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中日月!”鹶 他陡然跳了起來,往那酒壇中一看,然后猛地抽了一口涼氣。
“哎呦喂”他猛地伸手蓋在臉上,嘴角狠狠抽搐,“虧啦虧啦,虧大啦!”
“前輩,你怎么不倒了?”周玄問道。
提壺道人拂袖蓋住了酒壇蓋子,紅撲撲的臉上寫滿了肉疼之色:“還倒?剛才那個功夫,五萬年的功力都給我倒沒了!”
“不倒了不倒了!”他連連擺手,不等周玄開口,馬上轉移話題,“酒喝得差不多了,你來嘗嘗現在的鯤湯。”
說著便舀了一碗遞給周玄。
現在的鯤湯,經過了時間的沉淀之后,變得粘稠了起來,看起來幾分砂鍋粥的樣式。鹶 “來來來我嘗嘗!”周玄不客氣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兩個干飯人不由地狼吞虎咽起來,美味珍饈加美酒,一通酒足飯飽之后,兩人還沒多說什么,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翌日清晨,曙光撲面之際,提壺道人適才醒來,伸了個懶腰,望向了天邊的那一抹紫氣。
提壺道人忽而眉梢一挑,只見那朦朧紫氣與山霧之中,似乎還有一道人影,正在那兒做著早課。
他低頭一看,不禁發現周玄比他醒得更早,那紫氣之中的身影,正是周玄。
“好小子,起這么早!”他笑著來到周玄身邊,“喲,這是什么功夫,蹦蹦跳跳的?”
周玄脫口而出:“第三套廣播體…呃不,這是一套養身功,采陰陽交泰之時的那一縷紫氣,經周天吐納之后舒放而出,有溫養筋骨血肉之效。”鹶 “采第一縷紫氣?”提壺道人瞪大了眼睛,“這種紫氣,你看一眼就能采?”
“啊?你不行?我還以為人人都可以的…”周玄詫異道,這煉體之法紫氣東來,可是他老早眼前就用來煉體的法門,一眼望去,便仿佛能與紫氣交融,可從提壺道人的表情來看,似乎…
“這難道很難?”
提壺道人胡子一掀:“這豈止很難,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啊?”周玄張大了嘴巴。
“你真能做到?”提壺道人狐疑道,上下打量周玄,不禁發現周玄的體內果然好似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紫氣…
周玄遲疑道:“難道是我的錯覺?”鹶 提壺道人皺眉:“不對,不像錯覺,你好像真的可以做到。只是…這是怎么做到的?”
周玄想了想,問道:“要不…我教你?”
“有此等寶術還不快快說來!”提壺道人猛地一拍大腿,但力氣太大抽得自己嘴角猛顫,“不枉費老夫請你吃酒喝肉!”
周玄沒想到“紫氣東來”如此不凡,但還是悉心心法口訣緩緩道出,傳于提壺道人。
提壺道人一聽,不禁跳了起來:“這哪是心法口訣!這分明就是神咒啊!”
“你小子從哪里學來的這門寶術,你這種的煉體之法,從一開始就不是煉體,而是在用神咒納‘計都羅睺之光’入體,淬煉體魄啊!這是要承因果的,我練不來。”
周玄一愣:“計都羅睺之光?星辰之力嗎?”鹶 “差不多。”提壺道人沉吟道,“太初紫光,蘊藏星辰之力,而陰陽交泰之際,星辰之力又屬計都羅睺最為強盛,所以多半是那種力量。話說回來,你練到現在沒有感覺不妥?”
周玄搖了搖頭:“沒有啊。”
提壺道人無奈道:“那好吧,或許你天賦異稟吧,反正我是不適合修行這門煉體寶術了。”
“對了,洞冥界那邊的事情,與我說說唄。”
周玄點頭道:“好啊!”
二人便坐在云海間交談了起來,此前一來便吃酒干飯,二人要說的話都在酒里了,如今正好好好交流一番。
于是周玄便從洞冥界一路說起來,接著又將仙律界的事情道給了提壺道人聽。鹶 提壺道人聽得不停飲酒,好似輕身經歷一般。
聽到了無痕借劍蕩詭時,提壺道人莞爾一笑。
而當他得知了無痕與熊貓如今都在洞冥界深處參悟吸收道則本源時,臉上不禁露出了羨慕之色。
最后,當他聽說周玄收了一個阿洛為親傳弟子,并且阿洛的天賦還極其恐怖時,也不禁嘖嘖贊嘆,感慨大河推波,后浪推前浪。
臨別之際,周玄取出一只丹爐,遞至提壺道人身前。
“怎么,還送點禮物來?”提壺道人也不問是什么,就伸手接過。
二人之間,的確沒有太多好客氣的地方。鹶 周玄道:“我于仙律界斬下了詭道本源的一部分氣機,又以天道氣機將其凈化成為了純粹的道則本源。其中的一部分道則本源,就在這丹爐之中。”
提壺道人頓時感覺手中的丹爐沉重了許多,他看向周玄,認真地問道:“道則本源這種寶貝,就這么給我了?”
“終究不比前輩知遇之恩。”周玄笑道,“再說了,前輩給我倒酒的時候,也不曾心疼半點,我又怎么會不舍得呢?”
提壺道人瞪眼道:“有一說一,我可是很不舍的。”
周玄失笑道:“給你就是你的了,那丹爐之中也有一方世界,似乎與乾元殿有關,前輩參悟道則本源之前,最好想將那些道則本源接引到自己的空間之中。”
提壺道人得大道賜下空間道紋“宇”,必然有自己開辟出來的小天地,比起爐中天地,自然是自己的小天地安全。
那一口丹爐,正是玄元清宮之中的丹爐之一,周玄如今是乾元爐的主人,取一尊丹爐送人,自然是輕而易舉的。鹶 聊得差不多了,周玄便起身,道:“前輩,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提壺道人詫異道:“這么快就要走了?”
周玄搖了搖頭,接著道:“見個人再走。”
提壺道人似笑非笑道:“是個女人吧。”
周玄點頭道:“一個朋友。”
“是你意中人?”提壺道人捋了捋胡須,頗有仙人風骨。
周玄搖頭道:“單純的朋友而已。”鹶 “真的?”提壺道人頗有興趣,“小玄子吶,以我過來人的經驗來說,女人只會影響你悟道的效率喔。”
周玄將信將疑,嘀咕道:“前輩,您老老單身狗了,八卦這么多真的好嗎?”
提壺道人手一抖,拽掉了三兩根胡須,沒好氣道:“你這小子!實話說,我年輕時,可也是方儀十地間有名的綠葉!”
“有多綠?”周玄問道。
提壺道人兩手一張:“有這么綠!”
“從頭綠到腳?”周玄瞪大了眼睛,徐徐豎起一根大拇指,“牛。”
“嘁嘁嘁嘁!臭小子拿我開涮,滾滾滾滾!”提壺道人飛起一腳踢在周玄的屁股上,周玄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云海。鹶 “我還會回來的”周玄的聲音,逐漸遠去。
提壺道人微微搖頭,無奈道:“這小子!”
接著又看向了手中的丹爐,臉上的嬉笑之色緩緩收起。
“道則本源…看樣子,是時候邁出那一步了…”
他取出道令,緩緩書寫著什么,然后走向樓閣,身影逐漸消失。
緊接著,樓閣也緩緩消失。
太清羅浮宮有道宮三千,其中一座喚作求道宮。
求道宮,乃眾弟子閱經求道之所。
而今日的求道宮,則一改往常,議輪之聲此起彼伏。
就其與暗影,便是昨日巡邏師兄在界壁處看見了一樁奇異之事:一位仙風道骨的神秘老人,將一位年輕的修士接引到了太清羅浮宮的界域之內,整個過程之中,根本沒有觸動任何陣法結界。
那神秘的老人,經巡邏師兄冥思苦想,適才靈光涌現,想起來的他的身份——那一位的畫像,竟然是每逢祭祀典禮時,都要被掛起來插幾炷香拜一拜的宗門太上長老——提壺道人!
原本他們都以為提壺道人已經駕鶴西去了,直到如今見到真人,才知道對方還健在。
“素兮師姐,你聽說昨天的事情了嗎?”穿梭于求道宮的人流之中,有一位扎著蔥花辮的年輕女修,她抱著一本道典,側目看向身邊另一位溫婉的女子。鹶 那女子穿著太上羅浮宮玄白兩色的服飾,懷里也是抱著一本道典,正準備拿到一旁的書案上去閱讀。
“我沒有聽說呀。”素兮微微搖頭。
那女修頓時撅起了嘴:“師姐,你這樣不問世事,會不會少了許多樂趣呀?”
這女修比素兮入門晚些,又與素兮分配在一個寢室之中,因此關系非常不錯,不過她也的確知道,對于這些奇趣之事,素兮的興趣其實不大,似乎只有書中的道法學問,才會引起后者的興趣與注意。
因此,她也時常感到無趣,總想帶素兮去看看外面的星辰大海。
“我聽說不久之后,道宮會開啟一處秘境,素兮師姐,我們一起去歷練一下,好不好?”女修躍躍欲試道。
“秘境啊?”素兮想了想,隨后點了點頭,答應道,“如果可以拿到名額的話,可以呀。”鹶 “好耶!與素兮師姐同行,我又可以混吃混喝啦!”女修笑嘻嘻道。
“童師妹,秘境多有危險相伴,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素兮無奈地搖了搖頭,告誡道。
女修“童玲”吐了吐舌頭,擺手道:“知道啦知道啦!等進秘境之前,我會好好給自己做一下心理準備的。”
素兮見狀,嘆了一口氣,便也不再多說什么。
二人一路行進,穿過眾多的書架,最終來到了一片書案前,爾后尋了一個書案落座,開始翻閱此前所借的道典。
求道宮內議論聲火熱,但來到這一片書案前時,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仿佛從鬧事一下子進入了山野之中,變得與世隔絕了起來。
書案這邊,是一個獨立的分殿,殿內專設隔音法陣,可讓其內弟子專心求道。鹶 在這里的弟子們,就算有交談,其聲音也比較克制,以免叨擾他人。
書案邊,很快便只剩下了素兮與童玲翻書的聲音。
但沒過多久,一道身影忽然來到了這里,徑直坐在了素兮的對面。
素兮并未在意,只是繼續專注地翻閱道典,直到看到困惑不解之處,抬起頭時,方才注意到了對面的這道身影,當即眉頭微皺,問道:“方師兄何時來的?”
對面所坐的人,名喚方成,人高馬大,頗為壯實,論輩分算是素兮的師兄。
方成笑呵呵道:“我來了有一會兒了,不過沒關系,素兮師妹盡管翻閱道典,我可以在這里等你看完。”
“說起來,這本《清靈浮道三公本紀》,我也參悟過多遍,若你有所不解之處,我倒也可以與你說說我的拙見,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鹶 但素兮卻似乎不太喜歡,只是清冷地說回道:“方師兄有什么話可以現在就說,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方成面色微僵,但并未生氣,而是繼續道:“半月之后,茯苓山島將開啟,碰巧我在近期競拍到了一枚通行證,所以我想邀請你一同前往,不知你意下如何?”
茯苓山島?
一聽到這四個字,分殿之中不少人都驚醒了過來,循著聲音詫異地看向了素兮所在的方位。
“原來是方成,難怪如此財大氣粗…”有人一見是方成,便又收回了了目光,低頭翻閱起了道典。
也有人向著好友傳音嘀咕:“近一個多月來,這已經是方成第四次來找素兮師妹送好處了。”
“居心撥測。”有人傳音回應,“這方成裝的是一往情深,實際上什么樣子你我都懂。”鹶 “我記得他上次閉關時還是合體初期,如今看他的氣息,已經隱隱觸摸到了中期的門檻了。”
“上次…噢,你是說八年前那個時候?我記起來了,他這次閉關閉了八年,他剛閉關,素兮師妹就入宗了。然后就是一個多月前他出關,開始追求素兮師妹了。”
“想來素兮師妹并不知道他的底細!”
“素兮師妹為人清冷,也就童玲師妹與她合得來,但童玲師妹入門也晚,所以…她們斷然是不知道方才根底的。”
“關鍵是沒人敢去提醒啊,誰敢在方成的‘盤中餐’里攪和?”
“還好這素兮師妹不成方成這套,不然只怕又要淪為待宰羔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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