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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人間食欲

  “弟弟你去哪?老師有車。”

  “買菜。”

  “弟弟你買什么菜?老師和你一起去買。”

  “…你是不是和張酸奶在一起玩太久了,被她傳染了愛嘚瑟的壞毛病?”

  “我是被你傳染的!”

  “弟弟你去哪買?老師載你過去。”

  “老師你車停哪的呀?”

  “就那邊,路邊上。”

  “很好。”

  陳舒遠遠一看,已經看見了騎摩托車前來的女朋友,于是說道:“你要想跟著,就自己開車跟著吧,你要不想跟著就直接回院子,反正你的小姐妹也住那邊。”

  陳半夏停住腳步。

  幾秒之后,弟弟已然坐上了清清的摩托車,還朝她揮手,只留她獨自站在原地,看著摩托車越來越遠。

  這個沒良心的!

  當地農貿市場。

  寧清跟著陳舒,邊走邊看。

  這幾天修行舌欲,就是口舌之欲,即對食物的追求,是人最基本的欲望,也是人最底層的追求。

  口舌之欲因人而異,也有大有小。

  有人嗜吃如命,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嘗遍各地美食。也有人的口舌之欲相對較弱,那么在太平年間,能保證較為豐富的食物供應的情況下,便也對“口舌之欲”不那么感冒了,但也僅限于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如果連著過一段食物匱乏的時間,任誰都會為食物而瘋狂。

  寧清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往常她雖然喜歡陳舒做的菜,喜歡酸口,但也只是喜歡而已,她很少迫切的想要吃什么。有這個時候,多數情況下也摻雜了“想讓陳舒給她做菜”的原因在內。

  現在卻什么都想吃,嘴變得很饞。

  民以食為天。

  這是人們最淳樸的追求。

  不過寧清依然不同于其他秘宗修行者,對于這句話,她是一直有體會的。

  食物絕不止意味著生存,有時它也是感情的紐帶,所謂媽媽、外婆的味道、家鄉的味道便是如此了。

  寧清記憶中沒有媽媽的味道,也沒見過外婆和奶奶,寧總和安館長的父母由于具備天人和夜人的血脈,在幾十年前的一場排斥古修的全國性暴動中受到牽連,很早就死掉了,所以她的記憶中只有陳舒的味道。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哪怕是在閉關修行時,吃到他做的菜,也會得到安慰。

  而此時她跟在這個人身后,看著他不斷挑選菜品,與攤販問價,又不時回頭來與她商量,這個平淡的過程和市場里的多數人一模一樣,可她卻仿佛在其中品嘗到了一種安靜的美好。

  “有小腸呢…怎么賣啊老板?”

  “一副,35。”

  “不按斤啊?”

  “不按斤。”

  “沒過年都這么貴啊…”

  “都這個價。”

  “新鮮嗎?”

  “今早的。”

  “洗了嗎?”

  “洗了的,都是洗了的,但是最好回去還是自己再洗一遍。”

  “看著還可以,我們買了吧?”陳舒仿佛自言自語的說著,只回頭瞄了她一眼,他是知道她的答案的,便又對老板說道,“拿一副吧。”

  “給你挑最大的一副。”

  “老板大氣,發財。”

  “發財發財,一起發財。”

  老板樂呵呵的將小腸裝好遞給他,他也樂呵呵的接過,沒有誰賺誰虧。

  隨即兩人繼續往前,這人一邊走一邊對她說:“等會兒再買點骨頭、肥腸,今晚上燉個骨頭節子湯,明天早上我們就吃肥腸粉,是不是美滋滋?”

  寧清微微轉頭看他,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幾分欣喜,似乎在這里買到合心意的菜,對他而言是一件值得驚喜的事情。

  逛菜市場常常有驚喜。

  寧清繼續跟著,手上的東西越來越多。

  幸好陳半夏趕了過來,找到了他們,為她分擔了一部分。

  “最后再買個鴨子吧?”

  陳舒依然對她說道,隨即蹲在一個小攤前,對著幾只老鴨上下其手,一陣亂摸,選了好久才選了一只。

  陳半夏忍不住小聲問弟弟:“你剛才在摸什么?”

  陳舒也壓低聲音:“噓,我亂摸的,我看別人選的時候都在摸,我怕我不摸老板會把我當傻子宰。”

  “那你最后怎么選的?”

  “選了個摸起來肉多的。”

  “噢…”

  陳半夏連連點頭,表情神秘。

  寧清依然在旁邊靜靜看著,嘴角卻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弧度。

  是的。

  有時候也要不懂裝懂。

  四月初十,早上。

  五人一貓圍坐在石桌邊,早餐正是昨晚陳舒忙活了一晚的成果——

  一人一碗肥腸粉,配一份冒節子。

  “祝清清24歲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謝謝。”

  寧清只淡淡的答了句,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隨即拿起旁邊的醋,咕嘟咕嘟的往肥腸粉里倒。

  又夾起兩個節子,摁進湯汁里。

  節子是豬小腸做的,就是用來做香腸的那個。仔細清洗干凈之后,焯水燉煮后它會緊縮,就不再是香腸外面那層薄薄的腸衣的模樣了,它會縮成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將之切成段,打成結,就成了節子。

  也叫結子。

  小腸本身并沒有大腸那么重的味道,處理得當后,是沒有腥臊味的,所以冒節子一般都是清湯燉煮,下邊加上上好的嫩豆芽,湯汁鮮美,和大腸差別甚大。

  而它最妙的地方就是打成了結——

  本身小腸等同于一根小管,打成結后,里面空間就封閉了,再經燉煮,節子里面裝滿了骨頭湯的湯水,一口咬下去,里面全是湯汁,甚至會爆出來。

  寧清已經有很豐富的吃節子的經驗了,加上不太怕燙,她直接整個塞進嘴里,享受湯汁爆開的感覺。

  張姓鄰居對此就顯得很生疏了。

  一口下去,湯汁四濺。

  “哦喲…”

  她有些驚訝。

  陳舒笑呵呵的,也夾了一個。

  自家做自家吃,自然是清洗得極干凈的,但他并沒有將里面的油完全清除,免得影響口感,然而入口依然品嘗不到肥腸的腥臊味,只有節子軟韌鮮美的口感。

  與肥腸粉是絕配。

  再瞄一眼旁邊的清清——

  她已經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但是今天才剛剛開始。

  陳舒今天是手段全出,正菜都在中午和晚上,全是她喜歡吃的口味。

  當天晚上。

  寧清洗漱完畢,從浴室走出來,仍然感覺滿足不已。

  陳舒則躺在床上,用小視頻看著新聞。

  藍亞進軍獨欽已經有兩年多了。

  由于獨欽人尚武不屈的精神,以及益國的暗中幫助,藍亞在獨欽的軍事行動進展一直不太順利。本身國際上就一直有反對他們的聲音,最近更是因為犧牲了很多人,浪費了很多錢,然而成果卻不大,獨欽內部的反抗一直沒能撲滅下去,反而被政府軍和守望者收復了一些失地,導致藍亞國內也出現了越來越大的反對聲音。益國媒體最喜歡播報他們的反戰游行畫面了,隔三差五拉出來批評一番。

  陳舒又不由想起了貓兄。

  之前過年時給貓兄發了問候,貓兄倒是回了一句,不過回復時已經是半個月后了,陳舒也沒再聊,然后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聯系,這總讓人悵然若失。

  床鋪傳來凹陷的感覺,靜謐無聲間,一個干凈而溫熱的身體進入了他的被窩。

  寧清習慣性靠在他身上,偏頭看他手機。

  “寧前輩,今日感覺如何?”

  “…”寧清想了想,認真答道,“感覺你想在一天之內結束我的舌欲修行。”

  “所以結束了么?”

  “暫時沒有。”

  “你還想吃什么?”

  “可多了。”

  “好啊你,你修行,我受罪是吧?”

  “是。”

  真不要臉!

  陳舒想了想,放下手機,轉身對她說道:“我還有個更適合的舌欲修行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說完還沒待她回答,他就又補充道:“建議你試試,說不定很有效呢!”

  寧清有些無奈,終于還是對他說:“說吧,你又想出了什么花樣。”

  “這怎么能說是花樣呢?”陳舒皺起眉頭,嚴肅起來了,“你作為女朋友,接吻技巧卻一直生澀,恰好最近你又要修行舌欲,我作為男朋友,傳授你高深的接吻技巧也是應該的吧?幫助你修行也是我的義務吧?”

  “這和舌欲沒有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

  “沒有。”

  陳舒思索兩秒:“就算沒有,我還是要教你接吻技巧。”

  “不說話就是同意。”

  “懶得和你說。”

  寧清不想多費口舌,顯得啰嗦,只見她伸手一指,臥室里的燈就關掉了大半,只留了一盞床頭燈,床頭柜上的旋鈕也在悄無聲息的自動旋轉著,將床頭燈的光調到最暗。

  隨即她默默的躺了下來。

  一副準備好了的樣子。

  陳舒則慢慢爬到她身上,與她越湊越近,小聲說道:“這可是我的不傳之秘,你可要好好學…”

  兩人都再說不出話來。

無線電子書    誰還不是個修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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