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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 你有喝酒嗎?死者是大孝子?

  控方的開庭陳述還未結束。

  第二位證人上臺。

  這一次的證人是魏宏的同伙,之前案件卷宗中提到的丁索。

  丁索是一個染著綠色頭發,戴著耳釘的青年。

  哪怕此刻他穿著西裝,臉上努力裝出一副誠實可靠的模樣,但他上庭之后給陪審團的印象分就減了不少。

  “證人的第一印象分很差,所以為了不給辯方攻擊的機會,你要主動點出來這件事。”

  “用盡量接地氣的詞匯去美化,去修飾,做到不夸大事實,但卻讓對方抓不到馬腳的程度,雖然對你來說有點難,但按照我的方法提問就行了。”

  “知道了,百合姐。”

  在控方席上,肖百合正在給譚瑩瑩做最后的思想工作。

  雖然譚瑩瑩一直稱呼肖百合為姐,但其實她們是同齡人,甚至譚瑩瑩要比肖百合大上幾個月呢。

  不過地檢總部就是論資排輩的地方,肖百合又是王牌檢察官,譚瑩瑩唯她馬首是瞻也是正常舉動。

  譚瑩瑩終于起身,開始提問。

  “證人丁索,你的打扮很奇特啊,看起來十分的新潮,以至于讓陪審席上的各位都十分在意。”

  “我這是現在的潮流風,偏向于非主流藝術,其實我的夢想是當一個說唱家。”

  “說唱家嗎,所以你染了頭發,打了耳釘?”

  “對,我都是在模仿我的偶像!”

  “看起來,你是一個熱愛夢想的人!”

  譚瑩瑩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但她心里頭卻一陣嘀咕。

  這話說得,差點自己都相信了,要不是看過你的案底記錄,還真以為你是一個追夢好青年呢。

  她驅散心中的念頭,繼續發問:“好了,自我介紹就到這里,現在我要問的是,上周4晚上,你和死者魏宏都在一起嗎?”

  “是的!”

  “那么當時發生了什么?”

  丁索想了想,敘述道:“當時大概是晚上8點左右,我們路過市中心街金楠路,那條路很擠,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幾乎都是人挨人。魏宏好像和他碰到了一下,接著發生了沖突。”

  說到這里,他指著被告的方向。

  “請問,當時是誰先動手的?”譚瑩瑩立馬提問。

  “是他!”丁索不假思索,再次指向被告林曉。

  “他在說謊,張律師,他在說謊!”

  被告席上,林曉表情激動,但被張偉眼神警告著不要沖動。

  “我知道他沒說實話,但現在不是我的交叉質詢環節,他在陳述他看到的所謂事實,我也沒辦法打斷。不過你放心,等到我提問時,我會讓陪審席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的,你只需要保持克制就行了。我希望陪審團再看你的時候,能讓他們看到一個冷靜的人,而不是一個行事沖動的罪犯!”

  “我,我盡量吧…”

  林曉雖然答應下來,但看向證人席的眼神卻是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因為這幫人,他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當時魏宏和我們只想和他講道理,可沒想到他這么不理智,說動手就動手,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等我們想要阻止時,就看到魏宏已經被他推倒在地了,而且他顯得很激動,以至于我們都不敢靠近他。”

  譚瑩瑩點頭,問道:“這么說,你覺得當時的林曉很危險?”

  “是的,我懷疑他還喝了酒,看他的樣子好像是醉了!”丁索指著林曉,如此說道。

  “你放屁!”但就在此時,被告席上的林曉卻突然克制不住了,當即咆哮起來:“我壓根就沒喝酒,我父親就是因為酗酒才去坐牢的,我怎么可能碰酒!”

  “你說謊!”

  “你在說謊啊!”

  因為林曉的突然爆發,全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被告席。

  張偉雖然知道林曉的情緒不穩定,但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爆發,甚至就連一旁的張惠都被嚇了一跳。

  控方席上的肖百合,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得意,下巴微微揚起。

  這把顯然有了!

  “被告,請注意你的言辭!”審判席上的法官,則是敲錐警告。

  見林曉還有些克制不住,張偉當機立斷:“辯方請求暫時休庭10分鐘!”

  3樓,某間會議室內。

  “你也太不理智了吧,當庭當著法官的面發火,你很勇嗎?”

  張偉看著林曉,而林曉也在看著他。

  “他說謊了,說我喝酒,我不可能喝酒的,因為我父親…”

  “我知道了,你父親喝酒坐牢,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句話,告訴了陪審席多少信息,而且這些信息都是對你不利的!”

  張偉搖了搖頭,分析道:“你說你父親酗酒,那就說明你的成長經歷很可能是家庭暴力,你父親坐牢,對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所幸你父親最后死在了牢里,不可能被檢方傳訊當證人,不然這件案子就懸了。”

  “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你老婆為什么要考慮和你離婚,就是因為你的不理智,她覺得和你在一起沒有安全感!”

  說到老婆,林曉冷靜了下來。

  他看向身邊的妻子,陳蘭此刻也同樣在看他。

  陳蘭問道:“律師,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嗎?”

  “當然有,只要不到最后陪審團宣判的那一刻,勝負就還未揭曉。我可以給你們保證,現階段的形式對我們有利,你只需要克制一下,很快就能反擊了。”

  “希,希望如此吧…”

  林曉也終于冷靜下來,但對庭審的情況不是很看好。

  10分鐘休庭結束,所有人回到庭上。

  也就是在此時,張偉發現陪審席看向林曉的目光,多了一些戒備和懷疑。

  看起來,他剛才的爆發,還是對陪審席產生了一些影響。

  而且他知道,不光是自己看得出來,肖百合一定也能看出來。

  庭上,法官向譚瑩瑩眼神詢問了一下。

  “法官大人,針對證人,我方沒有其他問題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辯方開始交叉質詢吧!”

  張偉來到證人席前方,看著丁索。

  “證人,你說我的當事人喝酒了,請問你有什么依據嗎?”

  “他當時都那樣了,怎么可能沒喝酒。”

  “那樣是哪樣?”張偉卻再次提問:“是當場發酒瘋,還是說話污言碎語,還是走路都站不穩了?”

  丁索想了想,道:“都有吧…”

  張偉的眼神卻突然瞇起,再次質問了一句:“是嗎,你確定?”

  “反對!”控方席上,譚瑩瑩站了起來:“多次重復詢問,騷擾證人!”

  “反對有效,張律師,我對新人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法官當機立斷,警告張偉。

  “抱歉,我的過錯。”

  張偉略表歉意,接著走到丁索面前,二人幾乎是臉對臉。

  “丁索先生,我接下來還有一個簡單的問題,希望你能誠實回答,可以嗎?”

  “當然!”

  “那好,既然你說我的當事人喝了酒,那我問你,你當時有沒有喝酒呢?”

  “我…”丁索愣住了,沒想到張偉會這么問。

  但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控方也沒有提出反對。

  法官見丁索猶豫,提醒道:“證人,請回答問題!”

  “我…喝了一點吧。”

  “一點?”

  張偉笑了,并且走回法庭中央,再次看向丁索。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帶著女朋友也去了一趟金楠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聽到張偉說起“女朋友”三個字,聽證席上的夏千月臉紅了。

  “女朋友?!”

  控方席上,肖百合也同樣回頭,看了夏千月一眼。

  當她看到一向耿直的憨憨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后,臉色變得無比古怪。

  “證人,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行吧,我告訴你,金楠路有間酒吧剛開業,啤酒第一杯免費,然后續杯都是半價,你知道嗎?”

  “我…”

  “反對!”

  見張偉的詢問越來越隨意,譚瑩瑩終于忍不住了,“法官大人,這是法庭,不是讓辯方律師聊天的地方,請維護法庭秩序!”

  “法官閣下,稍后我會告訴你酒吧地址,哦,不是,我會證明我提出這個問題的用意,請給我2分鐘可以嗎?”

  法官陷入沉思,不知道是在猜測這家酒吧的酒水好不好喝,還是在思考張偉的說法。

  “行吧,但我不需要那間酒吧的地址,你休庭后告訴法庭衛老呂就行了,他喜歡喝酒,可能會想知道酒吧的具體地址。”

  法官說著,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護衛法庭的工作人員老呂,然后敲錐道:“反對無效!”

  老呂則郁悶了,我在法院干了快二十年,熟的人都知道自己不喝酒啊,你朝我擠眉弄眼幾個意思?

  反倒是你王法官,誰不知道你下班后喜歡喝幾杯,你擱這兒和我玩這出?

  張偉卻不管法官和庭衛的內心小九九,再次走到丁索面前,笑著問:“丁索先生,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丁索不說話,張偉卻自己接話道:“哦,我剛才好像問了,你知不知道金楠路有間酒吧剛開業啊?”

  “我記得我明確提出了問題,你作為證人應該要回答這個問題吧?”

  此言一出,全場目光集中證人席。

  感受到全場的壓力,丁索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我知道…”

  “原來你知道啊,那我就奇怪了,為什么要讓你回答這個問題,怎么就這么難呢?”

  張偉說著,朝辯方席的張惠招了招手。

  后者立馬會意,在面前筆記本電腦上開始操作。

  張偉卻再次提問:“丁索先生,你知道那件酒吧是什么時候開業的嗎?”

  “不知道。”丁索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有酒喝,可完全不知道酒吧什么時候開業。

  “那就奇怪了,你們去喝酒那天,剛好酒吧是第一天開業啊,那天的酒水我記得全場免費吧,你們怎么可能忘了呢?”

  張偉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接著臉色一變,無比嚴肅道:

  “法官閣下,陪審席的各位,還有庭上的大家,我接下來將向各位播放一段錄像,這段錄像是我向金楠路酒吧的老板要來的,里面記錄了丁索先生,還有其同伴等人喝酒的情況,我記得剛才證人的證言是喝了酒,但只喝了一點對吧?”

  “至于他們到底喝了多少,我想錄像會告訴我們答案,現在播放吧!”

  張偉打了個手勢,張惠開始操作,證人身后的大顯示屏開始播放一段錄像。

  畫面中是一間酒吧的大門口,無數人蜂擁而至,開始享受全場免費的酒水。

  畫面中,出現了四個染著頭發,行事囂張,渾身痞氣的男子。

  “宏哥,這間酒吧剛開業啊?”

  “全場酒水免費,豈不是能夠一次性喝個飽了?”

  “趕緊的啊,拿酒,老子今天要喝到這家酒吧破產!”

  “拿,都給我拿!”

  四個男子也不排隊,直接拿起酒水就開始喝。

  噸噸噸…

  他們灌了一瓶又一瓶,每個人都少說喝了十多杯,甚至最后還不滿足,找酒保要酒后酒保不給,他們差點和酒吧起了沖突。

  “艸,老子喝個酒,你給我逼逼歪歪,找打是不是!”

  “客人,您喝太多了,我們酒吧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暫時不能給你繼續提供酒水了。”

  “cnmd!”

  “停!”

  張偉看到這一幕,立馬喊道。

  畫面定格在四人組與酒吧老板起沖突的瞬間。

  “丁索先生,你們那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甚至連酒吧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要阻止你們繼續喝下去,你剛才說你們只喝了一點,這個一點是多少,5杯,10杯,還是15杯?”

  丁索欲言又止,但張偉卻不管他。

  “你們喝了這么多酒,最后離開酒吧時,是不是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啊?”

  “我問你,你們離開酒吧后,到底先去了哪里,在遇到我的當事人之前,你們又走過了那些地方,最后在什么地方碰到了我的當事人?”

  “我…”

  丁索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懵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答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當時喝了太多,完全不記得這一切了。

  “怎么,是不是完全不記得了,當然了,你們都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記得呢!”

  張偉走到陪審席前,面露冷笑:“四個人,喝成那個鬼樣,很難想象他們還能將案發時的細節記得清清楚楚。而且四個醉鬼走在路上,我也很難想象有什么蠢蛋會主動招惹你們。”

  “陪審團的各位,如果你們在大街上遇到四個醉鬼,你們會怎么辦,會主動去挑釁他們,招惹他們,還是會避開他們?”

  “我的當事人可能不小心碰到了魏宏,但也有可能是魏宏主動挑事,碰到了我的當事人。”

  “請各位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你們被四個醉醺醺的大漢圍住,你們會怎么辦,你們會和他們講道理嗎,他們會聽你講道理嗎?”

  張偉的話,是讓陪審團流露出思索之色,有些人更是忍不住點頭表示贊同。

  “反對!”控方席,譚瑩瑩站起。

  “我的錯,法官大人,我收回剛才的話。”

  張偉聊表歉意,不好意思的走回辯方席。

  “對于這個證人,我沒有任何問題了!”

  “反正他當時都喝醉了,什么都不會記得,之前說的證詞估計十有八九是編的吧!”

  “反對!”譚瑩瑩再次反對,張偉卻朝她露出微笑。

  法庭上,王法官敲錐提醒:“陪審團請忽略律師最后的話!”

  但陪審團會無視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啦~

  見情況不對,譚瑩瑩坐不住了。

  “控方傳訊下一位證人!”

  很快,又一位證人上庭。

  這一次的證人是魏宏的父親,一位戴著眼鏡,頭發發白的老人。

  “我是魏宏的父親,在東方都航天學院擔任副教授。”

  “你好,魏教授!”譚瑩瑩朝老人點頭示意,緊接著問道:“想必,你們失去魏宏,日子一定很難過吧。”

  魏教授點了點頭,朝聽證席上的一位老婦人看去。

  “當我和我愛人知道兒子的死訊,感覺天都要塌了。他是多么好的一個人啊,逢年過節都要拿著禮物來看望我,他有時候是淘氣了點,但誰沒有年輕的時候,我…”

  魏教授此刻是吞聲忍淚,幾乎哽咽著,敘述著自己和兒子的點點滴滴。

  譚瑩瑩忍不住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失去兒子后,你們的生活一定遭遇到了困難吧?”

  “是啊,我就這么一個兒子,現在想來,他小時候的一切我都還記得呢,他…”

  魏教授開始回憶,自己與兒子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在魏教授的敘述中,魏宏儼然是一個大孝子!

  庭上和陪審席上,很多人都對魏教授流露出同情。

  “學弟,怎么辦啊?”看到法庭上的局勢不妙,張惠小聲問道。

  “淡定,這一招我有對策!”

  張偉卻表示無礙,任由譚瑩瑩詢問證人。

  “請家屬來是下策,我一般最不喜歡的就是讓家屬來作證,尤其是這樣的家庭,自己問題一大堆,隨便找找都是破綻。”

  他看著證人席上的老教授,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證人名單拿到手的一瞬間,他早就開始調查了,雖然身邊沒有利害的調查員,但有些時也不需要深入調查,隨便問問鄰居什么人也就清楚了。

  而庭上這位證人,他也準備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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