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天道宮。
天裁院。
五座懸空的白曜石臺呈五角對峙,盤膝坐著五個漆黑的人形投影。
中間一座白石臺虛位以待,
這是天元大陸最高權力機構,道首與五大主裁。
道盟的道首是武力象征,一般不參與瑣事決策。
大多時候是五位主裁決策天元大陸的各種大事。
五位大主裁一般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地點,通過投影聚集在一起。
燃燒的純黑色火焰,是一種受法則約束、無視距離的即時通訊,只能投影出與會者的聲音、剪影與眼睛。
沒有靈壓,但五位大乘修士的氣勢是擋不住的,宛如屹立于天元大陸巔峰的五座豐碑!
為首的,正是羅天大主裁。
身形極高大,沒有眼睛,只有一張不斷旋轉的螺形臉。
像是斜靠在一只手,姿態極慵懶,螺紋臉又極為瘆人。
“自從我當上主裁,道首大人還沒出現在天裁會議上。”
一位光頭老者抱著長劍,劍長的比羅天主裁頭頂還高。
“道首沉迷下棋,勢要與靈紋神智比棋力,頭快禿了,并非針對你。”
一位滿面長須如雄獅、一直在低頭喝茶的矮個老者道:
“五位裁決使的投票決策道首也無權推翻,又何必拘泥于道首?他的心思早不在人類身上了。”
末了,還不忘揶揄身旁老嫗。
“就像華緒前輩一樣,每次見面頭上的剪影都不一樣,心思在頭上。”
一旁,頭戴枝頭斜月的老嫗道:
“別再叫我前輩了,我可比你年輕的多,對大乘修士來說,兩千歲的女人正值芳齡,花點心思在頭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獅須老者:
“那為何以老嫗的容貌示人?”
斜月老嫗:
“我還想成仙呢。”
獅須老者:
“養個妖男道侶,也是成仙的必要步驟嗎?”
斜月老嫗:
“選對人,雙休未嘗不能成仙,可憐我教那幻貘騙了呀…”
五人中一直沉默的主裁,看起來是個身姿佝僂的中年人,頭頂八卦懸影,雙目漆黑,氣勢陰沉。
大概是在場的五人中,唯一關心這次會議主題的大主裁。
“蓬萊通神柱被妖盟偷走了…會議到現在,只有一個妖字切題了。”
斜月老嫗氣勢微沉,一言不發。
“天狗和半人馬在誅邪戰場上,是朱雀親自來拿的?”
天狗,半人馬,朱雀,便是妖盟最后三個大乘強者。
“不…是九嬰的兩個分身。”
“神獸九嬰從大乘境跌下來已經有一千多年了,聽說已經變成九頭稚女的模樣,她沒有這個能力,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幫忙。”
羅天:
“這種小事也值得開會么?建個新的通神柱就好了。”
“妖盟定會拿此事做文章,本部不應該有所行動嗎?”
“不必在乎區區一根柱子,上古時代的材料足夠我們建造一萬根柱子,也不必在乎妖盟做什么文章,道盟有道盟的底蘊,不必大驚小怪。”
師須老者也點頭道:
“妖盟毀不了那根柱子,恰好可以作為我們的定位,哪天柱子被移交到妖盟總部,至少會拉一位大乘陪葬的。”
“通神柱代表了神權,不怕上面責罰嗎?”
“神權,只存在于最高天裁院;天元大陸是沒有神權的,有的只是天元道律,失去升仙通道,人間的神權不過是裴家斂財的工具。”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最該關注的重點,應該是妖盟劫走辰龍的計劃。”
“來道盟本部劫走辰龍?這種自殺計劃我倒是頭一次聽到,給妖盟十倍的力量也做不到吧?”
“在九嬰奪走通神柱之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沒有大乘修士參與,竟在蓬萊山劫走了通神柱,顯然,我們錯估了敵人的力量。”
“劫龍之事非同小可,也沒有說具體的時間,我們這么早得到消息…也許是有人故意放出,劫龍的主力并非妖盟,而另有其人。”
“你是指魔族?確實,魔尊螻夜的兒子現在可是關在本部,不排除魔族故意放出消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也可能是妖魔兩族互相配合,各取所需。”
羅天:
“也許是一個掌握了融合天命之軀的組織…我能感覺,有人在道盟的眼皮底下聚集力量。”
“若真是如此,他們可能還不知道羅天大主裁的天命之力,乃天權神授,為七天命之首,哪怕其余六個天命集合在一起,也只能臣服于羅天大主裁。”
新的主裁似乎有些愛拍馬屁,不過羅天愛聽這個,只懶懶的說:
“莫要小看了道首大人。”
“道首大人與世無爭,何況是他建立的道盟,他會遵守協議的。”
師須老者端起茶盞,道:
“道首不是問題,我在意的是未知的事情…比如,最新融合的天命,澹臺家一點消息沒有嗎?”
“據說未知的天命被奪后,澹臺家鎖定了寒武國一個名叫蕭白的丙等道盟監捕,在不到三個月時間里,以五行均賦之姿,從凡人之軀修至元嬰,并且接受多次天道問心,皆無異常,甚至還幫忙本部殺了妖盟內應幻貘,引發波及全道盟的問心審查。”
聽到蕭白的名字,斜月老嫗一身黑焰驀的扭曲微顫。
八卦中年人繼續道:
“此子既殺了妖孽,魔孽,也殺了道盟巡察使和監道使,而且都是光明正大的殺,事后調查發現,這些道盟公職人員確實有違逆天元道律的操作。”
“道盟多次派人試探此子,無論是力量試探,還是問心調查,此人都安全過關,讓人挑不出毛病。”
“而此子也與伶舟月一起,出現在九嬰盜取通神柱的現場。”
羅天懶懶道:
“伶舟月…嗯…這個最沒用的女人終于越獄出來了嗎?”
“這女人的力量暴走了?有崖子不管修為再怎么跌,他的實力也足以鎮壓大乘之下任何人。”
“有崖子大概在釣魚,而伶舟月正是為蕭白越獄的。”
“兩位天命之子在一起,意味著什么?”
羅天:
“不意味著什么。”
“我是說…兩位天命之子的結合。”
羅天:
“就算其余六位天命全部結合在一起,也不意味著什么。”
“另外,根據衍化圣女的話,蕭白在圣山似乎成功開光了…這可能是他面見神明的象征。”
“也許,并非是此人奪走了最后一個天命,而是最后一個天命挑選了最合適的人。”
師面老者道:
“他的天命之力呢?”
“目前看,似乎是某種共鳴共振之力,不算很特別。”
“那倒是有趣了,此子是正是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一點點試探是對天命之子的褻瀆,直接殺了,若真的是天命之子,會浴火重生發出真正的光芒。”
羅天笑了笑。
“道盟的敵人想點亮這些光芒,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對了,大河門的秘密會議,本部是否要派人干預?據說蕭白與伶舟月也會參加。”
羅天:
“這種小事交給澹臺家的小娃解決吧,若想成為主裁,光有修為還遠遠不夠。”
天元大陸南,毒障雨林。
蕭白三人乘著蓮舟,貼著雨林低空飛了兩個多時辰。
雨林的面積比魔獸森林還大,靈力資源也更為豐厚。
只是腐蝕性的白霧彌漫,其內大多數靈獸和靈植有毒,造型千奇百怪,讓人防不勝防,對外人來說太危險了。
空中的濕氣白霧嚴重腐蝕船體,造成只能貼著雨林飛行,連道盟也懶得花大力氣征服這里。
蕭白和一劍狐也被毒霧纏身,身上膩味的很。
斗天魔斗到最后,人也疲乏了。
兩人哈欠連天,干脆躺平,四仰八叉的休息了。
只有慕容魚一個人御蓮飛行,感覺還挺好玩的。
她的神色、姿態和氣質,更加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觀音坐漣。
傍晚時。
大河門終于到了。
四蹆澶在一起的蕭白和一劍狐,才長伸著懶腰起身,見到全一片遺世獨立的全新世界。
大河門不止宗門,而是類似于南海牧家的一整片聚集區。
人口有數億之多,遠超寒武國。
但面積足夠廣闊,人口密度低,多以部落為生,很少有大型城鎮。
部落散落在九環河主流與支流。
有生活在河邊的,有固定在河底的懸河建筑,甚至有漂流的移動房舟。
九環河的中央是個湖形泉眼,以正螺旋的形狀散開了九圈,潤澤萬里。
冥冥中,隱隱契合了神柱之力。
大河門就建在泉眼周圍的岸邊,多是靠山而建、懸于水上的木制樓閣。
大河門既是宗門,也算是首都。
山門建在河邊高地上。
后面是相對低洼的大河城,雖比不了南濱城發達,但還算是熱鬧繁華。
蓮舟繞過大河城上空,來到了大河門的山門側方。
蕭白放眼望去,大河門沒有特別雄偉的單一建筑。
高高低低的依山樓閣,卻組成浩浩湯湯的沿河陣法,隱約透著上古龍象之氣,在夕陽晚照下,顯得極為磅礴。
聽說大河劍意很有名,不過周圍的煙火氣太重,蕭白感知的不太明顯。
慕容魚并沒有第一時間領蕭白二人去主事閣,或她的修行之地萬法閣。
而是先來到掩埋在后山藥園里的一座低矮的樓群——
丹閣。
接待三人的,是一位身形佝僂、面容慈祥的盲人老嫗。
大河門丹藥長老,裘雨,是慕容魚在門內最親近的人。
而慕容魚的師尊云溪子過于嚴肅神秘,讓她難以親近。
蕭白看了眼,這老嫗修為是分神境初期,一身邊陲民族風的打扮。
看起來眼盲,卻面帶通透,是個道心通明的老奶奶,約等于巫婆。
蕭白心想,同樣是丹藥長老,玉壺只有金丹巔峰的修為,這老婆婆卻是分神強者,可見兩個宗門的實力差距,遠超天階宗門和地階宗門的差距。
聽說,大河門光是合體境的長老就有五個,掌門柳河伯,更是傳說中最接近大乘的修士。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從大乘跌落合體的閉關老祖,維持了泉眼與大陣,保持了宗門獨立。
慕容魚拉著老嫗的手,開心的向她介紹道:
“裘雨婆婆,這兩位是雪炎宗前來參加會議的代表,蕭白與伶舟月。”
蕭白拉著一劍狐恭敬作揖道:
“見過長老。”
裘雨老嫗緊閉著盲眼,也沒有動用神識,仿佛看了天眼一樣,在蕭白和一劍狐身上仔細看。
“聽說過二位大名,確實有天命之子的氣象…不過雪炎宗是哪里?”
蕭白道:
“寒武國。”
“寒武國是哪里?”
“魔獸山脈邊上。”
“魔獸山脈在哪?”
蕭白:
看這老太婆毫無說謊的痕跡,蕭白忍了。
不得不說,大河門的消息未免太閉塞了。
抑或是,人家天元第一宗門,有著美國人一樣的天龍人心態,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伱中國在哪。
老嫗也很尷尬,不再追問,連忙重開話題道:
“是老朽孤陋寡聞了,聽說你們去了蓬萊山,云溪子怎么沒一起回來?”
慕容魚看了眼蕭白,臉色微沉。
“師尊她…她被妖盟抓去了。”
老嫗嘆了聲,摸摸慕容魚的頭。
“我是看著云溪子長大的,雖然她的道心過于偏激,但運氣倒是詭異的不錯,一向逢兇化吉,她不會有事的。”
旋即,老嫗的盲目看向了蕭白,拉著慕容魚道:
“這位蕭天命身體很不錯,道心雖然略顯卑劣下流,但有迷樣的穩健,如果哪天你修行遇到了瓶頸,與之雙休或能助你飛升。”
蕭白臉色一黑,瞎子果然什么話都看往外捅啊!
一劍狐劍眉一擰,不太開心。
“婆婆,你看我呢?如果只是靈力雙休,女人和女人也是可以的哦!”
老嫗擺擺手道:
“伶舟天命的體質太過完美,凡人虛不受補,怕是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駕馭。”
一劍狐被夸的一點也不快樂。
看似是夸她,卻是在夸蕭白。
“你這老太婆,難道也被蕭白迷住了?凈說瞎話!”
老嫗也不置氣,咧嘴一笑,牙都快崩了。
“瞎子可不是只有說瞎話嘛。”
慕容魚到現在還是一臉懵,還在想著男女雙休到底是怎樣一幅畫面。
“婆婆你真會說笑,你不是說弟子一心向道,心里只能存有天道嗎?”
老嫗看著蕭白的方向,意味深長道:
“但是有些人…像是能親眼看見天道。”
慕容魚頭一歪,眨著眼,忽然想起在圣山之巔,有那么一瞬間,蕭白好像通神開光了…
一劍狐若有所思,開口道:
“這門親事我覺得可以,反正這家伙老婆很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嘿嘿嘿,回頭我帶你一起回百草峰泡澡如何?”
說著,就要拉慕容魚小手。
嚇得慕容魚忙躲到婆婆身后。
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到多人沐浴、多人修行的畫面。
“還是不要了,男女之事好無聊,何況我也很厲害的,十八歲就結嬰了,哪有什么修行瓶頸呢?”
蕭白這才松了口氣。
“對嘛,這才是好女人的作風,我們去見掌門吧。”
大河門主事閣。
是個半球形形的巨大建筑,類似巨型的蒙古包,或是圓形的鳥巢,由魚骨建成,大概是唯一宏偉的建筑。
周圍一圈臨時擴建的客房,已經住滿了人。
來自各大門派的代表,竟提前來了幾千人!
這些人在河邊廣場釣魚,賞景,喝茶,下棋…還有切磋功法的。
甚至有不少本地小商販,竟在河邊擺攤位,賣起了各種本地特產。
這讓蕭白意識到,這個秘密會議毫無秘密可言了。
不用猜,幾千賓客里的道盟內應,加一起都能湊在一起踢足球了。
蕭白倒是無所謂。
他的立場可以左右橫跳,純粹是來旅游度密月的。
回頭向李牧云和春簫子交個差,人到了就行,至于有沒有搞到內幕消息,根本是無所謂的事情。
主事閣內。
掌門柳河伯盤膝坐在修行內室里。
不見其人,靈壓不顯,只聞其聲。
“進來。”
聲音低沉平靜,宛如湖水,卻又氤氳著滾滾流動的劍意。
慕容魚恭敬作揖,隨即雙手呈上拓印碑文的帛卷。
“掌門真人,弟子拿到蓬萊圣山的碑文拓印本了。”
“很好。”
帛卷隔空飛進了內室。
掌門道:
“我聽到消息了,你能在那種情況下拿到碑文拓印本,還順帶著救下了數千名游客,為大河門立了大功。”
慕容魚:
“可惜師尊被妖盟抓走了。”
掌門道:
“無妨…她不會有事的。”
蕭白感覺,柳掌門似乎知曉云溪子妖盟內應的身份了。
甚至,妖盟暗中和大河門有合作也說不定,只有像慕容魚這種一心修行的弟子不知道。
慕容魚松了口氣,旋即向掌門介紹蕭白二人:
“蕭白,伶舟月,這二位是雪炎宗代表,與弟子一起從蓬萊山回宗的。”
蕭白朝內室略一抱拳,恭敬道:
“見過柳掌門。”
“蓬萊山的事,多謝二位相助。”
柳掌門謙虛的說,旋即又嘆道:
“說起雪炎宗,貴宗的鑄器長老公輸子與柳某是舊識,本座多次邀請他來大河門擔任鑄劍長老,他都說遇到了個千年難遇的天才,不知是不是托辭?”
蕭白微微一怔,沒想到大河門與雪炎宗還有這層關系。
“高師師侄么?我也不是很熟,不過自古名師出高徒,徒弟敢叫高師還沒被打死,這件事也許是真的。”
柳掌門笑著釋然。
“也是,聽說這位高師與那位蘭道子一樣,都喜歡壓制修為,好拒絕道盟本部的征召…想不到雪炎宗這個邊陲小派,竟還是個藏龍臥虎之地…如今又輪蕭天驕了。”
高師也拒絕過道盟的征召?
蕭白微微抱拳,謙虛的說:
“柳掌門過譽了。”
柳掌門道:
“能從道盟本部奪來天命之力,何來過譽一說?上天選擇了你,你看見了上天的啟示嗎?”
蕭白微微一怔,好奇的問:
“關于什么啟示?”
柳掌門沉聲道:
“關于道盟能否長久,這決定了大河門是否歸順道盟。”
蕭白愣了半天,本還以為大河門硬氣的很,沒想到也有這種猶豫。
他也不是什么天啟之子,而是一個尊貴的修改器玩家。
“上天怎么會管這種小事。”
蕭白聳了聳肩。
柳掌門也笑了。
“哈哈,不愧是天命之子。”
慕容魚問:
“我記得,掌門真人事先只通知了幾十家獨力的地階宗門,為何來了這么多人?”
柳掌門長嘆口氣。
“說明,這幾十家獨力宗門也沒有我們想象中那般獨力。”
“或者更直白的說,地階宗門本就沒有獨力的資本。”
“眼下,整個天元大陸都知曉這場會議了,也不知道這些參會者中有多少道盟內應。”
“有的宗門別說本座了,就連全門也找不到一個人知曉其名的…”
蕭白忍著笑。
也深刻感受到道盟對宗門的滲透,大河門的無力感。
最后,柳掌門對蕭白二人道:
“二位上半夜多休息,真正的秘密會議下半夜會提前召開,只有不到二十個宗門收到通知…包括雪炎宗。”
蕭白點點頭。
他沒想到,柳掌門對兩個道盟監捕竟如此信任,看來,大河門真有可能與妖盟暗中有合作。
“多謝掌門。”
離開主事閣。
可能受婆婆的話影響,慕容魚不太敢與蕭白二人走的太近,以免被強行雙休了。
“你們在門內隨便玩,我就在萬法閣靜修,有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一劍狐提溜著酒竹筒,有些失望的抿了口酒。
“你的地主之誼很不盡興啊。”
慕容魚笑了笑。
“我以為二位是來度密月的,這才怕打擾你們雙休呢。”
你還挺機靈,蕭白笑著點頭。
“哈哈,說的也是。”
“是你個頭!”
一劍狐板著臉喝酒。
臨別前,慕容魚不忘提醒道:
“西邊后山腳下有一塊白石淺灘,是我的悟道之地,尋常沒人會去,很是幽靜,是個雙…釣魚的好地方。”
“切,我喜歡熱鬧。”
一劍狐撇了撇嘴,總想在大河城里玩耍玩耍,男女之間那點事也沒太大意思,她追求的是高貴的靈魂快樂。
比如贏錢。
慕容魚走后,一劍狐一臉一樣的看著蕭白。
“真沒想到,你這種瑟狗居然不泡妞了,我還指望你帶我一起飛呢。”
蕭白趁機樓著她柔韌的腰枝。
“我們這不是在度密月嘛。”
“鬼才信你!”
二人吹著柔柔湖風,身披著宛如染血的夕陽,漫無目的的走向河邊。
河邊密布了曲折的懸橋與亭榭,一直延伸到湖心,湖心有一個很大的圓形石臺廣場。
上面有各種擺攤,釣魚和下棋,甚至還有放煙花的,氣氛好不熱鬧。
晚風醉人,夕陽微醺,二人沿著懸橋走向湖心。
一路上,時不時有路人有意無意的看向二人。
不少人認出了伶舟月的身份。
畢竟這等身材容貌、酒不離口、放浪不羈的女人,全修真界也沒幾個。
何況,不少人本就見過伶舟月。
各門派的參會代表都是門內精英,是各門派的中流砥柱,以中老年為主,都見過大風大浪,就算親眼見到天命之子伶舟月,也沒什么稀罕或震驚的。
在他們看來,與伶舟月成對出現的英俊男人,想必應該是最近名震天元、疑似是另一位新的天命之子的——
蕭白。
關于蕭天驕,坊間有如下傳說:
道侶很多,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天廢之資,進步神速。
殺人盈野,本門老祖,妖魔鬼怪,甚至連道盟巡察使也敢殺…
最后才是,疑似天命。
一句疑似天命,也給前面各種離奇的事加上注解,讓人們更好接受了。
天命,既背負著天道的力量,也背負著未知的宿命,已經和普通修真者沒有任何關系了,沒必要羨慕嫉妒恨。
一路上,也沒人跟他們打招呼,都是遠遠的望著,可望不可即的表情。
不過,還是有個別人對二人道盟監捕身份,產生質疑。
“道盟監捕為何參加宗門會議?”
蕭白向眾人道:
“當然是為了給這次會議的合法性蓋章,真要是非法集會,道盟可要開天階巡道船來滅門了。”
眾人鴉雀無聲。
有理有據,讓人難以反駁,同時也意識到在這個時代,與道盟為敵有多么的愚蠢,一枝獨秀的大河門,掩蓋不了宗門的黃昏。
有些即將參加下半夜秘密會議的也沒在意,在他們看來,以蕭白和伶舟月道盟背景,二人是不可能被柳掌門邀請參加秘密會議的。
蕭白和伶舟月很快來到湖心的石臺廣場。
這里據說曾是九環河的泉眼,現在不絀水了,但依然能感知到河底涌動的靈氣。
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確實很熱鬧。
晚景很美,湖光倒映,彩燈高掛,煙火紛飛。
中間擺地攤的圍成了一圈。
賣的最多的,是本地服飾、各類巨型魚骨、奇怪的各色寶石、鵝卵石,還有一些魚骨靈器和魚骨劍。
大河門弟子裝束以白色為主,款式和雪炎宗大同小異。
但大河城百姓的服裝,就是濃濃的少數民族風格了,看起來華麗而古老,和如今極簡主義的道袍設計不太一樣,處處透著靈氣充足的奢華,竟比一般仙風道骨的仙袍還靚。
當然,擺賣的肯定是貴族服裝,平頭百姓的素衣是不會賣的。
尤其是一劍狐穿在身上,紅黃相間的復雜花紋,襯托著夕照如畫紅撲撲的仙姿絕顏,一身颯然劍氣不見了,搖身變成古典婉約的大家閨秀。
蕭白看的快挪不開眼。
轉手又買了顆價值一塊靈石的翡翠寶石戴上去,哪怕是如此廉價的河邊彩石,伶舟月戴起來也驚艷至極。
人靠衣裝…不,是衣裝靠人。
這女人底子太厚了。
伶舟月任由蕭白折騰,手里卻依舊提溜著酒壺,噸噸狂飲著。
長長伸了個懶腰,使得本就緊崩的身段,顯得更加豐饒,女人味十足。
“你這點小心思還是用在妖女和魔女身上吧,我不吃這一套。”
“這不是蠻漂亮的嗎?”
蕭白也隨即換了一身民族衣裳,紫金配色的長衫,也是一身富貴氣,腰配長劍,頗有些氣勢…如果匈口沒掛魚骨的話。
一劍狐盯著他匈口的魚骨,皺著眉看了半天。
抬頭看見,賣魚骨的攤位,還擺著一架龍骨。
“咦,怎么有人賣龍骨?”
她好奇的走了過去。
蕭白也跟著走過去,乍一看,似乎是一架不足丈長的帶翼蛇骨。
賣魚骨的老頭佝僂著身子,抬眼看向一劍狐。
“沒想到這么年輕的小丫頭還能識貨,這一架雖然按翼蛇蛇骨賣,但確實是架龍骨…難得遇見懂行的,今天便宜賣你了。”
蕭白一聽,套路,都是套路。
“蛇骨也比這個大吧,還個長翅膀怎么回事?”
老者干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咳咳,這是龍的幼崽。”
旋即,又指著一劍狐,眼前一亮道。
“哎呀呀,不得了,這姑娘也是龍女氣象,非同凡人,非同凡人啊!”
蕭白沉著臉,都是常見套路。
“你說龍女就是龍女?我還說我是天龍人呢?”
老者微微一怔,扭頭看向蕭白,眸光銳利,略一沉吟道:
“你不像龍,你像人。”
“這叫什么話!”
難道我不是人,蕭白氣的不行。
老者忙笑道:
“哈哈,老朽瞎猜的,道友莫要置氣。”
蕭白板著臉:
“瞎猜的也來賣龍骨?”
老者臉色一沉:
“其實,老朽也是有身份的人。”
蕭白追問:
“什么身份?”
老者撫須道:
“大河門丹藥長老的道侶。”
蕭白無語了。
“道侶也算身份?”
“神氣什麼,你不也一樣!”
一劍狐拍著蕭白肩膀,一臉認真的問老頭:
“你這龍骨從哪來的?”
老者略一沉吟,本不想說,想了想今日有緣,還是開口了。
“所謂龍族,本就是融合萬獸之精華,是人為制造出來的。”
“多少年前,這座石臺的下面有一口龍泉,這片水域正是大河門人工培育龍族的基地。”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十二生肖之一的辰龍化妖前就出生在這里。”
“至于為什么龍會生翅膀,其實早期的龍沒有定型,有過很多嘗試,有長翅膀的,有生獨眼的,甚至還有蜈蚣那樣的…定型是后來事了。”
蕭白聽的津津有味,直覺天馬行空,然而仔細一看,卻并沒有察覺出老者說謊的跡象。
這才認真的看向了龍骨…
與伶舟月的血月之骨,還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同源性。
也就是說,這老頭說的是真的!
這就有趣了。
他的老婆一劍狐,是融合了龍靈的天命之軀;
他狩獵的黑金雷獄蛟龍,有龍族血脈;
他先后觀光的南海牧家和大河門,一個是上古御龍家族,一個是上古育龍家族…
他這一路不管做什么,都與龍族有關!
而龍族,竟是人工合成的種族。
修真界再一次變得科學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么好預兆…
這架龍骨歷史悠久,而且是早期的實驗體,沒什么龍靈,也算不得什么珍貴材質。
但研究價值很高,有必要收一架帶回去讓玉壺研究研究。
蕭白忙問:
“這蛇骨賣多少錢?”
老者嘆道:
“要真是翼蛇蛇骨,怎么也要賣個百把靈石,說龍骨沒人信,就收你們十塊靈石好了。”
蕭白傻眼了。
見客人沉默,老者連忙咬牙道:
“貴了嗎?”
“要不八塊靈石,不能再低了。”
一旁,一劍狐氣的快要炸毛了。
“你這老頭找死么!八萬靈石,我說的,一分錢不能少!”
1秒:m.zi小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