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候,農村家里有珍貴古董的還真不少。
尤其四九城附近的郊區或周圍農村,經過了明清兩代的沉淀。
改朝換代兵荒馬亂的時候,貴重東西很容易流進皇城附近的百姓家中。
因此幾乎每個村子都能找出一兩樣古董來。
而現在是62年的秋天,還有幾年的時間來收集。
原本林禎沒有這方面的打算,畢竟舊東西收多了,到時候擔心被舉報。
今天晚上許大茂竟然給帶來了驚喜。
林禎頓時心中一動。
許大茂似乎是替自己收古董的最佳人選,要說舉報,只有他舉報別人的份。
而且讓他經常下鄉放電影,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只需要低調些就行。
林禎把許大茂叫進屋里。
拿出一塊錢,“大茂,這東西我很喜歡,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不管是瓷器還是什么,只要不是太大的,能收就收來,記住一定是老的。”
許大茂接過錢笑道:“多大點事,早說你喜歡古董啊,我每次下鄉放電影都能給你帶來點。”
林禎道:“但是不能硬要硬打聽。”
“放心,我給錢!”
“也不能給的太多,做到自然最好,就當是自己玩呢,不能被人察覺你是專門收這個的。”
許大茂詫異道:“這是為什么?”
林禎微笑搖頭,“你的工作是放電影,專門收古董那叫不務正業,知道嗎?”
許大茂恍然大悟道:“確實,被宣傳科孫科長知道,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林禎點頭,“總之,遇不到就拉到,不準專門打聽,不準高價收購,更不能讓賣家知道你是專門干這個的。”
許大茂想了想,笑道:“明白,這事我在行,保證跟散步聊天似的,就把東西給你帶來了。”
“嗯,你也別見啥收啥,只撿你覺得好看的收,記住,每個月最多只能收兩件,多了不行,多了我膩歪的慌,咱就先這樣說,好好干,我很看重你!”
一句我很看重你,讓許大茂心里樂開了話。
他是不知道林禎布局。
也不知道幾年后會發生什么,以為林禎只是怕被人說愛玩樂不愛勞動的閑話。
林禎對他的交代自然藏在了心底,連秦京茹都沒有告訴。
許大茂走后,林禎又把宋代汝窯的筆洗放在桌子上細細端詳起來。
婁曉娥走過來一看。
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林禎,這是汝窯的筆洗?”
林禎笑問道:“認識?”
婁曉娥點頭,小聲道:“你忘了,咱爸媽離開的時候,帶走的東西里有一件汝窯小酒杯,愛得跟寶貝一樣,咱爸經常說,縱有家財萬貫,不抵汝瓷一件。”
林禎小聲笑道:“這是許大茂從鄉下花兩毛買的,說是送給我寫毛筆字。”
婁曉娥有些擔心道:“你讓他幫你收古董,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萬一到了你說得那個時候,他再反水舉報你呢?”
林禎笑道:“他的精神疾病一天不好,就一天不會反水,就算他萬一恢復了,也不會舉報,因為我給錢了,已經把他拉下了水,這事只有他適合干,沒辦法,盡量能多收點是一點吧。”
“那這件筆洗呢?”
“當然是放起來,許大茂收回來的東西都不能露。”
“嗯,我知道,孩子也得囑咐好了。”
林禎感嘆道:“是啊,得低調。”
心中在想,要大展拳腳也得等到八十年代。
不管叱咤商界還是轟動科學家,現在都不是時候,最多是小打小鬧的提出些小產品研發。
誰勸都沒用。
現在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享受生活的時候。
幾天后的晚上。
許大茂又笑著找上門來。
“林工,這個東西你一定喜歡,我雖然不懂,但認識字,你看,這個叫王守仁的人,寫的字跟你去年寫得對聯差不多,漂亮的很。”
林禎正在喝水。
一聽王守仁三個字,差點一口水嗆著。
“咳咳…誰,誰?”
“王守仁啊,你看,這寫得什么知行合一…還有什么知而不行,良知,呃…無…無不行…”
林禎趕緊接過來。
仔細查看,是一張半尺寬,兩尺多長的泛黃紙張。
上面還蓋有數枚印章。
從紙張和筆墨的顏色判斷,絕對是件老物件。
林禎用自己的書法造詣仔細的端摹每個字。
發現每個字里都蘊含著一股遨游于天地間的灑脫力量。
可以肯定這卷字是一個理解了天地萬物運行規律的人,在氣定神閑的狀態下一氣呵成的。
絕對不是普通人的臨摹仿寫。
這種書法和自己靠系統拉到頂級的書法不一樣。
這種書法有殘缺美,更自然,更隨性。
林禎佩服的連連點頭。
可以肯定,這是王陽明的真跡。
雖然篇幅沒有‘若耶溪送友詩稿’那么大,但也足夠珍貴。
“大茂,你這從哪得來的?”
許大茂得意道:“今天下午去西南鄉放電影,我跟村長聊天,說起寫毛筆字來,本以為能套出話,得到個筆架筆洗什么的,結果村長說東頭住著個老絕戶,家里有張蓋了好多戳的書法,讓我看看認識不。”
“然后呢?”
“然后我也看不懂真假,但覺得字寫得漂亮,就要回來了。”
“花了多少錢?”
“一分錢沒花,放電影的時候給老絕戶,哦不,是給老大爺選了個好座位。”
“下次再去西南鄉,記得多少照顧一下那位老大爺,以后遇到鰥寡獨居的,不能再這么直接拿了,知道嗎?”
許大茂笑道:“嗐!你不知道,這老大爺有意思,我本來要給錢的,他說了,只要拿回家不撕不燒,放好了,比給他錢都高興,他無兒無女,也沒老伴和兄弟姐妹,就算不給我,幾年后人死了,這字也保不住,說是字去了城里,他更放心。”
林禎微微點頭,心想這位老大爺是個大徹大悟的人。
可惜自己不方便過去見面,只能在心中感激了。
“行了大茂,這個月就到這,別收了,下個月遇到了再收。”
說著讓婁曉娥給了許大茂一塊錢。
并且給他講了一些辨認古董的基礎方法。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
到了深秋的季節。
許大茂又替林禎收來了兩樣東西。
一個宋代哥窯的酒壺,金絲鐵線,是個珍品。
一個明代官窯的青花龍紋盤,初步推測,是永樂時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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