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章 小徒弟很笨?雙贏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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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
林雨萌的結案陳詞還在繼續。
一份優秀的結案陳詞，可以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可以讓本就僵持的庭審出現偏移，讓猶豫不定的陪審員做出有利于己方的判斷。
而現在，林雨萌的結案陳詞就起到了這個效果。
“因為我很笨，所以我也沒辦法說出很厲害的結案陳詞，我在這里只能將案件的情況和大家都說明一下，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我笨唉。”
林雨萌說著，又拿起了張偉給的文件，并且從頭開始翻起。
“我們首先來確認一下，為什么證人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因為他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所以沒有任何懷疑的聽從了那個陌生人的建議，去了案發現場。”
“這個陌生人是誰，證人說不知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這個人不是我的委托人，因為他那天沒有給證人打過電話，他和證人完全不認識，二人沒有任何交集。”
“然后是持械搶劫發生的時候，證人說他看到了紋身，看到了一個男人用刀威脅他，但他卻沒有看清那個人長什么樣，因為他嚇壞了，不敢去看那個人的臉。”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他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清，卻能夠在第一時間指征我的委托人？”
陪審團之中，果然有些陷入思考。
林雨萌問出問題后，再次翻過一頁文件，當場自問自答：
“因為外勤抓住了我的委托人，并且讓證人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去指認我的委托人。”
“我雖然笨，但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被外勤抓住的人，一般都不是好人，我相信陪審團的各位也都有這種想法吧。你們走在大街上，看到一個身上有紋身，長的很兇狠惡的人，被外勤盤問，你們第一反應是什么？”
“是不是他是一個壞人呀？”
陪審團中，有人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是吧，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林雨萌也點了點頭，立馬接話：“不過呀，我師傅告訴我，這都是你先入為主的想法，都是不可取的。作為一個理性的法律從業者，你不能只用片面的主觀印象去判斷一個人！”
“就像本案中的被告，他當時就屬于這樣子的情況，他被兩個外勤架住了，然后證人在遭遇持械搶劫后，被外勤喊了過來指證。那么他的第一反應是什么？會不會看到外勤后就想當然的認為…”
“哦，就是這家伙，一定就是他搶劫了我！”
“我雖然笨，但也這么覺得。如果當時是我被搶劫了的話，我也希望早點抓住嫌犯，當看到外勤抓到了一個和嫌犯很像的人，我也一定會認為他就是那個搶劫我的人。”
林雨萌說到此，看向陪審席。
“可你們知道嗎，這個指證卻是不可采用的，因為武協沒有讓我的委托人和其他可能的嫌犯列隊，讓證人自己選出嫌犯來，他們那時候只給了一個嫌犯，證人甚至不需要做出選擇，你們可能覺得證人認出了嫌犯，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樣的指證是受到主管意識干擾的，是無法作為指控證據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武協才會通知證人，讓他再次去指證，那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證人并沒有在列舉的嫌犯中挑選出那個搶劫他的人，而是在嫌犯中選出了昨天晚上被他指證過的人，也就是我的委托人，這在我看來，這樣的指證同樣是不可采用的，是受到干擾的，是無法作為指控證據的！”
林雨萌又在陪審員面前強調了一遍，不過她的心也在說話時跳的飛快。
因為一下子面對12位陪審員，她還無法做到像張偉那般鎮定自若。
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繼續翻頁。
“接下來，我又問了錢包的事情，我問了證人被搶劫的錢包找到了嗎？”
“證人回答是沒有，搶劫的贓物沒有被找到。”
“那就奇怪了呀？”
林雨萌說著，做出思考狀。
“同樣的問題，武協在我委托人的身上找到了錢包嗎，同樣也沒有，所以這案子才沒有物證，搶劫最重要的贓物沒有出現，這案子其實只有證人的指證，而指證又是不可信的。”
“你們可能會疑惑，事實上我也這么問了師傅，因為我很笨嘛，什么事都要問師傅的。”
“我問師傅，錢包沒有了，不就說明我的證人是無辜的嗎，沒有搶劫別人嗎？他卻這樣回答，武協可能會猜測錢包是嫌犯在中途丟掉了。可我覺得好奇怪呀，一個人搶了錢包，又不可能知道自己立馬會被抓住，為什么要提前丟掉錢包呢，這不是白干一場嗎？”
聽到這個自問自答，陪審席上的12位陪審員，全都面面相覷。
這丫頭雖然看著笨，但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哈。
應青利大晚上的跑路，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抓了，要是在逃跑的時候慌亂丟掉錢包，也很可能被武協的人找到。
而且換亂丟掉“收獲”，自己也很可能找不到位置，那豈不是白搶一場？
“所以說嘛，我認為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晰啦，證人的指證不可信，證物又沒有，那個地下停車場也沒有監控記錄，沒有人可以百分百確認，就是我的委托人搶劫了證人。”
“而且你們是否也有懷疑，證人出現在那里的問題，事實上我也好奇呀，可惜公訴人不讓我提問，我也不敢多問為什么。”
“那讓我們將關注點重新回到案子里，我師傅和我講過，刑事審判中有一個基本的人權保障協議，叫做「疑罪從無」，我很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我的師傅告訴了我，那就是在審判階段，如果現有的證據不足以證明被告人有罪，也無法證明被告人無罪，應推定其無罪。”
“我相信用在這件案子中在合適不過了，因為我的委托人真的是無辜的，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哦。”
“他雖然長得兇了點，看著不像是一個好人，但這不是他有罪的理由，雖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大家說是不是呀？”
“好了，我的結案陳詞結束了。”
林雨萌說到此，向陪審席鞠躬感謝：
“謝謝大家聽了這么多，我知道很笨，而且這還是我的第一次結案陳詞，我心里頭其實好緊張的，謝謝你們不嫌棄我，聽了這么久啦”
陪審員目送著她走回辯方席，很多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法官也看了一眼林雨萌，心中有些懷疑。
這樣的結案陳詞，可不是一個新人能夠做出來的。
他在法庭上也見過不少第一次上庭的新人，這些人做結案陳詞，有些人甚至話都說不利索，更有些人嚇得腿腳都在抖。
林雨萌的表現，已經非常非常不錯了。
“既然雙方的結案陳詞已經結束，那么陪審席請隨我進入會議室商議判決吧！”
“暫時休庭！”
隨著法官宣布，法庭臨時解散。
“呼”
林雨萌長出一口氣，在辯方席上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小萌，你的結案陳詞很棒！”
鐵如云第一個上前，神態激動。
林雨萌的結案陳詞，給他感觸很大。
雖然知道張偉幫了她不少忙，但林雨萌上庭的表現，已經超過了他之前見到的任何一位同期新人。
當然，除了張偉這個異數…
“是啊，你的表現比我都好！”
李月琴的語氣，則是激動之中帶有一些酸楚，她不知道是嫉妒林雨萌的表現，還是嫉妒對方有張偉的幫助。
總而言之，她在高興的同時，也覺得自己與林雨萌的表現，差了太多。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按照師傅教我的去說。”
林雨萌“謙虛”了一句，將功勞都推給了張偉。
而張偉呢，他還坐在聽證席上，身邊時臉色很差的肖百合。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又贏了？”肖百合一臉不善，語氣很沖。
“其實吧，我認為我們可以雙贏的！”
張偉的一句話，卻讓她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張偉說了一聲，直接走向被告席。
肖百合就看到，張偉拉著林雨萌，走到了應青利面前，三人商議了片刻。
緊接著，張偉又走到了控方席，和譚瑩瑩聊了一會。
雖然譚瑩瑩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但張偉說的話，她也點頭回應著。
最后，張偉朝肖百合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肖百合雖然心情很不爽，但也只能起身走過去。
5分鐘后，法官辦公室。
控辯雙方齊聚一堂，而主審法官也從會議室離開，來到了這里。
“你們控辯雙方什么情況，陪審員馬上就要商議出結果了！”
“法官閣下，我們清楚結果馬上要出來了，但請你聽我們說一句，我們控辯雙方達成了協議！”
張偉說著，朝一側勾了勾手。
譚瑩瑩立馬上前：“法官大人，我們控方準備撤銷對被告應青利的指控！”
“撤銷指控？”
法官雖然意外，但卻又理解。
因為陪審團討論的情況，對控方的形式不是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案子應該會獲得無罪判決。
“你們辯方也確定嗎？”所以法官又問了辯方一次。
陪審團的風向現在對你們有利，這一點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們卻不要無罪判決？
張偉拍了拍林雨萌的肩，后者立馬點頭：
“法官閣下，我們控辯雙方達成了協議，辯方也同意了！”
“行吧，那稍后我會告知陪審團。你們既然商議好了，我也沒意見！”
法官點了點頭，返回會議室，他要去通知陪審團，指控被撤銷一事。
當一行四人從辦公室走出來時，肖百合第一個不解。
“張偉，你應該是贏了才對，為什么讓我們撤銷指控，而且還說要雙贏？”
“很簡單，你的小跟班才加入重罪科吧，要是第一個重罪案就輸了，豈不是又要回到輕罪科去了？”
“可撤案和無罪，又有什么區別？”
“撤案的話，你們面子上好看一點，而且我還有一份禮物送給你們！”
張偉說著，朝走廊上等待的鐵如云、李月琴和被告應青利招了招手。
三人連忙過來匯合。
“接下來，等法官宣布控方撤案后，我們要找一個會議室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張偉緊接著提議。
撤案的宣布很快就出了結果，法庭解散。
張偉一行人立刻進入一間會議室，所有人圍坐在一起。
張偉撥通了重案組吳勇的電話，并且打開了揚聲器，讓對方也可以聽到會議的內容。
“吳隊，聽得到吧？”
“當然，聽得很清楚，不過你小子不是在庭審嗎，找我什么事？”
“當然是關于你手上的案子了，我和控方也說好了，既然讓她們撤了一個案子，也要送她們一個新案子！”
張偉說著，看向應青利。
“應青利，你對于你的老板王天猛，了解多少？”
聽到這個名字，電話那頭的吳勇突然一愣。
譚瑩瑩和肖百合，則是略有好奇，這王天猛是誰啊？
“我對我老板了解的不多啊，我就是專門給他開車的司機。”
“要的就是你這個司機，你知道他一般都去什么銀行嗎？”
“這倒是知道，他一般去的都是城南區的「百花銀行」分行，就在離他公司老街不遠的地方。”
“那你知道他平日里都會去見什么人，或者他手下的那群小弟，他們都在做什么生意嗎？”
“這個，我是知道一點的，但我們老板待我不薄，我對他的生意，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
聽到應青利還想要講義氣，張偉卻微微一笑。
“那你知道，你的老板打算讓你背鍋嗎？”
“什么意思？”
“我說的很好理解啊，你的老板打算將這一切都推到你的頭上，包括生意上的事，也都準備讓你當替死鬼。”
張偉說著，也取出了一份文件。
“你的老板自以為做的很隱秘，但其實不然，他用自己親戚的名義在銀行開通了一個賬戶，并且就在前幾天轉了一筆錢出去。這筆錢有15萬，轉到了一個普通工人的賬戶中，起初我還奇怪，這個工人有什么問題，隨后我通過調查發現，這個工人有個弟弟，前些年殺了人，現在還被關在鐵島監獄中。”
“你猜一猜，王天猛將這筆錢轉給一個殺人犯，這是為了什么？我可以告訴你，他和那個犯人非親非故，之前更是沒有一點關系哦…”
“哦，對了，譚瑩瑩檢察官，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應青利一旦被定罪，他會被送去哪里？”
譚瑩瑩聽后，立馬解釋：“本來一般的持械搶劫不會被關押進鐵島監獄，但被告應青利有多起前科，法官會考慮這些影響，我猜大概率是鐵島監獄吧…”
聽到張偉的懷疑，譚瑩瑩的解釋、應青利臉色狂變。
他看著銀行轉賬記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這些線索都已經很明顯了，應青利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王天猛的用意。
“可這起搶劫罪？”
“還記得我讓小徒弟問得一個問題嗎，詢問證人是否認識王天猛，他雖然沒有回答，但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張偉，你是說，是王天猛示意那個人誣陷你們案子的被告？”
電話里，吳勇也察覺到了異樣。
“不錯，應該是如此！”
“如果我所料不差，王天猛誣陷應青利之后，就是在監獄中制造一起應青利畏罪自殺的假象，然后準備一份認罪書，將自己手上的那些高利貸罪行全都推給應青利。畢竟一個和他經常一起行動的司機，是當替罪羊的不二人選！”
張偉說著，看向了應青利。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當你選擇改作自省，卻又找上了曾經的老大王天猛時，你和他就已經不是同路人了。他明明干著不法生意，卻還能夠把你留在身邊，這才是奇怪的事情啊！”
“律師，我現在是不是沒得選擇了？”
“不錯，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手上應該有一些關于王天猛的犯罪記錄吧？你別告訴我，你為他當了這么久的司機，真的對他的生意一點都不了解。你曾經也是道上混的，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
“嗯，我清楚，十分的清楚！”
應青利重重點了點頭，接著對檢方二人，還有電話那頭的吳勇講述了關于王天猛的事。
30分鐘后，他的陳述才結束。
“這些證言應該足夠起訴他了，至于對王天猛的逮捕令，就以妨礙司法公正，干擾證人為由請法官簽署吧！”
張偉說著，看了眼時間，“今天的時間還有剩，法官應該還在辦公室，你們趕緊行動起來！”
他催促譚瑩瑩和肖百合趕緊行動，應青利這案子撤不撤案不是關鍵。
王天猛才是大頭！
“不錯，肖百合檢察官，我們一直都盯著王天猛呢，現在就差搜查令和逮捕令了，你們簽好了逮捕令，我就申請搜查令，到時候將他的公司翻個底朝天，還怕找不到什么線索？”
電話那頭，吳勇也催促起來。
肖百合眼神示意了一下，譚瑩瑩立馬行動，急匆匆的沖向法官辦公室。
“張偉，這次你居然會幫我們，不過我還是要說聲謝謝，如果王天猛能抓起來，我欠你一個人情！”
肖百合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如果抓捕了王天猛，她確實要好好感謝張偉了。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咱們誰跟誰啊！”
張偉嘿嘿一笑，卻突然向肖百合伸出手。
“廢話少說，500塊，哦，不對，說好的是一人500，我和小徒弟兩個人就是1000塊！”
“你…”
肖百合心中，對于張偉升起的那一丟丟好感，隨著這句話也瞬間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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