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海傻了,“大哥你怎么知道?”
李疏鴻微笑,“因為我沒瞎。”
說白了,還是他看的多。
人家從古用到今的橋段,梁祝誰不知道?
再說喉結這個也簡單,許仙志里的某一位女主角也是這套路。
無非就是用某種特殊手段或者道具唄。
笑死,就那張臉,就算衣服全脫掉后是純爺們的身體,李疏鴻也覺得他是用了特殊手段偽裝的。
不過這樣一想......他那股子“傲嬌”的樣子,是男人的話就很惡心。
但如果是女人的話......
誒嘿嘿~~~
李疏鴻這人膽小好色,他覺得問題不大。
不過還有個問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你姐姐大概是讓你對我隱瞞她的身份吧,你這樣直接說出來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畢竟我家老頭子也需要我姐的背景,不過他們倆互相不對付。”李觀海聳聳肩,“大哥,這時候就需要你來幫他們解開心結了。”
“我?”李疏鴻樂了,“你們家的情況關我屁事。”
李觀海成竹在胸,“因為大哥你抓我其實是為了我爹,但你并沒有傷害我,而且我姐還跟你一起行動,這說明大哥你的目標可能是我爹的對頭,我爹屬于被波及的那個。所以如果有共同的敵人,小弟覺得大哥與我爹應該有合作的可能,而我姐就是你們兩個之間的溝通橋梁。”
李疏鴻不由高看了這小子一眼,“那你憑什么認為我就能幫他們解開心結?”
“因為我姐從沒這么聽過別人的話。”李觀海解釋道,“我姐從小就獨立自主,而且我爹一直把她當繼承人培養,也不允許她穿姑娘家的衣服,對她也特別嚴厲,在她六歲的時候就送她去了書院。
“后來我爹也一直拿我姐來跟我炫耀,但我姐回來的時候他就板著那張老臉,所以我姐也不喜歡回來,更不打算聽我爹的話入仕途。
“但大哥你說讓我姐綁我,她馬上就照做了。”
那是因為有師門之命......李疏鴻不置可否,“你小子這么聰明,怎么你爹不培養你?”
李觀海嘿嘿一笑,“小弟只愿當個牽狗斗雞的廢物衙內,朝堂之上明爭暗斗不適合小弟。這年頭做的越多越容易犯錯,反正有老爹跟阿姊在,小弟可以一輩子瀟灑。”
頓了頓,他試探道:“大哥,你打算何時去見我爹?他每日都在衙門處理公務,往往戌時才回。
“就是可惜啦,若大哥你們晚來一個時辰,那應該剛好能堵到我爹。”
“不急。”李疏鴻笑道,“待我逛兩天再說。”
他爹是個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合作,這些都不能只聽他們說。
李疏鴻決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若真是個好官,那就好好合作干翻晉王。
若是沽名釣譽之輩......那便先借機先弄掉晉王,然后反過來把李文正干掉。
至于跟李觀棋的關系......
李觀棋是誰?
她是女的又如何?又不是李疏鴻欽定的女主角,那又何必在意她怎么想。
決定好之后李疏鴻拍拍李觀海肩膀,爾后起身往廟外走。
李觀海趕忙道:“大哥!不幫小弟解開繩索嘛?”
李疏鴻頭也不回擺了擺手,“讓你姐給你解吧。”
他走出廟外,風塵笑便問道:“公子,如何?”
李疏鴻眼角余光瞥了眼李觀棋。
她站在稍遠處好似漫不經心,但豎起的耳朵表明她還是挺在意這個弟弟的。
也可能是在意別的事情。
李疏鴻笑笑,對他道:“李兄,沒想到你居然是李觀海長兄。那你早說嘛,這大水差點兒沖了龍王廟。幸好你父親不在家,不然綁了你父親可怎么辦?”
李觀棋好似松了口氣,爾后淡淡道:“你們也沒問。”
“有道理。”李疏鴻笑道,“那便請李兄把令弟帶回罷,順便告知李大人,吾等不日便上門拜訪。”
李觀棋深深看他一眼,李疏鴻面帶微笑,李觀棋并沒在他臉上看出什么來。
他眼眸微垂,朝李疏鴻等人點點頭,爾后快步入破廟內揪著李觀海的衣領就走。
李觀海一言不發,只是在背對著姐姐的時候沖李疏鴻擠眉弄眼。
待他們走后,風塵笑湊上來問道:“公子,咱們不去李府?”
“先不去。”李疏鴻道,“李文正為一道總督,開封府尹乃晉王的人,他二人應是水火不容。那么問題來了,這開封府到底誰說了算?況且治理如何也可見一斑。”
到底誰是良臣誰是貪官,一眼便知。
............
開封府同樣有宵禁之策,當然要除去東西二市。
雖入城需要路引與入城費,但李疏鴻等人皆身負武功,想要入城并不難,否則他之前也沒辦法跟張道綾進城。
現如今除卻帶著弟弟回家的李觀棋之外,其余六人皆在西市一酒樓二樓對坐而飲。
李疏鴻瞥了眼正大快朵頤的苦心,調笑道:“大師身為佛門弟子為何葷腥不忌?”
“阿彌陀佛。”苦心抹了把嘴,嚴肅道,“若不吃飽,又有何氣力宣揚佛法?況且信徒見我等面黃肌瘦,又如何信奉我佛?這信佛前便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信佛后若依舊如此,那這佛不是白拜了嘛。”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李疏鴻張了張嘴,又問:“那大師為何還要飲酒?”
苦心猛灌一口酒,說的理所當然,“酒乃糧食所釀,貧僧這不是在吃酒,而是在吃糧。”
李疏鴻:“......”
不愧是資深禿驢,這歪道理一套一套的。
他又看了眼張道綾,見她只是隨意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趴在桌上發呆,于是問道:“小道長為何不吃肉?莫非你們太清觀也忌葷腥?”
就算是小仙女兒......她也是會放屁的吧。
難道不吃肉的話放的屁就是草莓味兒的?
張道綾輕搖臻首,“小道只吃魚肉,不吃雞肉。”
李疏鴻看了眼桌上。
牛肉自然沒有,羊肉跟魚肉早已清空。
“哦。”他微微點頭,夾了根雞腿放在張道綾碗里。
張道綾:“......”
心里嘆了口氣,她也不好說什么。
說實話,因為那個未來片段的關系,她有點兒怕李疏鴻。
雖然實際上她現在要比李疏鴻厲害。
“在下亦知小道長為何沒胃口。”李疏鴻幫她把那根雞腿的雞皮扒掉,爾后道,“無非是看到城內陰暗處有乞丐群聚,還有賣兒賣女之輩嘛。然后看到這西市燈火鼎盛,富家員外江湖豪俠推杯至盞覺得心里受不了。”
旁邊風塵笑也勸道:“是啊,公子已贈與他們銀錢,光是方才那半個時辰公子就散出去了一千多兩,那些銀錢若他們藏好省著用,足矣滿足五口之家數年用度。”
張道綾貝齒輕咬下唇,桃花眼中滿是茫然,“小道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們能面不改色從那些人中走過看都不看一眼,爾后還能如此渾不在意的吃肉喝酒呢?在觀中弟子們皆需耕種,師門長輩還時不時帶著弟子們外出為百姓農人們治病,可......”
“可發現天下不是這樣的是吧。況且江湖上討生活的人也沒你們這些大派弟子這么容易。”李疏鴻打了個響指,“風兄,跟她說說。”
風塵笑抿了口酒,感慨道:“江湖上大多人其實過的很難的。讀書家里沒錢,習武......更是沒錢,況且不識字不懂學識,就算手中有絕世神功也學不了。我們大多是仗著些許莊稼把式去投身一處,或投入公門、或如鹽幫槽幫、或鏢局。說白了不過用一條爛命討生活罷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張方桌旁大聲叫罵行酒令喝著摻水劣酒的幾個江湖客,“就好比他們幾人便是這西市雇傭的打手,若有人在此尋釁便出手制止,如今換班之后才能花上幾枚銅板來喝上兩杯,這便是大多數江湖客的生活。”
張道綾訥訥無言。
苦心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繼續喝酒吃肉。
半晌,張道綾喃喃道:“小道還以為習武之人皆是一心向道......可只給那些窮苦百姓銀錢注定只能解一時之渴......”
“那又如何。”李疏鴻淡淡道,“人生在世當隨自己心意,看不慣便閑暇時出手相助,若有貪官污吏便殺之,爾后取其錢財留下一部分,剩余的分發出去即可。”
“可他們的未來......”
“那是官府跟皇帝要考慮的事情,若不然還要他們作甚。”
李疏鴻笑道:“自家人管自家事,只要問心無愧便可。”
三國演義里關二爺“賣”豬肉拿到的錢也是隨意散去,難道他也會去管那些百姓未來一輩子如何?
見張道綾大受震撼,他指著悶頭吃肉喝酒的苦心笑道:“還說自己是修道的,你看大師,他就一心吃肉喝酒賺錢,從不在意這些事情。”
苦心笑笑沒說話。
他拼命撈錢為了什么......也沒必要拿出來炫耀。
李疏鴻不再搭理失魂落魄三觀盡毀的張道綾,而是舉起酒杯高聲道:“掌柜的!今晚在下高興!在場所有英雄豪杰的酒菜皆在下出錢!大伙喝個盡興!”
“好!”
“少俠豪爽!”
酒樓眾多江湖客轟然叫好。
不時便有人前來敬酒。
這一時半會兒李疏鴻也跟天南海北在此停留的江湖客們混了個臉熟。
正所謂在座皆算老友,碗底便是天涯。
張道綾心中不解,只得自己一人默默思考。
李疏鴻端著酒杯就開始四處套近乎。
尤其是那幾個西市雇傭的打手屬于李疏鴻的重點關照對象,畢竟他們是本地人。
推杯至盞間,大伙也算是混熟了。
李疏鴻自稱李三,他也得知那幾人中的領頭者名為王二狗。
那幾人也不傻,知他報的乃是假名,但萍水相逢,沒必要問太多。
李疏鴻不停敬酒,不一會兒他們便喝大了。
這一喝大,人就容易話多。
“媽的!”王二狗猛灌一碗酒之后便破口大罵,“這狗日的掌柜!”
李疏鴻不解,“王二哥此言何解?”
王二狗臉喝的通紅,聞言便吐槽道:“李兄不知,平日里別家酒肆頂多酒里兌水,這掌柜他媽的往水里兌酒!他就一見錢眼開的老狗!這里的好酒只有玉劍派那些人來了之后才給他們上!”
他指著身后一個包間說道:“兄弟你看!那包間便是給他們準備的!平日里別人靠近一下便要被他呵斥!”
“玉劍派......”李疏鴻若有所思,“在下初來乍到,倒也聽聞過玉劍派的威名。”
“威名?怕是兇名吧。”王二狗冷笑不已,“那玉劍派弟子一個個鼻孔都長在頭頂,見到我等動輒呵斥,稍有不順便打罵,若有攔路者拔劍便殺!”
李疏鴻不解,“難道此事官府就不管嗎?”
“官府?”王二狗啐了一口,“他媽的開封府尹跟他們一伙的!那貪官家里千畝良田何來?不都是仗著玉劍派搞的人家家破人亡得來的!”
他這話一出,同桌之人皆色變。
李疏鴻輕聲道:“王二哥,慎言。”
王二哥打了個寒顫,酒意稍醒。
他朝李疏鴻拱拱手,勉強笑笑,“方才酒意上涌,在下不過酒后狂言,李少俠莫要放在心上。我兄弟幾人還要去接班,就此告辭。”
李疏鴻微笑點頭,“既如此,在下便不送了。”
說罷他拎起兩壇酒樓中最好的酒遞上,“夜晚天寒,兄弟們暖暖身子。”
順便他還塞過去一張百兩銀票。
無他,因為這是最小的面額了。
王二狗見狀,喜上眉梢。
他朝李疏鴻再度拱手,爾后便帶著兄弟們走了。
李疏鴻回到自己桌前,張道綾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施主請他們喝酒是為了套話?”
“還不算太純。”
李疏鴻抿了口酒,“咱們在城中看到不知多少百姓生活困苦,那說明這開封府尹確實不是個人。再加上方才他們的話,那玉劍派也差不到哪兒去。”
頓了頓,他接著道:“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咱們便去李觀棋他家拜訪。”
若想對付晉王,不能簡單的把他手下殺了了事,必須徹底搞臭他才行。
那第一步,就從開封府尹開始。
等跟李文正見完面之后就商量一下怎么對付開封府尹。
比如......去他家里找點兒證據什么的。
就算沒證據,難道李疏鴻還不會創造證據?
正思考的工夫,幾人忽然面色一變。
下一刻,窗戶便被打破,一顆球狀物體飛了進來,剛好砸在李疏鴻等人桌上。
李疏鴻等人定睛看去,卻發現那是一顆人頭!
一顆被冰封住的死不瞑目的人頭!
方才離去的王二狗的人頭!
李疏鴻驟然朝窗外看去。
只見西市盡頭,站著一個負手而立的老者。
他身前還有幾尊冰雕——皆是那王二狗的同伴。
下一刻,劍光襲來!
李疏鴻等人驟然色變!
轟——!
二層酒樓瞬間坍塌為一片廢墟!
站在煙霧繚繞的廢墟之前,耳中聽得廢墟之中的呻吟慘叫,李疏鴻面色鐵青一片。
“是先天大宗師。”
苦心面色凝重,忽然看了李疏鴻一眼,“李施主,若想貧僧攔住他,得加錢。不過你要馬上離開,還有,錢交于靈山寺即可。”
說罷,他一言不發便從窗戶一躍而下朝那老者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