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停下,靜靜浮在海面。
陳舒低頭觀察海面。
海下有魚在游動,既有游向迷霧之中的,也有從迷霧中游出來的。
它們都毫不受影響。
就像這只是一層普通的迷霧一樣。
靈眼!
陳舒的眼中綻放出微光,從靈宗得到的新靈眼術并不屏蔽常規視覺,而是又重新疊加了一層視覺,靈眼捕捉到的靈力成像和現實世界重疊起來,構成了一個特殊的世界。
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眼前具備龐大靈力的迷霧并未綻放出太陽般的光亮,反而是一片漆黑…
陳舒又看向四周海面。
海底有不少光點,是異獸。
大海中有異獸是很正常的,但這片海域的異獸密度未免有些高了。僅是方圓幾公里內,陳舒可以發現的海生異獸就至少有數十之多。而正常來說,哪怕一頭海生異獸需要的生存空間都遠遠遠遠不止這么大。
這些異獸也都在這附近徘徊,有的進入迷霧,有的從里面出來,但沒有誰遠離迷霧。
陳舒又看向了這層迷霧。
異獸的尸體就來自這里面吧?
島上異獸前往的地方與世界各地龍鯨每次消失的最終目的地,就是這里面吧?
這里面有什么呢?
又是什么導致它們死亡呢?
難道這仿佛神靈一般的力量來自葦神的破碎本源,而這些異獸是被本源吸引,趕過來自相殘殺?
陳舒眉頭緊皺,但不管怎么說,里面的動靜應該也停歇了。
因此大約從張酸奶到來的前兩天開始,一直到今天,這層迷霧中都再未傳來過光亮與巨響,幾天暴風雨也沒有再送來異獸的尸體,他們今日一路到達這里,海面上也都干干凈凈。
“我來試試!”
張酸奶看他們站著不動,好像傻掉了,于是率先站出來,不知從哪掏出一柄古劍,向前一揮。1
“刷!”
一道劍氣旋轉著飛出。
眨眼間劍氣就沒入了霧中,迅速遠去,看不清光亮了。
沒有受到阻擋。
張酸奶皺著眉,過了十幾秒,才對他們說道:“起碼飛了幾公里了,沒有被攔下來。”
船中間的寧清也睜開雙眼:“這層迷霧的厚度大概兩公里,里面是一片陸地,海里有非常多的異獸。”1
“多少?”
“比外面多很多倍。”
“天空呢?”
“不知道。”
“emmm…”陳舒陷入沉吟,掃過二人,“你們怎么看?”1
“隨你。”
“要我說就別管它那么多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張酸奶說著頓了下,“要不我先御劍進去看看?反正清清說只有兩公里,我一會兒就回來!異獸又不吃人的!”
“先別…”
陳舒仰頭看向天空。
有一只海鳥從迷霧中飛來。
片刻之后。
海鳥再次穿進迷霧,奮力揮動翅膀,拉升高度,觀看著前方。
陳舒雙眼緊閉,卻逐漸皺起眉頭。2
借助這只海鳥的視覺和飛行高度,他看到了一片綿延無邊的陸地,縱向看不到頭,左右亦看不到頭,陸地上空可以看到許多飛行異獸在翱翔。
更神奇的是,這片陸地似乎被分成了兩部分,分界線由一條無比厚重的靈力結界構成,幾乎筆直,右邊是茂密的叢林,有山有水,左邊則寸草不生,滿目瘡痍。2
一幅極具震撼的遠觀畫卷。
距離過遠,連接中斷。
陳舒睜開眼睛。
張酸奶扯著脖子問:“你看到了啥?”
“一片陸地。”
“什么陸地?”
“也許…是南洲。”
“什么南洲?”
“傳聞中的南洲。”
“講詳細點!”
“一個奇怪的世界…”
陳舒給她們講述了下自己所看見的。
直覺告訴他,面前是一段被埋葬的歷史,而他是一個出生在歷史學者家庭、從小接受陳教授熏陶、自己也曾認真挖掘過某段時期的歷史的人,對于他來說,眼前的未知充滿魅力。
這種好奇心讓他難以克制。
“我打算過去看看。”
“附議!”1
“附議。”3
“我先去探路!”
張酸奶說完不等他們答應,就拋出了長劍,念叨一聲劍神庇佑,便踩上長劍,斜著飛入霧中。
這人還挺警惕 她想試探一下迷霧對于外來修行者的進入是否會有反應,于是斜著飛入。如果遇到未知情況,一是迷霧中出現一堵無形墻壁的話她不會撞得很殘,二是遇到危險她可以很快改變方向再飛出來。
“沒…有…問…題…”2
張酸奶的聲音遠遠的從霧中傳來。
陳舒有些無奈,和清清對視一眼,只得全力催動船只,跟了上去。
兩人亦進了迷霧。
這層迷霧好生奇怪。
明明好似蘊藏著無邊偉力,卻又表現得如此平凡,無論飛鳥、異獸還是人類都可以自由進出,甚至穿過它的時候就好像走進一層普通的云霧一般,除了視線范圍逐漸變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可陳舒仍能感到它蘊藏的靈力,且一旦開啟靈眼,便是一片漆黑。
霧越來越濃,什么也看不見了。
視線收縮到不足十米。
天地好像變成了一片混沌,小舟便是這混沌中的唯一,茫茫白霧之中,世界只剩他們兩人。1
穿行一公里多之后,白霧透了光,視線逐漸恢復,直到霧的厚度不再能阻擋目光,眼前便豁然開朗。1
和陳舒之前看到的一樣。
換了個角度并未減少它的震撼,只是將震撼換了種方式。
當陳舒再次開啟靈眼時,深不見底的海面下不知隱藏著多少異獸,密度遠超外面,遠方大陸亦是密密麻麻的光點。
一道人影御劍穿梭于前,她倒識趣,沒有飛得太高,而是貼近海面,也沒有再叫喚了,牢牢閉著嘴,只迅速朝陸地左前方那條分界線飛去。
陳舒皺了皺眉,只得跟上。
十分鐘后。
張酸奶踏劍懸于海面,木船亦停在陸地前邊,他們正前方就是那條分界線。
有海生異獸從木船邊緣浮上來,探出眼睛盯著他們,也有飛行異獸從陸地上空飛來,在他們頭頂盤旋,右邊的密林之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陸生異獸躲在暗中,向他們投來目光。
這種感覺十分怪異,讓人頭皮發麻。
直到張酸奶眼睛一瞥,目光如鷹隼一般,對他們說道:
“那邊有人!”
“哪里?”
陳舒立馬扭頭看去。
“那!”
張酸奶伸手指著:“很遠!那個大坑里面!”
陳舒聚目凝神。
只見分界線的左邊,至少一公里以外,確實有人躲在暗處,似是在窺探分界線另一邊的情況。
張酸奶不知又從哪摸出另一柄劍,拿在手上,對他們說:
“我去看看。”
“別…”
陳舒剛想拒絕,她便已飛遠了。1
至少超過三分之二的異獸將目光分在了她的身上,追隨著她前往那個方向。
陳舒皺眉等著,余光瞄向身旁。
海面上有一面巨大的鯊魚鰭在游曳,這頭鯊魚體型也格外修長,面容有須,似乎是和龍鯨齊名的龍鯊。二者雖然一個叫鯨一個叫鯊,但本身實力幾乎對等,在水下相當于六階修行者。
“嘿!”
陳舒問道:“你們在這干嘛?”5
龍鯊停了下來,瞄他一眼,然后繼續游。1
寧清面無表情。1
陳舒也不在意,繼續眺望遠處。
分界線的左邊猶如現代戰爭的戰場,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坑洼和裂縫,混雜著遠處難以辨別的靈力。小坑中的那人已經徹底隱藏了起來,張酸奶則懸停在坑上,暫時沒有爆發沖突。
大約十分鐘后。
御劍的高挑少女又飛了回來。
“怎么樣?”
“有五個人!說的是益國話!是智人!都是修行者!一個五階四個四階!”張酸奶顯然很激動,對他們說道,“但是他們穿著古時候的衣服,語音也有點怪,而且他們一眼就認出了我們是外來的!”2
“下來說。”
“好!”
張酸奶從劍上一跳,蹦到船上。
咣當一聲。
大海蕩開一圈漣漪。
陳舒遠遠看見那個坑中又探出了頭,似乎正在觀察自己這邊。
“這里果然是南洲!你猜對了!”
“他們說了?”
“是的!”
“他們又是什么人?”
“他們是南洲人,長得和我們益國人差別不是很大。”張酸奶努力組織著語言,“他們說,他們從我們的大夏時期就一直待在這里,那時候還和大夏有密切聯系和往來。”
“說重點。”陳舒皺著眉頭,“他們為什么會被隔離在這里?”
“他們讓我們…”
張酸奶瞄了眼環繞著小船的海生異獸,布下隔音結界,才接著說:
“離這些異獸遠一點。”
“為什么?”
“他們說,我們這個世界原先是沒有異獸的,異獸是星空來的入侵者。別看往常的異獸很溫和,那是因為古代神靈剝除了它們的狂性。但每隔一段時間,異獸就會本能的來到這里,然后慢慢變回狂暴嗜殺的怪物。傳說很多年前,他們的首領殺死了大夏圣祖最愛的妻兒,所以被圣祖判罰永生永世子子孫孫待在這里,永遠鎮守這個邪惡的地方,要么負責把所有發狂的異獸都殺死,要么就被發狂的異獸們率先吞噬,所以他們只得生生世世和異獸作戰。”3
張酸奶說完,悄悄瞄著兩人。
室友依然沒有表情。
陳舒則皺著眉頭:“異獸倒確實是突然出現的…”2
“是的是的!”
張酸奶連忙點頭,又說道:“他們還說,經常有人因為海難來到這里,讓我們跟隨他們回到都城,他們會安排人送我們回去。”
“你怎么看?說話呀!”
“有很多疑點。”
“我也覺得!”張酸奶連連點頭,又看著他,“然后呢?”1
“你能確定他們的人數和修為嗎?”
“我的靈覺天下第一!何況他們的修行方法和法術都比較原始,根本瞞不過我們!”
“又是一個疑點。”
“倒也確實…”張酸奶白凈的眉頭微皺,“為什么外界不給他們更新修行方法和法術?”
“再換我過去看看。”
“你不信任我?”1
“暫時不要一起過去。”1
“唔…”
張酸奶稍作思索,覺得也有道理,于是在船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把兩柄劍橫放在膝上,決定等下那方出了問題,自己立刻就趕過去。
哈哈大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