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二胡聲罷,沒人愿意說話,好一會兒后,周洋才擦干臉,看向張青問道。
張青道:“《二泉映月》。”
“你寫的?”
周洋問道,隨后又解釋了下:“我聽娟子說,你高三才開始接觸音樂。”
張青笑了笑道:“也是聽別人拉過。”
喬月不信:“聽誰拉過這首?”
張青道:“不記得了。”
孔莉也笑,斷言道:“這樣的曲子,只要出世,就不可能默默無聞到今天。”
張青想了想道:“夢里聽別人拉的…是真的。”
周洋沒有出聲,她聽齊娟說起過張青,過去很苦,父母重病,賣血供他讀書,命運十分沉重。
聽別人說某個不認識的人很慘,其實心里是沒太多觸動的。
世上悲慘的人太多了,又不是菩薩,誰會悲憫世人?
但聽完這一曲后,周洋好像一下對齊娟這個對象了解的多了很多,不再陌生。
“你是娟子的對象,我就不客氣了,有曲譜么?”
周洋笑了笑問道。
張青道:“現在沒有,回頭寫好了給你。”
周洋道:“現在有空么?”
張青道:“喬月希望我來看看她們合唱團…”
喬月立刻表態:“當然周姐的事重要,快寫快寫快寫!”
張青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一旁孫欣已經找來了紙筆。
周洋在一旁開門見山的問喬月道:“小月,這是娟子的男朋友,沒事你老找他干什么?”
喬月叫屈道:“你問他,我什么時候沒事干老找他,統共就見了沒五回,前幾次都是替李子君跑腿兒,就今天去找他,也是因為元旦大合唱的緣故,白老師推薦的。”
孫欣在一旁笑道:“就是覺得才華高,能交個朋友。都知道他是娟子的對象,我們和娟子也認識。”
周洋澹澹笑了笑,道:“那就行。”
喬月有些不自在,很快岔開話題,道:“周姐,我聽說你也要去美國?”
周洋點了點頭,看了眼落筆如飛的張青,道:“快了,就這幾天。你有沒有東西帶給娟子?”
張青頭都沒抬,手下更是不停,回了句“沒有”,不過隨即又頓住了,抬頭道:“帶一盤卡帶可以么?”
喬月驚喜道:“你公司的第一張專輯要出了?”
張青點了點頭,道:“不過正式上市還要一個月。”
喬月道:“帶學校來聽聽啊!”
張青搖頭:“沒上市前,樣帶不能外流。”
喬月無語道:“你都流出國了,哪個內哪個外?”
孔莉在一旁嘿嘿奸笑道:“你問的多余!肯定娟子才是內,你才是外。她大,你小!我是說年歲,嘻嘻。”
張青將寫好的曲譜遞給了周洋,周洋接手后看了五分鐘才抬頭,對張青道:“晚上讓人去你家取,我凌晨的飛機。快的話,明晚娟子就能聽到。本來想給你留個電話號碼,讓人照看一下你。不過看你這性格,也沒誰能欺負得了你。真要有事,李姨也在?”
張青笑了笑,道:“謝謝。”
周洋又看了他一眼后,拿著二胡和曲譜離去了。
等她走后,旁邊兩人都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張青,孫欣道:“你真是…剛說點軟話能死么?這位開個口,哪怕就留個電話號碼,我們把這件事傳出去,以后誰還敢怎么樣你?”
孔莉也點頭道:“下次趙建國見了你,他得管你叫哥。”
喬月反倒笑道:“你這是不是太個性了些?你應該知道她是誰啊。”
張青搖頭道:“她和你們一樣,都是學姐嘛。還有事沒,沒有我走了。”
喬月嘆息道:“你有這么一尊菩薩護著,我還敢勞你大駕?等等吧,等周姐去了美國,氣場離遠點后再說吧。”
孔莉在一旁咯咯笑道:“小月,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周姐走了你就敢了?”
喬月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誰也不能活一萬歲…
她可以因為突然不喜歡了放棄這個朋友,卻不能因為被人強摁著脖頸滾蛋。
她還沒搶人男朋友呢,當好朋友也不行?
憑什么來給她臉色?
十一月十號。
平京機場,傍晚時分。
張青再次前來接機。
七點十五分,終于看到那道身影出現。
“趙姐,辛苦了,歡迎回來!”
遠遠看到趙薔出現在接機口,張青幾步迎上前,手里居然還捧著一束百合花。
趙薔居然臉紅,沒好氣道:“拿一捧玫瑰來接我還高興點!”
話雖如此,卻還是眼中帶笑的接過百合。
百合象征著純潔、堅強、獨立和美好。
二人上了車后,張青又打量了番趙薔,溫聲道:“趙姐,不要太辛苦了。”
趙薔沒好氣白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過,她卻是明白,張青的確重人勝過重財,不然先前也不會想著放棄賭片。
“你和齊娟怎么樣了?”
趙薔關心問道。
張青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呵呵笑道:“挺好。”
趙薔不信:“都分手了,還挺好?”
張青微笑道:“的確分手了,但感情并沒有分開。”
趙薔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好,你們好好加深感情,祝你們早生貴子。”
張青哈哈笑道:“趙姐,你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
趙薔一下不笑了:“老娘本來就二十出頭!”
張青笑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二十出頭,何必老氣橫秋?”
趙薔不理他,道:“這次回來,就為了確定一事,拿母帶,以及確定一下你到底是在賭,還是真有百分百的把握。眼下已經投入超過三千萬了,但還不是全部。如果你真有這么大的把握,港澳臺、南洋、日韓的渠道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這一筆開支同樣不小,股市里的錢都要拿出來一部分,尤其是灣灣的布局。”
夏天那場危機過后,兩岸之間大大緩和。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港島小報多已經報出《賭神》、《賭圣》的大陸背景,卻未被封殺,仍能在灣灣上映,當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混了過去。
而唱片,也能在那里發行。
就目前的唱片購買力而言,整個大陸加起來,眼下都不如那邊…
張青肯定道:“不是賭,的確有百分百的信心。”
趙薔笑道:“那就行,我信你。等和沉欣、李振邦他們見過面開個會后,就帶著母帶去港島。”
張青勸道:“趙姐,真的,不要太辛苦了。”
趙薔搖頭道:“算不上辛苦,咱們占人家大便宜了。兩部賭片大爆,因為公司圖標太像喬氏兄弟,王昌又對外說是無線義太子投的,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是喬氏重生,還有報紙信誓旦旦的說鳳凰就是喬氏涅槃。總之,八十年代在頹敗中落幕的喬氏,現在又名聲大噪,六叔為了這件事,很是高興。知道你在忙唱片,就讓華星的經理和我聯系,說華星的一切渠道都對我們打開。華星雖然沒落了,可在港澳臺和南洋,尤其是南洋地區,還有很強大的發行渠道。所以,我并不會太辛苦。”
張青笑道:“六叔沒想繼續重開喬氏電影?”
趙薔搖頭笑道:“這就是讓我最敬佩的地方,六叔得知鳳凰急流勇退,暫時避一避,很是欣慰,夸我們明目。”
張青道:“他老人家一輩子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明年就要回歸,今年怕是那邊最不素凈的一年。放在過去,俞世勛的兒子怎么可能被綁架?他就是那些社團背后的大水喉之一,更不要提俞家和英國關系密切,結果就是栽了。老人家應該也是看透這一亂象。趙姐再去港島,凡事多交給華星的人去辦,寧肯多花點錢,也要減少露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趙薔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在那邊請了兩個貼身保鏢,俞世勛事件后,那邊保鏢很搶手,我不會給你省錢的。”
張青遲疑道:“錢不錢的倒無所謂,只是貼身保鏢?”
趙薔沒好氣道:“當然是女保鏢!”
張青笑道:“女保鏢能不能行啊?”
趙薔斜眼覷視:“人家有槍牌,能持槍的!你想不想見識見識?”
張青哈哈笑道:“大老!”笑罷又道:“明年就好了,駐軍過去,一切牛鬼蛇神都老實了。”
趙薔道:“但愿如此。大陸雖大,但市場實在有限,咱們吃不了多少,能把幾個大城市多吃幾口就算不錯了,主要還得指著外面。”
張青道:“其實平京、魔都、江京、花都、星洲還有江浙一帶加起來,并不是小數目。我們準備的如此充足,不會被辜負的。”
趙薔笑道:“怎么突然這么有干勁兒,一下就擴張起來了?齊家刺激的?”
張青澹澹一笑,沒回應,趙薔又道:“那個造紙廠、印刷廠,不能只指著一張專輯吃一年吧?”
張青道:“這個我倒想好了,元旦開始,《射凋》就要上映了。上次不是讓王老寄了些郭靖、黃蓉還有天下五絕的定妝照回來么,等專輯的畫報、軟抄本印刷完,就開始印《射凋》的。憑借內地市場再加上出口港臺,這兩個工廠不僅能起死回生,還能瀟灑一整年。另外,明年趙姐可能還要忙一些,得去美國建…”
話沒說完,他聽到了淺淺的鼾聲響起,下意識的松開油門,車速降低,轉頭看去,就見趙薔側著身,居然已經熟熟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