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流逝無聲。
六月中下旬,和整個七月,張青都是在喬氏清水灣片場度過的。
緊張而充實。
布景、道具、化妝、美工、燈光、編劇、武行、場記、錄音、攝影、助理導演…
從早到晚,幾乎片場的每一處,都可見一個年輕人不斷的觀摩學習,有時還會記錄筆記。
倒是極少和那些明星們聊天,更別說糾纏了。
每一天,張青都在如饑似渴的學習著關于電影的知識和經驗。
喬北嚴來看過一回,得知他如此,很是欣慰,王若林更是不吝將一生經驗相授。
只可惜時間還是太短了,張青即便日夜不停的工作學習,也只能囫圇吞棗的學了些皮毛。
但毫無疑問,他已經算是入門級的新人,不再兩眼一抹黑了。
電影拍完后,就是長達一周的剪輯時間。
剪輯室才是一個磨人的地方,有講究的剪輯師,真的是一幀一幀的去剪。
同樣一部片,不同的剪輯,出來的完全是不同的電影,可以天差地別。
而能否執掌剪輯權,無論是在好萊塢還是在港島,都是電影導演分級的金標準。
張青跟著王昌在剪輯室里待了一周后,拿好母帶,前往了tvb大樓。
放映室。
喬北嚴由李芳潔攙扶著進來時,老目環顧一周后,神情有些悵然,道:“好些年沒來這里了。”
李芳潔笑道:“六哥,你契仔拍電影,一定越來越紅火,將來你還不是隔三差五過來坐坐?”
喬北嚴淡淡一笑,看向站在一旁的張青道:“你寫的戲,大師伯給我說過,很不錯的。昌仔導演功力也可以,相信你們拍出了好戲。”
“大師伯”是王若林在無線的尊稱,港島娛樂圈多大的腕兒見了他,也都少不了問候一句“大師伯”。
里面的江湖故事太深,暫且不言。
王若林笑道:“他們拍的片子我先看過沒剪輯的,還不錯。時代真的變了,和我們的老思路不一樣了。”
喬北嚴笑了笑,扶拐坐下后,道:“老思路不老思路的,也就那么回事了。江湖一代一代出新人,誰又能萬年長紅?看開些。”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當房間暗了下來,屏幕由黑到亮,出現了一個標致時,喬北嚴卻陡然坐直了腰身,老眼明亮。
那是…喬氏兄弟的符號。
喬氏電影的開頭,從來都是一片星空下,一個基座上緩緩浮現出qb兩個字母。
有好事者,將其解釋為摳逼…
而眼前,一切好似都沒有變,唯有基座上的qb兩個字,改成了一只飛舞的鳳凰緩緩盤旋降落。
李芳潔最懂喬北嚴的心思,這會兒輕聲道:“六哥,這也算是…鳳凰浴火重生了?”
喬北嚴笑了笑,沒說話。
到底算不算浴火重生,要看電影到底拍的怎樣…
放映室內安靜了下來,黑漆漆房間內,電影開始…
高進是世界聞名賭神,他接受了日本黑幫名人上山的邀請,和新加坡有賭王之稱的陳金城在牌桌上決戰,決戰前卻無意中踏入一個陷阱跌下山坡變成失憶。
高進失憶后住在小流氓刀仔家里,刀仔女友阿珍對他很是照顧,刀仔從失憶的高進的賭術中得過好處也吃過苦頭。
高進堂弟高義醉酒闖進高進的女友ja的房間,對其有非分之想卻失手誤殺ja,燒毀了錄音帶,還派人殺害高進,幸得上山的保鏢龍五救了他。
在脫險時他被汽車撞傷又恢復了記憶,高進和陳金城決戰的時間終于來臨,他比陳技高一籌,利用陳在撲克上的記號,將計就計地戰勝了陳。同時也靠燒毀的錄音帶的殘骸揭穿高義的丑惡面目,在龍五的幫助下,戰勝了反派,替上山報了世仇,最后便和刀仔周游世界博彩去了。
其實商業片的故事,從來都不復雜。
如何能把簡單的故事,用一個個分鏡頭講述成精彩絕倫的故事,就要看創作人員和導演的功力了。
顯然,王昌經過了近二十年的打磨,將故事講精彩的能力絕對不差。
長達一百二十六分鐘的電影,從頭到尾幾乎沒有一句廢話。
情節流暢邏輯自然,情緒調動手法極為高明。
整整兩個小時候后,當放映室內的燈光再次明亮時,喬北嚴臉上的笑容已經快堆不下了,甚至還拍起了老邁如枯木的手,稱贊道:“好,好啊!這電影拍的夠靚,也夠彩,一定大賣。”
李芳潔眼神有些復雜,既有羨慕又有些嫉妒,誰不想搞好大屏幕?
關鍵是,她也沒想到,張青寫的本子,居然能拍的這么好。
最后,喬北嚴下了定語:“青仔,這部賭片,很可能會成為港島影壇上賭片的巔峰之作!”
到底是一代傳奇,一語中的。
《賭神》上映之后,一夜之間,在港島刮起了賭片旋風…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八號。
魔都虹橋機場。
當港島的飛機緩緩降落停機坪,升降梯落下,游客們從飛機上陸續走下。
張青背著一個雙肩包,手里拉著一個行李箱,里面裝的除了些禮物外就是書籍筆記。
一行四個去港島,獨他一人回。
花蝴蝶先一步回來,至于王梓桐…
《射雕》還未播,但誰也沒想到,王梓桐因為在《賭神》中演了刀仔的女朋友,算是女二號,一夜爆紅。
而鳳凰電影公司在港島也插旗成功,《賭神》上映不到二十天,票房破四千二百萬港幣,整個港島為之癲狂!
《明報》《星島日報》《成報》等多家大型主流報刊皆打出了“喬氏重生,王者歸來”的旗語,都以為鳳凰電影是喬氏電影的新生。
因為除了tvb給足了臉面幾乎不計成本的做宣傳外,喬北嚴更是親自給島上六大院線當家話事人打電話,敲定了上畫檔期。
總之,《賭神》的票房破五千萬,沒人懷疑。
能否破六千萬,就看各大院線肯不肯延長放映。
當然,可能性不大,各家背后都有電影公司,沒人想看到喬氏真的起死回生…
但即便如此,南洋、日韓和灣灣的片商們已經擠上門來,求購版權。
也因此,《賭神》里的演員們,一個個紅到發紫。
王梓桐的事業,一步登天!
在這個對港灣還有無限憧憬的年代,能在那邊吃的開,王梓桐在大陸的咖位,可想而知。
因為要上新戲,所以王梓桐留在了那邊。
等到《射雕》在內地再播出后,她就是內地影視圈一線花旦。
人的命運,有時就這么神奇。
艱難的時候,幾乎步步艱難,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
可一旦順勢,就好像漫天神佛都在幫你…
花蝴蝶則在港島錄了一個月的《鐵血丹心》后,拿著張青寫的三首歌,先一步回了京,一邊練歌,一邊和沈欣一起組建錄音室。
杜鵑初創,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趙薔卻又折返港島,她做夢都沒想到,張青和王家父子的第一次合作,會爆到這個地步。
原本只是一場投機,想試試水,借著tvb的光,只要不虧太多就好,誰都有第一次,誰都要交學費。
盡管她早已篤定張青才華驚人,可是…
這個結果還是讓她驚喜到混亂!
沒有任何猶豫,她暫時擱置京城的各項事宜,再飛港島。
雖然很辛苦,但這種操勞對她來說,幸福無比。
為了求一個合拍片的公司資質問題,她跑了不知多少關系,一直都搞不定。
肥肉太肥美,誰都想咬一口,上面怎會輕易松口?
可是《賭神》一出,鳳凰電影公司一下爆火出圈,這個資質問題,就已經不再是困難重重,而只有咫尺之遙了。
“只要鳳凰今年再拍一部火出圈一部電影,這個資質手到擒來。”
這是趙薔對張青的原話,而張青在離開港島前,給她留下了兩份新劇本…
不過,港島的事終究還是告一段落了。
彼處雖好,卻非故鄉。
哪怕他盡量低調學習,從不去沾染港島的燈紅酒綠,可還是少不了被那里的繁華弄的有些心浮氣躁,他又不是圣人。
果真等到下一部電影再大賣,他都不知道會不會動搖回來繼續讀書的意志…
“張青!”
機場大廳門口,一輛紅旗轎車旁,一個短發齊耳,白色襯衫,淺灰色中性化直筒褲的女孩子站在那里,雙手插是褲兜里,清爽干凈,帥炸耀眼。
一時間,張青眼中好像只剩下這么一個人,三兩步上前后,還沒開口,就見齊娟一步上前,緊緊抱住張青。
周圍路人不少都站住了看,男孩的干凈帥氣,女孩明媚漂亮,旁邊還停著一輛車牌驚人的紅旗…
如同中的故事。
好在二人都是要體面的人,片刻后,二人分開,對視一笑,雖眼神炙熱,卻還是松開了手。
張青將行禮和雙肩包放入后座,人上了副駕。
齊娟則將環掛在手指的車鑰匙歡快的轉了圈后,上了主駕位,發動著車后,猛一打方向盤,轎車轉向浦西。
先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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