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日光景過去,周玄品完了五六部古史類的文獻。
他又抓取一枚玉簡,貼在額頭上慢慢地閱覽。
沒過多久,他放回玉簡。
“這些古史,都大差不差了…”
“除了《千秋》之外,無非就是將《千秋》中的局部內容細化之后形成的文獻,對我幫助不大…”
“關于‘三清道宮’,
古史之中居然沒有過多的記載…”
“而關于‘什剎府’和‘劫天教’,也只有記錄了只言片語…”
“倒是那‘南疆妖庭’的事情,提到了一兩些…”
自大夏仙朝建立之際,大部分的妖族都退出了人族的境界,只有少數潛匿深山不出,留下了后來的妖族道統。
人王夏洛又派遣軍隊與修士前往南疆鎮守一線天,以守衛人族疆土不受妖庭侵犯。
就這么相安無事了許多年,直到一千五百多年前,星界神祇再現天外,
人王夏洛攜人王璽親征,經歷了一場并未記錄于史書之中的血戰,星界神祇身隕天外,而夏洛回到河洛。
一百多年后,夏洛宣布太子監國,自己則退居幕后,長居深宮不出。
再往后,就是那一線天之戰,距今約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光景。
也就是那之后,南疆妖庭便開始蠢蠢欲動,屢次侵入大夏境界,欲行妖禍之事。
適逢妖魔動亂,鬼祟又不知為何逃離幽冥界,禍亂世間。
大夏仙朝便遭遇了九地仙朝覆滅以來最嚴重的邪禍,
妖魔興風作浪、鬼祟晝伏夜行…人、妖、鬼、魔界限不清,百姓再度大受苦難…
自那時起,
星界神祇虎視眈眈,
人間妖魔鬼祟橫行,南疆妖庭蠢蠢欲動。
三清道宮橫空出世,與大夏仙朝聯手天師府,以河洛為中心,幅散大夏仙朝百洲之境。
自那時起,人間格局初定。
星界之中,三清道宮與其麾下的玄門勢力與王庭仙人聯手牽制星界神祇;
南疆之外,則有朝廷與玄門駐軍鎮守;
疆域之內,有朝廷與百洲,“陽”有其收封行命的州牧,“陰”則有收封行命的游神以及各路陰神;
修行途中,則有河洛天師府與百洲的天師府分府,培養天師斬妖除魔,對抗妖魔鬼祟。
這便是這人間界的格局。
“大體上,是好的…”周玄感概,“細節上…任何政體與勢力,總是免不了蛀蟲的存在…”
“尤其是,這一千三百多年發展下來,百姓們也都‘習慣’了妖魔鬼祟的存在…”
“一旦格局相對安穩,那些蛀蟲們便會蠢蠢欲動地搞起來一些謀私利的小動作。”
“無形之間,
也就促成了‘河洛地域保護政策’與‘地域歧視’等潛規則的出現。”
周玄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種隨著時間而發展起來的腐敗與偏見,宛如山脈一般根深蒂固,若是一開始不曾遏制,一旦等到山石積成山岳,山岳聚成山脈,再想要移山可就難了。
“這樣一來,眼下就只剩下‘什剎府’和‘劫天教’的事情沒有搞清楚了!”周玄伸了一個懶腰,對于這一次的藏書閣之行,感到非常滿意。
周玄盤算了一下時間,感覺還可以去風物部那邊的書架上稍微看看,于是起身離開古史部。
然而他剛走到風物部,正準備摘一部《國鑒》下來看,可指尖剛觸及《國鑒》的封邊,便又一道冰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之色,在他的身后響起。
“好哇周玄,你果然在這里!”
這聲音有些陌生,卻似乎不久之前才聽過,周玄皺了皺眉頭,緩緩轉身。
只見穿著一襲藕色羅裙的阿菊,正在不遠處的書部前,雙手叉腰,面帶譏誚之色,不善地望著他。
藏書閣內清幽靜謐,阿菊的話不輕不響,卻與這寂靜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宛如石子丟進平靜的湖面,掀起了一道波瀾。
不少正全身心地投入在典籍里的書客,被這道聲音驚動,或是打斷了至關重要的思索、或是被影響了美妙的閱讀體驗…
一道道帶著不善之色的目光,此刻均是齊刷刷地忘了過來,更有人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周玄亦是微微皺眉。
對于這阿菊的無禮舉動,倍感不悅。
他收回了觸及《國鑒》書封的手,看著阿菊。
“羅前…羅哥,就是他動的手!”見周玄凝視著自己,阿菊心頭一緊,趕緊一手捂著自己的臉頰,另一手指著周玄,面部努力地擠著委屈之色。
周玄實時發現,今日的阿菊,較之昨日,臉上的掌印格外鮮艷,似乎是離開之后又用更狠更大的勁自己掌摑過一般…
他眉梢暗暗一挑,心底抽了一口涼氣。
這阿菊真他娘是個狠人啊,為了賣慘,居然在原先的基礎上又給自己鞏固了兩下…
同時,他的視線也微微移動,落在了阿菊身邊一位青年身上。
這青年…周玄瞇起了眼睛,隔垣洞見之下,此人拙劣地偽裝之法便被他輕易看透,這哪里是個“青年”,分明就是一個比蒼松道人還要年邁的老頭!
這個老頭的元嬰無比凝實,有一種化為元神的趨勢,顯然是觸摸到了元神的門檻,假以時日便可跨入分神之境。
而若是再得到些許機緣,比如撿到一點周玄的指縫里抖出來的“小屑屑”,也能夠輕而易舉跨入分神期。
那位“羅哥”一手輕輕地摟著阿菊的腰,聞言便也是斜眼睨著周玄,上下打量一番,隨后冷笑道:“我道是個什么人,敢無視郡主手諭,掌摑阿菊,原來是位元嬰期的道友。”
“元嬰期欺負一個小小的結丹期,周玄啊周玄,你這把年紀都修煉到狗身上去了吧?”
周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先走出風物部,來到了書部之前。
而后,向著那看過來的一道道目光抱了抱拳,語氣歉然道:“不好意思諸位,因為鄙人的一些瑣事,干擾了大家的閱讀體驗…周玄在此,給大家賠個不是。”
不少人對此感到詫異,一些看向周玄的人,眼中也收斂了幾分不悅之色。
更有不少人心中雪亮,知道周玄已經來這里閱覽了快半天的書了,也不曾做出過任何出格的舉動。
反倒是新來的那位侍女與青年,一副頤指氣使雌雄雙煞的模樣,絲毫不顧及藏書閣內的人,一來便大聲喧嘩,沒有半點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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