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酸奶呆坐在秋千上——
寧清和陳舒正在院子角落里拔香菜,兩人一個蹲著一個站著,說出來你不信,蹲著拔香菜的是寧清,是她心目中宛如女神一樣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室友,而那個沙雕青菜就站在旁邊看著,寧清將香菜拔出來就交給他,由他捏在手上,而他竟還嫌棄寧清拔得不好,不斷指手畫腳。
“挑高的拔。
“這么小拔來干嘛?
“不要老是拔一處,你沒發現你撒的種子太密了嗎?你把它們拔稀疏一點,它們長得更好。
“別拔斷了。
“再拔這么多,就差不多了。”
張酸奶聽著,一點不覺得驚訝,真的,只是覺得呆滯。
因為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已經達到了大腦處理能力的上限了,所以反倒不會為此頭疼了。就像剛剛,她和陳舒的姐姐一起出去放風箏,玩得可開心了,一點也沒想這些事情。
張酸奶收回目光。
腦中一片空白。。
現在也不會去想。
撓撓頭,繼續看花。
院中很快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瀟瀟在客廳看科普片,陳舒的姐姐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張酸奶只好在這里自娛自樂,幸好一點不頭疼,時間還是很容易度過的。
廚房里又傳出了聲響。
漸漸又有香氣飄來。
期間室友面無表情的出來了一次,拿著一條剛炸好的酥肉給她吃,是用純瘦肉炸的。劍豬肉本身就香,加了青花椒后,又為它賦予了一點淡淡的清香,非常好吃。
室友真好…
張酸奶完全不去考慮其它的了。
晚飯時間到。
芋兒雞被重新熱了下,此外加了四道菜,一個現炸的小酥肉,一個涼拌的香菜牛肉,一個清炒口蘑,還有一大盆被紅油覆蓋、鋪著蔥花香菜的冒菜,說是用了兩斤毛肚,另外中午吃剩的水煮肉片里的素菜也加到了冒菜里。
張酸奶迷迷糊糊的又吃撐了。
結果還有一個蛋糕。
蛋糕這種東西怎么會好吃,她一直是用來玩的,所以壓根沒把它放在心上。
萬萬沒想到,這沙雕青菜買的蛋糕居然真的是用來吃的,而且非常好吃,藍莓檸檬味的。上面的奶油其實是檸檬味的脫脂酸奶制作的,低卡不膩,帶著微酸,里面夾了很多藍莓。
一不小心就吃了兩盤。
張酸奶:…
天黑之后。
眾人圍坐在一起包起了餃子。
那個沙雕青菜象征性的包了兩個,就懶得包了,抱著桃子在旁邊玩,強行教桃子敬禮、學牛叫。
“哇!包這么多了!”陳半夏說,“差不多就要這么多吧,再包下去我的冰箱都快裝不下了!”
“可以。”寧清說。
“那你們還包嗎?”陳半夏問。
“不包了。”
“陳舒你不帶點餃子回去嗎?雖然你誆騙了你親愛的姐姐,但你親愛的姐姐還是可以大方的分你幾個。”
“不必了。”陳舒淡淡的說,“我可以回宿舍讓室友們包,他們還會包得很開心。”
“哇真心機!”
“那你們倆就把你們包的帶回去吧。”陳舒對陳半夏和張酸奶說,“撒點面粉,免得它們路上粘連,回去之后先分別把它們均勻放置,相互之間不要有接觸,在冰箱里凍硬,凍硬后再取下來裝在一起,才不會粘。”
“我曉得!真以為姐姐那么傻?”陳半夏不滿弟弟對自己說話的語氣。
“那你們呢?”張酸奶問。
“我和姐姐明天再回去。”小姑娘說。
“那你呢?”陳半夏又看向陳舒。
“哎呀我晚上喝得有點醉,我也明天回去。”陳舒伸手扶著額頭。
“睡沙發那么好玩?”陳半夏說。
“我睡清清的床。”
“誒?”
陳半夏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張酸奶則叕一次陷入了呆滯。
機械式的扭頭,看看室友,卻只見室友一臉平靜,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她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十幾分鐘后。
張酸奶提著餃子走到門口。
那個沙雕青菜還送了她一捧花,說是下午無聊時剪下來的,讓她回去插在宿舍的花瓶里。
這是一捧淡紫色的花,香氣清爽怡人,大概有七八支。
張酸奶呆滯的往小區外走。
說實話,如果今天不是見證了寧清秀恩愛、得知了女神室友不為人知的一面、導致自己像是個傻逼,今天簡直是一場完美的聚會,比在外面聚完餐去看電影唱歌蹦迪好一萬倍。
尤其是這沙雕青菜的廚藝,他是從哪學會這么多新奇的做法的?
“唉…”
不知道下次再吃到他做的菜是什么時候,只有看室友們什么時候給自己打包剩菜回來了。
希望不要等到明年這個時候。
回到宿舍。
宿舍里空無一人,晚上溫度也降下來了一點,更顯得冷清。
張酸奶去洗了個澡,熱水淋在身上,順著身體線條往下流淌,讓她消除了一身疲憊,腦子也漸漸清醒了一些,出來之后,今天白天的所見所聞開始逐漸在她腦中浮現出來。
張酸奶被迫思考起來。
越想越累。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嗡嗡。”
張酸奶呆滯的低下頭,打開手機。
浩然正氣:聚餐如何?
懶得回他。
張酸奶關掉了手機,起身徑直走回房間,往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凌晨一點。
張酸奶陡然驚醒——
怎么會這樣!?
我的高冷女神室友呢?
我那個絕對不會戀愛結婚、超然淡漠,未來要和我一起獨身老去的室友呢?
而且具備天人血脈的人,就算結婚生子,也不會有這等姿態吧?
寧清竟然為他擦手上的油!
寧清竟然背著他走路!
寧清竟然還讓他睡自己的床!
他們竟然同居了!?
而且瀟瀟作為清清的妹妹,身體里流著等量的天人血統,竟然也在他面前那么乖巧!
怎么可以這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那么的聰明機智!我花了大半年相處摸清的室友的性格!我的靈覺也絕不會騙人!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遲早猝死。
睡覺要緊,狗命要緊。
張酸奶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半夜三點。
張酸奶再次驚醒——
我他嗎果然是個傻逼!
次日上午。
兩個室友終于回到宿舍。
后半夜幾乎沒有睡的張酸奶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們,眼眶有點黑,沒辦法,她就是這么一個愛思考的人。但她想了半夜也沒能想清楚,為什么寧清會這樣。
“回、回來啦?”
寧清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恍惚間還是那個高冷的室友。
張酸奶眨巴了下眼睛,看向了瀟瀟——想不通沒關系,智者總有更簡單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瀟瀟。”
“你姐姐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你姐夫的?”
“…”張酸奶從小姑娘的眼神中讀出了些許的警惕,她一時有些理解不了,但也不爭辯,真正的智者總是有著最簡單的解決問題的辦法,“隔壁學校外頭有個燒小土豆的攤,蘸上辣椒面,真是一絕啊。”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詳細原因。”
“那時候我還小。”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叫他姐夫的?”
“十三歲。”
“為什么要叫他叫姐夫?”
“因為他是姐夫。”
“那你為什么以前沒叫他姐夫呢?”
“沒學習到這個詞。”
“那你姐姐就沒打你?”
“沒有。”
“那時候姐姐就已經很喜歡他了嗎?”
“是的。”
“…”張酸奶還是有些懷疑,“你這么小,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我已經長大了。”
“哦哦。”張酸奶被輕而易舉的說服了,“那平常你和你姐姐、姐夫三個人相處的時候,就是不是過生日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就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一樣。”
“具體描述一下。”
“我,姐姐,姐夫,呆在一起。”
“再仔細描述一下!!”
“我們呆在一個房子里。”
“…就是和昨天一樣嗎?”
“是的。”
“…”張酸奶又沉默了下,“昨晚你姐夫真的睡的姐姐的床?”
“是的。”
“那姐姐呢?”
“睡的沙發。”
“噢…”
那還好那還好。
張酸奶想了想,又問道:“那你也喜歡和你姐夫相處嗎?”
“你問題好多…”
“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土豆!”
“喜歡。”
毫不猶豫的平淡答案格外出乎她的預料。
稍作猶豫,張酸奶斗膽問道:“那你喜歡和你姐夫相處,還是喜歡和我相處?”
“好的,那假如有一邊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土豆,有一邊是你的姐夫,你只能選一方,你選哪方?”
“姐夫。”
“…”張酸奶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你和姐姐為什么會那么喜歡他啊?你們不是有天人血脈嗎?”
“因為他是姐夫。”
“具體哪一點呢?”
“他是姐夫。”
“那他要是不是你姐夫呢?”
“他是。”
“那他要是和你姐姐分手了呢?”
“換個姐姐。”
“那你姐姐呢?”
“哪個姐姐?”
張酸奶緩緩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隨即篷的一聲倒在了沙發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小姑娘則回了房間,眼光閃爍。
喜歡和姐夫相處也需要原因嗎?
好像沒有原因。
那是從小的習慣呀。
媽媽脾氣暴躁,嚴重缺乏耐心,爸爸則是一個極其冷漠的人,倆人都不會帶孩子。
姐姐似乎同時遺傳了父親的冷漠和母親的暴躁,雖然遺傳的都不多,但如果沒有姐夫從小照顧著她們,溫柔耐心的教導她們,關心她們,帶領她們以一個正確的方式認識這個世界,很難想象她們現在會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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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姐姐和她的關系也不會有現在這么好吧?
那樣的姐姐一定是一個陌生而不討人喜歡的姐姐。
對了——
那樣的自己也肯定是個陌生的自己。
所以對她和姐姐而言,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