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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大姑姐見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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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地區,有些老人習慣把老虎叫成是虎媽子,無論公母,都這么叫。

  一聽胡三妹說那李大拐被老虎給吃了,趙軍、趙春都大為震驚。

  永安是林區,高山林立多有熊羆猛獸,有虎也不稀奇。

  這么多年來,也有山民見過虎的蹤跡。但虎吃人、傷人的事并沒發生過,影響人比較嚴重的只有二十年前,猛虎夜襲永安林場吃豬、吃牛,引得四大炮手蹲守,最后喪命于周成國槍下。

  之后二十年,在沒聽說過老虎惹什么麻煩。所以今天李大拐命喪山里,說是被虎殺了,著實有些駭人聽聞。

  “大娘!”趙軍有些疑惑地問胡三妹說:“李冬他們是擱山里找著李大拐的嗎?”

  問完這句,趙軍抬手往窗外一指,繼續問道:“我聽外頭吵吵把火的,又是槍、又是刀的,這是干啥呀?”

  不怪趙軍有疑問,若是李冬在山里找到他叔了,肯定已經把李大拐的遺體帶回來。

  雖說橫死的不能進村,但在屯子外搭個棚子,給李大拐停在里面,然后操辦喪事屬于正常。

  要是這樣的話,不至于大張旗鼓的吧?就算要給人報仇,也不是你齊勝利一個屯長能做主的?

  所以趙軍感覺有些蹊蹺,他覺得那齊勝利點兵喚將的,倒像是要去山上接人。

  “那個…”被趙軍一問,胡三妹咔吧眼睛回憶一下,才對趙軍道:“你們屯子有個老秦頭子?”

  “嗯?”冷不丁的,趙家姐弟都是一怔,他倆被胡三妹問懵住了。

  看姐弟倆都是一臉茫然,胡三妹道:“那老頭子擱山里壓窩棚,他家老三擱你們屯子,完了他家老大擱森鐵貨物…”

  “啊!”聽胡三妹如此說,趙軍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當即反問道:“大娘你說的是秦大江吧?”

  趙軍問這話時,心里就已經確定了答應,和胡三妹說完,趙軍又對趙春道:“就是秦強他爹!”

  趙春和秦強曾經是同學,聽趙軍一說,趙春也反應過來,皺眉道:“他爹都多大歲數了,咋還擱山上呢?那秦老三也不孝順吶。”

  “他就那玩意了!”趙軍很少說人是非,但因為花小兒的原因,他兩輩子都不待見秦強。此時提起秦強來,趙軍吐槽道:“他能花錢給他三小舅子娶媳婦兒,完了不能養活他爹,他爹都那么大歲數了,還擱山里夾黃葉子啥的呢。”

  “這兒子白養。”胡三妹聞言跟著氣惱,往旁一歪頭、嘴角一撇,順手把腿搬了上來,嘴里嘟囔道:“純是給人家養的。”

  “嗯?”趙軍猛地意識到了不對,這嗑咋嘮到這兒來了呢?他琢磨了一下,忙對胡三妹說:“大娘,咱剛才說到老秦頭子,完了他咋的啦?”

  “啊…”胡三妹一拍大腿,道:“他們說,那老頭子不是上哪兒溜山去,好像是什么大皮窩子啊,說是擱高山腳嘛!”

  “高山腳?”趙軍眉頭一皺,心想那老秦頭溜的大皮窩子,不能邢三占下來那個吧?那秦強都被邢三捅了,他秦大江還舍命不舍財?

  想到這里,趙軍不禁有些擔心。但令他擔心的并非是那大皮窩子會不會被人搶走,而是怕邢三給秦大山攮死。

  這時的胡三妹沒察覺到趙軍異樣,她繼續說道:“那老頭子早晨起來,上到山二肋就看見血溜子了,鳥么悄地過去一瞅,那李大拐…”

  說到此處,胡三妹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皺眉稀疏的眉毛、緊著鼻子、咧著嘴道:“那腰往下都沒了!”

  “哎呦我…”在長輩面前,趙軍忍住了沒說臟話。

  且不說冬天熊冬眠,就算是春季,熊傷人頻率最高的時候,熊或許會傷人、害人性命,但幾乎沒出現熊吃人的情況。

  在這山林間,能給一個人下半個身子都吃了的,就只有老虎了!

  “媽。”趙春聽到李大拐慘死,心生憐憫指著窗外問道:“那他們上山打虎去啦?”

  “不是!”胡三妹道:“那老秦頭說是聽著旁邊林子有動靜,嚇得屁股尿流地就回來了。完了半道碰著李冬他們,一聽說是虎媽子,李冬他們也沒敢上去。”

  接下來的事,就算胡三妹不說,趙軍、趙春也能猜到了。

  一個屯子住那么些年,雖然暫時沒法給他報仇,但咋也得給李大拐帶回來,好讓家里給他操辦后事入土為安。

  所以齊勝利召集在家的男人,拿上家伙事兒,一起進山去接李大拐。

  “弟啊。”趙春扒拉了趙軍一下,道:“咱坐一會兒,不著急走。”

  “對。”胡三妹跟著附和了一聲,她一開始就是這樣提議的。

  為啥齊勝利興師動眾?就因為老虎太厲害了。

  但趙軍可是有個外號叫伏虎將,更曾在永興大隊生擒猛虎。所以趙軍對于永勝來說,是絕佳的助力。關鍵趙軍還有車,帶人上山、下山都方便。

  趙春不愿意弟弟摻和這事兒,尤其明天就是趙、馬兩家過禮的日子,在這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這樣,趙軍在周家多留了半個小時,然后胡三妹、趙春婆媳倆才開始包孩子。

  孩子他奶給做的小棉襖、小棉褲穿上,小老虎帽一戴,貼身的小單被先裹一層,單被外再包一層小褥子。這還不算外,再用小棉被包上第三層后,胡三妹又使紅布條把布包裹一系,最后才將碩大一個包裹遞在了趙軍懷里。

  胡三妹扶門,趙軍抱著孩子,趙春拎著倆三角兜從家里出來。等三人到門口時,趙春回身對胡三妹道:“媽,我們走了哈。”

  “大娘,你進屋吧。”趙軍也道:“外頭挺冷的。”

  “沒事兒,沒事兒。”胡三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大孫子,從這孩子下生就沒離開過家。去年過年時,趙春回娘家都沒帶孩子。

  今天是大孫子第一次離開家,此時孩子還沒走呢,胡三妹就開始惦記了。

  但在趙家姐弟面前,胡三妹還不好說啥,只能叮囑趙軍道:“軍啊,開車慢點兒!”

  “哎,大娘你放心吧。”趙軍知道胡三妹在擔心啥,笑著對她道:“我媽總念叨她大外孫,這趕上了就讓她稀罕兩天,完了就給你送回來。”

  “行!”胡三妹故作大度地一咬牙,道:“好不容易去一趟,他們都應該多待兩天。我就是怕啥呢?這孩子好哭好鬧的,別再影響你爸、你媽休息。”

  趙軍聞言與趙春對視一眼,然后憋著笑,對胡三妹說:“大娘說的倒是那么回事兒,那后天早晨,我姐夫擱那么上班,我給我姐、我外甥送回來。”

  “行,行!”胡三妹連連點頭,然后一指車廂道:“那快走吧,別給孩子凍著。”

  說著,胡三妹先小跑著繞過車頭,給副駕駛車門拉開。趙春先上車,然后接過趙軍遞來的孩子。

  當胡三妹給車門關上后,只聽趙軍在旁邊道:“大娘,我們走了哈!”

  “媽,我們走啦!”趙春也在車上喊道。

  “哎!走吧!”胡三妹應了一聲,然后一直盯著她那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孫子。

  等汽車駛離周家門口,趙軍往后視鏡上看了一眼,才對趙春道:“姐,我大娘還擱外頭呢。”

  趙春歪頭看了一眼,笑道:“他奶得看車沒影兒了才能回去。”

  姐弟倆說話時,汽車轉彎往北,可還沒駛出多遠,趙軍忽然瞪大了眼睛。

  在車前三十多米外有倆人,而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翠花和馬玲。

  這娘倆一人挎著一個大包袱,包袱很大,用紅棉布裹著。

  此時趙春懷里的孩子沒動靜,可能是睡著了,所以趙軍沒按喇叭。

  而隨著車往前開,王翠花、馬玲一邊往路邊靠,一邊回頭看。

  當看到車廂里的趙軍向自己揮手時,馬玲笑著抽出一只手,向趙軍搖了搖。

  這姑娘能給她媽織帽子、給他爸織帽子、給她弟織帽子,還給趙軍織帽子、脖套、手套,可她自己卻是戴了個軍綠色的棉帽,手上戴的也是綿手悶子。

  手悶子和手套不一樣,手套是五個指頭分開,每個手指各有一個指套。而手悶子只有大拇指才有單獨的指套,其它四根手指共用一個指套。

  而且為了防止丟,兩只手悶子用繩連在一起,摘下手悶子就把繩掛在脖子上。

  這手悶子無論是看上去還是使用,都顯得笨拙。可當它配上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的姑娘時,那笨拙就成了可愛。

  趙軍將車停在娘倆身前,他推開車門下去,一邊從車頭前往過繞,一邊跟王翠花打招呼道:“大娘!”

  而這時趙春把副駕駛門推開,但她抱著圓鼓鼓一個大包裹,她想下車,自己卻下不去,只能往外喊道:“花姨呀!”

  王翠花和王美蘭有同一個太爺,倆人論姐們兒,以前趙春看見王翠花就喊姨。

  “哎呦,春兒!”王翠花見狀,連忙抬手推車門,試圖將其關上,道:“你抱孩子呢,你別下來了!”

  “不行,我得下去!小軍吶,你過來接我一把。”趙春硬要下去,并喊趙軍過來接孩子。

  這年頭,農村的禮數沒有成文的規定,全憑個人感覺來。

  兩家早就有親戚,如今趙軍和馬玲又將成婚,王翠花是長輩,趙春和她又許久未見,今天在這兒見著了,趙春不下車就感覺心里不舒服。

  趙軍繞過來,接住小外甥,馬玲則騰出一只手扶住下車的趙春。

  “閨女,下來干啥呀?”王翠花在旁道:“別給孩子整涼著。”

  “沒事兒,沒事兒。”趙春從車上下來,對王翠花道:“花姨,你跟玲兒干啥來啦?”

  王翠花一聳胳膊上掛的包袱,然后看了趙軍一眼,笑道:“這不是找那吳裁縫,做幾身衣服嗎?”

  “啊…”趙軍、趙春一聽就明白了,倆家明天過禮。按規矩明天趙家給馬家彩禮,馬家則把給新姑爺做的衣服帶到趙家。

  至于趙家給馬玲做的衣服,得是過后由媒人給馬玲送去。新娘子的衣服不用太著急,不耽誤婚禮就可以。

  趙春看了眼王翠花挎的包袱,又看了下馬玲挎的那個包袱,然后對王翠花笑道:“花姨,你給自己做新衣裳沒有啊?”

  按理來說,丈母娘給姑爺做衣裳,一般都是做一身。家里條件好的,對自家閨女重視,才會給姑爺子做兩套。

  想當初,趙家和周家過禮的時候,王美蘭就是給周建軍做了兩套衣服。

  但此時馬家娘倆一人挎了一個大包袱,看樣子四套衣服都不止。

  “嗯!”王翠花笑著一點頭,然后抬手握住趙春胳膊。

  趙春往王翠花身邊一貼,王翠花順勢湊到趙春耳邊,道:“我給小軍做四身衣服。”

  昨天晚上,王翠花當著趙軍的面沒說,此時卻是跟趙春說了。

  “哎呀!”趙春聞言甚是驚喜,自己在乎的人,也會希望別人一樣的在乎。

  別看這倆人交頭接耳的,但王翠花說啥,旁邊的趙軍也聽著了。他下意識地向馬玲看去,卻見馬玲笑著沖他一眨眼。

  趙軍微微一笑,而這時王翠花一下看到趙軍抱著的包裹。

  那孩子被包的嚴嚴實實,小臉也被被角蓋住,王翠花看向趙春問道:“春兒,我能不能看看孩子?”

  “看,看!”趙春連聲應道,這年頭的父母,除了老來得子,否則很少有太溺愛孩子的。而且,孩子也沒那么嬌氣。

  趙春伸手去掀那蓋著孩子臉的被角時,王翠花、馬玲都湊了過來。

  “哎呀呀!”王翠花只看了一眼,就扒拉趙春的手,面帶笑容地小聲道:“行啦,快給孩兒蓋上吧,看一眼得了,別讓風給孩兒呲著。”

  “沒事兒,沒事兒。”趙春這么一說,王翠花又多看了兩眼,并對馬玲道:“你看這胖小兒,多好哈,呵呵。”

  “嗯!”馬玲眼睛亮晶晶地點著頭,那孩子沒睡,但很安靜,不吵、不鬧也不怕人,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兩個陌生人。

  “你看那孩子,眼睛多亮。”王翠花又夸了一句。

  而這時,趙軍在旁笑著小聲說道:“我姐夫好釣魚,我姐懷孕前兒,我周大娘天天給她熬魚湯喝,說是喝魚湯喝的。”

  趙軍這話,雖然沒有科學依據,但趙春的孫子同樣如此,下生一睜眼,小眼珠就烏黑锃亮的。

  “啊…”王翠花把趙軍的話記在了心里,然后點了下頭,冷不丁來了一句:“這孩子大眼睛,隨我們老王家了。”

  趙春:“…”

  在場這五個人,包括孩子在內,就她眼睛小,就她隨老趙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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