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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吐蕃贊普遇刺事件的真相

  “李機宜,好久不見!”

  屋門開啟,高太監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向謙卑的笑容。

  李彥道:“丘叔睡了嗎?”

  高太監臉色微僵:“奴不知。”

  李彥道:“何必謙虛呢,這里就是他的府邸,而他原本精神不濟,聽神績說,每日要喝許多湯藥,經過你們的療傷后,如今已能重回戰場殺敵,早知光明勁有如此神效,我就該拜托高內官的。”

  楊再威在一旁怒聲道:“原來你之前問我話,目的是這個!李元芳,你也不用陰陽怪氣了,就他這功力的,至少需要三個人每日輪班,以光明勁治療,才能去了舊傷。”

  話音落下,另外幾間屋子開啟,又走出三位內侍。

  這些內侍一個個目光晶亮,功力頗深,行走之間也有配合,隱隱圍了上來。

  高太監卻擺了擺手:“不要在李機宜面前自取其辱,退下!”

  三位內侍面面相覷,退了開來,重新回到屋內。

  李彥眉頭揚起:“四個人輪流以光明勁治療,治了多久?”

  高太監道:“先療傷了三個月,丘閣領的舊傷基本恢復,不過近來他要上陣殺敵,我們只能為他繼續運勁,避免反復。”

  李彥算了算時間。

  最重要的治療時期,是從《血如來》之案結束,到《不老夢》案件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

  那段時間丘英幾乎不在長安,他也基本沒見到過高太監。

  等到決定出使吐蕃之前,丘英又穿上甲胄行走了。

  原來如此。

  李彥道:“那真是多謝幾位費心了!”

  高太監道:“丘閣領為國負傷,奴等也是盡一份心而已,哪敢言謝?”

  “丘叔待我很好,言謝是應該的,但接下來,我不得不公事公辦!”

  李彥語氣變得凌厲起來:“封口賈思博的嫌疑人有八位,刑部員外郎宋慈、內衛機宜使黃震、內衛機宜使鄭經、刑部郎中王宏敏、大理寺丞李謙孺、內衛機宜使沈巨源、內衛閣領丘英、大理寺少卿徐輝!”

  “如果按照時間,越往后的人嫌疑越大,其中丘閣領是第八日去審問的,第十日時,賈思博體內暗勁發作,再無對外溝通能力。”

  “但按照動機,丘閣領卻毫無動機,他是內衛重立后的第一位閣領,圣人親信,又曾受重傷。”

  “我原本不懷疑他,倒不是完全因為關系親近,也是基于這些緣故。”

  “可如今看來,丘閣領很可能受人指使,背著圣人,鑄下大錯!”

  高太監的神情也變了:“李機宜慎言,我等都是為圣人效命,丘閣領更是對圣人忠心耿耿,談何大錯!”

  李彥冷笑:“忠心耿耿嗎?”

  這一點他其實最有發言權。

  他是親眼見證,丘英對李治,是怎么從忠心耿耿,到忠心動搖,再到后來只為本職的。

  丘神績打死武敏之府上的惡奴下獄,丘英想要求情卻連李治的面都見不到,是一個關鍵轉折。

  那個時候,李治已經準備對武敏之下死手,不想節外生枝,丘神績的小命在圣人眼中,自是無關緊要。

  但對于丘英而言,那是丘氏下一代,唯一成器的子弟。

  緊接著武敏之的驕狂和梅花內衛的暴露,進一步動搖忠誠。

  到了出使之前,丘英的話語里,很明顯就再無當時的忠君了。

  可即便如此,讓丘英隨便投靠別人也不現實。

  滿朝上下,其實就剩下兩個人。

  一個武后,一個太子。

  也只有這兩個人,才可能使喚得了堂堂內衛閣領,背著李治,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李彥道:“高內官,當時我們在周國公府上,我不幸受傷,是你帶我去慈恩寺養傷,還記得嗎?”

  高太監語氣緩和:“當然記得,那蕃僧治瘋了賀蘭敏之,還打傷了李機宜,是奴奉命送李機宜往慈恩寺!”

  他奉命兩個字咬的很重,滿滿的提示。

  李彥則平靜的道:“所以收服丘閣領,你們也會從傷勢下手,等為他治好了舊傷,滅口賈思博時,丘閣領才會聽從你們的安排?”

  高太監臉色微變:“李機宜武功了得,丘閣領的身體狀況你更清楚,如果他早早練了唯識勁,能瞞過你嗎?”

  李彥毫不遲疑的道:“很簡單,丘閣領是參與者,卻不是實施者!”

  “審訊那一晚,你們讓丘閣領留在家中,然后派出一名唯識勁的高手,偽裝成他的模樣,進入大理寺獄內。”

  “那位高手,應該就是楊再威的師父,給賈思博種下唯識勁,破壞他的五感,直至淪為活死人。”

  楊再威怒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師父,不要血口噴人!”

  李彥道:“因為你這一脈,擅長用唯識勁模仿他人!”

  “楊再威,你和楊再思就算是孿生兄弟,卻不是從小一起長大,你之前偽裝成楊再思時,無論是相貌體態,還是說話的語氣節奏,都是一模一樣,這是你師父傳授給你的技巧吧?”

  “現在你聽聽我說話,是不是也有幾分耳熟?”

  楊再威一聽,發現李彥的語氣,居然有了不少改變。

  雖然聲音明顯不一樣,但如果單單聽節奏,真的有幾分相似。

  楊再威冷哼:“你學的倒是挺快!”

  李彥承認:“我確實從你身上學了許多。”

  “我并不知道當年的玄奘大師,是怎么運用這門武學的,但你這一脈,顯然根據唯識勁挖掘潛力的特點,開發出了許多技巧。”

  “比如改變說話的方式,其實就是耳識的運用,模擬聲音的節奏,如果開啟舌識,說不定連聲音都能改變。”

  楊再威無言以對。

  李彥舉一反三后,又回歸原話題:

  “賈思博是熟悉丘閣領的,在涼州時我將其抓捕,丘閣領審訊過幾場,后來更是押送往長安。”

  “你師父卻能以假亂真,靠的正是唯識勁的五識配合,身識改變體態,耳識和舌識模仿聲音,再加上易容偽裝。”

  “偏偏丘閣領又喜歡穿全身甲胄,可以遮掩不少細節,在牢內的光線下,連賈思博都被騙過了。”

  “但你師父事后漏了一個破綻。”

  “在扶風縣時,你師父指點小王子武功,雖然從未現身,教導的口音里,卻帶上了幾分丘閣領的節奏。”

  “或許于你師父而言,這不過是見到一個有天賦的孩子,指點幾句,若能再收下一個學會唯識勁的傳人,自然更好,如果不行,也是無妨。”

  “可在小王子心中,那個人是他人生命運的轉折點,懷疑是暗衛,卻被復國誘惑,對此格外留心。”

  “不久前他見到丘閣領時,就隱隱覺得耳熟,卻又不能完全確認。”

  “當他告訴我這件事時,我就意識到,存在著有修煉唯識勁的高手,扮成丘閣領,入獄加害賈思博的可能。”

  “當然,這件事丘閣領肯定也知情,就像是你扮成楊再思行刺,是瞞不過當事人的。”

  “丘閣領事后沒有舉報,就等于同謀。”

  “再加上丘閣領是內衛老人,你的師父也是內衛老人,兩人以前就存在著交情,更有合作的可能。”

  “結合丘閣領傷勢的恢復,線索由此聯系起來,背后的人也呼之欲出。”

  “以上,就是基于目前所掌握線索的推測。”

  “有些細節肯定還有待補充,歡迎兩位予以糾正。”

  高太監臉色沉凝,楊再威瞳孔收縮。

  李彥嘆了口氣。

  他在拜托丘英尋找內衛老人時,故意隱去了擅于模仿他人的關鍵特征。

  那是試探,同時也希望丘英能在被揭穿前,跟自己說實話。

  結果很令他失望。

  而高太監沉默少許后,知道不能承認,開口道:“李機宜頗多猜測,卻無實證,請謹言慎行!”

  李彥淡淡的道:“證據本來是沒有的,但你們做賊心虛,兩次謀害一個人,反倒讓我確定了證據的存在。”

  高太監臉色再變:“誰?”

  “沈巨源!”

  李彥道:“我在出使之前,陛下賜予我旌節,曾有敕令,若發現使節團內有不妥之處,可先斬后奏,針對的就是沈巨源。”

  “是誰在陛下面前進讒言,又是怎么說的,我并不清楚,但指向明顯。”

  “到了吐蕃王城,沈巨源又變成了行刺贊普的第一嫌疑人,每次嫌疑都有他。”

  “兩種可能,要么他真是賊人,要么他是賊人除之而后快的目標。”

  說到這里,他看向楊再威:

  “關于你身上的疑點,我也找到了答案。”

  “偽裝成楊再思行刺贊普,你有兩個目的。”

  “第一是栽贓沈巨源,將賈思博封口事件,可能泄露真相的證據毀滅。”

  “第二是將你的兄長,內衛機宜使楊再思,拉入你們的陣營。”

  “正因為這兩個目的,你才前后反復,態度不一,既要害他,又要保他!”

  “這就是贊普遇刺事件的真相,我說的可對?”

  楊再威的臉色徹底變了。

  高太監深吸一口氣,卻又生出僥幸,上前一步低聲道:“以李機宜的能耐,既然已經看出,卻不先往沈巨源處尋找證據,而來此處,想必是記得《臣軌》之賜?”

  李彥凝視著這位某人的親信內侍,冷冷的道:

  “我來這里,是給你們最后的機會,說,長安發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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