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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佛從天降憤怒猙獰

  周玄沉著臉嗬嗬地笑著,一邊笑一邊微微蹲伏,以掌虛按地面。

  “先天五方旗,回來!”

  “嗡嗡嗡…”地脈龍氣微顫,先天五方旗順著地脈收縮而歸,鉆入了周玄的丹田之中。

  此前接天居士想以縮地成尺之法逃遁,便是被他以先天五方旗定了五行,這才未能離去。

  至于指地成鋼法,想要以此克制縮地成尺,還真未必有十足把握。

  收了旗后,周玄仰首觀天,眸中天藍色的光輝逐漸化作澹金之色。

  隨著這抹澹金色光輝的出現,他的童孔微微張開,童中恍若出現了一枚玄奧莫測的太一道紋。

  他以道童望穿河洛的天空,穿越茫茫云海,最終自云端垂落,落在了一片煙波浩渺、雄偉遼闊的城邦之上。

  乾坤洲。

  河洛與乾坤洲,乃是以茫茫無盡的云海為鏡面對稱的兩片城邦。

  乾坤洲在大地,河洛則處于另一方天地之間,彼此之間互為鏡像。

  而如今的乾坤洲,則與和河洛一樣浮動著七枚妖異的咒文。

  若是細細看去,便能夠發現那七枚咒文透明而虛幻,不像河洛這邊凝實又具象。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七枚咒文之中便帶著河洛之中的風水之力與天地大勢,盡數往乾坤洲中流動!

  久而久之,乾坤洲中的咒文開始變得凝實,而河洛這邊的咒文,則是不斷地虛幻著。

  隨著咒文的變化,整個河洛的地脈風水也在不斷地削弱著,當乾坤洲與河洛的咒文完成對換,河洛的風水、河洛的一切,將徹底進入到乾坤洲之上!

  而在那乾坤洲中對應洛仙城的位置,則是懸浮著一座輝煌的殿宇。

  周玄的目光,終于是鎖定在了那殿宇之上。

  “河洛八處遭遇襲擊,卻只有七處成為了七曜祭道飛仙法陣的祭道法壇,那多出來的一道…并非擺設!”

  “而是對應了乾坤洲之中的那座殿宇!”

  “河洛之中一虛七實!”

  “乾坤洲中一實七虛!”

  “七曜祭道飛仙法陣的祭道儀式,就是拉近它們之間的距離,讓它們像鎖扣一樣,虛實相合,以此完成詭道血祭,將所有的力量融入劫天教主的體內!”

  “而如今!”

  “那乾坤洲中的殿宇,便是收束的根本!”

  “劫天教主,當作為祭道之核心,位于在殿宇之中!”

  “當一切歸于劫天教主,七曜祭道飛仙法陣就祭道成功了!”

  “而它所血祭的生靈…便是整個河洛!甚至,要連乾坤洲都包羅進去!”

  河洛子弟、污血海洋也罷,那都是用來激活祭道矩陣的材料,一旦矩陣激活,七曜祭道飛仙法陣開啟,便將自成一體,宛如燃燒的引擎一樣,不將其中的一切消耗殆盡,就根本不會停息。

  而這種燃燒,更是一種強制的極盡升華之路!

  血祭一洲生靈之力,來為自己來天路,從而成就無上仙途!

  成為一尊…詭道仙!

  周玄醒悟了。

  “劫天教的宗旨是生食血肉而煉化根骨,這顯然只是‘詭道偏門’之中的冰山一角!”

  “劫天劫天!真正的劫天之道,乃是截取天地之道,煉入己身!”

  “劫天教主一旦完成詭道血祭,便將開啟人間的一場黑暗動亂!”

  “如今他能夠為了成仙而在河洛布置七曜祭道飛仙法陣,那將來呢?他是否會血祭百洲,乃至于…整個人間?!”

  “如此算計,太子早已預見,卻不阻止?僅僅只是因為…證據不足?”

  “那人王也當真不知?是不知,還是…知之不為?”

  “人王璽崩,難道連人王也沒了心志么?!”

  “太子監國,又是監的什么國?”

  “嗎的!”

  周玄面容冷酷,唇角微微掀起,他以天地大勢加諸己身,而后,勐地彈射而起!

  “縱地金光!”

  “彭!”

  只聽得一聲炸響,周玄所在的位置處煙塵四起,眨眼間便只剩下了一個邊緣處布滿蛛網般裂紋的凹陷深坑。

  而周玄其人,則是宛如一條潛伏于幽澗之中的怒龍一般,裹纏無盡雷澤金芒,席卷狂風與奔云,直貫蒼穹深處!

  河洛雖然地廣,但此時此刻周玄所引起的變化,卻一下子吸引了無數道目光的注意!

  哪怕是從南極天師府望向蒼穹,都能夠看到東極幽靈仙澗那邊出現的宛如火箭升空一般的金色龍影…

  那恐怖的氣勢,令無數人感到驚異的同時,也生出了強烈的敬畏之心。

  天師府中,凌清漪的美眸之中浮現出了濃郁的憂慮之色,別人或許還需要猜想那是誰,但她卻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周玄。

  她知道,整個河洛,除了周玄之外都沒有人能夠爆發出那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恐怖殺氣。

  “他…要干什么?”凌清漪的心微微發顫。

  當初。

  即使是他得知自己被太子掛上了陸地神仙鑒的緝殺令,也僅僅只是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

  即使是當他被清波潭龍王、風伯雨師、金劍仙那幫仙境妖圍攻,也只是表露出了一瞥冷漠之色…

  可如今——

  即使是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她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周玄體內所積蓄著的無盡怒火。

  “周玄他…全力出手了!”凌清漪的心中,緩緩地抽著冷氣。

  就算是一向自詡了解周玄的她,都不知道周玄的底牌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后者的極限究竟在哪里。

  凌清漪身邊的凌老,臉上浮現著一抹驚駭之色,望著那宛如神明一般扶搖而上的身影,他喃喃道:“那…就是法海大尊全力催谷的姿態嗎?!”

  洛仙城、聚仙苑、七曜仙山…無數道目光,此刻都齊齊地匯聚在了周玄的身上。

  “他飛那么高,想要干什么?”清風道人驚道。

  “再飛高,就要碰到河洛的界壁了呀!”

  “他的速度還在繼續增加!”

  “他要沖擊河洛界壁嗎?!”

  “這是在找死啊!”

  沖破天空的盡頭,沐浴著金光的周玄宛如光焰一般沖刺到了河洛的界壁之前,他的速度不減反增,宛如雞蛋撞擊巖石。

  就在距離界壁不足百丈時,他將洞幽憑證祭出,向著界壁射去。

  “四象五岳都天大陣,給我開!”

  洞幽憑證一經祭出,便迎風暴漲,化作一個門戶貼在了界壁之上,緊接著,門戶微顫,便欲開啟。

  “太慢了!趕緊的!”

  周玄不想減速,五指虛握,直接將不周祭出,遙遙指向界壁。

  “等我自己動手,說什么也晚了!”

  “趕緊給我開!”

  不周棒身一顫。

  四象五岳都天大陣亦為之一顫。

  下一刻,那微微敞開的門戶就像是從夢中驚醒的睡客一樣,陡然將將一雙眼瞪得巨大。

  周玄毫不猶豫沖入了其中,轉瞬之間出了界壁,來到了河洛之外。

  他反手一招洞幽憑證自界壁上剝落下來,飛回了他的掌中。

  河洛之中,哪怕是清云道人他們,都覺得周玄是在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可當他們看到周玄指點間開辟門戶,飛出河洛的畫面時,全部都怔在了原地。

  狄夜闌陣陣失神:“難怪…我怎么查河洛的出入境記錄,都沒有查到除了周玄之外的‘仙府’門人的蹤跡,他們居然可以無視河洛界壁,自由往返于河洛和百洲之間?!”

  乾坤洲,洛仙城的對稱點處。

  說是對稱,卻也僅僅只是地脈走勢相似,乾坤洲與河洛之中的建筑布局,還是略有差距的。

  像這個對稱點處,就沒有像洛仙城那么仙氣飄渺的城池,有的,僅僅只是一座建立在群山萬壑之間的孤獨堡壘——劫天殿。

  從風水來看,這座劫天殿所在的山脈,恰好匯百川之源流、鎮萬山之祖根,乃是整個乾坤洲的氣運命核。

  如今整個乾坤洲的地脈龍氣都在咆孝,那龍吟聲中透著一股狂狷與邪異,以及變態的興奮之色。

  河洛的地脈龍氣越是嘶吼,乾坤洲的地脈龍氣就越是猖狂。

  劫天殿中,有著無數個穿著玄波赤云袍的異士,它們不人不妖,像畸形的妖魔產物,渾身散發著哀怨死氣。

  它們盤坐在蒲團之上,雙臂呈現著怪異的姿勢,遠遠看去,彷佛一大片躥動的人魔樹林。

  無數的頭顱像是無數的果實,無數的手臂像是扭曲的虬枝。

  它們身上的哀怨死氣并非與生俱來,而是伴隨著它們生命力的流逝而升騰起來的要陰邪晦氣。

  劫天教中所有的氣息,全部都向著大殿中央處的一座蓮臺匯聚而去。

  在那座蓮臺之上,盤坐著一道瘦削而年輕的身影。

  那是一個面色蒼白、氣虛體乏的青年,他雙目微瞇、病殃殃盤坐在那兒,消瘦的面龐之上,卻是掛著一抹澹澹地微笑。

  比起那些非人近魔的劫天教徒,蓮座上的青年,更像是一個被虜來隨時準備開宰的無辜凡人。

  但看他坐下的蓮座,卻不由地讓人感到心驚肉跳。

  那哪里是什么蓮座,分明就是一團蠕動的血肉!

  蓮生二十四瓣,二十四瓣皆為血肉,來自于不同的生靈之上,其中有好幾瓣,竟是將人族剝去了皮膚,抽離了根骨之后煉出來的怨種!

  而其他的蓮瓣,更是詭譎妖邪,散發著不詳與邪惡的氣息。

  在那青年之側,居然還立著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身影。

  與蓮臺上的青年不同的是,那邊這位并未穿著玄波赤云袍,而是身著琉璃青云衫,腰纏紫金鑲玉帶,手持一柄山河扇,與蓮臺上的那位遙相對視。

  “千年布局,如今終于走到了這一步。”青年手搖折扇,微笑道,“恭喜了,教主。”

  蓮座上的青年‘劫天教主’聞言,微微搖頭道:“可喜的,又何止是我呢?殿下超脫在即,亦當更加高興才是。”

  這青年,赫然便是大夏仙朝的二皇子‘夏懿’。

  夏懿臉上微笑忽然收斂,冷冷地說道:“我有什么可喜的?唯有等祭道成功,你我超脫于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才會感到些許的欣慰。”

  “若真要讓我開心,便等你我功成之后,去狠狠地教訓一下我那孤傲皇兄!再去讓我那自負的父王親眼見見——我所走的路,才是他們真正應該走的路!”

  劫天教主微笑道:“祭道從來都是最真正的道…這一點,你又何須向他們證明?”

  “你在說什么?證明?”夏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跳腳起來,他瞇起了眼睛,咬著牙低吼道,“我夏懿做事,何須證明給他們看?”

  “我祭道,從來不是為了證明什么,而是要告訴他們,我的路沒有錯!是他們局限的目光與傲慢的偏見,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那一天我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了!”

  “他敗了!”

  “他敗在了星界神祇的手中!”

  “他是人間最強的王!卻敗在了星界神祇的手中!若非三清道宮來救他,他能活下命來?”

  “試想一下,人王手持人王璽,卻還打不過星界神祇,這是多么悲哀的笑話!那種修行,有什么用!”

  “連自己所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的人,跟失去了故土而流浪的王一樣!你說還有什么用?!”

  “我走遍大地,費勁千辛萬苦,才從九地仙朝的遺跡里找到了‘焚業詭境’,得到了詭道修行之法!”

  “我將它看得比生命還重,他為什么不愿意嘗試?!”

  “就因為這是九蝕帝君選擇的路嗎?”

  “那么——九蝕帝君沒走完的祭道之路,就由我來走完!”

  “當初留給九蝕帝君的時間太少太少了!而我,布局千年!今日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當祭道成仙!”

  劫天教主看著情緒激動暴躁的夏懿,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個樣子,跟向大人證明是非對錯的孩童有什么區別?你只是在發泄不滿罷了…但這樣也好,保持的你感覺,想想你到底為了什么而祭道,這樣,我們才可以成功。”

  “差不多了…”劫天教主輕拍了拍手,從蓮座之上起身。

  他關顧四周,目光澹澹地掃過了劫天殿,但就是如此簡單的一眼,整個乾坤洲的人卻都嵴背一涼,生出了一種被人所窺視的怪異感。

  劫天教主的目光,落在了殿宇上方的七道咒文之中。

  在那云空深處,竟然還有這一尊四四方方的小祭臺。

  那一座小祭臺,由青銅澆筑而成,四周刻畫著古老而邪異的祭祀圖騰,妖異而攝人心魄。

  祭臺斑駁,縫隙之間布滿了暗紅色的銹跡,透著一股滄桑而邪典的味道。

  它就位于乾坤洲與河洛的生命線上,周圍五行交匯,日月沖霄,天地風水化煞,端的是恐怖至極。

  在十四枚邪異咒文的作用下,乾坤洲與河洛不斷地拉近著距離,而在那拉離線上,卻由那一座小祭壇充當著平衡的關鍵。

  小祭壇上,擺放著一只晶瑩剔透的巨大玉瓶,一個少女被封印在玉瓶之中,只留一顆頭顱從瓶口探在外部。

  那少女被擺成了某種詭異的姿勢,像極了邪典儀式中的祭禮勢,她虛弱地閉著眼睛,歪著脖子倚在瓶口上,氣若游絲。

  玉瓶之中不斷地滲透出血珠,這些血珠之中包含均衡的五行之力,正是祭道儀式最佳的輔助祭品,無數的血珠散布在天空之中,構成了一個與咒文一般無二的邪異符號。

  這少女自然就是素兮,五行均衡的她,在七曜祭道飛仙法陣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粘合作用。

  隨著七曜祭道飛仙法陣的推動,玉瓶便開始榨取素兮的精血,它像是榨汁機一樣,欲要將素兮血肉之中的最后一滴血液都逼迫出來一般。

  劫天教主望著素兮,平靜地就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工藝品,忽然,他的視線透過素兮,望到了云層深處的某種奇怪的變化…

  云海盡頭,風云奔騰卷動,像是被軀干一樣翻滾著向大地壓迫過來,遠遠看去,彷佛整片天空都在某種未知存在的驅策之下崩塌下來了一樣…

  “那是什么?”劫天教主先是心頭一驚,但很快,一縷恐怖的殺氣從那崩塌的云海間逸散出來,隔著遙遠的距離,落在了他的頭頂,讓他整個人寒毛豎起。

  “這樣的殺氣!世間怎會有如此純粹的殺氣!”

  “來者可敢報上名來?!”

  劫天教主眸中殺機畢現,在這節骨眼上冒出來一尊搞事的神秘人,當真令他惱火!

  問話之際,他抬手一點,無盡的天煞風水之氣便化作一條漆黑的蛟龍,嘶吼著沖向了那崩塌的天空!

  就在這時,一只金光巨手從云中探下,將那黑蛟宛如泥鰍一樣捏在手中,緊接著發力一攥——

  “噗!”

  一聲輕響,宛如泡沫破碎一般,黑蛟崩成了無數的煙云。

  劫天教主童孔微微一縮。

  下一刻,只見崩塌的天空被恐怖的力量所撕裂,一尊巨大無邊的殺意大佛法相,自蹦碎的云海之間沖入凡間!

  殺意大佛法相根本不是慈悲寶相,而是一副瞠目怒視之色,雙眉豎起,嘴角下彎,宛如怒目金剛…

  這一刻。

  佛從天降,憤怒猙獰!

  “仙府——法海在此!”

無線電子書    我在天師府茍到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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