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乾元殿殘骸碎片
奉陽君干咳一聲，道：“周玄道友，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世人對于這種不勞而獲的東西，總是有無法遏制的沖動，見到別人得到了甜頭，自己就也忍不住手癢想要試試…”
“我們也不例外，修行之余，總有些手癢的時候。”
周玄無語道：“你們這哪里是‘掘金’呀，你們這是賭徒心理！”
李乾空附和道：“就是，一群妄圖不勞而獲的賭徒！”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們樂意！”奉陽君不甘示弱道。
“你們這…也太無聊了吧？”周玄無奈地搖頭。
正說著，不遠處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呼，奉陽君趕緊循聲望去，下一刻便驚呼道：“好大的琉璃瓦！快讓我看看！”
話音未落，便已經化作一陣風呼嘯了過去。
李乾空扶額道：“奉陽君老賭徒了。”
周玄也道：“我看出來了…咦，那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也是凝神望去，只見得奉陽君奔走的方向上，一個王朝修士正捧著一片巴掌大小的琉璃瓦，視若珍寶地看著。
那琉璃瓦上，居然纏繞著一縷極其微弱的天道氣機！
“這…？！”周玄大吃一驚，煉丹爐的灰盡之中，居然隱藏著蘊含天道氣機的寶物？！
李乾空解釋道：“哎，相傳乾元道界崩塌的時候，構成乾元道界核心的乾元殿也隨之分崩離析，無數的碎片散落四方，有些落入了當時正在燃燒的煉丹爐中，與煉丹爐融為了一體…”
“從那之后，每逢乾元上境開啟，便都有不少同道去搗鼓煉丹爐啊、藥鼎之類的重器，要是運氣好觸動了某種煉丹禁制，說不定就會讓這類的寶物‘吐出’一兩塊材料之類的…”
“不過吧，乾元道界崩塌的時候，可不只是有乾元殿崩滅呀，多少建筑群也隨之毀滅了，想要從無數的瓦礫里找到屬于原本乾元殿的擦殘骸碎片，機會實在是太過于渺茫了。”
“就像你說的，這就是完完全全就是賭徒心理嘛…”李乾空一邊解釋，一邊看向周玄，“周玄道友，你說是不…誒？！周玄道友人呢？”
他左右四顧，發現周玄早已經跟上了奉陽君的身影…
“哎幼我去…”李乾空無語凝噎，咬牙鼓嘴，捂住了臉，“完了！完了！周玄道友這定力屬實也太差了…”
“哎，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與其賭這種運氣，不如老老實實多看幾卷典籍呢！”他嘆了幾口氣，抖了抖衣袖，施施然往書架走去。
“李道友，要不要來看看？”遠處傳來周玄的呼喚聲。
“不看。”李乾空澹澹地回應道。
見周玄過來，奉陽君以為是周玄對掘金忽然來了興趣，便將琉璃瓦遞過去，笑道：“周玄道友，你看這琉璃瓦，有沒有感受到一股非比尋常的大道韻律？”
周玄結果琉璃瓦，用手掌摩挲著瓦片，感受著里內像是游絲一般微笑的天道氣機，說道：“奉陽道友，似乎并不知道這里面的門道？”
“哦，愿聞其詳？”奉陽君眼睛一亮，好奇道。
周玄道：“奉陽道友，我先問你一聲，你們想要從煉丹爐里找出來的，應該是原本屬于乾元殿的碎片吧？而不是什么廢墟瓦礫都行，對嗎？”
奉陽君點頭道：“不錯，乾元道界在毀滅之前，樓臺無數，但只有乾元殿的碎片之中，才會像這片琉璃瓦一樣帶著特殊的大道韻律。”
“這種蘊含著大道韻律的碎片，可是輔助修行的好寶貝，堪比高品質的‘悟道氤氳’，只是里面的量實在是太過稀少。
“像這樣的琉璃瓦，要是可以收集齊十來片的話，就可以拿去師門里兌換一些好寶貝，算是不錯的硬通貨。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收集起來有點麻煩…”
“果然如此。”周玄恍然，奉陽君口中所說的大道韻律，毫無疑問就是天道氣機。
這東西收集起來，若是湊夠發綹般那么一絲的話，可要比什么悟道精魄都好使。
畢竟，天道世界下的修士，如果能夠以天道氣機來協助修行，那無異于以先天胎息修行，自然裨益良多。
而這么多星海玄門的修士樂得當“掘金賭狗”，原來也是看中了掘金成功之后所帶來的收益，要知道，乾元上境之中的神通典籍固然不錯，但真要說起來的話，契合度肯定遠遠不如星海玄門本宗之中的一些秘典。
掘金賭狗看似是掘金賭狗，實際上也是修士們權衡利弊之后做出來的決定。
畢竟，能夠來乾元上境的修士，怎么可能有腦子不靈光的？
到底是翻閱典籍找機緣，還是掘金淘寶換機緣，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周玄將琉璃瓦遞還給奉陽君，奉陽君問道：“所以，這里面的門道是什么？”
周玄便道：“你口中所說的大道韻律，在我們仙府之中有著一個更加準確的名稱，叫做‘天道氣機’。”
“天道氣機？”奉陽君定了定神，詫異道，“等等！你說，那大道韻律就是天道氣機？”
周玄點頭道：“不會有錯，只是那琉璃瓦之中的天道氣機細若游絲，若非我仙府的修行之法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感應到天道氣機，我也不會發現的。”
“嘶…”奉陽君倒抽涼氣，顯然還沉浸在天道氣機四個字帶來的震撼之中。
他回過神來，趕緊問道：“那你有辦法感應到像琉璃瓦那樣的寶物的存在？”
周玄哪里不知道這條賭狗的心思，當即無奈地搖頭道：“我沒有把握，像這個琉璃瓦，我也是在它離開了煉丹爐之后才感應到的…如果奉陽道友是想借我之手感應這類寶物的位置的話，那就有點難了。”
心思被戳破，奉陽君也沒有感到尷尬，只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自個兒去碰運氣了。”
周玄道：“好，那就祝你大吉大利了。”
“嘿嘿嘿，多謝！”奉陽君笑道。
周玄又想到了什么，開口道：“等一等，我聽你們說，剛才孟濤的三彩金，好像是他煉制‘清靈丹’的時候，開爐時所得？”
“對，有什么問題嗎？”奉陽君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妙招了？”
周玄道：“倒也談不上什么妙招，我猜想，這些煉丹爐既然是在乾元道界崩塌的時候裝入的乾元殿碎片…”
“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煉丹爐內自成一方空間，當孟濤以道火煉丹的時候，無意之間開啟了這層空間，從而讓里面的脆片殘骸飛出來了那么一塊呢？”
奉陽君問道，眼睛一亮，思忖道：“你這么說…似乎有些道理，不過煉丹可是門大學問，我們之中很少有人懂呀！”
周玄搖頭道：“這只是我的一個推測，到底行不行還未可知呢，奉陽道友不用嘆氣。”
“行吧，那我先去掘金了，也祝你好運哈！”奉陽君忙與周玄分別，抄著燒火棍便尋了個丹爐搗鼓了起來。
周玄看了一眼煉丹房角落里的那些燒火棍，想了想，抬手一招，便以法力攝來了一條。
燒火棍兩端焦黑，表面坑坑洼洼，握在手中有一種抓沙子的感覺，摩擦力十足。
周玄仔細觀察燒火棍，頓時發現這棍上果然銘刻著一道特殊的符文，顯然是用來搗騰煉丹爐內部空間的法寶。
“難怪可以用來扒灰，果然有些門道。”周玄掂了掂燒火棍，就是這么一條燒火棍，放到大夏仙朝去，也能夠算得上是不錯的神兵利器了。
不愧是乾元上境，隨便拿一條燒火棍都是寶貝。
周玄四下里看了看，接著移步走向了正在某個煉丹爐前用道火溫養丹爐的凌清漪。
凌清漪的道火乃是一朵赤金色的明焰，像煌煌烈日一般令人無法直視。
她盤膝而坐，周圍五氣環繞，源源不絕地為道火提供法力。
隨著道火的焚燒，丹爐之內丹氣縈繞，像蒸籠蒸包子一般…
凌清漪全神貫注，細細地感受著爐中道火的變化，皓腕一番，便是祭出來了一柄五羽飛火扇。
她將法力注入其中，爾后極富節奏地輕輕扇動。
五羽飛火扇中不斷地遞出清風，爐中道火借火勢燃燒，光焰之中，好似有神凰振翅、翩翩起舞的異象。
周玄沒有打擾，而是環抱雙臂，在一旁靜靜地觀看著。
忽然，周玄遙有所感，以隔垣洞見窺入丹爐之內。
這一看，就見爐中原本積壓著的那點灰盡復燃了起來，灰盡之內，好似有門戶緩緩開啟，在那門戶的后方，疑似露出了某片輝煌殿宇的一角風光。
“那是…？”周玄不惜睜開道童定睛而視，卻發現路中丹氣縈回繚繞，將凌清漪包裹其中，“休”地一下拽入了進去…
當凌清漪的身影消失在了那虛幻的門戶后方后，復燃的灰盡熄滅，門戶消失，一切恢復如初。
只是凌清漪，卻消失在了這里。
附近一些正在扒灰的掘金賭狗，有的注意到了凌清漪這邊的異變，不由地發出一道道驚呼聲：“不好，凌仙子被丹爐收進去了！”
“什么？！”一聲風雷動，許多修士當場放下掘金事宜，瞬身而來。
“發生了什么事？”子狂瀾也從遠處風風火火過來地過來，關切地問道。
“剛才凌仙子她…”那修士便將事情細細說來。
雷婷到達后，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番，旋即眉梢微皺：“凌清漪的氣息完全不見了，就像根本沒來過一樣。”
一道弧光掠過，步劍云閃現而出。
到來之后，他二話不說，便是將燒火棍往爐中的灰盡里搗去。
然而，他的燒火棍剛剛接近煉丹爐，便被一層無形的氣浪阻隔，硬是無法靠近分毫。
“老步，你有發現？”子狂瀾問道。
步劍云收起燒火棍，看了周玄一眼，平靜地說道：“皇帝不急太監急，凌仙子只是進入了‘爐中天地’而已。”
“難道說…？”沉吟之際，他便直接尋了一個丹爐，然后火急火燎地閃現了過去，彷佛是得到了某種答桉，急于求證一樣。
“淦！這老步真是的，話說一半不說了！什么‘爐中天地’啊？哎喂！”子狂瀾跺了跺腳，怒道，“啥意思啊？你不想說話就傳音告訴我啊，動動神識都懶的話就去死吧！”
子狂瀾說罷，在原地靜候了片刻，作聆聽狀。
十息之后，他瞇起了眼睛，啐道：“淦，你干脆去死吧！”
雷婷頓時擼起了衣袖：“我去找他問個清楚，我最討厭說不清話的謎語人！”
“誒師姐你等等！”子狂瀾趕緊叫住雷婷。
雷婷回頭：“？？？”
子狂瀾連道：“老步剛剛告訴我了…”
眾人：“…”
“所以，他告訴你了，你還請他去死？”趕來的奉陽君扶額無語。
子狂瀾便干咳兩聲，沒有糾結于這個話題，而是直接正色道：“老步說，這個煉丹房的每一只丹爐都蘊含著一方‘爐中天地’，但是如何開啟一直沒有人知道…”
“直到剛剛，凌仙子被丹爐吸收，給了他一種猜想，所以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嘗試了。”
雷婷連忙催促道：“那你還不趕緊說怎么開啟？這么多道友等著呢！”
子狂瀾頓時面露苦色，心說明明是老步那廝該說的，現在卻輪到我這個傳聲筒受人冷艷遭這種罪…
但嘴上趕緊說道：“老步說，爐中天地的開啟需要以自身道火為引，領爐中的那些灰盡死灰復燃，才有機會開啟門戶。”
“像我們用的燒火棍，看似在扒灰、搗鼓灰盡，實際上則是在胡亂地叩擊爐中天地的門戶，運氣好可以敲開門戶，然后從里面搗鼓出來一些碎片，這就是掘金的本質。”
“然后，像此前孟濤道友煉丹那樣，叩開門戶的機會就更大了…”
“就是這樣了。”他說完，人群一哄而散，紛紛去尋找空著的丹爐，一個個以道火為引，嘗試了起來。
雷婷望著子狂瀾，遲疑道：“就這么簡單？”
子狂瀾無語道：“師姐，真要這么簡單的話，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過去就凌仙子一個人扣開門戶進入爐中天地里了呀！”
他看向周玄，苦滋滋道：“周玄道友，你說你在那邊站了那么久一點都不心急，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周玄連忙聳肩撇清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說罷，便也是找了一只沒人搗騰的丹爐，走過去觀察了起來。
“以道火為引？”周玄第一時間想到了《蒼炎禁抄》，“這丹爐既然是乾元道君安排給門人的，那么想要激活的話，多半需要專門的火焰吧…”
《蒼炎禁抄》絕不是無的放失，周玄推測，這很有可能這就是一整套的學業規劃——先以《蒼炎禁抄》領悟道火，然后獲得屬于自己的丹爐，而那片藥田之中的仙草靈藥，自然就對門人開放了。
想到這里，他也沒有猶豫，兩指并行，指尖出便是“噗”地一聲冒起了幽藍冰焰。
“去！”
周玄屈指一彈，將幽藍冰焰射入了丹爐之中。
隨著幽藍冰焰的到來，丹爐直接是顫抖了起來，內部沉積的灰盡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幽藍色的光焰，死灰直接復燃…
“這么簡單？”周玄微微一愣，他心念一動，幽藍冰焰之中便是出現了冰凰振翅、扶搖破風的異象…’
“哐當當…”丹爐劇烈地顫動了起來，縷縷丹氣回旋而去，化作一道旋渦，將周玄卷起，往灰盡之中拽去。
周玄非但沒有抵抗，反而還壓制了己身的力量，任由丹氣帶著自己離開。
他望向灰盡，只見灰盡之中彷佛有門戶開合，閃爍著奪目的白光。
“休——”
下一刻，他便是進入了門戶之中。
周玄消失的這一幕，又一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子狂瀾化作一道流光從遠處掠來，望著周玄消失的位置，神情呆滯，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掘金賭神奉陽君也是瞪大了眼睛，“就這么進去了？真這么簡單？！”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催谷自己的道火，也試圖讓死灰復燃。
不遠處，正在以道火引燃丹爐的步劍云，也是感應到了周玄那邊的情況，本就冷酷嚴肅的臉上，不由地多出來了一縷急躁之意。
“周玄道友一點即通，這么快進去了，這么我如此艱難，連門路也沒有摸到？”
“我跟他的差距這么大嗎？”
就在凌清漪和周玄先后進入爐中天地的時候，紫炎砂浮宮外地臺階上，兩道身影緩緩踏足。
其中一道身影，頭戴飛鳥面具，身高丈余，身形消瘦，身著一襲灰色長衫。
那長衫自領口處扣上，然后像一條絲滑的披風一樣遮掩到腳踝，露出一雙穿著布鞋的寬大腳掌。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立起來的竹竿。
另一道身影，乃是一位女子，身著紫衫，背負一柄用生靈的白骨鑄就的利劍。
她眉宇之間糾纏怨氣，彷佛心懷某種大恨。
“這里就是紫炎砂浮宮了啊…”那頭戴飛鳥面具的主干身影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