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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看來為師來的不是時候

  山巔之上,白玉宮閣安靜懸浮,五色鎖鏈從宮閣檐角垂入云海,如同垂釣的魚線,牽引著四海八荒的天地靈氣。

  往年這座無人敢涉足的玉堂宮內,只會有一個孤獨的人族守望者,在山巔看著春去秋來、日起日落。

  但隨著某個男人的出現,常年孤坐的金裙女子,最近越來越活躍了,連同這座白玉宮,都多了幾分人氣。

  月色之下,晶瑩剔透的宮閣整體都散發著柔和微光,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在主殿中心巨大的蓮花臺上盤坐。

  姜怡和冷竹本來在神火洞天潛修,上官老祖代為照應,但最近外洲起了戰時,有諸多調度需要上官老祖拍板;上官老祖不可能一直待在荒山,把兩個小姑娘扔下不合適,便把她們帶來了自己的修行之所。

  白玉宮是以恒山為根基,打造的頂級修行洞府,內部五臟俱全,不單只是個大殿,里面也有臥室、煉丹室、儲藏室等建筑,只不過上官老祖基本不用罷了。

  姜怡和冷竹占用了蓮花臺,上官老祖自然不會站在旁邊施加壓力,獨自待在白玉宮后方的觀星臺上,感知玉瑤洲的風水走向。

  所謂風水走向,就是天地靈氣流轉的動向,只要某地出現異常,必然帶起異樣的靈氣波動,這是山巔修士監察轄境的一種方式。

  能引起一方尊主注意的異動,幾年也遇不上一次,這個活兒很枯燥,但幾千年下來,上官老祖早已經習慣了。

  家里忽然來了兩個外人,小母龍要維持仙兵的神秘感,不好再跑出來撒歡兒,此時也懸浮在跟前。

  不過小母龍的破嘴并未閉上,好奇問道:

  “堂堂,你婆娘最近沒煩你了?”

  提起這個,上官老祖心里面還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自從和湯靜煣達成約定后,上官老祖清靜了許多,再也不用擔心在山巔道友面前擺出氣勢的時候,忽然“嗯”上一下,丟了九盟至尊的面子。

  但清靜也有限度,湯靜煣沒有再搞大的,親親摸摸卻免不了,基本上按時按點,到晚上就開始了。

  好在這點沖擊,上官老祖完全壓得住,既然避免不了,就全當成無聊之時放松身心了——其實只要不瞎想,這異樣感覺也沒什么不適…

  不過,人的貪欲無窮無盡,一次試探沒有制止,就會把其當成安全范圍,繼續進一步試探,直至越過底線為止。

  就比如今天,上官老祖前幾次沒說湯靜煣,今天感覺明顯有點過火了,雖然并未產生肢體觸碰,但心里卻和火燒一樣,憋得慌,也不知道再搞些什么東西。

  上官老祖難以靜心,便睜開了雙眸,把小母龍一巴掌拍入了云海,心中開口道:

  “湯靜煣。”

  “嗯?哦…婆娘,怎么啦?”

  “你說怎么了”

  “我沒亂來哈,我什么都沒做,老老實實的,這你也要管啊?”

  “說好了提前打招呼…”

  “我又沒做什么,和你打什么招呼?”

  上官老祖眼底顯出些許不悅——湯靜煣非但沒有適可而止,甚至心里還冒出好刺激的感覺,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眼里。

  上官老祖見此,也不再多說,閉上雙眸,順著神魂連接,不費吹灰之力的奪取了湯靜煣對身體的掌控權。

  眼前景色瞬變,等視野再次恢復,已經來到了遠在北疆的那座山莊里。

  上官老祖做出冷漠之色,望向眼前,卻發現自己身在里側,側躺在枕頭上,身上裹著厚被褥,輕輕咬著手指。

  咫尺之遙的眼前,自幼看著長大的靈燁,腰背挺直的坐著,墨黑長發散開披在背上,額頭掛著汗珠,身上穿著鏤空質地的黑色花間鯉,白皙的圓滿若隱若現,往下則是線條完美的腰臀,腿上也穿著黑絲褲襪,不過褲襪中間是破的,能看到…

  起伏的動作尚未停止,胖頭魚猶在晃動。

  而更近的眼前,面容俊朗的男子,呼吸已經停滯,眼睛瞪的和銅靈似的,正望著她,用手輕拍靈燁的腰,急聲提醒:

  “寶兒,靈燁…”

  “嗯?”

  柔媚萬千的富婆寶寶,還有點茫然,本以為是讓她換個招式,正想起身,哪想到轉眼就發現,旁邊的‘靜煣妹子’,正瞪著一雙杏眸…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上官靈燁從靜煣表情上,發覺觀戰的人換人了,如遭雷擊的愣在了原地。

  上官靈燁呆了片刻,又猛地趴了下來,把被子拉起來蓋在身上,臉紅的似是要滴出血,話都說不出來,最后干脆把腦袋也蒙住了。

  上官老祖畢竟是老祖,幾千年閱歷培養出了來的城府不是擺設,這種情況下,都硬沒露出異樣神色,只是愣了下,就恢復了平靜,松開了咬著的手指:

  “看來為師來的不是時候。”

  左凌泉膽子大破天,也不可能回一句“來的正是時候”,他被靈燁壓著,尷尬道:

  “嗯…上官前輩,你怎么忽然來了?”

  上官老祖掀開被子,想要起身,但被子一撩開,就發現自己穿的和徒弟差不多,該看見不該看見的都能看見,又迅速把被子蓋上了:

  “聽說你們為燕家莊的事兒發愁,本尊閑來無事,過來看看情況。”

  “哦,是嗎…”

  上官靈燁心跳如擂鼓,強壓著心里的百種情緒,偷偷探頭,面紅如血:

  “師尊,此…此等小事兒,我能處理,那需要您出手,您…您…”

  上官老祖一息時間都不想多留,微微頷首:

  “能處理就好,為師就不操心了。”

  說著就想離開。

  但上官靈燁稍微清醒了些,又覺得方才的話有點托大,抬手把師尊按住:

  “等等,那個…徒兒目前毫無頭緒,師尊可有什么見解?”

  從被子下面伸手,也不只知按的哪里,入手一片柔膩,上官老祖身體還顫了下。

  上官靈燁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去。

  上官老祖根本沒關系燕家莊的小事兒,哪兒來的見解,她往后縮了縮,開口道:

  “上古時期,北疆百姓曾被玄龜賜下福源,不少人血脈中含有玄龜之力,致使北方仙家還輝煌過一段時間;不過時過境遷,當初賜下的福源稀釋殆盡,如今已經找不到好苗子了…”

  上官靈燁想趁著師尊說話的時候抽身而出,但剛一動,就發現師尊移開了眼神,必然有所察覺,就不敢動了。她強自鎮定,做出無事發生的模樣,詢問道:

  “師尊的意思,是這個瘋病,和北地百姓的血脈傳承有關?”

  “為師只是從謝秋桃出現異樣推測罷了。謝秋桃是玄武臺謝家的后人,體內懷有玄武血脈,而北地玄龜和玄武一脈相承,如果瘋病針對的是身懷玄龜血脈的后人,波及到謝秋桃不無可能。當然,這些也只是猜測,為師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圣人。”

  “哦…”

  上官靈燁微微頷首,還想問問師尊,怎么查看凡人是否身懷血脈之力。

  上官老祖看起來心如止水,但和徒弟躺在一個被窩里,還感同身受,能體會到身邊男子的每一處細微變化,心里豈能沒點波瀾。她見靈燁還想追問,開口道:

  “要不起來說吧,為師陪你出去看看。”

  上官靈燁哪里起得來,她緊緊匐在左凌泉身前,拉著被角,輕聲道:

  “不用了,我…徒兒自己看吧,這些事得親力親為,不能老麻煩師尊。”

  左凌泉憋的夠嗆,又刺激又緊張,都快憋不住了,此時也強顏歡笑道:

  “前輩慢走。”

  上官老祖是想走,但聽見左凌泉說話,心里又起了點波瀾,她轉眼望向左凌泉,眼神不悅:

  “修行中人要克制欲念,平時也罷,現在身處是非之地,你還在這里尋歡作樂,如果突發異樣,你準備光著去降妖?”

  左凌泉搖頭:“我沒想尋歡作樂,不過剛才聊事情,聊著聊著,靈燁就說要收拾我,然后…”

  咚——

  “咳咳——”

  上官靈燁眼神兒似是要吃人,一小拳拳錘在左凌泉胸口,差點把左凌泉錘吐血。

  左凌泉連忙改口:“然后我就問為什么,靈燁說我不好好修煉,我就提議陰陽雙修,靈燁死活不答應,但架不住我軟硬兼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上官靈燁實在不敢壞了師尊心中‘乖乖女’的形象,接話道:

  “是啊,我不進來,他…他非拖著我進來,說躺著聊天,聊沒兩句,就…就言而無信…”

  上官老祖暗暗翻了個白眼,沒心思聽這些閨房之事的細節:

  “好啦,夫妻之間,這種事沒什么可避諱的,只要注意場合就好,為師先走了。”

  說完之后,眼中金光浮現,表情也迅速恢復柔和。

  左凌泉暗暗松了口氣,上官靈燁卻不敢大意,依舊繃著心弦,不敢動彈。

  湯靜煣拿回身體的控制權,本想碎碎念幾句,但瞧見靈燁在,還是算了,只是輕聲道:

  “你師尊真是神出鬼沒,說來就來了,嗯…現在已經走了,你們繼續。”

  上官靈燁都恨不得一頭撞死,還怎么繼續?緩了許久,才壓下心底的各種情緒后,但又生出了狐疑。

  “靜煣,師尊以前也會在這時候過來?”

  “老祖有事就過來,不會挑時候,別多想。”

  “我沒多想。但你要是和左凌泉…師尊過來,豈不是…”

  “我和小左清清白白,還沒那什么呢。”

  “倒也是…但你們親過呀!”

  “靈燁,你說話,你師尊可能聽的見。”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燕家莊內的人手陸續出發,繼續尋找起瘋病的蛛絲馬跡。

  客院之中,已經和白雪融為一體的團子,抖了抖身上厚厚的積雪,眼睛里帶著幾分生無可戀。

  而抱著著團子的左凌泉,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巡視,眼神也差不多。

  昨晚上不知那輩子修來的服氣,和上官師徒倆大被同眠了一次。

  老祖一走,靈燁自然就不可能再繼續了,把受到的驚嚇全發泄在了男人身上,回畫舫前差點把左凌泉撓死,看情況這輩子都不敢和靜煣組隊了。

  左凌泉感覺把老祖惹毛了,也不敢在被窩里躺著,大半夜爬起來巡邏,到現在回想起昨天的場景,還感覺心驚肉跳。

  眼見天亮了,左凌泉敲了敲窗戶,叫靜煣起床,然后來到對面的房間外,招呼謝秋桃準備出發。

  謝秋桃昨晚之后就沒休息,但猜到上官靈燁跑到左凌泉屋里做什么了,所以關著門裝死,等到叫她了,才從屋里走出來。

  因為夢境被上官靈燁發現,謝秋桃此時還有點不好意思,出門后連招呼都沒打,只說了句:

  “我在外面等你們。”

  就接過團子,低頭小跑了出去。

  左凌泉自是不好提春夢的事兒,等靜煣出來后,就一起走出了客院。

  按照老祖的提示,左凌泉本意是去看望瘋掉的燕家族人,想辦法查驗是否懷有血脈之力。

  但血脈之力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家族遺傳的天賦,天賦強的話很容易看出,就比如謝秋桃這種,家里人都皮實抗揍力氣又大;弱的話就沒邊了,而且不一定都是正面的。

  家族遺傳的禿頭、六指、卷發,往深了說都是與眾不同的天賦,起源在哪里根本沒法查,這還是外表能看見的,藏在內里的更是查都沒法查。

  左凌泉折騰了一上午,連自己的玄冥劍都拿出來試了試,沒有任何反饋,不免陷入了困局。

  不過左凌泉這邊沒進展,燕家莊的其他人倒是有了發現。

  左凌泉正在院子里檢查瘋魔病人的時候,莊子內忽而響起了喧嘩聲:

  “河邊,快過去…”

  “怎么了?”

  “不知道…”

  左凌泉聞聲看向西邊,能感覺到那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徘徊,摸不清是什么東西。

  謝秋桃提著琵琶來到了屋頂上,開口道:

  “好像是妖氣。”

  左凌泉見此沒有耽擱,提著劍躍上房頂,趕往西邊查看情況;燕家莊內幾位有點道行的仙師,也聞風而動,沖出了莊子。

  但西邊冒出的妖氣,來得快去的更快。

  左凌泉剛剛沖出燕家莊,就發現濁河那邊的氣息隨風而散,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在雪地上飛馳,按照方才氣息出現的方位,摸到了濁河沿岸。

  郊野上尋找蛛絲馬跡的人手,此時大半都在沿著濁河往上游走。

  左凌泉搜索不過片刻,就在濁河沿岸的一座山嶺下,發現了一座農舍,能聽到里面傳出驚慌失措的吼聲:

  “有妖怪!就在這里,剛剛就在這里…”

  農舍里面已經有了三人,兩個人是沒啥道行的江湖風水先生,面無血色癱坐在地上,指著已經倒塌的農舍。

  另一人,則是道行最高的云豹道人,此時手掐法決臉色戒備,仔細觀察著周邊。

  左凌泉提著佩劍來到幾人附近,可見整個農舍的地面被什么東西沖開了,露出了原本位于地下的地窖。

  地窖的泥土間露出很多根須,從走向來看,源頭是農舍邊緣的瓜架,往地底蔓延了多深不得而知。

  謝秋桃來到跟前,詢問坐在地上的兩個小修士:

  “是什么妖物?”

  旁邊的云豹道人,見左凌泉等人過來,走到了近前:

  “從痕跡和氣味來看,是修煉成妖的飛禽,地窖是其藏身的巢穴,五行親水、木,大概率受過傷,才會躲在這里,用藤蔓汲取天地靈氣。”

  謝秋桃順著指引,來到瓜架下,略一打量:

  “葫蘆藤?怪不得…”

  左凌泉聽著倒是覺得古怪:

  “既然是飛禽,怎么會讓瘋魔之人看到葫蘆?”

  云豹道人搖了搖頭:“這誰知道,可能是妖物會的神通與此相關吧。”

  幾人簡短交流兩句,燕三戒已經帶著族人和一眾仙師跑了過來。

  燕三戒聽聞真有妖魔,心里反而以高興居多,畢竟病根找到了。他快步跑到跟前,詢問道:

  “云道長,妖物可除掉了?”

  云豹道人面帶憂色,指向遠處的陽城:

  “來晚一步,妖物藏身之地被發現,已經逃遁,快去和知州大人通報一聲,讓其安排人手搜查陽城內外,一旦有異樣,速速告知我等。”

  “好,燕某這就去。”

  燕三戒不敢耽擱,連忙帶人往陽城跑去。

  左凌泉聽見這安排,覺得哪里不對,抬手道:

  “等等,妖物既然見人直接逃遁,必然怕人,豈會往人多的陽城跑,應該往山里追才對。”

  燕三戒不是山上人,但閱歷和判斷力都不差,一聽這話,覺得是不對,他頓住腳步,看向云豹道人:

  “云道長?”

  云豹道人臉上不見異色,輕揮拂塵指向濁河下游的陽城:

  “妖物能使人瘋魔,必然會此類神通,陽城人口密集,它很逃可能到那里,禍亂百姓掩護自身;先管活人要緊,本道即便猜錯了,讓妖物暫時逃遁,也好過找反方向,讓一城百姓遭了禍事。”

  這個理由聽起來也沒什么問題。

  左凌泉雖然心有疑慮,但妖物已經現身是事實。

  妖物一旦被逼急了兇性大發,鬧出屠城的禍事也不稀奇,此時有再多疑慮,也得先確定陽城安危才能細說。

  因此左凌泉沒有再多說什么,和謝秋桃一起追向了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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