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拉鉤
1996年8月23日，星期五，處暑。
一早起來，朱砂已經出去跑步了，馬小龍讓兩個小保姆出去吃早點，他把藥膳燉上，拍黃瓜弄得了放冰箱里鎮著, 隨后煮點手搟寬面，做了三大碗油潑面。
香味兒順著廚房飄進臥室，把代鈺饞醒了。
穿著昨天晚上的背心短褲，揉著眼睛走出來，頭發有點亂，聲音慵懶：“小龍，早上好。”
“早。”馬小龍扭頭看著她, 跟個剛睡醒的小貓似的：“去洗洗，一會兒開飯了。”
“嗯。”代鈺去洗漱的工夫，朱砂晨練完回來了。
“好香啊！老公做的什么？”
“油潑面。”看到湊過來的她滿頭大汗，馬小龍道：“瞧你這身汗，快去沖個涼。”
“嗯，親一個。”朱砂仰起臉。
馬小龍吧唧一下，朱砂心滿意足的去沖涼了。
早飯過后，代鈺吃撐了。躺沙發上，朱砂給她揉肚子，樂的都不行了：“看來老公的廚藝還行，瞧給林妹妹吃的，照這么下去，用不了一個月就得變成小胖墩兒。”
“感謝林妹妹對我廚藝的肯定，中午我再給林妹妹來個螞蟻上樹, 晚上再來個鍋塌豆腐，保證林妹妹吃的滿意，胖的安心。”
代鈺羞得小臉通紅, 閉著眼睛，沒臉見人了。
這兩口子, 太壞了。
美食的誘惑下，代鈺在朱砂家住了三天，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三天后回到家，代鈺爸媽差點沒認出來：“小鈺？你怎么胖了？”
代鈺：“…”
三天，除了一日三餐，閑時總有各種水果零食飲料相伴，再加上缺少運動，才三天，就胖了整整十斤。
好在代鈺本來就瘦，胖了這十斤，反倒讓體型看起來正常些了。
因禍得福了屬實。
聽完女兒過去三天的經歷，她爸媽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代爸爸喝口茶，感慨道：“人這一輩子，能有一兩個至交好友不容易。小鈺，好好珍惜，他們可能是你這輩子能遇到的最好的朋友。”
“嗯。”代鈺點點頭，捏捏自己的小肚子, 有肉的感覺真好。
又過了幾天，數控機床運到了開發區，馬小龍檢查了一遍，果然隱藏著很多的小缺陷，雖然勉強能用，但絕對達不到他對發動機制造的需求。
馬小龍恨的牙癢癢，老外從來靠不住，要想過上幸福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慢慢修吧！
最后幾天耗完，開學了。
開學后，一個噩耗傳來。
“從這學期開始，取消雙休日。”
老班話一出口，全班一片哀嚎。
馬小龍早有心理準備，表現的很淡定，只是周末少了一天，讓他只能多花點時間去修理機床，好在現在基地只是剛打了個地基，外加一個倉庫存放機床，距離大面積招人還有段時間，倒是不用著急。
攤子越鋪越大，他也是有點忙不過來了。多虧了一心六用的能力，學習、工作之余并不耽誤他對未來規劃的思考。
對他來說，上學反倒比放假更輕松。這么一想，雙休日改成單休日，反倒是給了他更多休息的時間。
即便如此，因為他在放學后和周末有太多的事要忙，讓他陪伴朱砂的時間大幅減少。
朱砂并沒有抱怨，反而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在他稍微閑下來的時候，也會幫他揉揉太陽穴，捏捏肩。
但馬小龍太忙了，忙到每天只睡兩個小時，就爬起來繼續工作，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總算把所有機床修理完善，使用之后的各種參數都達到了他的要求。
“哈我果然是天才。”馬小龍摘掉手套，擦擦腦門的汗：“這樣一來，只等發動機樣品生產出來，就能拿去推銷了。唔，又得辛苦老爸了。”
伸個懶腰，馬小龍把倉庫一鎖，開著三蹦子去了朱砂家。
朱莎家里有大浴池，他想好好泡個澡，再睡個天昏地暗。
一個多月，你知道這一個多月我是怎么過來的嗎？那就不是人過的日子，生產隊的驢都沒我辛苦。
頂著個大太陽來到朱莎家里，看到兩個小保姆，道：“我要泡個澡。”
“好的。”兩個小保姆立即去準備。
走進朱砂的臥室，她正在午睡，睡得還挺香。
馬小龍微微一笑，本想過去親一口，但想到自己一身的油污，還是算了。
去自己房間拿了要換洗的衣服，等了不久，熱水放好了：“小龍，可以去泡澡了。”
“好。”
浴室里熱氣騰騰，馬小龍把身體浸在熱水中，舒服地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哼起了小曲兒：“桃葉尖上尖，柳葉就遮滿了天…”
正美著，就聽嘩啦一聲，浴室的門被推開了。
睜眼一瞧，馬小龍愣了下，朱砂圍著浴巾走進來了。
“啥看什么呢？”朱砂瞇眼一笑，摘掉浴巾，鉆進了浴池里，挨著他坐下。
你拿這考驗老干部？你知道老干部是經不起考驗的嗎？
馬小龍深吸一口氣，道：“長這么大，咱們還是第一次泡澡吧？”
“以前給過你機會，你自己不中用，有什么辦法？”朱砂笑道。
“嘿！那不是還沒跟你確認關系嗎！”馬小龍道：“咱雖然對你一心一意，但必要的道德還是要遵守滴。”
朱砂瞇眼一笑：“是，你說什么都對。”
“諷刺我？”馬小龍嘖一聲，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朱砂笑了笑，問道：“今天回來這么早，都忙完了？”
“忙完了。”馬小龍重新閉上眼睛，道：“未來一段時間應該能輕松點了。”
“那就好。”朱砂伸出手，與他的十指扣在一起，道：“等下我幫你捏捏。”
“還是我媳婦兒疼我。”馬小龍很感動：“辛苦媳婦兒了。”
“…不辛苦。”
泡完澡，馬小龍圍著浴巾趴在按摩床上，朱砂用跟他學的按摩手法在他身上到處按摩揉捏，不時問一句：“這樣舒服嗎？”
“嗯嗯，媳婦兒的手藝沒的說，給你加錢。”
朱砂輕笑一聲，繼續賣力按摩。
慢慢的，她突然停了下來，趴在了他背上。
“媳婦兒？”馬小龍睜開眼睛，正要翻身，朱砂卻制止了他：“別動。”
“…”感覺到背上落下的水滴，馬小龍不再動彈。
朱砂默默地哭了一會兒，低聲道：“對不起，你為我做了那么多，我卻什么都幫不了你。”
“…我能說句話嗎？”
朱砂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其實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馬小龍聲音輕柔，帶著幾分安撫人心的作用：“在我窮，缺少營養的時候，是你每天幫我準備營養餐；在我想賺錢沒轍的時候，是你把小姑帶了過來；在我忙碌的這段時間，還是你在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因為有你在，我才敢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只是我做的事都能實實在在的換來利益，而你為我做的卻都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隱性價值。”
馬小龍抬起手，背身摸摸她的頭發，道：“媳婦兒，只要想到你一直在我身邊默默支持我，我就有用不完的力氣。別說什么幫不了我，你已經為我做的足夠多了。”
朱砂的眼淚沒止住，反而越流越多，輕輕捶著他的背：“都怪你，讓我流了這么多眼淚。”
“是是是，都怪我。”馬小龍總算是翻了個身，把她抱懷里，道：“媳婦兒，你笑起來好看，哭起來也好看，怎么都好看，嘖嘖，我怎么就看不夠呢？”
朱砂破涕為笑，擦擦眼淚，道：“以后可別嫌我丑。”
“不能夠。”馬小龍把她眼淚擦掉，道：“我媳婦兒永遠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這輩子都看不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還要繼續看下去。”
朱砂臉一紅，挺不好意思的：“你想看，我就給你看。”
“說好了。”馬小龍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拉鉤。”
“拉鉤。”
兩人難得做了這個年齡應該做的幼稚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壞蛋。”
當天，馬小龍睡了個大長覺，算是把過去一個多月消耗的精氣神給補回來了。
39點的智力、體力和毅力，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馬小龍看似辛苦，其實都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一覺醒來，精力充沛。
起床。
“早晨起來，擁抱太陽，讓身體充滿，燦爛的陽光，滿滿的正能量，嘴角向下，會迷失方向，嘴角向上，蒸蒸日上，滿滿的正能量，世上沒有路，都是人開創，腳底板磨破了，道路就順暢，滿滿的正能量。”
“…”兩個小保姆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心說：小龍這是瘋了？
等朱砂晨練回來，兩個小保姆趕緊把馬小龍之前不正常的表現告訴她。
朱砂聽完，看著正哼著小曲兒做早飯的大男孩，抿嘴一笑：“沒事，他心情好的時候總會做點怪事，慢慢習慣就好了。”
“沒事就好。”兩個小保姆松了口氣。
朱砂走到馬小龍身邊，笑瞇瞇地問道：“老公，早上吃什么？”
“香煎雞排，番茄炒蛋，再來一碗大米飯，愛不愛？”
“愛。”朱砂輕笑一聲，親了他一下：“我去沖一下，辛苦老公了。”
“快去吧！天冷了，千萬別著涼。”馬小龍叮囑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