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過往」
伍迪之所以糾結，自然不是因為猶豫要不要告訴塞西爾，而是他遇到了一個麻煩，或者說觀察地形時，發現一個問題，但一時間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桉，但見塞西爾已經要準備離開，也就顧不得這個還未完善的計劃，畢竟說出來可能還能眾策群力，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也說不定。
“就是這里。”
伍迪帶著塞西爾來到河流上游的一部分，這里因為地勢的緣故，湍急的河流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小瀑布，高處落下的水流落在水面上，轟隆隆地猶如雷鳴。
“可這里不比之前更難過河？”
塞西爾看著萬馬奔騰式的瀑布，內心有些不解，剛才她也注意到這里，還派人上去查看，但上面的河流寬度比下面還有過之而不及。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伍迪，跟在他的身邊，繼續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了道路的盡頭，來到了瀑布下。
原本由繁盛藤蔓所覆蓋的巖壁早已被水流沖擊帶來的飛濺水花，濕潤無比，塞西爾拽了拽藤蔓，感覺比較牢靠，內心冒出一個想法。
“他不會是想要讓我們爬著這個上去吧？”
這處巖壁的高度雖然不高，但是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畢竟無論是貨物還是駑馬，都沒有那么容易運送上去。
“你在想什么呢？”
“跟我過來。”
伍迪臉上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然后徑直走到了一處離瀑布最為近的位置，然后塞西爾便看到這名黑發的青年手上多了一雙比較亮眼的灰色的皮質手套，然后原本堅硬無比的巖石就在他的雙手下，化作了一灘灘可以隨意丟棄的爛泥，很快，一個人身大小，一立方米的淺坑便出現在塞西爾的面前。
看到這個黑黝黝的巖面淺坑，塞西爾就算再沒有頭緒，也明白了伍迪所說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了。
隧道！
“你要挖一個供商隊通過的隧道從瀑布下穿過去？”
“答對了，可是沒有獎勵，先別急著高興，你看看這是什么…”
伍迪舉起正在肆意綻放著法術靈光的手套，咧嘴一笑，同時輕輕腳尖微微一踩，腳下的巖石便發出了劇烈的脆響。
塞西爾原本由憂轉喜的面龐頓時僵住，看著伍迪陷入地面的雙腳，有些吃驚的說道。
“這是什么情況？”
“如你所見，它無法承受住一個人類的重量，所以我想讓你過來看看，有什么辦法能讓隧道運轉，”
伍迪頗為無奈地說道。
作為原本能開墾出一大片地下空間的塑石手套，挖一個十來米長，供車隊通行的隧道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伍迪發現這里的巖石質量似乎大不如人意，僅僅是人類的體重，走在挖出的道路上，鞋子都陷下去了半格，就像踩在棉花團上一樣，微微用力彷佛就能將腳底下的巖石直接踩碎。
伍迪心中明白，這肯定是遇到了著名的地質結構。
巖層軟化。
在地理中這種現象也被稱之為砂質地層，常見于風沙較多的地方，標準答桉是風化作用，但在流水較為多的地段，也會出現這種地質軟化的現象。
聽到伍迪的講解，塞西爾原本蹙著的眉頭也漸漸松開，似乎想到了什么解決辦法，直接說道。
“如果是這個的話，那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伍迪先是微微一愣，看著塞西爾十分自信的模樣，便也就就釋然，作為施法者，她懂的的法術自然比他要多的多，說不定真有什么法術能解決這個問題，既然這樣，伍迪自然沒有不同意的說法，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那你現在去教他們過來吧，隧道很快就會建好。”
說著，他便打算開工，在這個巖壁上開一個至少容納一輛空置馬車通過的大洞。
隧道如果放在上一世，可能還需要做地質勘探，各種三腳架來固定巖石，給支撐點防止滑坡，但在這個充滿魔力的世界，兩道法術便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塑石化泥，以及化泥為石。
可以讓挖出的建筑變的天生如此這般。
不過就在他剛剛準備動手時，塞西爾的話便又傳了過來。
“等等，先別在這里開始挖掘，這次的隧道我想麻煩你建成這個樣子…”
伍迪聽后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動作，選擇了耐心聽完塞西爾的建議。
好一會兒，塞西爾才一臉歉意的說完。
“那就麻煩你了。”
“沒問題的。”
聽到了塞西爾的打算，伍迪沒有覺得半分為難，反而期待隧道建成功后，她到底打算怎么樣讓數十輛馬車通過這處瀑布。
時間過的很快，當伍迪開鑿到一半時，便看到塞西爾去而復返，而且身后還帶著大批往這里前進的商隊。
暴雨讓不少人衣服都淋的濕透，但在聽到有過河手段后，眾人還是聽從了塞西爾的命令，選擇了跟從。
這次不僅是因為塞西爾的威望，更多的是已經有人在高處看見，因密集水網匯聚成前的各種預兆表明著低語之森很有可能要形成森林洪澇，根據常年的冒險旅途經驗，如果雨再這么下個一天一夜的話，就算是高處扎營，也是有危險的。
他們作為商人，自然是賭不起的。
他們可以接受貨物賤賣甚至是小虧，但無法接受血本無虧的情況。
“就是這兒了，看到那個洞口沒，等隧道在河的對岸打通，我們便過河。”
塞西爾指著七八米高的瀑布巖壁上方一處頗為顯眼的黑色巨洞說道，見眾人疑惑也沒有多加解釋，等挖成便什么都清晰明了，直接對身邊的商團護衛說道。
“格里姆，你負責帶人做一個能抵達洞口的木質階梯，記住要制作馬車上行的道路，不然最后馬車上不去，你給我抬上去。”
“其他人原地休息。”
說完，她便沒有再多加解釋，直接離開了原地，留下了一臉面面相覷的眾人。
不過他們倒也看得開，或者說信任塞西爾，并沒有因為這個有半分不滿，很是服從的讓商團的馬車依次排列好，然后原地休息，而商團的護衛則是分別在遠處的叢林運輸木料，然后再由留在原地的護衛加工，制造木質階梯，臨時營地頓時一副熱火朝天的畫面，暴雨都無法剿滅他們的熱情。
外面的喧囂自然影響不到巖洞深處，伍迪此時正頗為有耐心的正在挖著面前的泥土，努力讓隧道變的更為一體且天然，有過上一次在幽暗地域的經歷，他在挖掘通道時已經是駕輕就熟，嫻熟無比。
因此雖然塞西爾的要求有些古怪，但作為有經驗的老司機，還是不在話下的，就是不知道塞西爾滿意不滿意，到時候還得讓她進來體驗一下。
伍迪一邊挖著一邊想著，時間過的很快，洞口的泥土松動，零星的縫隙透露出一些暗澹的光后，伍迪便明白，出口已經到了，他快速將洞口清理干凈，挖出一個和入口等大的洞口后，才施施然走了出來。
這個位置剛好在河對岸的瀑布拐角處，只需要走兩步便能看見河流對面那熱火朝天正在冒雨修建的階梯畫面，再次確定無誤后，伍迪便小心的原路返回。
返回時，階梯已經建好，伍迪便直接順著這由十來個木質臺階構造而成的臨時樓梯一路下行。
在樓梯口見到了等候許久的塞西爾。
她向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辛苦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感激的目光與恭維的話語。
畢竟沒有伍迪，他們或許現在都在某處，靜靜祈禱洪災不要降臨。
“不說這些，來看看吧。”
再次見到塞西爾后，面對眾人的吹捧，伍迪并沒有忘記邀請她進入觀看，確認有沒有什么還需要修改的。
塞西爾只是觀察了一下兩邊洞口的高度，又詢問了一下里面的通道是否如她所說那平整，在得到伍迪的回答后，便點頭表示同意，兩人順著剛剛建好的階梯一路向上，下面是正圍觀者他們的商團眾人殷切的目光。
不過在進入之前，她停了下來，還扯了扯伍迪的衣角。
“等等。”
伍迪依言停止。
“怎么了？”
他扭頭望去，便見塞西爾從隨身的空間物品中拿出了那支熟悉的螺旋法杖。
然后便口中念念有詞，嘴唇翻動，她對這個洞口似乎釋放了一道法術，但由于施法太快，伍迪甚至都沒聽清音節，一道魔法的波紋便迅速由洞口衍生至更深處。
“好了，可以進去了。”
塞西爾露出了一個微笑，并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伍迪沒有問這是什么法術，但明白她應該已經解決了巖層軟化的問題。
而事實也如他所想，當伍迪再次腳尖觸碰到原本松軟的巖石時，頓時感覺觸感不一樣了，如果說原本是踩在一團軟綿綿的I棉花糖，那么現在就像是踩在了倒滿泡沫水的大理石板上，根本找不到著力點。
“這是…油膩術，可油膩術面積不是…”
伍迪一臉驚異的回頭，回答他的只有宮廷法師自信的笑容。
“哈哈，你認出來了啊，這道法術被我改良了，可以自由由主人的心意控制面積，我把這個隧道的地面都涂滿了，我把它叫做“任意油膩術！”，嘿嘿。”
說著，她穿過了伍迪，然后蹲下撫平法袍，雙手抱膝，以一種兒童乘坐滑滑梯的姿勢，然后迅速下滑，一個眨眼少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曲折的洞口中。
但她卻沒有看到，身后的伍迪此刻卻是臉色恍忽。
是了，任意油膩術。
他早該知道的，塞西爾能和拉妮有這么緊密的聯系，絕對不是上下屬的關系。
他一直以為塞西爾應該只是眾多怒冬商團中不起眼的一支，原住民就算是玩家也不可能全部認識，但看到這道法術后，伍迪還是不可遏制的冒出一個念頭，他認識她。
雖然并沒有見到她的本人，但是他還是認識她。
她所開創的任意油膩術。
是所有加入納維亞千塔會的施法者都能學習到的一種低級法術。
雖然這道法術在當時被玩家冠上了拉妮的名號，但不可否認的是，這道法術下的系統介紹上，所清楚的描寫了該法術的創始人是拉妮最為疼愛的弟子。
雖然后續的記錄語焉不詳，但是無論是原住民還是文檔記錄，都表面了這位疼愛的弟子早已死在了一場陰謀當中。
如果說塞西爾就是這道法術創始人，那么那個心愛弟子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就在這時，洞對面傳來了塞西爾的呼喚聲。
“快過來啊！”
伍迪無奈，只能緊隨其后，他自己修建的隧道他還是很放心的，幾乎平整猶如地面，沒有任何棱角，而下滑過程也如他所想一般，按照這慣性，不到五秒的時間，伍迪便從瀑布的這一頭，熘到了那一頭，抵達后剛好看到了正在整理儀容著裝，又恢復了往日法師高貴模樣的塞西爾。
“干的不錯啊！”
伍迪剛出來就被一大串塞西爾的夸獎給淹沒了，心神早已被剛才法術給淹沒的他也只能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可我看你頭發都亂了。”
“那是因為太大了，體驗不是很好。”
塞西爾捂著頭說道，但她也清楚，洞口必須大一點，無論是馬還是貨物，馬車，都需要足夠的空間在騰挪。
“不過已經很好了，我現在就安排他們過來。”
塞西爾又露出了感謝的微笑，然后轉頭對河的另一面做出了一個手勢，只見對面的商團便在護衛的指引下，開始一個個登上臺階，按照塞西爾先前的吩咐，一個個進入洞口，然后便聽到一聲聲刺激的尖叫，又是好幾個人依次出現在洞口。
緊接著是人，馬車，還有貨物，都依次從這個碩大的洞口出現，而聲音也隨之而來。
“讓讓，你撞到我的屁股了，你這頭蠻熊。”
“別和我一起，滾開，你的腳踩到我的頭發了！”
“噢，諸神在上，我這把老骨頭，有哪個好心人拉一拉我，我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