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無題」
“控告你的妻子作為女巫，那你的權利呢？你就讓他們胡作非為么？”
伍迪皺著眉頭問到，別的貴族無論如何奴役手下領民都是再正常不過，可到科恩這里來，卻是連自己妻子都保不住，他心中下意識覺得科恩可能還有一些瞞著他，并沒有和他交代清楚。
“第三次詛咒爆發后，作為統治黃金河谷快一個世紀的領主，已經失去了他的公信力與權威。”
科恩的神色黯然，而面對伍迪的質問，他不慌不忙解釋道。
“那個時候，就連我麾下往日忠心耿耿的騎士也不信任我。”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神情極為痛苦，不過回憶起背叛有關的事物，確實難以忘懷。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莊園外是群情激憤的民眾，莊園內是神情緊張，但手執兵刃的部下，他們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逼迫我將我的妻子交出去。”
“啊，愛莎，都是我的錯…”
科恩子爵在說道這里的時候，他努力仰著頭，看著頭頂依舊被鐵鉛色云層環繞的夜空，不讓淚水流出。
看著科恩子爵的真情流露，率先受不了的倒不是伍迪，而是趴在他肩頭上的青銅龍多妮，它化作花貓望過去的眼神帶著不屑，同時通過心靈感應對自己的“坐騎”道。
“虛偽的人類，我敢打賭，他當時絕對沒有那么傷心，而且說不準，那個時候他也相信了，不然他不會這么后悔。”
伍迪面對青銅龍的吐槽沒有回復，科恩子爵的話語中，他自然看出了他隱瞞了許多細節，而且為了塑造自身的形象，他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人設。
不過現在說開了，估計就要直接動手了，伍迪暫時還不想動手，為了接下來的任務更為順利，他想要知道更多，目前來看，眼前的這名中年男人顯然是個不錯的傾訴者。
“第四次詛咒爆發后，我的冤屈被洗白，失去的公信力與權威又再度回到了我的身上，雖然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了詛咒與人數有關，但是縱然發現，我還是沒有找到根源，直到那件塵封歷史的出現，才讓我觸碰到了其中的關鍵…”
“塵封的歷史？是不是發現了根源？”
伍迪心念一動，追問道。
“沒錯，當我找到了曾經城市的水下遺址時，我才知道，這個詛咒早在卡穆特拉的先祖確認這片土地為他們的領土之前，就出現過。”
科恩這么一說，倒是讓伍迪想起來了當時河谷城附近卻是有一處殘存的水下城市遺跡，因為當時有人在那里三番五次釣到價值不菲的古董，引來了不少生活系玩家的注視，伍迪在上一世來到河谷城，游戲內第二屆的釣魚比賽甚至就在那里舉辦，伍迪也參加過，他倒是沒有想過羽蛇神的背景板下，還有一個城市和河谷城一樣，飽受苦難。
而伍迪也在科恩的描述中，明白了那個城市的背景故事。
首先在四五個世紀前，那時候阿森蘭特的格局和現在完全不同，幅員遼闊的月海王國還沒有成立，西海岸到處都是分散的城邦，各自獨立，彼此在怪物遍布的荒野當中守望互助，并沒有太多爭端。
而“海風城”赫默爾便是在這種背景下，成立在當時的黃金河谷土地之上，而且因為谷底的資源極為豐富，吸引了不少流民，在當時也算一個不折不扣的繁榮城邦，子民衣食無憂，領主也深受愛戴。
不過盛極而衰，這座有著海風之城美稱的赫默爾很快就迎來了轉折點，一場詛咒無聲蔓延開來。
領地內開始會毫無征兆的出現死亡現象，一開始那時的領主也和科恩一樣，發瘋了般的找原因，女巫、祭祀、雇傭冒險者，什么能做的都做了，但依舊沒有解除詛咒，但當時的領主顯然比科恩要果斷的多，在發現沒有能力解決后，果斷就放棄了當時的城池，選擇了另一個地方重起爐灶。
“而我卻無法拋棄祖輩留給我的領土與莊園…”
說到這里，科恩顯得十分愧疚。
不過對于大多數人，都很難像背景里那名貴族一樣，果決的拋棄已有的基業，帶著財富與部下從頭開始的。
“可既然如此，已經限制住了人數，為什么黃金河谷內還會有詛咒的出現？而且詛咒明顯比你說的要減輕了不少。”
這又是伍迪另外兩個不解的地方。
對于前面的問題，科恩子爵只能搖頭，而后面問題，他似乎有些頭緒但還是不甚明白，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因此科恩子爵還是主動站出來，苦笑著解釋道。
“其實第一個我也不知道，詛咒的規律可能不止一種，沒有到一萬人也可以發生，不過后面那個，我懷疑的是和藥劑有關。”
“藥劑？”伍迪有些好奇。
“就是那些被抓起來的女巫留下的藥劑，他們以為里面有解藥，各種嘗試，結果發現真有一種名為“亡冥藥劑”的東西能夠有效緩解詛咒帶來的癥狀。”
科恩解釋道，其中大概的原理應該就是趁著詛咒沒有揮發前，搶先一步殺死自己的肉體，讓身體進入活死人化，這樣身體的掌控與活動全憑借著魔法當中所謂負能量的東西來驅動，自然也就不用擔心詛咒侵蝕了肉體，完全死去，導致靈魂迫不得已脫離肉身，前往冥河。
“還能這樣。”
伍迪聽后都有些詫異，居然毒藥也能玩出這么多的花樣，不過說到底還是他小覷了這群原住民的求生欲望。
畢竟死亡當頭，做出什么事情，也再正常不過了。
“那迷霧之墻是怎么形成的？”
“它為什么之前只限制本地居民，現在連外人也一起限制了？”
伍迪越來越好奇了，上一世他來到河谷城的時候，這里什么異樣都沒有，什么迷霧之墻，什么詭異詛咒，除了多了一位失落神祇的神殿外，和大多數城邦并無什么區別，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的領主更青睞于施法者，而作為戰士的他，根本體會不到其中區別…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迷霧之墻的形成是在第四次詛咒之后，當我控制了外來人口，嚴禁其他人進入，而為了保護領民數量，也嚴禁他人外出，禁止貿易來往等措施后，迷霧就緩慢浮現在周圍，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普通的晨間霧氣，那時候還很淡，連天空都遮不住，人也可以輕松穿過，但是到了后來就愈發濃郁，普通人再想要離開就千難萬難了。”
“這樣啊，那你們又是如何進出迷霧的？”
伍迪指了指衛兵所在的方向，頗為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騙你，莪們回來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濃霧讓我們無法離開黃金河谷，如果能離開的話，我們早走了，而之所以要特西亞的緣故，還是因為她掌握著一種能穿過灰霧的能力，那能力是你教的嗎？”
伍迪接二連三的提問似乎讓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有些招架不住，他并沒有立即回答伍迪的問題，而是沉默了半晌道。
“其實這個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只知道大概和灰霧本身具備的特性有關。”
“死亡和腐爛。”還不等伍迪回答，科恩就搶先自說自話，一問一答。
“而所有能出入灰霧的，無一例外，他們都服用了亡冥藥劑。”
他解釋的很清楚，伍迪也聽的很認真。
對于亡冥藥劑能將人自由進出灰霧，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仔細一想，也異常合乎情理，這種藥劑和灰霧本身的特質比較類似，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只能離開一天，每到午夜灰霧翻涌而來時，便要迫不得已回到河谷城。
不過話到了嘴邊，伍迪還是改成了。
“那你們怎么不用，為什么還不讓特西亞的母親用，她已經中招了。”
“如果還是以前，我肯定能給特西亞藥劑，讓她的母親無虞，雖然活死人，但至少比直接死去好，但現在我什么都沒有了，城內的那個冒牌貨已經把我的一切東西都奪走了，我現在除了記憶以及身體內流淌的血脈，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我便是曾經的卡姆特拉子爵。”
科恩的神色有些黯然，神情上也帶著一些愧疚。
“唔…”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都發現有著一道不恰適宜的聲音從他們間傳出，柔和中帶著溫婉，這是一道女聲，并不屬于二人。
伍迪和科恩都齊齊轉頭望去，發現正是不知何時橫趴在馬背上的斗篷小女孩特西亞，她揉了揉有些漲的腦袋，又看了看不遠處相處氣氛較為不錯的兩人，頗為驚訝的說道。
“伍迪閣下，砂艾爺爺？”
“你們怎么都在這里？”
“對了，砂艾爺爺，我拿到生命藥水了，那個大姐姐送我的，我能救媽媽了！”
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特西亞流露出了獨屬于這個年齡女孩的天真與好奇，在見到更為熟悉，偽裝成普通人的科恩子爵后，更是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只是簡單的交流，能救就好，能就就好！”
相對于前者的絮絮叨叨，后面說話的伍迪渾不在意的抬抬手道。
“沒事的，你先去找塞西爾殿下吧。”
說著他就要打發特西亞回到馬車上，見科恩有些猶豫，伍迪笑著說道。
“難道你覺得她在我們的身邊還更危險不成？有高階法師的保護，她會沒事的。”
似乎是剛才與伍迪的交流，也似乎是權衡利弊最后發現結果如伍迪所說，最后科恩還是有些不情愿的點點頭道。
“是啊，去吧，小特西亞，他們會帶你去見你的母親的。”
“那砂艾爺爺談完了到時候也和伍迪閣下一起回來哦，媽媽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
特西亞倒是沒感覺什么不對勁，直接調整了一下姿勢，從馬背上滑落，不過可能是下來的太急，她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面上，不過在看到兩人的目光沒放在自己身上后，才重重的吐了口氣，躡手躡腳的離開了這里，朝著不遠處依舊亮著燈火的豪華馬車走去。
見到特西亞走了，青銅龍多妮自然也蹲不住了，這兩人人類說話過于離譜，以至于讓她這個這么熱愛人類故事的金屬龍，都生出了一股厭煩，它也就翹著尾巴，飛快的跟了過去。
一下子，整個快千平方的空地，就只剩下可形單影只的二人，哦，還有兩匹個頭不一，但都極為精神的戰馬，尤其是葡萄，剛才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現在正無意識的踢踏著腳下的泥土。
“精歌森林你知道嗎？”
伍迪突然開口問道，這并不是他無意識的沒話找話，而是他在了解完情況后，正開始打算按照上一世的記憶，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行動。
既然無法空著手帶著遺憾離去，那這次，他自然沒有再畏戰的必要。
飛升儀式，他志在必得。
作為災刃進階的必要專長，在往后是十分有用的。
而且雖然他不怎么了解，但是他已經隱約猜出了詛咒的來源，現在需要做的還是將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問好，以及處理好。
他這次所問的精歌森林，便是位于黃金河谷的最高點，而其中不管是之前流通至楓葉灣的支流以及橫亙黃金河谷北南走向的金銀河的源泉，都在其中。
“精歌森林？你去那里做什么？”
聽到伍迪的詢問，科恩子爵卻是展露出了比以往更加小心謹慎十倍的神情，就連人都不由分開了一步，距離感十足。
“我打算去那里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伍迪并沒有打算告訴他自己去那里準備一勞永逸，直接掐斷詛咒根源，不過科恩卻是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聽到了什么黃金河谷的本地傳說，笑著說道。
“那你不要被他們騙了，那里除了樹木還是樹木，哦，對，還有幾塊爛石頭，和爛石頭堆砌出的破建筑，那并沒有什么好看的，別聽他們傳的神乎其神。”
“而且…”
科恩似乎帶著些許猶豫，但是最后還是主動說道。
“那里最近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