港島，在大陸，也肯定會掀起大風大浪，能經得起么？”

　　張青笑了笑，道：“我沒什么根腳，不過我女朋友家里認識的人比較有力，幫了我好多。從高三時，她爸爸媽媽就一直幫我。”

　　喬北嚴笑道：“也算是慧眼識人了。”

　　齊娟笑道：“可能是吧，反正我媽現在看他，比看我還親切，總是夸他。”

　　喬北嚴道：“良才美玉，人間難得啊。但這個獨家合拍權，青仔你不要把持太久，不宜超過五年，最好三年為止。錢財動人心，容易出亂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三年內，如果能把院線鋪設到位，有沒有這個獨家合拍權，關系不大。”

　　張青點頭道：“我知道了，三年期一到，我就松手。”

　　喬北嚴欣慰點頭，張青走到這一步，身上居然不見絲毫驕矜之氣，實在難得。

　　張青又道：“六叔，杜鵑向文化部門申請的建電影院線得到了批示，仿嘉禾例，但又優惠了許多，地點也沒再限制五城、十城的。只一個要求，港資不能超過百分之五十。我是以港島喬氏的名義，申請聯合建造的，不過并不用六叔出錢。”

　　喬北嚴點頭道：“俞世勛他們都在大把的往大陸投資灑金，可見大陸的經濟，不像西方所盼望的那樣即將崩潰。去年那樣的情況，大陸的經濟增速居然還有七個點，今年第一個季度，也是正增長。了不起，實在了不起。等緩過這一陣來，恐怕又要恢復雙位數的增速。經濟起來，百姓荷包里有了銀紙，就舍得看電影了。所以院線生意，是一門好生意。我年紀大了，就不參股了，如果缺錢，倒是可以借你些。不過，我聽阿忠大概說了下你在南洋的布局，收網后，恐怕也不會再缺錢了。”

　　張青笑道：“沒有落地為安前，什么都說不準。不過，有了《黃飛鴻》這一票，哪怕之前的都虧損了，也不會傷到我元氣。該做的都做了，得之則喜，失之也沒什么。六叔，下月回歸之后，要不要去內地轉轉？你不是還想去西疆看看么？七月正好，我和娟子陪你和六嬸一起去。本來還說五月去的，結果你和六嬸跑去美國結婚去了。”

　　喬北嚴聞言大為意動，道：“倒是可以想一想，看看有沒有時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