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以往,緝妖司還壓了那么多酬薪沒發放,半夜時分,上官靈燁應該坐在天璣閣,機械式的審閱著堆積如山的卷宗,直到處理完為止。
因為往日除了公事,上官靈燁根本沒有‘生活’的概念,與其靠在軟榻上發呆,還不如靠做不完的事情,填充這畫地為牢的日子。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逐漸想通后,上官靈燁發現修行也就那么回事兒,哪怕在俗世,工作之余也能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事兒多可以明天再忙,該休息的時間還是要休息,勞逸結合才能激發工作的動力。
而且她到了下班時間,自己在臥室換衣服玩兒,合情合理合法,又沒偷懶摸魚,總不能有人跑來查崗吧?
再黑心的地主,也不能大半夜跑來看你有沒有認真干活的呀。
而且她堂堂大燕皇太妃,鐵鏃府往屆青魁,誰敢查她崗?
答案顯而易見,是上官老祖。
上官靈燁穿著最悶騷的黑色花間鯉,下面是齊肚臍的漁網襪,正擺開完美無瑕的玲瓏身段兒,研究款式如何,就聽見背后傳來一聲:
“靈燁。”
聲音空靈浩渺,如此九天之上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圣潔與威嚴。!!
上官靈燁魂兒都嚇掉了。
近八十年來,她只見過師尊寥寥幾面,也就最近幾個月,溝通才多了些。
不管是鐵鏃府學藝之時,還是每天給畫像上香,上官靈燁給老祖的印象,都是‘穩重、睿智、上進、強大、寵辱不驚’,方方面面都照著師尊在學,也害怕自己的表現不夠完美,會讓老祖不滿。
哪怕現在想通了‘修行服務于生活’的本質,師尊在上官靈燁心中的分量依舊沒變。
目前的情況,就好似一個斯文乖巧識大體的姑娘,在屋里偷偷看春宮圖自我安慰,結果向來嚴厲、端莊的娘親,忽然闖進來,發現了這一幕。
這感覺用要命來形容也不為過,上官靈燁哪怕一百歲了,也是頭一次陷入這種無地自容的窘境,光潔雪背之上,冷汗都下來了,還被師尊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完了…
怎么辦…
上官老祖其實并沒有管教靈燁的意思,她覺得女兒家本該如此,沒什么不好,只是她看不下去了,才出聲提醒。
見徒弟似乎被嚇蒙了,上官老祖緩緩落在地毯上,平靜道:
“衣服穿上吧,我有事和你聊聊。”
上官靈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緩過來的,看了眼鏡子膚白貌美、曲線玲瓏、纖毫畢現…
上官靈燁貴氣柔艷的臉頰,憋成了紅蘋果,手指輕勾,將華美的金色鳳裙覆蓋在了身上。她壓著想一頭撞死的沖動,不緊不慢轉過身來,欠身一禮:
“師尊,你怎么來了?我方才…對了,方才正在研究新款的宗門制服…”
宗門制服??
這次上官老祖臉色真變了。
要知道鐵鏃府的弟子,八成是男性,而且個個膀大腰圓、身材魁梧。
若是滿臉絡腮胡子的司徒震撼,穿著方才那樣的漁網襪…
惡心…
饒是臨淵尊主的心性,都沒法想象那種場面。她眉鋒緊蹙,走得近前,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宮裝美婦:
“靈燁,你研究這種褲子,是準備讓鐵鏃府弟子與人廝殺的時候,忽然把甲裙撩起來,震懾對手心神?嗯…效果估計有,但…但實在有辱門風,不可取。”
這已經說得很委婉了,沒罵上官靈燁混賬都是老祖脾氣好。
上官靈燁也不敢想象鐵鏃府莽夫穿這個的場面,她意思也不是讓那些糙漢子穿。
“師尊誤會了,是給宗門女修穿…”
“女修也不行,御風御劍出去,下面人抬頭…唉靈燁,修行道雖然對禮法綱常要求不苛刻,但至少得當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上官靈燁瞄了下老祖的金色龍鱗長裙,目光移動到裙擺處,微笑道:
“徒兒是覺得,師尊的裝束從來沒變過,常年赤足,裙子下好像什么都沒穿,不夠莊重,所以…”
所以開始胡編亂造。
上官老祖稍顯意外,低頭打量裙擺:
“你在給我研究褲子?”
“嗯。”
上官靈燁研究褲襪的本意,其實也有孝敬師尊的一點心思在其中,因此不算欺瞞,她認真道:
“我覺得這款式設計好了,應該很好看。師尊穿這個,總比什么都不穿強。”
以上官老祖的修為,即便連裙子都不穿,不想讓人瞧見,那就沒人能瞧見。
向來赤足,只是因為身體就是最完美的武器,沒有鞋子能承受住她足以撕裂空間的強大力量。
不過,聽見徒弟說她下面什么都不穿,上官玉堂還是微微搖頭,把裙擺撩了起來,一直到腿根,露出金色的貼身小褲:
“誰說本尊裙子下面什么都不穿?堂堂八大尊主,即便沒人瞧見,臉還是要的。”
上官老祖身材極高,比例完美,這可能是幾千年來,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把裙子撩到這個地步。
上官靈燁身材在女子中也算高挑,但和師尊比起來,還是差了些,感覺師尊露出來的腿,都快到她腰窩了,長度驚人,完美無瑕。
上官靈燁沒想到師尊還真撩起裙子向她證明,她想了想,也拉起裙擺些許,露出黑色的細密絲襪,放在老祖的腳兒跟前對比了下:
“嗯…我就是覺得這樣更好看,師尊現在穿的,感覺平庸了些,沒仙氣,可以在外面,再套一層這個。”
上官老祖絲毫不覺得穿上這個能有仙氣,騷氣還差不多。
不過徒弟一片心意,她也不好嚴詞拒絕。
上官老祖心念微動,金色小褲就開始拉伸,往下一直覆蓋到足尖,化為了一條淡金色絲襪。
絲襪逐漸透明,上面還有盤龍花紋,看起來精致而華美,配上龍鱗長裙和墨黑長發上的金色龍紋發飾,讓原本睥睨眾生的仙氣中,又多了幾分難以描述的冷媚。
空曠殿堂之中,一黑一金兩條絲襪大長腿擺在一起,場景可謂賞心悅目;不過聯想到二人的身份,世上恐怕沒哪個男人有福氣消受這美景。
老祖的絲襪也是半透明的,上官靈燁連忙偏開目光,不敢去看師尊不該看的位置,柔聲道:
“在外面加一層就行了,沒必要這么透。”
這個擔心顯然有點多余,上官老祖本體又沒過來,只是幻化的虛影罷了,怎么可能真露屁股蛋給徒弟看。
上官老祖轉動腳踝,仔細打量腿上的長襪,輕輕頷首:
“是挺不錯,不過太艷了,本尊穿出去會被道友笑話死,桃花尊主那老妖婆穿著還差不多。”
上官靈燁把黑絲裸足放在跟前對比,微笑道:
“師尊穿著比我都好看,有什么艷不艷的,總比什么都不穿強。桃花尊主哪兒有師尊好看。”
這話也不無道理。
上官玉堂放下裙擺,遮擋了一雙長腿,正色道:
“有心了,這事兒以后再考慮。今天過來,不是和你聊衣著的。”
上官靈燁見蒙混過去了,暗暗松了口氣,揮手把肚兜、布匹、絲襪圖紙全掃進了玲瓏閣,詢問道:
“可是師尊有要事安排給我?”
上官老祖確實有要事,而且挺急的,因為她現在都還壓著湯靜煣身上傳來的反饋,生怕在徒弟面前“嗯哼~”丟人。
“也沒什么大事兒,九宗會盟雖然沒結束,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不需要左凌泉再拋頭露面了。修行一道,一步慢步步慢,不能松懈,得讓他抓緊時間提升境界才是。”
“嗯?”
上官靈燁稍顯意外,偏頭看向宮外:
“左凌泉?老祖要給他安排事情,為何不親自告訴他?”
上官老祖敢去嗎?
誰知道現在是在親嘴,還是摸白玉老虎,或許兩者都有…
上官老祖微微吸了口氣,來到寢殿的茶榻旁坐下,示意上官靈燁就座:
“霸業年紀大了,府主之位要操心的太多,時間一長,很難再保持那份兒心力;你無論是接他的班兒,還是想接我的班兒,都得提前準備。坐頭把交椅,靠一身本事震住外敵是基本,操心子孫生老病死也是基本;外敵不常有,但下面幾十萬張嘴,每時每刻可等著你去操心,你明白嗎?”
上官靈燁在茶榻對面坐下,略微琢磨后,疑惑道:
“師尊的意思,是讓我給左凌泉安排往后的修行路?”
上官玉堂也不是這意思,只是隨口找個看起來合理的由頭罷了,她輕聲道:
“修行道如長夜無燈而行,沒人知道前路如何,所以不用去刻意安排,不過從旁協助還是需要的。你待會叫他過來,讓他去鐵鏃洞天閉關一段時間,等躋身半步幽篁,煉化五行之水后,馬上去外面歷練,反正不能讓他閑著,嗯…最好連坐下來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樣才能突飛猛進。”
上官老祖這么說,目的自然是讓左凌泉沒空欺負姑娘,讓她可以稍微安穩些。
雖然這也是緩兵之計,不可能解決目前的情況,但總好過現在閑下來,每天晚上夜夜笙歌。
只是,上官靈燁見老祖這么著急,自是想歪了,坐直些許,緊張道:
“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師尊這么急著讓左凌泉成長,莫非是大限快到了,需要盡快找個接班人?”
上官玉堂說自己終將遁入輪回,是因為她并非不死不滅,只要天地還在運轉,她就有死于意外或者死于他人之手的一天,歲月無窮無盡,這個幾率累加起來,是必然發生的。
至于活活老死,對上官玉堂來說,比被人打死的幾率要小,她從來不擔心這個。
見徒弟擔心她老死,上官玉堂搖頭笑了下:
“你們不努力的話,我能活到送你和左凌泉走,就和送你諸位師兄師姐走一樣。”
上官靈燁眨了眨眼睛,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傷感,大概也是實話,但為什么就是有點欠打。
上官老祖輕輕嘆了口氣:
“生死輪回是天數,修行道最殘酷的懲罰,就是關進雷池永世難入輪回,能死得痛痛快快其實是福氣。你以后要看開些,別等我好不容易投了個富貴胎,當了大小姐,你又把我給拉回來了。”
這是老祖少有地說起玩笑話,上官靈燁微笑了下:
“怎么會呢,下輩子,我還當師尊徒弟。”
“先把這輩子過好再說。”
上官玉堂說完之后,身形便開始渙散。
上官靈燁連忙站起身來,欠身恭送,直至老祖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深人靜。
左凌泉辛勤耕耘,安慰好姜怡,和中途跑來勸架‘以身代勞’抗下侄女苦難的婉婉后,意猶未盡的走出了主屋。
姜怡和清婉是第二次一起修煉,與上次的發懵相比,這次有心理準備了,反而更加拘謹,兩個人背對背,不敢眼神交流,也不敢肢體接觸。
左凌泉瞧見姨侄女兩個這么生分,自然得從中調解。
軟磨硬泡把比較聽話的婉婉,放在姜怡身上,玩了次疊羅漢,其中滋味…不敢說。
本來還想讓清婉把狐貍尾巴和耳朵拿出來,給姜怡顯擺一下的;可清婉哪里敢這般胡來,他剛開口,反應極快的清婉,就自己捧著,訓了句:
“怎么話這么多?嘴閑著沒事兒干是不是?那…”
直接堵住了嘴。
左凌泉在喘不過氣的壓迫下,只能悻悻然暫時放棄了。
本來想好好修煉個三天三夜,但家里終究不止兩個姑娘,修煉太久,姜怡怕被發現,就把他給攆出來了。
左凌泉知道靜煣中途在外面偷聽,呼吸還越來越重,肯定難受,因此出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靜煣的房間里。
不過靜煣臉皮兒也薄,哪里好意思暴露自己聽墻根的事兒,見左凌泉出門,就躺回了床榻上,閉著雙眸做出昏迷不醒的模樣。
左凌泉走進西廂,抬眼就看見小案上扣著個果盤,下面悶悶地發出一聲“咕嘰”,很是委屈,但是不敢跑出來。
“唉~”
左凌泉搖了搖頭,覺得團子有點可憐,走到跟前,掀開果盤,把委屈吧啦的團子捧出來,送到了窗外的冰天雪地里,讓它可以自由活動,然后關上了窗戶。
“嘰?!!”
湯靜煣雙手疊在腰腹上,悄悄睜開眼睛瞄了下,又連忙閉上了。
左凌泉來到跟前坐下,看著柔美動人的臉頰,想了想,把手從被褥邊緣探進去,觸到了一團火熱柔軟。
“嗯”
湯靜煣顯然裝不下去了,沒有睜眼,往里面縮了縮:
“小左,你不嫌累呀?剛…”
“我這不是怕湯姐多心嗎。”
“我多什么心?那姨侄女兩個一起…我總不能也湊進去,唉你也是厲害,這種事兒都干得出來。”
“一家人嘛,湯姐習慣就好。”
“我才不習慣…累了就躺下休息會兒吧,別動手動腳了,我感覺好婆娘生氣了,正在想辦法收拾我們。”
左凌泉聽見上官老祖,頓時老實了幾分,把手從衣襟里拿了出來,規規矩矩在旁邊躺下,詢問道:
“是嗎?”
湯靜煣感覺是的,不過見左凌泉這么慫,又有點不高興了。
她抬起手兒,把被褥蓋在左凌泉胸口,然后側臉枕在厚實的肩膀上,蹙眉道:
“怎么?你害怕那死婆娘?”
左凌泉摟住柔弱無骨的身段兒:
“我不怕,就是心存感激和敬仰,上官老祖總是在關鍵時刻幫湯姐,我們也得顧及一下她老人家的想法。”
話語說得富麗堂皇,總結下來就是怕上官老祖。
湯靜煣其實也感覺上官老祖是個不錯的人,根本不討厭,但不錯歸不錯,有些事兒還是不能將就。
“我也感激她,明天給她刻個牌位,每天上柱香拜拜都行。但我們倆的私事兒,我顧及她的想法,我不就等于守活寡了,你說是不是?”
“話是如此,不過我們好像也解決不了。”
“要不你想辦法,把她也弄家里來?都是一家人的話,這種事兒也沒啥了…”
煣兒這枕頭風吹得不是一般的大。
左凌泉真有這膽子,也吃不下呀,他連老祖本尊都碰不到,怎么往家里弄?
左凌泉嘆了口氣,在靜煣額頭上親了口:
“這事兒不大可能,我們還是忍忍吧,修行道長著呢。”
“這不是忍不忍的事兒,我又不著急。要忍,總得把話說清楚,你要不折騰我一下,把死婆娘折騰過來,咱們仨好好聊聊?”
左凌泉面對這種要求,還能說什么?遲疑了下,還是把被褥拉起來,蓋住了兩人。
窸窸窣窣…
許久后,被褥里的動靜,忽然停了下來。
湯靜煣躺在枕頭上,衣襟敞開,露出鵝黃色的花間鯉,雙眸迷離,有些疑惑地開口:
“怎么了?死婆娘沒來呀。”
左凌泉在身上摸了下,取出微微發光天遁牌,疑惑打開,里面傳來了聲響:
“左凌泉,忙著沒?”
左凌泉一愣,回應道:“呃…太妃娘娘,是找我喝酒嗎?我…”
“不是,有事安排你,現在就過來。”
說完之后,天遁牌就沒了聲息。
湯靜煣臉兒微紅,不上不下,聽見這話,有些莫名其妙道:
“這師徒兩個,沒完沒了了不成?還換著來打岔?我…我欠她們銀子?”
左凌泉也意猶未盡,可正事兒當前也不能耽擱,他把天遁牌收起來,俯身在靜煣額頭親了下,安慰道:
“有事兒找我,要不下次再想辦法叫老祖過來?”
湯靜煣抿了抿嘴,悻悻然翻過身去,留給左凌泉一個后腦勺,然后把被子拉起來,連腦袋也蒙住了。
“去吧去吧。”
左凌泉笑了下,上前把被褥掖好后,才轉身出了房門…——
時間早已過了子時,屋子都熄了燈,清婉沒敢抱著姜怡睡,不知何時回了東廂,坐在窗口的小榻上,看動靜好似在做女紅。
左凌泉走到院中,探頭瞄了眼,卻見吳清婉手里拿著針線,和一只絨布縫制的半成品狐貍耳朵,紅色,當是給姜怡準備的。
他本想過去看看情況,可惜清婉發現他出來后,就連忙把針線藏了起來,還把撐桿取下,關上了窗戶,一副怕他瞧見的樣子。
左凌泉看破不說破,轉身走向了后門,前往隔壁的太妃宮。
宅子不算大,但人少的緣故,看起來有點空曠。
左凌泉來到院墻下,正準備翻過去,卻見墻頭之上凸起了一塊兒,細看才發現是個圓圓的雪團子,蹲在風雪天里懷疑鳥生。
“嗯?團子,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你說鳥鳥怎么跑這兒來了?
團子扭過頭去,望著雪花飄飄,不搭理他了。
左凌泉抬起手來,把團子捧著放在了肩膀上,飛身越過院墻,安慰道:
“誰惹鳥鳥生氣了?是不是太妃奶奶?走,我帶你去算賬,要小魚干當補償。”
“嘰?!”
團子抬起小翅膀,在左凌泉的耳朵上摸了摸,看起來是想學清婉擰耳朵,可惜沒有指頭,只能蹭蹭。
左凌泉全當這是感謝,含笑道:
“這有什么好謝的,以前說好的帶鳥鳥出來吃香喝辣,肯定說到做到。”
團子攤開小翅膀,“嘰嘰…”了半天,大概是在說:
“跟著泉泉混,三天餓九頓,還吃香喝辣?你的蟲蟲估計都餓死了。”
左凌泉聽不懂團子的言語,不過相處久了,能明白大概意思。
經團子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的靈寵,從懷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看了看沒有半點動靜。
左凌泉心中一沉,左右看了幾眼,想在地上挖個坑,把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靈寵妥善安葬。
但尚未動手,又感覺到瓶子里有些靈氣波動。
他拿起瓷瓶,和團子一起觀察片刻,最終得出結論應該是在蟄伏過冬。
左凌泉放下心來,又把瓷瓶蓋起來揣進了懷里:
“不用擔心,這叫冬眠,開春就醒了。”
“嘰?”
半夜時分,街道遠方還有些許人聲,宮墻周邊已經徹底安靜。
程九江跟著宋馳,混進鐵鏃府成了外門,買來的宅院上了銅鎖,走在巷道之中,甚至有幾分蕭索之意。
左凌泉飛身越過宮墻,熟門熟路,來到了太妃宮深處,在正殿沒有找到上官靈燁,又來到了后方辦公的天璣殿。
天璣殿燈火晝夜不息,里面放著無數書架。
正中的大書桌上,卷宗堆積如山,身著金色鳳裙的宮裝美婦,端坐在書桌后的太師椅上,手里拿著金筆和印章,認真審閱案卷;在華美殿堂的襯托下,顯得貴氣而知性,透出一股讓人見之則正色的上位者氣勢。
左凌泉走進殿門,拱手一禮:
“太妃娘娘?”
團子則沒這么多規矩講究,煽著小翅膀就飛到了跟前,落在上官靈燁的胸脯上,嘰嘰叫著,當是在說方才左凌泉欺負鳥鳥的事兒。
只可惜,上官靈燁也聽不懂團子的話語,放下手中物件,把團子抱在懷里揉了揉,開口道:
“過來坐下吧。”
左凌泉緩步來到書桌對面,取了張太師椅坐下,看向桌面上的卷宗:
“可是有什么要緊的案子,需要我去處理?”
上官靈燁打量左凌泉一眼,想了想,忽的靠在了太師椅上,慢條斯理抬起雙腿,很不端莊地架在了書桌邊緣,露出宮鞋和細膩如脂的光潔小腿,還有小腿上質地精美的漁網襪:
“沒事兒本宮就不能叫你過來?”
華美宮閣和鳳裙的襯托下,這個不太正經的妖嬈姿勢,殺傷力驚人。
左凌泉忽然瞧見此景,差點岔氣,下意識坐直幾分,攤開手道:
“呃…自然可以,不過娘娘你這…”
上官靈燁右腿架在左腿上,輕輕晃蕩著鞋尖:
“左凌泉,你心智不怎么穩呀。在我面前都這樣,如果你和司徒震撼對敵,司徒震撼忽然拉起甲裙,露出這么雙襪子,你還不得當場失神、任人宰割?”?!
左凌泉都不敢想象那辣眼睛的場面。
本想反駁一句“不是凌泉心不穩,娘娘這么撩,能心如止水的是死人”。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司徒震撼真這么來一下,左凌泉措不及防,確實有可能當場暴斃。
左凌泉憋了片刻,還是認真道:
“多謝娘娘叮囑,我以前還真沒想過這個。”
上官靈燁見左凌泉擺出正經神色后,微微頷首:
“心智不穩,就還需要磨礪。五行之金主殺伐,鐵鏃洞天是玉遙洲殺氣最重之地,也是磨礪心性的最好去處;你尚未入半步幽篁,沒法煉化五行之水,近期就去鐵鏃洞天閉關吧。”
左凌泉本就想找個洞天福地精修,少婦奶奶如此為他著想,他自是心里暖暖的:
“如果能去鐵鏃府的洞天福地修行,我自然求之不得。不過我還沒入鐵鏃府…”
“無所謂,等你什么時候想拜師了,拜就行了。”
上官靈燁收起雙腿,起身繞過書桌,走向宮閣外:
“不過鐵鏃洞天殺氣太重,你進去都不一定能撐住,姜怡她們肯定去不了,我會給她們安排其他好地方修行,你不用擔心。”
左凌泉也站起身來,跟著上官靈燁往外走:
“娘娘安排的事兒,我自是不擔心…我們現在就去鐵鏃洞天?”
上官靈燁也覺得太著急了,早上才回來,都沒出去逛逛街、喝喝酒什么的。
不過老祖親自跑過來,急吼吼地下令,她雖然不知緣由,也不敢怠慢,還是點頭道: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能有片刻松懈。你還有其他事兒嗎?”
左凌泉要閉關的話,其實想把清婉和姜怡帶著大干半年。
不過鐵鏃洞天殺氣太重,姜怡她們扛不住,左凌泉也只能聽安排了,含笑道:
“沒煉化五行之水前,我確實沒啥事兒,那就聽娘娘安排吧。嗯…靜煣境界快比我高了,體魄想來也比我這凡夫俗子強,能不能一塊兒進去?”
上官靈燁覺得可以,不過她斟酌了下,還是搖頭:
“湯姑娘天賦特殊,吃飯喝水打團團都是在修行,我們最好別亂干涉。”
團子連忙搖頭,表明‘打團團就是在打團團,可不是在修行’。
上官靈燁揉了下團子以示安慰,又偏過頭來看向左凌泉:
“怎么,沒個女人在跟前,你就不會走修行道了?”
這句話是調侃,但左凌泉回答得倒是很認真:
“我修行就是為了讓身邊人過安穩日子,如果為了修行把身邊人都拋下了,修行就失去了意義。所以嘛,娘娘要說我沒女人在跟前,就走不動道的話,嚴格來說確實如此。”
上官靈燁稍顯意外:“你好色,倒是好得堂堂正正。”
“這不叫好色,這是情誼。”
“盯著本宮腿看,也是情誼?”
“娘娘不給我看,我不會主動去看。”
“那你就是對我沒情誼?”
左凌泉腳步一頓,看向旁邊的少婦奶奶:
“說沒有吧…好像不合適;說有吧,我和娘娘,目前來看應該是友情,也是情誼的一種。”
“目前?”
上官靈燁娥眉輕蹙:“你日后還準備和我絕交不成?還是欠了東西想不認賬?”
“怎么會呢,日后…唉,這話感覺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這個話題怪怪的,咱們還是聊其他的吧。對了,我這幾天把倩女幽魂整理了下,剛好給娘娘講講…”
“切…”
八千字,也算三更吧,兩千字算的話是四更,勉強還一章債吧。
寫到現在,感覺唯一把人設立起來的是團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