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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現在輪到我們進攻,遼人努力防守了

  “朝廷真的遷都了…”

  當趙佶終于實現了神宗未盡之愿,帶著百官,由水路往金陵而去時,這個消息終究還是傳遍了大宋二十四路。

  就連受遼國南下影響最小的川峽之地,都在瘋狂討論這件事情,并且遺憾為什么官家不入蜀呢?

  至于山東之地對應的京東兩路,因為受到遼兵攻打,趙佶和百官的路線特意避讓,同樣也傳播開來,一時間民怨沸騰,各地怨聲載道。

  營帳之中,公孫昭面色沉凝,一句昏君在嘴里動了動,終究沒有直接罵出來。

  有人替他罵:“這昏君,當真是半點不顧前線將士和百姓的死活!”

  盧俊義雙拳緊握,臉色極為難看:“都城遷到江南,此次即便能退了敵軍,日后遼狗也定會去而復返,河北將永無寧日!”

  趙佶遷都,不是簡單的將都城從開封遷到江陵,還引發了一系列問題。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陪都體系的崩潰。

  北京大名府、西京洛陽、南京應天府,原本呈現一個三角形,將汴京拱衛在中心,現在朝廷中樞去了金陵,且不說大名府還在前線阻擋遼軍的進攻,洛陽和應天府內的駐軍,也勢必人心渙散。

  金陵倒是有了長江天險,但隨之帶來的后果,就是北方的抵抗力度大幅度下降。

  遼軍長驅直入后,必然能發現這點,就不說這回能擄掠斬獲多少,看到大宋朝廷如此怯懦,下次難道他們不來么?

  這么肥的肉羊,吃一口怎么行?

  自然而然的,河北首當其沖,成為大戰之地,永無寧日。

  所以盧俊義對趙佶此舉恨得咬牙切齒,不僅是他,河北人恐怕都是如此。

  公孫昭嘆了口氣:“幸好兄長來了山東后,逆轉此地局勢,倘若朝廷遷都江南的事情早早傳來,應天府人心惶惶,一旦被耶律得重率兵攻陷,山東各地人心崩潰,那就全完了!”

  盧俊義道:“是啊,幸好還有鄉兵團和鄉勇團…我剛剛運糧過來,這三個月間,吳學究訓練的如何了?”

  河北鄉兵團的糧草,目前是由相州韓氏的安陽行會、盧家和柴家莊提供,光復了幾個州的失地后,只要能抵擋住遼軍的反撲,相信明年就能自給自足,畢竟鄉兵團就是扎根于鄉里,人數也沒有過多膨脹。

  而山東鄉勇團的糧草,按理來說可以由各地的豪強提供,比如獨龍崗的三家,就十分愿意提供糧草,但李彥只取部分,讓盧俊義去滄州調派早已備好的糧草,一路護送過來。

  這個過程相當兇險,不僅要應付遼軍可能的襲擊,還有山東沿路的匪賊,即便是盧俊義出馬,也無法確保無恙,所以他又安排丁潤帶著梁山泊人手一路同行,最終確定了旱路和水路兩條行進路線。

  盧俊義去時不太明白,回來時倒是清楚了,既然可以將糧草從河北運入山東,以后這條清理過的路線,也能從山東向河北運糧,支援前線。

  如今河北戰場風云變幻,山東如果能將遼人徹底趕出去,作為后方基地是相當重要的,所以盧俊義關心起了鄉勇團的訓練。

  公孫昭眉頭微動,臉上閃過一抹古怪,回答道:“鄉勇團的訓練很順利,倒是各家都有了些波折…”

  “請林總教頭救救我父啊!

  祝龍和祝虎叩首拜下,架子上躺著奄奄一息的祝莊主。

  李彥從腰間取出針盒,行針的同時詢問:“祝莊主這是怎么了?”

  祝龍祝虎漲紅了臉,不太想說,但又不敢對這位隱瞞,只能低聲道:“父親去敬香禮佛,遭遇遼人的伏擊,受了驚嚇,以致于暈厥不醒…”

  輕搖羽扇的吳用嘆息道:“祝太公也是一番好意,為千軍將士拜佛祈福,誰料遼人卑劣,連佛寺都侵擾!”

  祝龍祝虎頓時露出感激之色,明明他父親將祝家莊得以生還的功勞,歸功于佛祖的保佑上,去拜佛還愿遭了噩運,他們倆都羞于見軍中兄弟,但吳軍師這般一講,頓時覺得好受許多。

  李彥面容平靜,施針之后,祝莊主和當時的李清臣一樣,緩緩蘇醒過來,祝龍和祝虎見了狂喜拜下:“多謝林總教頭大恩!”

  李彥頷首:“你們好好照顧祝莊主。”

  吳用道:“送祝太公回去后,接下來的曾頭市一戰,還望兩位英杰出力!”

  祝龍祝虎立刻抱拳:“一定!一定!”

  以前不覺得什么,但此次聽了軍師的稱呼,再看父親兩鬢間的白發,可不是太公了么?

  太公老了,該退下休息,家族的未來還是要交給自己這年輕一代!

  兩人抬著父親往外走去,剛出營帳,就見到扈成帶著一位身材魁偉的大漢走了過來。

  祝龍目光沉下,祝虎更是忍不住道:“扈少莊主,又帶著欒教頭巡視呢?”

  扈成嘴角揚起:“讓祝二郎見笑了,欒教頭這般才干,在貴莊上不受待見,到了我扈家卻是大受重用的!”

  祝龍澹澹地道:“現在我等都是鄉勇團一員,還分什么家什么莊么?”

  扈成面色微變,不再多言,快步離開。

  這欒廷玉原本是祝家莊的門客,如今卻投入到扈成麾下,并立下不少功勞,讓祝虎祝龍大為不爽。

  扈成則覺得這份惡意相當可笑,欒廷玉在祝家莊不得重用,被他慧眼...

  被他慧眼識珠,有何怨懟可言,再聯想到祝家莊之前見死不救,心中更生厭惡。

  然而扈成并不知道,跟著自己的欒廷玉,對于他這位扈家莊少莊主,其實也不感冒。

  都入了鄉勇團,還想在里面立起山頭,就實在愚蠢,曾經親密的獨龍崗三家豪強,到如今幾乎翻臉相向的關系,更是將其格局暴露無遺。

  這倒也不是欒廷玉領悟的,而是吳軍師的一席話語,令他明白這區區村坊之地,容不下自己這等英豪,祝家和扈家都是池塘淺洼,唯有得到林總教頭的賞識,前途才能真正遠大。

  欒廷玉眼中閃爍著期待,卻見遠處李應正在與一位相貌丑陋的男子說話。

  扈成低聲道:“此人是李家莊上的門客杜興,被吳軍師挖掘出來,如今成為義勇團搜集情報的斥候頭領…”

  李應性情單純,又喜好習武,沒事就往練武場上跑,已經與祝家扈家都很少來往,此時聽了杜興所告,卻高聲喝罵:“這曾頭市竟與遼人同流合污?當真該死!”

  杜興簡短地說了兩句后,對著走過來的扈成和欒廷玉抱了抱拳,立刻往中軍營帳而去,扈成和欒廷玉則到了李應面前詢問,確定消息。

  耶律得重率兩萬遼軍,入駐曾頭市!

  扈成皺眉道:“我倒是聽聞,那曾頭市的長官曾弄,原是女真人,年輕時來我山東做買賣,聚得數萬貫家財,因有武力,霸住村坊,改名為曾頭市,官府不敢得罪,勢力才漸漸壯大!”

  之前宋遼兩國和好,互為兄弟之國,不少遼人都來大宋做生意,倒是少有女真人來扎根,但無論如何,現在這雙方公然聯手,曾頭市已是通敵賣國,李應恨聲道:“當平了這曾頭市,看看誰還敢為北虜走狗!”

  扈成想到這段時日與遼軍交鋒的傷亡,神情凝重:“怪不得總教頭命令駐扎于此,看來是準備攻打曾頭市了,只是這曾家堡寨比起我們三家都要堅固,卻是不好攻打啊!”

  欒廷玉則興奮起來,暗暗道:“這卻是我立功的好機會,不知信使將書信交予孫師弟沒有,若是有他來援,一起入我鄉勇團,就更有把握嶄露頭角了!”

  欒廷玉傳書信的孫師弟,是“病尉遲”孫立,地煞星里面武藝最為高強的一位,這位原著里上山入伙的過程令人相當無語,孫立有個弟弟是“小尉遲”孫新,孫新的老婆則是顧大嫂,顧大嫂的兩位表弟又是解珍、解寶兄弟,被陷害下獄。

  孫新和顧大嫂為了營救解氏兄弟,就將孫立騙進自己的黑店中,以親戚關系逼得他一起落草為寇,并言明就算不答應,家中親友全都當了匪賊,朝廷也容不下他,孫立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答應援救二解,然后去投梁山。

  而孫立投了梁山,欒廷玉也倒了霉,兩人是同門師兄弟,孫立打著登州兵馬提轄的旗號,進入祝家莊當臥底,欒廷玉哪里想到這位大有前途的師弟居然投敵,被孫立與梁山人馬里應外合,當場打死,祝家莊也被攻破了。

  說實話沒有這位大義滅親的好師弟,以當時梁山的實力,還真不見得能拿下祝家莊,現在欒廷玉想要出頭,則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位武藝同樣出眾,更人脈廣結的師弟。

  且不說人人心中都有算盤,祝龍祝虎聽到消息,甚至沒有親自將祝莊主送回去,匆匆掉頭回歸,一起來到中軍帳前。

  李彥舉步走出,看著鄉勇團的將士整齊地匯聚過來。

  河北鄉兵代表著農民階級的述求,鄉兵是無主的。

  山東鄉勇代表著地主階級的利益,鄉勇則是受地主操控的。

  在祝家、李家、扈家這一個個地主豪強心里,只是希望將遼人趕出去,避免再出現滅門的危機,而打完仗后的鄉勇門客,還是要重新回歸他們的麾下,為各家服務。

  所以訓練之人所肩負的任務,不僅是要將這群鄉勇訓練成合格的士兵,還要將那控制權奪取過來,消弭掉地主的影響力。

  李彥麾下其他人都不適合做這件事,唯有出自山東,又極有謀略的吳用出面,最好不過。

  如今看來,短短三個月間,吳用完成得相當不錯,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

  換成以前的吳學究,祝莊主活不了,會被他兩個孝順兒子干掉。

  三家反目成仇,也不會僅僅是因為人才流失,指不定就是李莊主殺了扈莊主,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

  可真那么做,就太不留余地了,同樣會有種種后患,李彥以后也不會再用此人。

  現在同樣是清理掉老一輩的莊主,讓容易拿捏的小輩彼此爭斗,手段卻溫和許多,令他暗暗點頭。

  在吳用看來,這是考驗。

  高明的御下之術就是這般,看似是信任,實則是在考驗,看似是考驗,實際上又是信任。

  所以他交出答卷后,輕搖羽扇,當仁不讓地跟在總教頭身后側。

  李彥則看向眾將士,朗聲道:“自從遼軍入侵山東,荼毒地方,民不聊生,此番攻打曾頭市,將是我們鄉勇團對遼軍的正式反擊,剿滅北虜,血債血償!”

  眾將士舉起武器,齊聲高呼:“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曾頭市上。

  耶律得重眺望遠方,一眼就看到那個坐在獅子驄上的蓋世勐將。

  雙方的目光交匯,李彥嘴角微揚。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我帶兵來攻,你遼人努力防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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