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
這座全球最頂尖的公立大學之一,有太多的榮光。
其他的不必多提,只談“原子彈”之父在此制造出人類第一枚原子彈,第一枚氫彈,就可以明白其歷史地位。
伯克利工程學院,和哈佛、斯坦福一起常居全美前三。
這一次齊家資助的留學生,大多就讀于此。
不過齊娟,讀的卻是商學院,相對遜色些,卻也能排全美前七。
學校東北邊山角下的女生宿舍Stern內,齊娟倚靠坐在飄窗上,看著外面灣區的海色,Walkman耳機內聽著卓洋送來的卡帶專輯。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反復聽了多少遍了。
其實,并不是那么喜歡。
太傷感,傷感到她胡思亂想。
所以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又忍不住去想,張青為何會寫出如此悲傷的歌?
或許是那天的事,對他的傷害太深了?
她不是猶豫的性格,心中這樣想,所以就寫了郵件去問。
如果是真的,那就想辦法去排解。
戀愛中的姑娘,自信如她,也難免忐忑不安…
又聽了一遍后,她去看電腦上,不過算算時間,那邊已經深夜了,未必看得到。
沒想到,居然回了郵件。
“要每受一次傷才能寫出情歌,那這張專輯只受一次傷遠遠不夠。更何況,我并沒覺得如何受傷,你還是你,我還是我。異地相處,不要胡思亂想,明年盡早去看你。”
很短的一封郵件,卻讓齊娟明媚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笑意。
反復看了幾遍后,剛關上電腦,就看到劉珊珊風風火火進來。
兩人住一起,也就是所謂的double間。
和國內宿舍進行對比,堪稱豪華。
伯克利非加州生源,一年兩萬九千美金的學費并不白花。
“太搞笑了,剛才斯蒂夫他們在樓下草坪彈吉他唱歌,蘇珊大媽來了興致,跑到他們跟前跳起舞來。她小三百磅的體重,草坪都在顫抖。斯蒂夫他們面無人色,抱琴逃跑,結果蘇珊大媽生氣了,唱著饒舌罵他們,哈哈哈!”
劉珊珊太歡樂了,她本來就是愛玩兒的性子,為人四海,交友廣闊,到了這邊更是如魚得水。
不過她很聰明,知道保持社交距離,倒是和幾個金發妹子、黑人妹子玩兒的很好。
齊娟不關心這些,她問劉珊珊道:“寒假什么安排?”
劉珊珊聽了一愣,道:“什么鬼?當然是去你家了!機票那么貴,我媽可給不起。”
齊娟干咳了聲,道:“圣誕后,我們去紐約玩兒怎么樣?”
劉珊珊笑道:“當然…嗯?”打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讓她一下察覺出不對來:“你藏著什么鬼心思?”
忽地,她眼睛睜圓,驚恐道:“我靠!不是吧,你想偷跑回國?!”
“白老師,您找我?”
張青敲門進了白啟辦公室后,看到白啟坐在那,一旁坐著面色無辜的喬月。
“別看我,要是我的主意,我早就跑了,等你們把我請回來商議事。再說,白老師會聽我的?”
喬月看到張青目光審視的瞥了眼過來后,受刺激叫道。
白啟笑道:“坐,的確不是喬月鬧的,她也鬧不動。兩件事,你被人舉報了,知道么?”
張青并未慌亂,想了想后搖頭道:“我應該沒有違反校紀校規的地方。”
白啟笑了笑,道:“有人寫信給學校,說你在港島拍賭片斂財,行為惡劣,為華清抹黑,希望學校嚴肅校風處置你。張青啊,還好眼下不是六七十年代,也不是六七年前,你又花錢辦了個助學金,算是賺資本主義的錢,資助我們的學生,校委會那邊才對你改觀。不然,你還真懸了。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人了?”
張青聞言,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油膩肥臉來,若有所思道:“是有人想借我的公司招牌去騙錢,我沒借。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白啟搖頭道:“我有什么麻煩的,學委會那邊問我,我如實回答而已。只是我也沒想到,除了會寫書寫歌,你還有這一手。”
喬月“喂”了聲,問道:“你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
張青莫名其妙看她一眼,道:“我藏了么?我只是不炫耀。”
白啟大概看出些端倪來,至少在張青這,雖然將喬月當朋友,但應該只是學姐,或者普通朋友。
喬月撇撇嘴,道:“那你賺了多少錢,都讓人嫉妒到這個地步?知道往華清寫舉報信的,八成就是華清出去的,還知道你想在華清讀書。連華清人都嫉恨你,可見你大發了。”
張青理她一眼算輸,問白啟道:“老師,第二件事是…”
白啟呵呵笑道:“第二件事是我想請你幫個忙。”
張青忙道:“白老師,有事您說就行,都是應該的,提不上幫忙。”
白啟笑道:“你也知道,我還負責華清合唱團的日常工作。眼看就是九七,教育部高教司、平京市教委要求各大高校為迎九七排練節目,以大合唱為主。元旦要舉行大合唱比賽,規模比較大。甚至不止高校,各單位都要出節目參加。
校領導比較重視這件事,華清合唱團擁有悠久的歷史,也取得很多榮譽。
九七港島回歸是百年中國難得的盛世,這個關口,怎么能缺少華清人的身影?
只是總得來說,各大愛國曲目都被翻來覆去演唱過太多遍,連你那首《歌唱祖國》,就我所知,已經有不下十家學校在排練,這還沒算其他單位的。
找你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時間寫一首新的?
我知道這個求助有些離譜,但是吧,你寫的《歌唱祖國》又實在是太好了,多少老同志都唱紅了眼…”
張青想了想道:“白老師,我只能說,盡力而為。但不一定能行…”
白啟笑道:“這我當然知道,藝術創作誰能打包票?你不要有壓力,成固然可喜,不成也無傷大雅,反而是勞煩你幫學校出力,我是很不好意思的,知道你很忙。
給你申請獎學金你又不要,不過今年的優秀大學生肯定要給你。”
見張青要婉拒,白啟搖頭道:“如果連你這樣的學生都不能得到這個優秀獎,那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學生能得…”
喬月在一旁簡直無語了,道:“白老師,優秀大學生不該評選嗎?你這私下操作…要不帶我一個封封口?”
白啟也沒搭理,張青笑道:“我是華清一份子,出力是本分。我盡快寫,寫完拿給老師過目。”
“張青,被誰舉報的你應該心里有數,你總不會就這樣算了吧?”
張青從導員辦公司出來后,喬月也跟了出來,看著他比較嚴肅的說道。
張青澹澹道:“無憑無據的,能把人怎么樣。”
喬月走到他前面站住腳,質問道:“你到底拿不拿我當朋友?”
張青有些無奈道:“我和陌生人沒話說的。”
喬月揚起眉尖道:“那就好!沒人能這樣欺負我的朋友,我并不是只對你這樣。你告訴我是誰在搗鬼,我一定讓他知道怎么堂堂正正做人。”
張青笑道:“你要是個陌生人,我利用也就利用了。既然拿你當朋友,又怎么能利用你?喬月,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真遇到過不去的坎兒,我不會為了面子強撐著不找幫助的。”
喬月信他個鬼:“你會找我幫忙?”
張青笑了笑,拱手道:“當然,走投無路的時候,希望喬學姐拉扯一把。”
說罷,繞道而行。
“姐們兒,要不算了吧?人家都不領情!”
張青走后,孫欣、孔莉兩人從一旁出來,不無同情的看著喬月說道。
兩人覺得喬月好像魔怔了,哪有這樣上趕著倒貼的,關鍵人家還不領情。
喬月聽不進去,道:“你們想什么呢?就一哥們兒!”然后又把事情說了遍,最后道:“你們回去讓人幫著打聽打聽,到底是誰舉報的。華清的,干這一行的…”
孔莉面露憐憫之色,撫了撫喬月的鬢角,道:“可憐見的,連智商都下降這么多。”
喬月瞪眼,孔莉忙笑道:“你傻了,華清在那個圈子里的,有幾人?最出名兒的那兩個是誰?”
喬月一拍腦門子,慚愧道:“真變蠢了!很好,很好!”
咬牙說完兩句,轉身就走。
等她走后,孔莉看著孫欣道:“她怎么這樣了?”
孫欣嘆息一聲道:“老喬家的閨女,可不就這樣?你忘了她小姑了?當初比小月還威風,四九城里數得著的一號。可遇到白老師后,整個人都魔怔了。當初鬧的多大,驚掉多少人下巴,人家死了心要跟,誰也沒法子。”
孔莉撇嘴道:“張青和白老師完全不一樣,聽小月說的那些事,張青這個人…不一般。”
孫欣不解:“怎么不一般了?就是有才華唄。”
孔莉搖頭道:“不是這個…張青和小月說,我們祖輩才是真正的有信仰者,但到了我們這一輩,好像不大相信了。但是小月說,張青的作為,說明他是有信仰的,還很純粹。有純粹信仰的人,都不一般。這可能是小月魔怔的原因。”
孫欣嘆息一聲,聳聳肩道:“我們這種沒信仰的人,理解不了…不過張青的確太優秀了,優秀的過分。不止才華,還有性格。所以,也難怪小月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