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選擇
或許，很多人已經遺忘了，路平安不僅是一個大學生，還是一個沒有開學的準大一生。
名義上，他進入特勤三隊是以優秀學員（入學生）身份提前暑期實習的，實習期是兩周.......這兩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早就過了。
“啥？要我們回去報道？還可能開大會？為何只是我？薛恩和華學姐不用？”
接到通知的時候，特勤三隊的路平安有點懵，但很快，那邊就給出了無法辯駁的說明。
“這一次事件，短短三天不到，戰死了十二位百強入學生......”
這一次的支援名單，除了大二、大三的實習生之外，還有這次進入前一百的優先入學生。
誰都知道，戰斗是要死人的，但事前恐怕誰都沒有料到，會死這么多。
這些優秀考生，其實戰能力是被評為合格之上，其潛力是被廣泛認可的，才會被特勤隊選中，成為臨時的補充人員。
其平均實力也在二階以上，不能說是弱者......
“......犧牲者平均年齡17.1歲......”
大部分入學生或許有了足夠的實力，卻沒有足夠的閱歷和戰斗經驗，過于興奮或恐懼的戰場新兵，有時候死的一樣快。
稍微弱上一點、反應慢上一點、不熟練一點甚至可能是容易輕信惡徒一點，就有可能迎來生命的終結。
這并不能怪其他小隊的隊長和隊員沒有救他們。
當洪水和災難來臨的時候，所有特勤隊員第一時間是自保，然后才能試圖救人.....而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很多事件并不是需要支援的，他們不太可能時刻注意自己隊伍中最短的那塊板。
比起能力的短板，心態上的缺失，是這一次傷亡駭人的根源。
“有家長去鬧了嗎？”路平安隨口問了一句，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沉默了一下。
“......是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或許孩子做好了成為一個戰士的心態，但家庭可未必。
他們只知道孩子前段時間還是優秀考生，進了大學有一個好前途，結果就拿到了犧牲通知書和撫恤金。
“.....我知道了，返校日是明天上午九點，我會到的。”
接到返校要求的只有路平安，薛恩和華學姐是正常途徑過來的實習生，而貓貓走到是“外聘”路線，和古大無關。
古城大學招回了剩余的入學生，應該是要做些什么......但就路平安所見的，總體趨勢還是不會改變的。
“各區還缺人，缺的要命.....”
而事態的發展，似乎也證明了路平安的判斷。
88位剩余學員中，只有差不多一半在實習期間，第二天早上都來了，一個階梯教室就能裝滿。
路平安就見到了罵罵咧咧的李道安，他的右臂上綁著繃帶，看樣子也帶了點傷。
從傳過來的聲音來看，他似乎在抱怨某些人的大驚小怪。
“......戰斗那有不死人的.....”
路平安左右看了一眼，帶傷的不少，但表情陰沉，普遍心情不佳，似乎心態有點問題的貌似更多。
看來，很多人就算沒有受傷，也拖了后腿或者打了醬油，現在正陷于自我懷疑之中。
“喲，路平安。”
而他的身邊，王海就直接坐下來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三階的他早已經是老手，別說拖后腿了，甚至可以擔任骨干。
“怎么情況？”
“忙瘋了，希望能盡快解決吧，我隊長那邊急著催我加班。”王海那邊，貌似是大部分特勤隊的日常。
“呵，我這邊倒還行，全部住院了，防區給其他隊接管了，現在急著寫報告。”路平安的回答倒是挺微妙的。
“......聽說了，好像你們鬧得很大的？”王海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了，錫安區的事情還沒有一個定論，但小道消息已經滿城飛。
“還行，一個沒死。”
“羨慕。”
簡單的交流，里面的糟點卻不少。
路平安也注意到了自己一個忽略的點，這一次事件中普通民眾的受害者不少，而特勤隊并本就不足的人手，恐怕也犧牲了不少。
很快，校領導來了，也就安靜下來。
“......讓我們默哀三分鐘.......”
“......各位未來棟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但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或許有些殘酷，但每一個戰士的價值，至少培養成本，是遠超普通人的，先保護好自己......”
上面的陌生領導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重點，卻是之后發下來的“實習完成證明”。
大概，是一個選擇的機會。
可以選擇就此中止.....完成實習，什么都不會影響，直接繼續上學就是。
這顯然，是一條理論上非常正確的道路。
以雷火刃和夏琴他們的成長軌跡為證，一個職業者至少需要六七年才能成為可靠的即戰力，不管是更進一步還是到此為止就需要時間來打磨，平均十六七歲的少年，離巔峰期還太遠。
與其讓寶貴的種子成長途中夭折，不如將其收回繼續培育。
“......大家不需要有負擔，認為特勤隊里少人會什么樣，接下來古城其他幾所院校，已經完成了調配程序，開始會大量入駐特勤隊.......”
說話的領導，好像有些怨念，大概就是“為何不早點如此”。
但已經越來越深入這個世界的路平安知道，很多東西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看起來只是程序問題和官僚效率，其內部還有諸多不方便述說的內容。
比如說特勤小隊作為執法者，其立場和覺悟非常重要，官方背景的古城大這方面優勢明顯，特勤隊招人第一優先就是古城大，連民間知名好手都要延后。
至于里面是否有派系斗爭、古大幫什么的，只要“保持執法機關可信度和純潔性”的大旗存在，人力資源也一直跟得上，也就沒必要繼續展開了。
而站在其他院校的畢業生的角度，也未必看得上特勤隊相對低廉的收入和收益情況（還有過于繁重的工作和責任）.......只不過其他一流院校，和畢業生的利益未必一致，他們應該也會渴望擴充其影響力。
“......這一次的事件，讓我們很被動，如此巨大的損失，甚至讓母校蒙羞，但更痛心的，還是那些明明可以繼續成長，卻提前夭折的優秀學生們.......”
這看似平常的言語，路平安卻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一次兩個原兇，雷火刃和詭辯者，都是古城大的優先畢業生，他們的背叛，顯然讓“古城大畢業生特別可靠”的“常識”得到了質疑。
那么，其他院校加把火，很多東西自然就會改變，口子也就開了。
“大家可以放個假，好好調整一下狀態，準備迎接下個月的開學和新課時，沒有必要過于擔心特勤小隊的，據說，考慮到接下來古城要面臨的嚴苛安全形勢，各區的特勤小隊編制都會大幅增加。”
這個事件結束了，但后遺癥其實才剛剛開始。
之前為了牽扯古城的兵力，母神教的人在這里足足搞了快三十個大型污染源。
其中有的被直接“凈化”掉了，有的被成功清理到核心，然后借用某位神祗的力量將其化作了有序秘境，而有的，現在大概還處于“外圍封堵”狀態。
新生的有序秘境也是不安穩的，需要反復“清理”達到內部平衡，野生的無序秘境更是刺激的一塌糊涂，什么樣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倒霉一點直接鏈接到某個異界都是有可能的。
這些區域，都需要人力資源把守，抽調專人攻關，有的地區據說已經有幾百人的大隊在日夜死磕。
這牽扯了特勤隊大量的戰力，也會成為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要點。
在人手嚴重不足的當下，擴充編制，讓財政跟著嚴重不足，貌似也是一個不算差的選擇.....畢竟，有命才能享受有錢的生活。
“......大家不用擔心，我們有耐心等待各位的成長.....”
從這位領導的態度，他似乎很想各位學員直接放棄手上的工作，盡快返校。
發完言，就是抉擇的時候。
路平安稍微看了一眼左右，只有少數人選擇了放棄......這讓他有點意外。
“我又不傻。躲，躲的掉嗎？”目睹了這一切的戰士，也有了更多的覺悟。
“接下來，好像各個小隊軍銜、軍械、待遇都要更新吧，考慮的更加長遠的話，眼前用兵之時，是一個機會。”這個看似理性一點，但做出的決策并沒有區別。
這樣的結果，似乎也在臺上那位領導的預料之中，他收起十幾份“完結證明”后，也并沒有多說什么。
如果愿意繼續干的，就是另外一份文件了。
“特勤隊入職申請？”路平安有點詫異，這玩意是不是來到太早了。
但有一想，貌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學員兵戰死，學校無法承擔太多的壓力，但特勤隊可以.....如果這些犧牲者是正式的特勤隊員的話。
剛才那位同學的說法還真沒錯，這是在機緣巧合和多方博弈之下，異管局和特勤隊給出的福利和讓步。
“.....已經犧牲了十二位同學，會享受正式特勤隊員的一切應有待遇，包括入駐慰靈碑....”
或許，這是為了犧牲的英靈爭取的待遇，其他人大概算是沾了邊。
瞬間，有幾個人臉色明顯變差了，他們之前選擇了放棄，卻依舊有些猶豫。
唰唰唰簽完字，路平安就準備走人了，他也很忙，特勤三隊也有要清理的區域。
“路平安。”
但剛走出去，就被那個領導留住了，他被直接帶到了一個空的辦公室。
“我是水閔虛，普通科教務部的主任，這一次實習工作的負責人。”
這人，都沒有和大多數學員介紹自己，卻直接和路平安做自我介紹。。
“你好啊。”路平安隨口應答，但怎么都不像是學員對校領導。
“有事嗎？”他有點餓了，所以更加直接了。
而水主任也笑了笑，沒有過多的糾結眼前孩子的態度.....他的執業經歷，已經見過太多的怪胎和變態。
“這次，你干的不錯，我們聽說了。你的隊長，正在為你申請了勛章。”
“咦？啥？”路平安自己，都是第一次知道。
“如果不是你還有其他優秀實習生的表現，我們這一次會很被動。能夠為犧牲的同學爭取到對等待遇，多虧了你們的努力，我為那些無法說話的同學謝謝你。我們記下了。”
說完，這位領導就直接走了。
這下，輪到路平安感覺微妙了，他想了一下，才想到大概的可能性。
實習生表現頗差，還有重大傷亡，自然讓校方和支持實習方很是被動，而路平安這個“實習生立功者”的出現，讓事件有了轉機......至少，證明了這份決策并不是一無是處，實習生的確有出色的即戰力存在。
那么，給其他實習生一個選擇的機會，讓其直接成為隊員，也是可選項了。
“這下，不會真的要出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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